第31章 舊情人
“有事,”
“我聽說你受傷,”
何予朝的語氣中帶着焦急的意味，何光耀估計他此時才收到消息,因此搖頭說，“已經沒事了。”
“知不知道是誰派來的，”
“警察還在查。”
“光耀，我聽說……你因為給雲翔各個分廠換器械的事和董事會的成員鬧得很不開心，”
何光耀有些詫異的揚眉，說,“你也這麽覺得,”
“謹慎一些比較好。光耀……”
聽出何予朝語氣中的遲疑，何光耀走到自己的床旁坐下，說,“怎麽了？”
“在公司裏要适度的忍讓，他們的長輩，即便你覺得自己的決定沒錯，但你也要學會婉轉的說話，千萬不要得罪了他們還不自知。”
“我知道。”何光耀躺在自己的床上，說：“我已經在努力。”
“你不過是年輕，又剛剛進入雲翔總部，所以他們會對你拿腔作勢也是必然的。”說完何予朝又停頓了一下，說：“這是人類不可避免的劣根性。”
語氣中總是一味袒護自己的意思，何光耀嘴角上揚，說：“我知道，以後我會注意。”
“光耀……什麽時候能和我見一面嗎？”
何予朝的猶豫自己不是沒有聽出來，何光耀看着天花板上的陰影，說：“過一段時間吧，等我空了的時候。”
能叫他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很不容易，何予朝語氣中很多的驚喜，說：“什麽時候？”
“再說吧，予朝，我現在很累。”
“好，那我空了再給你打電話。”
察覺到他倉促的想要挂斷電話，何光耀又說：“何予朝，謝謝你。”
“哪裏的話，你……”
電話裏何予朝欲言又止，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麽。
何光耀将手機丢在身邊，想着好像是從上次他同自己說過那些話以後，自己對他就不再像從前那般反感。
如果前世他沒有做那些事，沒有因為自卑直白的将心裏話告訴自己，那那時候的他們又會是怎樣的一種結局？
房間裏沒有開燈，何光耀蜷縮在床上，想着事情都已經過去，他想再多也不能再改變什麽。
萬昱霖已經出院，何光耀給王子榮打去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嘈雜的不像話，想着王子榮的性格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怎樣的改變，何光耀一臉無奈，說：“又在做什麽？”
“昱霖不是出院了嗎？我現在正陪他狂歡。”
“我告訴過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別這樣，光耀，昱霖這個人挺好的，你只是不了解他。”
話說到最後有點底氣不足的感覺，何光耀皺眉，說：“随便你，反正我話已經說到這裏了。”
還昱霖，他們的關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何光耀的冷哼王子榮沒有聽見，過了一會兒，他才大着嗓門說：“光耀！這裏很多人！你要不要過來和我們一起玩！我去接你！”
此時何光耀還沒從辦公室離開，聽到他這麽說了以後，只是搖頭說：“不用。”
“經理，怎麽了？和女朋友吵架了？”
大概是何光耀因為他從來沒有給自己的下屬甩過臉色，使得營銷部那一衆女孩子都不是很怕他。
見何光耀一臉呆愣，那個準備去茶水間沖咖啡的女孩子又笑開，說：“你語氣中帶着酸氣和憤怒，看起來就像是在吃醋。”
辦公室還有幾個正在加班的年輕女孩子，聽到這一句，都抖着肩膀在自己的格子間偷笑。
何光耀無奈，想自己大概是太将王子榮放在心上了。
雲翔各個分廠的器械已經陸續更新完畢，最近一段時間，何光耀除去必要的一些應酬，生活終于沒有再像從前那般忙碌。
這天何光耀剛準備回家，他就接到了何李素蓉給自己打來的電話，聽到何李素蓉讓他代替自己去參加一個宴會，何光耀一臉頭痛的表情，說：“媽，你自己去不是更好？”
“我感冒，身體不舒服。”
“你可不可以不去？”
“不好，她是張姨的兒子，張姨又看着你長大，你不該不去。”
“那我讓秘書給他送去生日禮物？”
何李素蓉在那邊沉默片刻，就在何光耀準備開口的時候，她才說：“光耀，你每天忙着工作上的事，回香城以後身邊也沒有幾個同齡的朋友，你這樣我很擔心。”
“所以？”
“雖然努力工作是好事，但你這樣，生活會變得很沒有樂趣。”
聽見何李素蓉語氣平穩的說了這麽多話，何光耀無奈，說：“我去。”
“禮物我等一下叫管家送過去，你現在就可以過去了。”
“你呢？你在哪裏？”
“我當然在家裏。”
何光耀應聲，挂斷何李素蓉的電話後，他又給何宇榮打去了一個電話。
“爸，你在哪裏？”
“當然在家裏，要不然呢？”
