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05
聞人羽見樂無異表情沮喪，便問："對了，你餓不餓？"
樂無異被她一提醒，頓時覺得餓了："呃……有點，你呢？"
"我還好。"聞人羽轉向百裏屠蘇，"百裏少俠呢？"
"尚可。"百裏屠蘇也有點餓，但還不到無法忍耐的地步。
"對了，我白天在酒樓裏打包過飯菜，就是已經涼掉了。"樂無異一邊說一邊開始在小包裏翻找。
"晚上趕路危險，不如幹脆露宿一晚吧？"聞人羽征求百裏屠蘇的意見，"不過這麽一來，就得明天才能到江陵了。"
"可。"百裏屠蘇沒有異議。他不過是陪樂無異罷了，并不着急。
"沒事，又不急在這一兩天。"樂無異一邊找一邊随口回答，"奇怪，怎麽空了？我明明裝了很多吃的進去啊？醉仙樓的葫蘆雞，一夢源的鏡糕，同盛堂的臘牛肉……都上哪兒去了？"
百裏屠蘇聽樂無異嘟囔的那一串小吃名稱，忍不住打量樂無異随身背着的那個小包。那包似乎是木制的，不過兩個巴掌大小，何以裝得了這許多東西？難道這小包其實是個法寶，內裏另有乾坤？
忽然，一只黃色的毛球從樂無異的包裏蹦出來落在地上，三人都被它吓了一跳。
"……喵了個咪……葫蘆雞活過來了？！"樂無異瞪大眼睛。
"唧唧唧唧唧！"那毛球歡快地叫道，原來是一只黃色的小雞仔。
聞人羽大驚失色，迅速退後一步："……你，你怎麽把小雞帶在身上？"
"什麽我帶的？它突然出現在我包裏，我也覺得很奇怪好吧？"樂無異表示自己非常無辜的。
"唧唧唧～"小黃雞睜着藍寶石一般的眼睛注視樂無異，目光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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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你這是幹什麽？我又不是食物，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樂無異被小黃雞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
百裏屠蘇看小黃雞與普通雞仔有異，不僅體型要大上許多，眼睛毛色也十分罕見--雞身上可長不出這樣鮮豔的藍色羽毛和眼睛。
"飯食似是被它所吃。"百裏屠蘇分析。
"什，什麽？！"樂無異一聽就不幹了，"你吃白食也就算了，還打算賴上我？這簡直--簡直就是無賴……"
"唧唧~"小黃雞一副我就賴上你你能把我怎麽樣的表情，蹦到樂無異的手上。
"……總覺得它好像有點眼熟……？"聞人羽思索了一陣後眼睛一亮，"對，想起來了！我在雜耍團看到過它--那時它在角落中偷看我們！"
"啊？這是團子他們養的雞？難怪長這麽肥……"樂無異一聽是雜耍團養的，立刻不嫌棄了，把小黃雞遞給聞人羽，"來，你也看看，這家夥真是肥到不像話，沉甸甸的還挺墜手，長大一定好吃。"
望着那只小黃雞，百裏屠蘇突然想起一只白色的雛鳥受傷落在雪地裏的情形。
聞人羽想要躲開，又覺得躲開太尴尬，忙道："……咳……我、我不喜歡這類東西，別拿過來。"見樂無異面有疑問，連忙岔開話題，"總之……石先生他們該已走出一段，加上還要趕路，怕是不能回來接它……"
樂無異道："那就是說，我只能先養着它了？"
"……好像是的。"聞人羽回答。
"那不是麻煩死？我打小種花花死養狗狗丢，只有肉包例外--不對，肉包還是娘在養……"樂無異想了想道，"好吧，我能養活的，果然也只有偃甲了……反正沒希望，不如趁這家夥現在還肥，直接烤了吃掉～"
"唧唧唧唧唧！！"小黃雞立刻抗議。
