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爆發

婚前協議條件并不苛責。

但溫瓷不喜歡這種形式, 仿佛要把兩人之間的關系劃得泾渭分明。

她大概知道內容。

這麽多年,裏面的條條框框幾乎沒變過。這像是一種延續,從奶奶輩起一直“榮耀”傳承。次次都是通過這沓協議來框死未來的生活。

她不知道把名字留在這張簽字頁上的薄言是什麽心情。

至于她自己, 并沒有多年前的意難平此刻得償所願的那種感覺。

翻來覆去數晚,溫瓷失眠得頭都疼了。

臨近六月, 單身的日子餘額不足。

王可叫了一幫圈子裏常在一起的朋友, 說要給溫瓷開個終生難忘的單身派對。溫瓷對這些并不感興趣,但她從來不會破壞朋友的興致。

這場派對開在夏威夷海邊。

剛抵達酒店,王可就把溫瓷拉到一邊。

“是不是啊, 這可是單身party!薄言怎麽也在?我這還沒給你終生難忘呢, 你先讓我終生難忘了一回啊瓷兒……”

“奶奶吩咐的。”溫瓷道。

“你家老太太真棒!”王可豎起一個拇指,“我這就去問問晚上的男模能不能減半,要不然你這婚恐怕得黃。”

話音剛落,男人出現在她們身邊。

他說英文時有種渾然天成的自信,溫瓷能注意到前臺的美國姑娘還在偷偷看他。他仿若無自知, 緩聲問她:“花園和海, 選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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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瓷一秒讀懂,嗯了聲:“海吧。”

薄言沒多說, 重新回到前臺挑選她的房間。

“……他剛才沒聽到吧?”王可有點怵他。

“應該。”溫瓷安慰她。

“我感覺比上學那會兒更可怕了。上學時候最多就是冷一點, 傲一點。現在待他邊上有一種随時随地會被刀了的感覺,我覺得他的眼睛會說話。”王可肯定地說。

溫瓷好奇:“說什麽?”

“在說——你丫再逼逼明天讓你家公司停牌。”

“……”

王可再次發問:“應該真沒聽到吧?”

這次王可很注意,在看到薄言朝她們過來時提前住了嘴。她眼睜睜地看着薄言把其中一張房卡遞給溫瓷, 另一張仍然留在掌心。

她朝溫瓷遞口型:你們不住一起啊?

溫瓷只點頭, 沒出聲。

王可比了個OK手勢, 繼續打啞語:那就好, 晚點方便我找你。

王可一走, 通往房間的走廊只剩他們兩人。

大堂充滿了度假的歡聲笑語, 到了他們這兒氣氛卻一再緘默。他們之間逐漸形成了一種奇怪的相處模式,談到工作可以有來有往,談工作以外的事時缺常常陷入被動。誰都不喜歡開第一句口,就像誰都不知道哪句話會把話題帶進那些支離破碎的舊事一樣。溫和相處的前提,是需要避開紮手的刺。

而現在在遠離工作的度假聖地,話顯而易見地少了。

溫瓷刷開自己的房門,回頭:“晚上要一起吃飯嗎?”

“不了。”薄言的房間就在對面,他斜靠在門框上安靜地看她,“祝你玩得開心。”

他的祝福可真違心。

如果真要祝她玩的開心,定然不會是這副語氣。

溫瓷聳聳肩,用無所謂的态度回應他:“也祝你工作順利。”

來的航班上他一直在處理工作,可能因為機艙視線不佳,他極難得地戴了眼鏡。平板的光線在他臉上投下一團白光,讓他看起來有些蒼白。

那些紅色的綠色的數據不停跳動,倒映在冷光鏡片上,那份蒼白也多了些許生動。放在以前,溫瓷在朋友圈是出了名的事業心強。與他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了。十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他沒有一刻松弛過。

跟這樣的工作狂對話,最真誠的祝福方式就是祝他工作順利了。

***

天剛擦黑,王可就做賊似的來了。

她穿了一件布料少得可憐的比基尼,探頭探腦:“不在吧?”

“沒在。”溫瓷淡定道。

“走走走,我們出發。”王可說,“我在酒店隔壁包了一片沙灘,絕對震撼!”