“我媽感冒，我希望你現在過去看她。”
“真的？！她在哪裏？”
聽出何宇榮的緊張，何光耀笑，說：“她那套位于禦錦的公寓。”
“光耀……”
“爸，我是在給你制造機會，你能不能拿出自己的勇氣，把我媽快點追回來？”
何光耀的語氣中很多的奚落，何宇榮心有不甘的看着自己的手機，想為什麽自己的兒子這麽怕他的母親，卻從來不把自己當回事？
這一天何光耀電話不斷，看着周嘉麒同自己打來的電話，何光耀已經叫司機調轉方向。
“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
周嘉麒語氣無賴，何光耀點頭，說：“可以，非常可以。”
“光耀，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
所以自己已經成了這種角色，何光耀失笑，說：“我媽剛剛給我打來電話讓我替她去參加一個生日宴，雖然我覺得她是故意這麽做的。”
“你也去參加生日宴？誰的？”
“方同宇。”
周嘉麒在那邊幹咳兩聲，有些感嘆的說：“光耀，有時候我只能說我們很有緣分。”
“什麽意思？”
“我們要去的是同一個宴會，方同宇是我大學同學，你呢？你們怎麽認識的？”
“算得上世交，我媽和他媽媽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認識。”
“這樣最好，你在哪裏？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我已經在去的路上。你呢？”
“還有十分鐘就到。”
何光耀點頭，說：“那待會見。”
“等等，你大概什麽時候到？”
“剛從公司出發，估計半個小時。”
周嘉麒應聲，說：“我在門口等你。”
“有這個必要？”
“當然有，一來宣告我的同別人按時我們之間的關系，二來讓不相幹的人退避三舍。”
何光耀笑，說：“我們還不是正式的戀人關系。”
“不不，你放心，我們很快就會是。”
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何光耀挂斷電話，等到司機将車駛到方同宇他們家的那套別墅前，何光耀果然看見倚在車旁抽煙的周嘉麒。
身上依舊簡單的襯衣牛仔褲，自成一派，大概是他個子高，何光耀覺得他倚在那裏的動作使得他的雙腿更加的修長，前面的劉海有些長，加上他低頭的動作，後面光線逐漸變得暗淡的夜空，好看的幾乎可以入畫。
何光耀剛打開自己那側的車窗，周嘉麒已經揮手走了過來。
見他一臉燦爛的笑容，何光耀說：“你可以在裏面等我。”
周嘉麒将煙蒂丢進手中的便攜式煙灰缸中熄滅，趴在何光耀的面前說：“這樣看起來比較有誠意。”
“還不是一樣要把車開進去？”
“嗯，你先進去。”
來參加宴會的果然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即便何光耀不怎麽出席這樣的派對，但裏面認識他的人也不少，只是他比不上旁邊的周嘉麒。
周嘉麒似乎有種獨特的魅力，都不用他說話或者同別人打招呼，那些人就會自動靠過來。
“怎麽樣？有沒有發現我很受歡迎？”
還十分的臭美，見周圍的人朝他們靠近，何光耀笑，說：“恭喜你。”
方同宇的生日宴采取自助的模式，草坪或者客廳都擺了食物和美酒，幾十個年輕人分散其中，打扮随意，或聊天或喝酒，氣氛稱得上輕松愉悅。
何光耀見過方同宇幾次，微胖，各自也不是很高，但因為良好的出身和教養，使得他看起來非常的溫潤有禮，大概喝過不少酒，看見何光耀他們的時候，他臉頰上明顯的潮紅。
“光耀，真的好長時間沒看見你了。”
說話間他就給了何光耀一個大大的擁抱，兩個人其實也不是很熟，除去小時候見過幾次，已經多年不見。
“方同宇，你這個一喝酒就到處亂抱人的習慣什麽時候能改改？”
方同宇還抱着何光耀不放，周嘉麒已經提着他的衣領将他拉開。
“嘉麒！”
見方同宇一臉激動的想要擁抱自己，周嘉麒忙一臉嫌棄的躲開，說：“可以了，胖子，即便你暗戀我很多年，我也已經名花有主。”
聽到這句，方同宇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猶豫，說：“嘉麒，那個……”
“嘉琪？你也在這裏？”
幾個人正說着話，何光耀聽見身後傳來一把幹淨動聽的嗓音，他回頭，看見一個穿白色襯衣的男人，五官清秀，身上透着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他語氣中帶着驚喜，但周嘉麒的臉色并不是十分的好看，看着面前的人，說：“我當然會在這裏，要不然你以為呢？”
