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訛詐

曲銘的長子曲澤與次子曲溪擔心趙長夏會趕過來阻撓,所以為了争取時間,他們都是一個割一個捆,沒來得及帶走脫粒裝袋。

等他們收完了一畝,見趙長夏跟曲清江還沒有出現時,便松了口氣,認為沒人去告狀,又或者是曲鋒死後,趙長夏跟曲清江的膽量大不如從前。

于是他們又把鐮刀伸向剩下的那畝田,打算等傍晚的時候,讓他爹過來将這些稻谷都帶回到自家的田裏。就算趙長夏發現後過來要回這些稻谷,他們也可以說那是他們家的稻谷,光明正大地将稻谷扣下。

他們的算盤打得很好,想得也很美,殊不知等他們快收完剩餘那畝稻田時,趙長夏便慢悠悠地出現在了田邊,笑眯眯地看着他們:“兩位從兄,聽說你們是來幫忙收割的?真是辛苦你們了。”

被忽然出現的她吓了一跳的兄弟倆:“……”

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等他們把活都幹完了才出現,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他們還沒見過趙長夏這般模樣,直覺這樣的她才是最可怕的,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曲澤是曲銘的幾個兒子裏算是憨厚的,更何況上次被趙長夏的雞毛撣子教訓得留下了心理陰影,這會兒見了她的雞毛撣子就犯怵。

可曲溪相對還是很“頭鐵”的,在不會吸取教訓和找死這方面,他完全遺傳了他爹曲銘的基因。

他仗着兄弟倆手裏有鐮刀和扁擔,覺得他們對上趙長夏也多幾分勝算,便叫嚣道:“什麽幫你們?這是我們收的稻,就是我們的了。”

雖然趙長夏猜到他們是不可能這麽灰溜溜地回家去的,但現在演員太少,武戲打起來不夠爽,所以耐着性子跟他們講道理:“你們收的就是你們的了?那我把你們家的稻收了,那也是我的咯?”

曲溪一噎。曲澤僥幸道:“我們家的稻谷早就收割了。”

趙長夏:“……”

她瞥了曲澤一眼,“你能保證你們家的稻谷能永遠都趕在我前面收割了?”

曲澤一時無言。

而曲溪見到他爹以及兩個堂弟出現在了視野範圍內,為了拖延時間等他們來助力,更加理直氣壯:“我又沒讓你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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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夏順着曲溪的目光發現了曲銘等人的身影,不過她沒有在意,道:“那我讓你收了嗎?”

曲溪也是個蠻橫霸道、蠻不講理的人,道:“這是曲家的田,何時輪到你一個外姓人做主了?!”

“我想你可能忘了,這是曲家給我的聘禮,田契在我的手上。況且就算是曲家的田也輪不到你們做主。”

“你一個贅婿,上了曲家的門,便是曲家的人了,你的田就是曲家的田!”

趙長夏疑惑:“難道你娘的嫁妝也算是你們的嫁妝?你姐妹的嫁妝,也是你姐妹的夫家的嫁妝?”

曲溪沒想到她不僅武力驚人,連口齒都這麽伶俐,一時半會兒不知如何反駁。

曲澤扯了扯他的衣服,讓他少跟趙長夏正面剛,免得頭一個被她收拾,但是被無畏的他給無視了:“你拿的是聘禮,又不是嫁妝!”

趙長夏扯了扯嘴角,道:“好了,不跟你們浪費口舌了,你們如果就此回去,那我會感謝你們幫忙收割。如果你們敢拿我一粒稻谷,我便按賊來處置。”

曲溪被他激怒,一把抓住一束水稻,從上面撸了一把,飽滿的稻谷便脫落,被他抓在手中。他得意道:“我就拿了怎麽了?我不僅只拿一粒,我還要更——”

一個“多”字沒來得及說出口,在衆人的一聲驚呼中,曲溪很快就發現自己一陣天旋地轉,給按在了地裏。

收割後留下的稻茬還很結實鋒利,他的頭被按下來後,臉便壓在了稻茬上,稻茬咯得他的臉火辣辣地痛,隐約破相了。

“啊——”

曲溪一聲痛呼,随即雙手被往後拗,幾根藺草直接将他的雙手捆了起來,他用盡全力竟然都無法掙脫!

