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豐收

曲氏族人掰扯了好些日子,最後因曲湖跟曲源臨近科考,三叔公與曲鎮等不知道他們這次能不能中舉,也不好鬧得太僵,便退了一步,暫定族田的租稅撥出一半給曲湖跟曲源趕考所用:

若是他們中了,則繼續資助他們進京趕考;若是不中,那每年便只撥出四分之一的錢資助他們。其餘費用用于祭掃、修葺祠堂等全族的活動。

他們商讨好後,曲鎮便來告知曲清江這一結果。後者神情淡漠,并沒有多言,只是答謝他往這兒跑了一趟。

曲鎮松了口氣,覺得曲清江也是認可了這個結果。——雖然他認為更有可能是曲清江清楚不管自己認不認可這個結果都無法改變,只好接受現實。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曲清江跟趙長夏确實沒有什麽動作,依舊是一個在家研究刺繡,另一個則天天到田裏幹活。

漸漸地,盯着曲家的眼睛少了,村民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也不再圍繞着她們展開。

轉眼便到了六月,裏正跟鄉書手帶着夏稅要征收的稅目的單子挨家挨戶地派發,所到之處,皆是一片愁雲慘淡。

沒有人家願意繳納賦稅,更何況今年的夏稅名目又比往年多了一樣:往年要交田稅、絹、綿、布以及腳錢,今年因為去年打仗,而邊境的戰事又有些反複,為了補充軍饷,所以多了“茶”這一項稅。

其中田稅是良田一畝交四文四分,薄田交三文三分,乍看之下很少,實際上大頭是其餘的雜稅。

就拿絹來說,一畝田要交絹四尺,而一匹絹則長四十尺,也就是說要交十分之一,絹價一匹一貫左右,折變後是一畝田要多交一百文左右。

這還沒包括其餘的綿、布、茶等,以及一兩百文的“腳錢”。

一畝良田的糧食産量基本在三石左右,中田和薄田只會更少,而一石米的價格在三百文左右,豐年會壓低一些,所以基本上賦稅占了收成的兩三成。

曲清江也拿到了這份單子。曲家的田如今只剩三十畝,其中十畝是在趙長夏的名下,但她是曲家的上門女婿,故而這個賦稅也算在了曲家頭上。

比起以往所交的賦稅,如今要交的稅少了許多,但這是曲家的田地資産變少的緣故,而并非官府大發善心給她們減免賦稅。

曲清江清點了自己的嫁妝以及曲家剩餘的積蓄,準備先拿出一部分來交納夏稅。

趙長夏見狀,問她:“娘子對今年的收成沒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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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清江道:“這倒不是,只是每到豐收的時節,糧商都會過來收糧,因為家家戶戶都要交稅,大家手裏沒有錢就肯定會只留家裏人半年的口糧以及谷種,而把剩下的糧食賣了。糧食太多,糧商便會壓低收購的價格,因此秋收後将糧食賣出去是一種迫不得已的做法。

“我想着家中還有點錢,便先交了稅,囤積糧食。等到冬天與開春糧價上漲的時候再将這些谷子賣出去,如此就能多掙點錢了。”

趙長夏:“……”

沒想到她娘子還懂經濟學,這要是在後世,必能成為奸商,啊不是,經濟學人才吧!

趙長夏記得她在政治這門課程上學過市場經濟、供求關系之類的內容,可惜她那時候的成績有些慘不忍睹,于是就成了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

【實習生趙長夏可以放心,本系統致力于培養優秀的農學人才,雖然無法令你成為經濟學人才,但等你畢業,你就可跻身農民,不,農學人才行列,成為農學領域的入門菜鳥!】

趙長夏:“……”

系統你好像暴露了什麽。所以這個優培項目對于實習生的進階終點就是樸實的農民麽?

難怪新春的皮膚是農民套裝。

【……】

趙長夏對系統說:“只要能通過勞動付出得到該有的回報,我也不管會成為農學人才還是農民。所以你要頒布什麽任務嗎?”

系統有種忽然宕機的感覺,若能具現化,大概是想吐血又吐不出來的一言難盡的心情。

實習生趙長夏逐漸掌握了主動權,它的存在感也降低了許多呢!

