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說我叫你什麽好？”韓娅靠在謝黎的懷裏，手指無聊的撥弄着謝黎的領口，時不時還用平滑的指甲戳一戳那喉間白滑的皮膚。

謝黎倒也由得她的小動作，雖說是下樓梯但是她的腳步卻異常平穩，以至于韓娅絲毫不會覺得颠簸。只是聽到這話的時候，她有些不解，“什麽？”

“就是昵稱啊，你覺得我叫你‘謝謝’怎麽樣？”

“……”謝黎手抖了一下，差點‘不小心’的把韓娅的屁股磕在臺階上。

韓娅扁扁嘴，“……那不然叫黎黎？”

“為什麽要想這個？”

“感覺親密啊，你不是喜歡我麽？”韓娅不客氣的樓着謝黎的脖子，下巴懶洋洋的擱在謝黎的頸窩裏，舒服的蹭來蹭去。

然而謝黎緊了緊眉心，忽而認真的問：“你怎麽知道的？”

“……”真是一只蠢爆了的血族，她的情商值其實是0吧？韓娅鼓了鼓腮幫子，“我就是知道！我現在告訴你啊，你這種情況就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也就是說你是喜歡我的，你造了嗎？記住啦！”

謝黎沒接話，大概是還沒想通，然而過了會又忽然開口，“那你呢？”

“我嘛，”韓娅咂了咂嘴，“我還行吧，反正你是喜歡我的，你要相信這一點，知道了不？”

“……”謝黎歪了歪腦袋，她為什麽聽起來覺得有點不公平。

随着光源的愈發接近，原本漆黑一片的甬道裏漸漸明亮起來，直到此刻韓娅已經能完全看清楚周邊的情景，然而只是單純的石壁，沒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

綿長的臺階要一段落，謝黎終于停了下來，慢慢的把韓娅放了下來。比起剛開始的不依不饒，這會兒的韓娅倒是有了點依依不舍的樣子。雙腳找了地，才不樂意的把勾在謝黎脖子上的雙臂松懈開來。

謝黎能感覺到散發出這種靈韻氣息的東西就在不遠處，一路走來，那種感覺不斷地畢竟，如今已然有了近在咫尺的感覺，好像只要再往前走一點，就能看到。

謝黎在前面領路，韓娅一步不落的緊跟在後面，雖然這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可天生膽小，又心裏作祟，總覺得涼意嗖嗖，非得靠着謝黎的身才能找到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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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穿過一條并不長的甬道，她們最終來到一處石室。眼前的視線豁然開朗，天光一般敞亮的地下石室，說起來很是奇特。而并不難猜，這裏其實應該說是一處墓室，因為中間的石階上正安靜的擺放着一座被枯木纏繞着的古老石棺。

韓娅抓住謝黎胳膊的手忍不住緊了緊，她最怕妖魔鬼怪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而眼前這片天地顯然不同尋常，沒準那棺材裏就躺着什麽可怕的東西，百年腐屍，千年幹屍之類的。

謝黎準備過去看看，卻被韓娅一把拽住了，回過頭韓娅哀求着眼神沖她搖了搖頭。于是她反手握住韓娅的手，安撫似的捏了捏，“別怕，這裏沒有屍體的味道，棺材裏的應該是其他東西。”其實她感覺到的是活物的氣息，不過沒必要說出來吓唬韓娅。而且，這裏還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越發強烈，就差一點便要戳破的感覺。

韓娅将信将疑，眼睛卻還是巴巴的盯着謝黎，而後突然有了一絲不尋常。她低頭，手鏈上的十字架亮了起來，閃爍着光芒好像正接受着某種召喚。

石室的入口隐隐出現了一層看似輕薄的結界，而此刻的韓娅正卡在結界中間，裏一半外一半。

這結界是用來阻擋外來人的，但顯然對她們并沒有起到作用。謝黎試探着伸出手來碰了碰，僅僅是微弱的抵抗力，她腳步一跨便順利的走到結界裏面來。

如果說這是老太太的地方，韓娅能進來可以理解，可為什麽連她也可以進來？

不過這個問題姑且先不去考慮，她發現了更讓她驚奇的。

“這是枯石棺。”謝黎道。

也就是謝黎走近的功夫，韓娅才緊跟着發現這棺材的異常。她原以為是石棺外面日久纏着些藤蔓，然而此時細細一看卻發現，這些枯黃扭曲的枝桠竟是從石棺裏長出來的。更令人驚悚的是，它們表面好像枯的快要死去一般，然而卻忽然附着着生命一般的騷動了起來。

韓娅一下子抱住了謝黎的腰，埋頭悶在她的身上，吓得動也不敢動。

謝黎有點無奈的看了看箍在自己身上的人，拍了拍她的背脊，“它們不會傷害你。”