聞人羽皺眉："……聞其聲不忍食其肉，你就少吃一口又怎樣？"
樂無異啧了一聲："君子才要遠庖廚，我又不是君子，到嘴的肥肉憑啥不吃？"
"別強詞奪理好不好？養只雞又不費事。"聞人羽急道。
"說得輕松～那你來養啊？"
"我--"聞人羽看着那只毛茸茸的小黃雞，猶豫了。
"看，站着說話不腰疼吧～"樂無異撇嘴。
"我養。"百裏屠蘇突然道，伸出手來。
正在拌嘴的樂無異和聞人羽都愣了一下，齊齊轉頭看向百裏屠蘇。
小黃雞聽到有人願意當免費的冤大頭，立刻蹦達到了屠蘇手上。
"你，你沒開玩笑吧？"樂無異問。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但百裏屠蘇跟他說的話用手指就能算出來，一直把臉板得像塊木頭，而且非常會打架，樂無異并不覺得他像是會養小黃雞這種東西的人。
百裏屠蘇掃了他一眼，目光落回正在蹭自己手掌的小黃雞身上："沒。"
他是真的想養這只小黃雞。因為就在兩人争論的時候，百裏屠蘇記起自己似乎也養過一只鳥，白色的海東青，名字似乎是叫……阿翔。
"唧唧～"小黃雞對百裏屠蘇張了張翅膀。
"……它是什麽意思？"樂無異一頭霧水。
"它餓了。"百裏屠蘇回答，随手把小黃雞放在左肩上，拿着劍向蘆葦外面走去。
"你去哪兒？"樂無異問。
"打獵。"百裏屠蘇鑽進蘆葦叢裏不見了。
"這兒有狼，那兔子山雞肯定不少，實在不行也能捉上兩只野鼠。"聞人羽說着也提槍走進蘆葦叢裏。
"…………你說什麽？烤老鼠？！"樂無異看着聞人羽的眼神像是又見到了一個妖怪。
"怎麽了？鼠肉的味道又不比兔肉差。"
"……沒、沒什麽！走，我幫你抓兔子去，一定能抓到兔子的！"樂無異忙道，"對了，剛才我看到路邊長着砂仁，要是磨碎了烤肉，滋味一定不錯。"
"……你懂烹調？"這回輪到聞人羽驚訝了。
樂無異面有得色地拍拍胸脯："哼哼哼，作為一個偃師，怎麽能不會燒菜？"
聞人羽詫異："……偃師……燒菜……？"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系嗎？
"走啦走啦，等會兒讓你見識一下本偃師的手藝～"
樂無異找到砂仁回來的時候，百裏屠蘇和聞人羽已經生起了火。兩人獵了幾只兔子，已經剝洗幹淨，百裏屠蘇将兔子穿在樹枝上，聞人羽則拿過來撒鹽，然後放在找來的樹葉上。
"咦？荒郊野外哪兒來的鹽？"樂無異問。
"我們行軍時，經常幾天不見人煙，所以身上都帶着鹽巴。"聞人羽說。
"哦，這樣……"樂無異應了一聲，眼睛卻盯着百裏屠蘇，一臉驚訝，"屠蘇你居然會烤肉。"
百裏屠蘇用餘光掃了樂無異一眼，沒接茬。
樂無異已經默認了百裏屠蘇是個沒嘴葫蘆，見他不答話也不生氣，拿了一串兔肉在他旁邊坐下，問："砂仁要嗎？"
百裏屠蘇點頭，樂無異便遞給他一些，自己又往兔肉上放了些砂仁，也烤了起來。
聞人羽見兩人烤肉也想幫忙，不料一只兔子還沒烤熟就被樂無異說是浪費食材，只好坐在一旁看兩人烤肉。
樂無異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聞人羽立刻解釋自己沒想到樂無異出身富貴竟然還如此心靈手巧，她就不會做飯，而且除了武技兵法，其他什麽都學不會。樂無異把烤好的肉遞給聞人羽，不料小黃雞卻蹦了過去，對着樂無異唧唧唧叫個不停。
"這不是你的。"樂無異對小黃雞說，"饞雞你要吃肉去找屠蘇，我可沒說要養你啊。"
聞人羽愣了一下："'饞雞'？你該不會打算這樣叫它吧？名字應該是屠蘇起才對吧？"
"呃，說得也是哈。"樂無異看向百裏屠蘇，"屠蘇你覺得叫饞雞怎麽樣？"
小黃雞見樂無異似乎要給它敲定"饞雞"這個名字，急切地看着百裏屠蘇唧了兩聲。