不過對方積極勞動,向農學人才那個方向邁進,證明它的培養方向是正确的,為此它還挺自豪。

【通過一百多天的辛勤栽培,生機勃勃的土地上終于長出了沉甸甸的果實,而你也體會到了成為農民,不是,農學人才的道路之艱辛。但還沒到可以松懈的時候,如何收獲也是實習生涯中至關重要的一節,請收獲不少于10畝的農田!】

[任務]收獲不少于10畝的農作物;

[時限]20天

[獎勵]超級農具*1

随機獎勵*2(注:夏日豐收時節,随機獎勵加倍!)

……

任務公布後,二十天的倒計時就開始了。

自頭兩次時限分別為12小時與24小時的任務之後,趙長夏已經很久沒遇到過時間如此緊迫的任務了。

不過她猜得到大概跟兩季稻的插播時節有關,——這兒的地理位置合适種兩季稻,因此在六月收割早稻後便得立馬播種晚稻,不然誤了農時,本來産量不高的晚稻,産量會更低。

而按照她的體力以及有超級鐮刀、“你有我疼牌”藥貼助力,只要不是大雨天氣,她一天能收割一兩畝水稻。攏共就十畝水稻,二十天相對來說還是寬裕了。

趙長夏跟曲清江說了自己的安排:“這兩日天氣好,我先把稻谷給收割了,家裏得騰出個地方來貯存稻谷,娘子意下如何?”

曲清江自然是沒問題,她道:“我再去雇一兩個人回來幫忙。”

“我一個人就能行了,這會兒大家都要收割,那些散工估計早就被各家雇了去,而這會兒用人高峰期,費用必定要比以往高。”

趙長夏這是受曲清江的啓示,同樣用了市場的供求關系來考慮雇人幹活劃不劃算。

曲清江仍不希望趙長夏太操勞,于是跟李氏也一起去田裏幫忙。她們分工合作,鑒于曲清江連生火都艱難,所以做飯的任務交給了李氏,曲清江則負責幫趙長夏将割下來的稻抱到一邊去脫粒。

趙長夏搬出了超級掼床,它的外形跟時下普通的掼床沒有什麽區別,因此曲清江一開始也沒認出這不是曲家的掼床。

只是等她抓着水稻掼打出一桶又一桶谷粒時,旁邊同樣收割的人家就有些傻眼了,忍不住議論:“這曲家的小娘子看着瘦弱無力,沒想到力氣這麽大,這稻谷在她的手裏,就跟黏上去似的,随便打一打就落下來了。”

要知道不管是收割還是脫粒這種事基本上都是他們男人來幹的,不為別的,就是因為男人的體力好、力氣大,能使勁将稻谷打落。可是他們完全沒想到曲清江輕易地掼打一兩下就抵了他們好幾下。

趙長夏聽見他們的議論,看了毫無所覺的曲清江一眼,然後目光落到了掼床上。說實話,她之前沒用過掼床,所以壓根不清楚這玩意的效率如何,可是跟隔壁這麽一對比,超級掼床真不愧是系統出品的超級系列農具。

曲清江是以前沒怎麽幹過農活,同樣不清楚正常的脫粒效率,可等她留意到別人家掼打得衣服都濕透了,桶裏的稻谷卻依舊沒有多少之後,也意識到了問題,——她好像過分輕松了?

她不認為是自己力氣變大了,畢竟她連這構造簡單的掼床都搬不動,所以問題可能還是出在稻谷或掼床上。

稻谷的話,除了谷粒比別人家的豐滿之外也沒有什麽問題,而仔細打量掼床後,很快就能發現它的支架角落隐蔽處有一個羊圖騰。

曲清江哪裏還不明白,這壓根就不是曲家的掼床了?這肯定又是六月的東西!

她借着休息的空檔不動聲色地觀察趙長夏,發現她割稻的動作快準狠,比起她當時将人割喉時的幹脆利索毫不遜色。那一茬水稻被她抓住輕輕一割,就跟切豆腐一樣輕松。

她認得出那把鐮刀不是曲家常用的,畢竟她常用來收蓼藍等,在刀背那些地方早就生了一層鏽,趙長夏手中的鐮刀卻鋒利得跟剛打造出來一樣。

想起趙長夏自信地說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十畝田,她當時還不相信,如今想來,是她太年輕了。