他拼命掙紮,然後被趙長夏往腦袋拍了一巴掌,道:“別白費力氣,我的捆綁方式和打的結沒那麽容易掙脫開來。”

曲澤已經反映了過來,見弟弟被趙長夏“欺負”了,也顧不得心理陰影,想上前去禁锢她。不過她綁完曲溪便騰出手來收拾他了。

趙長夏拿出雞毛撣子,曲澤登時吓得趕緊止住動作。然而已經晚了,雞毛撣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的身上,疼得他嗷嗷叫。趙長夏一腳将他踹倒,按在地上打,他為了躲避雞毛撣子,只能一個勁地在地上爬,稻茬劃破了他的手臂,他也顧不得了。

曲銘遠遠地就看到自己的兩個兒子被收拾,他又驚又怒,糾集了曲錦的兩個兒子次子曲湯、幼子曲溱趕緊過去幫忙。

趙長夏見狀,拿出了超級鐮刀架在曲澤的手上:“誰靠近一步,我便将他的手指切下來!”

“住手!”曲銘急忙喊住兩個侄子,生怕趙長夏真的将他長子的手指給切了。

雖說他最疼出息的曲湖,但他同樣重視長子,若長子的手指廢了,那他可就成為一個廢人了啊!

趙長夏将曲澤跟曲溪背對背地捆到一起。曲銘見她得寸進尺,暴怒:“趙長夏,你找死!”

趙長夏挑眉:“大伯父來贖人了啊!”

“什麽?”曲銘有些沒反應過來。

趙長夏用鐮刀在曲溪的臉上拍了拍:“他們偷割我家的水稻,被我當場抓住,可謂人贓并獲,我打算按賊的方式來處理。既然大伯父來了,若是不想他們出事,我想,還是得賠償我的損失,我就能放他們一馬。”

旁邊圍觀了許久的曲鎮道:“六月,他們幫你收了水稻,也沒有損失——”

趙長夏知道他想和稀泥,但他們早上就發現這倆人來收她家的水稻了,卻沒有阻止,如今見她揍他們了,才出來“主持公道”,未免太虛僞了。

她當然知道曲鎮的變化,正所謂“人走茶涼”,跟他關系好的是曲鋒,而不是她一個被處處瞧不起的上門女婿。對方選擇在她被欺負時,袖手旁觀也是可以預料到的。

“四叔父難道耳背了?他們說我的田就是他們的田時,四叔父為何不說他們是幫我收水稻的?”

曲鎮被她駁了面子,臉色有些難看。

“對啊,他們是好心幫你收水稻,你卻恩将仇報?!”曲銘目眦欲裂。

“我不喜歡重複我說過的話,他們未經過我的允許,割了我還沒長好的水稻,又将我的稻谷灑落在地上……”趙長夏指了指腳下那些被曲溪抓下來的稻谷,“你準備如何賠償我的損失?”

“你這水稻明明就長好了!”曲溱道。

“這是我的水稻,我說它沒長好就是沒長好,你是稻谷?這水稻是你娘?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兄弟姐妹還沒足月就被人手賤打落,成了腦癱早産兒?”

曲溱:“……”

趙長夏這鳥人怎麽罵人不帶髒字,偏偏他聽得還賊難受?!

“趙長夏,你——”

曲溱還準備繼續與她罵架,雞毛撣子便毫不留情地落在曲溪的身上,他“哎喲”了聲,疼得龇牙咧嘴:“我們沒問你要工錢就算好了,你還想讓我們賠償你?!”

“你們不賠償也行。”趙長夏道。

曲銘臉色鐵青:“說!”

“把我的稻田恢複原樣。”趙長夏道,“我不喜歡你們的割稻方式,這不利于我翻耕還有插播晚稻,甚至會影響晚稻的收成。”

曲銘:“……”

他面色陰沉,咬牙切齒道,“你是不打算放人的了?”

“你們賠償我的損失了嗎?”

曲銘扭頭對曲鎮道:“老四,你看見了,老三找的是什麽目無尊長、嚣張的上門女婿!區區一個賤人,也想翻身騎到我們頭上?今天我們得替老三好好地教訓一下他,讓他知道什麽叫孝道!”

他抓起鋤頭就要往趙長夏那兒砸,以他那狠勁,若鋤頭真的砸到了她,她畢竟皮開肉綻、血肉橫飛。

“你們這是打算不講理了?”趙長夏避開,問。

“在族裏,家規便是理,我們就是規矩!”曲銘畢竟年邁,幾番打不到趙長夏,很快就氣喘籲籲的了。

趙長夏趁他的鋤頭卡在地裏,一腳踩上去,一點兒也不尊老愛幼,直接踹了他一腳。他往後一飛,撲倒在曲澤與曲溪的身上。

“你打我爹?我跟你拼了!”曲澤跟曲溪異口同聲,曲湯與曲溱也上前幫忙。

曲鎮喊自己的兩個弟弟與兒子、侄子:“別讓事情鬧大了,去把他們分開。”

然而還未等他們靠近,曲湯與曲溱也被趙長夏踹翻在地。

“怎麽,你們也想用這種方式與我‘講道理’?”趙長夏問曲鎮的兩個弟弟。

曲鎮等人:“……”

他們一直以為,之前在曲家趙長夏之所以能一個人擋住那麽多人是因為曲家窄,而趙長夏又牢牢地占據了優勢,才能打得曲氏族人滿地找牙。沒想到在稻田這等空曠的地方,面對手持武器的衆人,“他”也游刃有餘。

趙長夏又抓起曲銘的衣襟,道:“還有兩個月,他們就要秋闱考試了吧?你說我去報官,說有準備考試的讀書人之父兄是小偷,你覺得,他們還能順利進考場嗎?”