枯石棺上的枯木枝其實是極富有生命力的靈物，而且可以在極其漫長的時間裏持久的保持着原始的狀态。平靜的時候僞裝，而在敵意接近時，保護棺內的東西。謝黎之所以肯定它們不會傷害韓娅，是因為簡單的騷動後它們幾乎很快恢複靜止。而這時她才隐約發覺，棺內的氣息和韓娅身上的竟然如出一轍的相似。

她忍不住要走過去一探究竟，卻礙于那些看似乖巧的枯木枝，而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韓娅撐着膽子，若不是謝黎眼中的神色太過執着，她早便要拉着她離開。可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裏，心裏到底還是耐不住那一絲絲的好奇，不由得跟着她走過去。

韓娅虛眯着眼，她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如果棺內的是什麽吓人的東西，她一定立刻閉上眼躲到謝黎的身後去！

然而一切都與她所預料的大相徑庭，從那棺木之中隐約散發出一股力量，無形中化作看不見的線牽引着她的腳步。她本以為只是好奇心的趨勢，但後來發現并不是。

預想中的恐怖幹屍并沒有出現，呈現在韓娅眼底的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她一身白裙，安詳的躺在棺中。甚至心髒都看不出絲毫的起伏，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這裏睡了多久。可這個女人卻鮮活的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樣，恍惚間韓娅覺得，她緊閉的雙眸随時會睜開來，而後和她們打個招呼。

但真正讓韓娅僵硬了身體的卻不只是因為這個，而是躺在這裏面的女人那與她七分相似的臉孔。

她并不是生來就只有一個人，她也有過幸福的時光，雖然那段時光短暫而遙遠，但卻是她記憶中最為深刻的一頁。尤其是親人的臉龐，多長的時間她都不會忘記。只是她不敢相信，十幾年過去了，她還會再這樣的情況下見到這個女人。

這個給予她生命的女人。

母親的模樣一如十幾年前離開時的一樣，歲月沒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韓娅不自覺捏緊的拳頭，睜大的眼睛不知什麽時候變得朦胧起來。她從來沒想過還會有這一刻，曾經無數次在夢中的場景，如今鮮活她卻不敢觸碰。

“她是我媽……”韓娅道，顫抖的聲音小的讓人無從捕捉。

謝黎輕輕的摟住她，有什麽東西同時觸動到她的心底，一種無聲的共鳴開始泛濫，迫使她不由得緊了緊抓着韓娅肩膀的手。

“她還沒有死。”許久後，直到韓娅的心情平複下來，謝黎才開口說道。她望着韓娅一瞬間疑惑看來的目光，繼續道：“這是一種很古老也的咒術，簡單的說，就是以一命換一命。”

“換？”韓娅怔道。

謝黎點頭，“有人為了她施用了這個咒術，用自己的命來還她的重生。”

韓娅不可思議的看着謝黎，轉而又看了看棺中躺着的自己的母親，“那她會活過來麽？她為什麽不醒過來？”

“她會活過來，不過咒術施展的那一刻起，要等20年的時間，她才會真正的醒過來。”謝黎說着看了看石棺的四周，頭尾上的凹槽裏各放着一塊石頭，“這20年裏，她就是靠這兩樣東西，維持着身體的鮮活，并吊存着最後一口氣息。”

“這兩個石頭？”

“黑色的是暗靈之眼，青色的是熒靈之心，一個是暗族的東西，”也就是為什麽她從小屋的時候就覺得這下面有熟悉的氣息在吸引着她。暗族本質上也是血族，而暗靈石是暗族王者才有資格擁有的東西，她活了這麽久，有幸見識過。“另一個，是血獵的東西。”

“這麽說，這兩樣東西不是應該相克麽？”怎麽會放在一起？

謝黎搖搖頭，“就如你所看到的，它們在一起時的這股力量。”足以覆蓋大半面山體，滲透過突然，穿透過石壁，令人匪夷所思。謝黎頓了頓，忽然又暗暗吐出一口氣，“前人的東西，說也說不清。”

韓娅低了低頭，這其中深奧她實在是沒腦力深究，聽一聽也就罷了。不過其實在她心裏無以言喻的激動與興奮之餘，更充斥着疑問，“不過，又是誰會犧牲自己呢……？”

“這個人，一定是個相當厲害的咒術師。”那樣古老又危險的咒語，輕易并不敢有人嘗試。其實謝黎的心裏頭有一種猜測，但她不想說出來。能甘願犧牲自己救活對方，那需要多麽深刻的情感？

如果那個人是韓娅的父親，那這突如其來的喜悅或許只是另一個更大的悲哀。因為如果不是這樣，韓娅至少從小到大還有父親的作陪，卻不至于長大成人後突然再見自己沉睡多年的母親。

也就是這個時候，石室外她們過來時的甬道裏忽然傳來細微聲響，遠遠地但聽在謝黎的耳朵裏卻相當的鮮明。她下意識的緊緊抓住韓娅的手，“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