不過她也不會心安理得地将所有的活都交給趙長夏,反而覺得自己又發現了六月的一個秘密,或許還是一個跟她的來歷有關系的秘密。

趙長夏花了半天割了一畝水稻,直起腰的時候,饒是有藥貼,可她依舊能感覺到腰部又酸又痛,——這比她訓練仰卧起坐還傷腰。——她無法想象若是沒有藥貼,她能否有這般效率。

她歇息了一會兒就接替了曲清江脫粒的活,曲清江便跟李氏将脫落的谷粒裝進麻袋裏捆好。

她們沒數過一麻袋裝了多少稻谷,但是這一畝稻田,她們足足裝了五個半麻袋。

曲清江不懂農事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可是李氏對水稻的産量還是有一定的認知的,村裏最肥沃的田地,豐年時,谷粒能産四石,一般一麻袋能裝一石糧食以上,也就是說,趙長夏所種的這一畝田,就産了五石以上的谷!

李氏心底十分驚訝,但在外頭也沒有表露出來。等将這些谷粒都運回曲家,用計算容量的工具“斛”一計算才知道這裏不僅是五石稻谷,而是将近七石!

曲清江對此也十分驚詫,往年曲家租佃出去的農田收成可沒有這麽多,趙六月不是第一次種水稻嗎?為何能種出這麽多稻谷?

趙長夏對此産量卻不大滿意,因為按照“中早35”的說明,平均畝産能達五百多公斤,此時卻只有四百公斤左右,可見她肯定還是有沒有處理好的地方,影響了産量。

當然,她不清楚這試驗田的産量跟實際的産量是不一樣的,就算她再精心照料農田,畝産最多也就460公斤左右。

但是系統巴不得她對耕作之事精益求精,因此并沒有提醒她。

曲清江拿出珠算一番敲打,發現若每畝田都能有如此收成,那僅是六月這十畝田的收成便抵得上曲家以往二十畝田的收成了!

更關鍵的是,六月若是将她耕作的方法傳授給別人,那大家的收成相較于以往必然也會有所提升。

不過,她們沒有理由這麽大方,——至少想到一部分村民成為了曲氏族人吃絕戶的幫兇後,她就不想便宜他們。

——

趙長夏跟曲清江她們每天都這麽忙活,一開始村民還沒發現她們的産量很高,可是每回她們都是一車一車地将稻谷往家裏運,很多村民不禁有些眼紅。

有婦人不覺得居喪期的曲清江晦氣,跟她套近乎:“今年你們家的收成好像很不錯呢,一畝田得有四石吧?”

曲清江豈會将真實收成告訴她?故作愁眉苦臉道:“我也盼着能有四石,可實際只有兩三石而已。”

婦人詫異:“這怎麽可能?我看着像裝了五麻袋吧?”

“你也不是不清楚我們人手少,只能我跟小娘兩個婦人幫忙,這掼打出來的稻谷總是混雜着稻梗之類的,裝進麻袋裏,可不就瞧着多了麽!”

婦人知道大部分時候負責掼打脫粒的都是曲清江,對此倒也不懷疑,要是谷粒有那麽好脫,她們這些婦人早就幹了。

像是為了印證曲清江的話,趙長夏收割用本土的水稻品種“吉安早”種的那兩畝稻田時,其産量就大大地減少了。有人特意去數了下,發現産量确實不高,只比他們的多一點。

這樣一來,似乎也就沒什麽好酸的了。

不過,興許是她們最近頗為低調,而又見不得她們的生活過得太順遂了,曲銘便讓自己的長子與次子打着幫她們收割的名義,想悄悄地過來将剩餘的稻谷都收走了。

他們此舉無異于明目張膽地搶。附近的村民們也沒有多管閑事,倒是三叔公家有田毗鄰趙長夏的那兩畝田,在幫忙幹活的曲嘉雨見狀,趕緊溜去曲家通知了趙長夏:“趙六月,大伯父他們說見你們辛勞,想要幫你們把剩下的稻谷給收了。”

趙長夏眼眸瞬間變冷,卻沒有動作。

曲嘉雨着急:“你還坐着幹嘛,快去阻止他們呀!”

“不着急,他們想幫忙,那就等他們先把稻谷都割下了再說吧!”

雖然她是一定要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麽那樣紅的,但既然是送上門的勞動力,她為什麽不利用?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她才帶着自己的鐮刀和雞毛撣子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趙狼滅:來贖你的兩個大番薯。

曲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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