語氣十分的不友好，此時不僅那個剛來的人，就連周嘉麒身邊的那幾個大學同學，臉上也是為難的表情。
“嘉麒，還在生我的氣？”
周嘉麒笑容更甚，說：“你以為你值得我同這樣的人生氣？”
“好了，嘉麒，今天同宇的生日，你好歹給他點面子。”
幾個人不敢拉周嘉麒，只得将一臉委屈的陳輔以拉開。
何光耀看着幾個人的背影，只覺得自己一看見那個陳輔以就不喜歡，一臉的楚楚可憐，好像周嘉麒做了什麽很對不起他的事。
即便何光耀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光就他當着衆人露出這樣一種神态，就覺得惡寒。
“舊情人？”
聽見何光耀語氣中的調侃意味，周嘉麒繃着一張臉明顯不想說話的樣子。
“別這樣，失去你一定是他的損失。”
一臉的鄭重，周嘉麒看着何光耀施施然離開的背影，突然有種無力的感覺。
他不記得自己說過要追求他？既然已經看出陳輔以是自己的舊情人，他不應該露出一點吃味的樣子？
就算是帶着某種表演性質的安慰也好。
周嘉麒無奈，心裏剛剛因為陳輔以挑起的怒火倒是在不知不覺中退去了不少。
“來，喝酒。”
周嘉麒擡頭，接過何光耀手中的香槟說：“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何光耀笑，說：“你此刻看起來很需要安慰的樣子。”
想着這是自己不久前同何光耀說過的話，周嘉麒就不由得做出一副要打他的樣子。
“能不能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挺稀疏平常的。”周嘉麒喝下手中的那杯香槟，說：“在一起很多年，在你以為你很了解他的時候，你才發現你愛着的人不過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一個影子。”
“嗯，這是人類的通病，你不用對它這般念念不忘。”
到了這一會兒，周嘉麒才明白何光耀不過是在取笑自己，他哭笑不得的掐着何光耀的下巴，說：“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是在別人傷口上撒鹽？很惡劣的那種？”
“那你告訴我原因。”
“原因？”周嘉麒冷笑，說：“不過是有人看不上我，為了一張巨額支票抛棄四年的感情同別人投懷送抱而已。”
“四年？你這麽長情？”
何光耀一臉的不信，周嘉麒笑，說：“你可以不信。”
“那時候沒有告訴你的出身？”
“沒有。”
“為什麽？”
“沒必要。”
何光耀笑，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想到曲莊，他大概能明白那個叫陳輔以的心理。
也不過是自私了一點，凡事為自己考慮的人。
“是，我到大學畢業那年才明白。”
“也很好了，不算很晚。”
周嘉麒聽出何光耀語氣中的悵然，知道他又想起了從前的事，一時也覺得不忍，忙轉開話題說：“今晚挺熱鬧的。”
何光耀點頭，說：“我先前上趟洗手間。”
客廳裏很多聚在一起的年輕人，何光耀看見一直盯着他的陳輔以，也不由得學周嘉麒冷笑出聲。
為了這樣一種人，他也好，周嘉麒也罷，也不知道當初眼神出了什麽問題。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外面一片熙攘，何光耀走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人群中站着周嘉麒，陳輔以以及被陳輔以緊緊抱住的一個中年男人。
想着參加聚會的都是年輕人，何光耀猜想那個一臉滄桑，全身散發着暴發戶氣息的中年男人說不定也才二十多歲。
“也不想自己什麽身份！告訴你，周嘉麒，不要在對陳輔以癡心妄想了！你給不了他想要的一切。”
這麽看來，他們一定是還不知道周嘉麒的身份，奇怪，明明周嘉麒最近在財經雜志上出現過無數次。
周嘉麒還站在剛剛他同自己說話的地方，想來是陳輔以像敘舊情特意過來找他又被他金主看見的後果。
何光耀笑，說：“周嘉麒為什麽會給不了別人想要的一切？”
人群中除了陳輔以和那個癡肥男人，其他人都是了然的樣子。
何光耀猜想他們大概一直呆在國外，看着陳輔以疑惑的表情，何光耀故作疑惑的說：“你不知道嗎？周嘉麒是周顯榮最小的一個兒子。”
即便常年呆在國外，陳輔以也聽說過周顯榮的名字，出身名門，香城最為出名的商人之一，旗下擁有公司無數，其中僅亞宇一家市值就已經過億。
一系列的訊息在陳輔以腦袋中劃過，在看過周圍幾個熟識的同學的表情以後，陳輔以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