事關兒子的前程,曲銘像被澆了盆冷水,所有的憤怒之火都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恐懼:“你不想在鹄山鄉待下去了嗎?”

趙長夏難道不怕被村民們排擠?

“我不在乎那些人的目光和流言蜚語,關鍵是,你也不在乎嗎?”趙長夏冷冷地問。

曲銘冷汗冒了下來,雖然內心依舊感到憤怒,可在打不過她,又不能找官府的情況下,他似乎只能妥協了。

經過讨價還價,他最終同意給趙長夏一百文作為賠償,使得趙長夏放了曲澤跟曲溪。

父子幾人離開時,看向趙長夏的眼神十分怨毒。

趙長夏也不在意,朝曲鎮笑了笑:“四叔父,要幫我把這些稻谷運回去嗎?”

曲鎮:“……”

趙長夏還真是一頭孤狼,又兇又狠,還好他沒有跟曲銘父子一起對付“他”。

他不想招惹趙長夏,便回到自家的田裏繼續幹活去了。

等回了家,幾兄弟說起這事,曲鎮才想起曲嘉雨似乎中途離開過。他找到自己的女兒,問:“今日之事,是你去向趙長夏告密的?”

曲嘉雨心裏咯噔了下,她當時可是目睹了趙長夏教訓大伯父、二伯父那家人的,也知道此時的“他”估計已經成了全族的眼中釘,若是讓她爹知道是她去告密的,她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不是,我當時是回家喝水了。”曲嘉雨道。

曲鎮臉色一沉:“你娘說你壓根就沒回過家!”

曲嘉雨:“……”

她乖乖挨訓,然而曲鎮并沒有訓斥她什麽只是叮囑道:“你往後少些往那邊去了。”

“為什麽?我不想跟樂姐姐斷絕往來!”

“不是讓你與她斷絕往來,而是趙長夏這事做得太過分,族裏只怕是容不下他。哪怕族規無法處理他,流言蜚語無法傷害他,他無畏攻讦,可跟他沾上關系就容易成為靶子,受他牽連!”曲鎮道,“我們不要招惹他,但也不要與他過分親近,就當是普通的村民來看待就行了。”

曲嘉雨撇撇嘴,雖然趙長夏在這事上确實有些咄咄逼人,可先撩者賤,若非大伯父、二伯父他們一直盯着樂姐姐家裏不放,主動找事,又哪裏會有這樣的沖突?

曲鎮不知道她是否聽進去了,就讓曲洋平日裏盯着她一點,別讓她天天往曲家跑。

曲清江并不清楚曲嘉雨因為給趙長夏告狀而被限制了自由,她在得知了趙長夏的所作所為之後,也是十分驚訝。

倒不是怪她自作主張揍了曲銘等人,——他們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她們的忍耐力,會有此一着純屬活該。——而是對她反過來訛詐對方的錢這種操作感到震驚:這也行?!

“你沒受傷吧?”曲清江比較關心這一點。

“沒事,只是被這麽一耽擱沒法現場脫粒,我就用那一百文雇了兩個人将那些稻谷運回雜院,準備明日再掼打。”趙長夏道。

曲清江的心思不在這上面,略遺憾地道:“可惜沒能親眼看着你教訓他們,下次還有這樣的好戲,記得喊我。”

見過趙長夏殺人的她表示:“六月對他們還是太心慈手軟了呢!”

趙長夏:“……”

我們談正事呢,不是,你還記得他們跟你是族人關系麽?

作者有話要說:方便面:利用完人,還反過來訛詐對方,陰險還是你陰險!

趙狼滅:……,不是你要求的麽?

小醋缸:我家狼滅這叫精明!

方便面:嗯,學你的,包括摳門方面。

小醋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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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吃絕戶的手段真的很粗暴,那種過繼算是較為文明的方式了,有些野蠻的直接鸠占鵲巢或者明搶,有些則借口辦各種喜事、喪事揮霍錢財。

加上那時候交通閉塞,不是所有人都會去報官的,這就導致鄉裏的很多事都是宗族內部處理的,因為很多人都在乎宗族關系,所以很多沒道理的事情也會接受。如果不在乎這些,那就是誰的拳頭硬就是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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