因為提前說好是沙灘派對,溫瓷也換上了泳衣。

或許是因為長期家庭環境的影響,她這身看起來保守許多,純黑色高叉連體。看起來哪兒都沒露,穿在她身上卻有哪兒都吸睛的效果。

她把頭發挽起,随意盤在腦後,整片雪白脊背就露了出來。

“我靠,心機啊!”王可上下其手,“啧啧啧……”

她繞着溫瓷走了一圈,“我要是薄言,肯定把你焊死在房間。”

溫瓷笑說:“太誇張了。”

因為話題中心就在對面房間,王可放低聲音:“說實話,你倆那個過沒?”

“沒。”溫瓷眸光微閃,意外地坦誠。

“我猜也是。”王可評價道,“學霸同學和十年前一樣,看起來就是個處。”

溫瓷不知道王可是怎麽判斷的,但無端地,這句話帶給她莫大的快感。她望向那扇緊閉的房門,低不可聞地說了聲,是麽。

順着酒店沙灘一直往前,就到了王可包下的那片沙灘。

她還是謙虛了。

說是男模減半,燈紅酒綠的燥熱氛圍裏,最不缺的就是露着健碩胸肌的年輕男人。海風吹來陣陣鹹濕氣,閃爍不定的霓虹變得暧昧無比。

溫瓷一到,就被熱烈的呼聲夾道歡迎。

在煙火氣十足的派對上像一個被萬千寵愛追捧的公主。

圈子裏和溫瓷經常接觸的都從七八千公裏以外越洋趕了過來,抛開國內那麽多雙盯着的眼睛,玩的有些瘋。在他們眼裏,溫瓷就是常用來做榜樣的別人家孩子,每每做了什麽荒唐事,家裏就會用溫家的大小姐當标杆來斥責他們。

溫瓷極少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所以她的出現,就是整晚的高潮。

她要了杯香槟坐在露天電影下,身邊瞬間圍滿一群人。

有人朝她大聲呼喊:“我們剛還打賭你不會來呢!”

溫瓷輕輕晃了晃酒杯:“我人都到夏威夷了。”

“那說不定只是來度假呢,王可搞的派對你都敢參加啊?”

“哎你什麽意思!”王可在人群外大喊。她這會兒已經鑽進了泳池,身邊兩三個人高馬大的男模陪伴,褲腰一圈塞滿了美鈔。

大概這就是老太太為什麽讓薄言一起過來的原因吧。

這裏每個人都很放肆,能短暫地感覺到靈魂被放松的自由。

溫瓷松開長發,躺在沙灘椅上,她朝四邊晃了晃手:“都圍着我做什麽,擋我看電影了。”

“玩兒去啊,這麽燥你還看的下去電影?”

“這部沒看過。”溫瓷似乎真的對電影很感興趣。她斜支起身體,泳衣的v字構造讓她兩條腿顯得纖長無比,嫩生生的,在夜裏白得發光。

熒幕上是一部愛情電影。

背景音很輕,在這樣的環境裏一個字都沒法聽清。

過來拉她瘋玩的朋友一個接一個,溫瓷都留在原地沒動。說是來參加自己的單身派對,但她的心思完全沒在麗嘉這。

通往酒店的沙灘只有幾盞夜燈點綴,小徑空空如也。

倒是真沉得住氣。

怎麽,不是見她跟喻淮安待一個晚上就要發瘋的麽?

克制力還真是越來越好了。

溫瓷發自內心地不喜歡這種理智。

她明知這樣的相處模式放在溫家才最正常,并且早就有這樣的覺悟,但在看到自己的名字與薄言并排而列的時候,她産生過一點試圖創造不同可能的心。

那條空無一人的小路正在緩慢而鋒利地研磨她的耐心。

有好幾次,溫瓷都想直接起身離開。

當她又一次飲盡杯中酒時,身側推過來一杯新的。

“還真是來看電影的?”陸家的獨子,陸诏出現在她身邊。他不動聲色地打量她一圈,才道:“瓷妹兒,你早點走這個路線,我肯定求着奶奶讓我入贅。”

“現在也不晚。”溫瓷随口嗆他。

“……還是算了,我覺得你姐姐也挺好的。”

剛才在泳池跟別的女人玩得火熱的也是他。

溫瓷随口說:“覺得好還對不起她?”