百裏屠蘇從烤好的肉上撕了一塊放在小黃雞面前。小黃雞高興地跳了一下，立刻開始大快朵頤，不一會兒就把一比它身子還大的肉吃了個精光。百裏屠蘇驚訝于它的食量，覺得樂無異叫它饞雞也挺有道理。
"叫饞雞亦無不可。"百裏屠蘇說着又給小黃雞撕了一條兔腿。
"……"聞人羽對百裏屠蘇同意樂無異給小黃雞随口起的名字表示十分驚訝。
"哈，好屠蘇，那我以後就叫它饞雞啦！"樂無異見百裏屠蘇同意，十分高興，也塞給饞雞一塊肉。
"唧唧唧唧~"饞雞對他蹦跶了兩下。
百裏屠蘇依舊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比剛才柔和了許多。
聞人羽看看百裏屠蘇沒有說話的意思，只好拿起樂無異給她的烤肉咬了一口。
"好香！"聞人羽睜大眼睛。沒想到只是放了鹽和砂仁，烤肉的味道居然如此之好。
"哼哼哼，現在知道本偃師的實力了吧？"樂無異開心地炫耀道，"想我家堂堂定國公府中，都沒哪個廚子敢說他做菜比我好吃～"
"……！！"聞人羽手中的烤肉差點掉在地上："你方才說什麽？莫非令尊是……？"
"我沒說過嗎？我爹是定國公，就是以前去西域平寇的樂将軍。"樂無異平靜地道，"不過現在他老人家專心做生意，很少提起從前的事了，也不大願意被人這麽稱呼。"
百裏屠蘇也有些驚訝，沒想到樂無異居然出身官宦之家。他雖然對定國公有多大權力沒什麽具體概念，卻也知道是個不小的官。
"…………什麽……你爹是定國公？！"聞人羽依然處在震驚之中。
"對啊，怎麽了？"
"定國公前輩用兵如神，勝績無數！我……我一直對他十分敬仰……"聞人羽兩眼放光，面頰因激動有些發紅。
"……哈？敬仰……老爹？"樂無異樂了，兩人開始就定國公這個話題聊了起來。
百裏屠蘇沒有參與聊天，一邊喂饞雞一邊聽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從定國公的愛好聊到拜會定國公的細節。
"屠蘇到時候也去我家玩吧？"樂無異突然對百裏屠蘇說，"老爹經常說我文不成武不就，整天不出門連個朋友都交不到。屠蘇你身手這麽好，老爹和娘親見了你肯定高興，也不會說我沒朋友了。"
朋友？百裏屠蘇擡頭看向樂無異，只見褐發茶眸的少年面帶笑容，臉龐被火光染得微紅，那笑容便顯得溫暖而熾烈。
"好。"百裏屠蘇回答。樂無異或許有些聒噪且不中用，卻并不是個令人生厭的人。
"嘿，那就說定啦。"樂無異拍拍百裏屠蘇的肩膀，随後繼續烤肉去了。
百裏屠蘇盯着肩膀上的那塊油跡看了一會兒，決定暫時不計較這些小節。
樂無異跟聞人羽又說了一會兒妖怪和魚婦，百裏屠蘇又烤了兩只兔子喂飽饞雞，樂無異放出守備偃甲，三人分別撿地方睡下。在睡着之前，百裏屠蘇瞥見饞雞又搖搖晃晃地鑽進樂無異的小包裏去了。樂無異閉着眼睛沒有注意到，百裏屠蘇想了想，打算第二天再告訴樂無異饞雞似乎把他的小包當成鳥窩這件事。
第二天天一亮百裏屠蘇就醒了，聽到他的動靜後聞人羽也睜開了眼睛。另兩人意外的是樂無異很快也醒了，只是看他的表情昨晚睡得并不好。
"你倆還好吧？"樂無異揉着肩膀問。
"我很好啊，怎麽了？"聞人羽不解。
"那個啥……我沒怎麽睡着。"樂無異活動一下肩膀，"好容易睡了會兒，醒來就開始腰酸背疼……你們真沒事？"
"真的沒事啊，我睡得很香。"聞人羽看起來的确精神不錯。
雖然露宿并不舒服，但百裏屠蘇沒覺得前一晚睡得不好。不過樂無異這樣的大少爺，在野外露宿應當還是頭一遭。
"什麽，靠石頭坐着都能睡很香？"樂無異一臉難以置信，"屠蘇也就罷了，你們那個百草谷，平時到底是怎麽折磨你的？"
"……啊？大家一向都對我很好……"
樂無異扶額："……算了，趕緊上路吧，我可不要再露宿山間……我的老腰喂……"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