陸诏點了根煙,抽了兩口就扔在一旁:“井水不犯河水,才是婚姻的最好狀态。而且你也看見了,我可一根手指都沒主動。”

溫瓷嗤了一聲,懶得搭話。

“你真要跟薄言結婚了?”陸诏又問,“這次不出岔子了?”

溫瓷淡淡道:“怎麽,看起來你很希望我這出岔子。”

“作為高中同學,我肯定很祝福你啊!”陸诏說,“就是覺得有點兒便宜薄言那小子了。你想高中的時候你就對他這麽好,他憑什麽……”

同樣在加德上學的幾個朋友聞訊湊了上來。

“就是就是,那會兒他就不怎麽理人。現在攀上你這根高枝還了得?”

“你知道嗎上次在你家宴會上,我跟他打了個招呼。他看我好一會兒,竟然問,你哪位?我都快要氣瘋了,好歹我跟他還一個班的,他故意的吧!”

“窮狗翻身了呗。”有人酸唧唧地說,“什麽命這麽好啊他。”

“管他什麽命呢,不就是假清高嘛,真的傲還入贅啊?”

“靠成績就想在加德混得開?他都不知道那會兒在我們眼裏就是一喪家犬吧?”

“有些差距是爬一輩子也爬不上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

看來有些人喝的不少,止不住地開始口出狂言。

溫瓷冷了臉。

在她打算開口之前,另一道聲音忽然出現。

“玩夠了嗎?”

視線穿過人群,溫瓷看到話題中頻頻被提起的那個人就站在幾米開外。他面色平靜,不知什麽時候來的。對于談論中的話題,他仿若無知。

只是他一出現,周圍的嬉笑喧鬧全停了。

仿佛所有人都在等一場火山噴發。

“溫瓷,該回去了。”他只是朝她伸了下手。

溫瓷抿緊雙唇,她停在他身邊,任由他用外套把她兜住。

身上的裸露被遮得七七八八。

她感覺到心髒在狂亂地跳動,也感覺到了與平時不同、壓在他身上的沉着氣息。

聽到了吧?

他有多心高氣傲溫瓷是知道的。

在回去路上,她都在想着怎麽同他開口。她是希望他能來接她,但不想會讓他聽到那番話。怎麽說才能讓他相信自己與那些人不一樣……

溫瓷從沒庡覺得他們之間有雲泥之別。

即便十年前說出那番話時,她也并非真心。

他們穿過沙灘,棕榈樹樹影被踩在腳下。

沉默延綿了一路。

嘭得一聲,房門在身後重重阖上。

沒開燈,溫瓷在黑暗中找到他的輪廓。他近在咫尺,呼吸聲落在她耳邊。

溫瓷張了張嘴,“薄言,我有話和你說。”

披在肩頭的外衫應聲而落,脊背倏地碰到門板令她一記瑟縮。空調風猛烈地襲來,皮膚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黑暗中不說話的男人宛如野獸,他欺身,牙齒狠厲地鑽進她肩胛皮膚。溫瓷只覺得一陣刺痛,驚叫出聲。

這聲驚叫沒持續太久,帶着血腥味的唇舌瞬間堵住她整個口腔。

她被迫揚起下颌。

猛烈的,充滿荷爾蒙的撕咬。

而他想要的不僅僅是親吻,只有更濃烈的表達方式才能平撫內心。腳趾脫離地面,她被騰空壓在門背上。v字型的高叉設計勒紅了腿,很疼。

黑暗中有窸窣微響,而後砰得一聲重物落地,砸在地板上。

溫瓷借着月光看到了落在腳邊,反射着冰冷金屬光芒的皮帶扣。

他的撕咬一刻沒有停止,那些說不清的情緒忽得就爆發了,在經歷過漫長的煎熬後,突然很用力一下,咬在她唇上。身體也仿佛被釘在了牆上。

溫瓷只覺得一陣疼痛,一時分辨不出究竟來自哪裏。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帶着刺激,新鮮感,和洶湧澎湃的熱潮。她努力汲取着空氣,在徹底享受這樣的叛逆之前,終于看清他笑容裏的諷刺:

“溫瓷,這麽多年,還不是我的?”

作者有話說:

都給我瘋!

明天休息,後天雙更。(紅包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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