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木梨
◎晚安。◎
忽的聽到聲音，孟棠月怔了下。
手機在指尖有些不受控制的滑落，孟棠月捏緊了些，送到耳側。
“賀先生……”
孟棠月輕聲喚道，尾音因為思緒的遲疑稍拖了些，低言細語的聲音更是顯得溫和。
孟棠月捏緊了些手機，開口解釋道：“不好意思，剛才家裏停了電，我用手機照明，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手機屏幕，才錯打電話給您。”
孟棠月解釋完，語句停頓了稍許，才繼續往下道：“打擾賀先生休息了。”
話落下，孟棠月垂了眼睫，安靜着不再言語。
她沒有主動挂斷電話。
安靜幾秒，聽筒端傳來賀津有些低啞的聲音。
“停電？”簡短的兩個字，似乎只是淡淡的問詢。
更不像是被孟棠月打擾到的樣子。
孟棠月眼睫動了動，随後應聲，“嗯。”
“看過電閘了？”
低低啞啞的聲音落入孟棠月耳側，帶着極不明顯的語調。
孟棠月頓了下，随後才遲緩的想起去看電閘。
她回來休息的次數極少，從爺爺住院至今也就回了三次，每次到家時時間都比較晚了，她甚至沒有什麽時間去熟悉環境。
電閘在哪裏她也是不太清楚的。
大概是在進門的牆壁處？
靜默幾秒，孟棠月輕聲回應，“還沒有。”
她說着起身走出房間，徑直走向門口出。借着一些微弱的光線，孟棠月找到了電閘表。
但看的并不是特別清楚，她拿起手機看了眼依舊是通話中的屏幕，小聲道：“賀先生還在嗎？”
“嗯。”賀津很快的給出了應答。
孟棠月想了下措辭才道：“賀先生要休息了嗎，我要不先挂了電話，這麽晚了就不打擾您了。”
她用了詢問的語調，并沒有在沒得到回答前就直接将電話挂斷，到底是從小養成的家教，做不到這樣顯得不太溫和的事情。
“不會打擾。”
男人的聲音淡淡的從聽筒傳出，他也只是說了這四個字，剩下的意思倒是不言而明。
孟棠月看了眼手機屏幕，最後只能遲疑應聲：“好。”
賀津：“找到電閘了？”
孟棠月墊腳靠近了些，然後才溫聲應着：“嗯，找到了。”
她說着将手機從耳側拿開，眼前的場景也清楚了些許。
電閘沒有跳，但孟棠月還是試探着推了兩下，房間內依舊是黑暗的狀态。
她收了手，看了眼還在通話中的手機屏幕，輕聲道：“看過了，沒有跳閘。”
孟棠月如實道，說完繼續走回房間，準備接着去找物業聯系電話。
還未走到房間時，那端的男人給出了回應。
“嗯，你先休息。”
“電等會來。”
低啞的兩句話過後，孟棠月怔了下。
她靜默了好一會，終是沒有多問，只當是一句安慰性的話語。
她溫聲應道：“好。”
話落下，遲疑了兩秒，她禮貌道：“賀先生早點休息……”
溫和的話語稍有中斷，“晚安。”
視線擡起時是窗夜的夜景，安靜太過。
似乎能聽到從那端傳來的細微呼吸聲，這氣氛不知怎的就奇怪了下來。
大抵是這一句顯得有些親密的晚安。
孟棠月停了下來，擡起的指尖觸到門框。
她正要挂斷電話，手機離開耳側時，她似乎聽見了從聽筒處傳來的低笑。
“晚安。”
啞着嗓音的語調，在安靜的夜色下更是清晰，兩個字尾音甚至染了些意味不明的暧昧。
孟棠月掀起眼睫，安靜了好半會，小聲道：“那我先挂電話了。”
她說完也不再等賀津的回應，直接按下了挂斷鍵。
手機不知是因為長時間通話還是捏緊了些的緣故，背面有些微微發燙，從手心裏傳入的一片溫熱。
孟棠月走回了房間，停了電也找不到物業聯系方式，暫時什麽也做不了，只能早些休息。
電話中斷後，賀津低眸注視着已經熄滅的手機屏幕，玩味地把玩片刻後，撥通了助理電話。
“聯系供電商，讓人去南懷公寓查看停電的原因。”
“壞了就修，盡快。”
兩句話交代完事情後，他拿起桌面的火機，點了手中的煙。
助理遲疑了幾秒，也沒有多問原因，只是回複道：“好的，賀總。”
紅色的火星在昏暗下慢慢燃燒着，青白的煙霧随着緩慢升起于上空。
男人的眉眼在其後更是顯得不太清晰，唯一可見的是不斷加深的眸色。
那句輕言軟語的晚安，到底是太過于溫和。
賀津輕眯了下眸子，斯文禁欲的樣子因着變深的桃花眼而興味。
他的未婚妻确實很乖。
片刻後，他掐滅了手中的煙。
昏暗之下，骨節清晰的指節将手機扔回了桌面。
……
孟棠月模糊着将要睡去時，閉着眼睫忽的感受到了極刺眼的光線，她從模糊中驚醒，緩慢的看向房間內的環境。
來電了。
适應了刺眼的光線後，孟棠月眨了下眼睫，遲緩地想起賀津的那句，電等會來。
巧合嗎？
孟棠月坐起身，終是沒有再繼續往下多想。
她下床走到了客廳處，将燈全部關閉後，回了房間休息。
明早還要去醫院，總不休息的太晚。
翌日。
孟棠月臨走時帶上了昨夜的傘。
下了一夜的小雨，終是在早晨将将停止，孟棠月到醫院時已經是八點。
她拎着東西走進病房時，爺爺已經下樓散步回來。孟棠月按着爺爺的習慣，打開了電視的早間新聞。
早上熬粥用了些時間，糯米的粥加了些核桃仁和紅棗。孟棠月打開後，孟義問道：“昨天晚上下了雨，你沒帶傘，淋濕了沒有。”
孟棠月将勺子遞給孟義，垂了眼睫還是如實道：“昨夜是賀先生送我回去的。”
孟義接過筷子，點頭道：“我看賀津挺不錯的。”
他說着瞧了眼旁側的孟棠月，“你和他昨天沒聊些什麽？”
孟棠月靜默了幾秒，才道：“剛認識也沒有說幾句話。”
“你和多和賀津相處也是好的，這婚約畢竟擺在這，雙方都多了解一些，我也好放心一些。”
孟棠月已經坐下，她安靜了片刻，才去接話，“程阿姨和爺爺提了婚約的事情嗎？”
孟義：“前幾年你還在上學的時候提過一次，我說了要等你畢業之後，就一直延後到了現在。”
“我看你程阿姨應該還有那個意思，你要覺得賀津相處還不錯，我瞧着這門婚約倒是能答應。”
“爺爺現在年紀也大了，也想着你能找個好歸宿，你現在這樣，我總還是不放心。”
孟棠月眼睫動了下，好半會也沒有搭話。
“我和賀先生還不太了解……”
“相處方面可能也不太合适。”
這定下的事情，她倒是也不好直接拒絕，尤其是雙方長輩都有那個意思。
這大概只能等以後和賀先生談一談，如果是雙方都覺得不合适，那倒是好拒絕些。
她看賀津大概也是沒有結婚的意思的。
孟義：“不太了解就多相處看看，合不合适總要相處一段時間才知道。”
孟義說着放下了筷子，“你也別想太多，先相處着試試，确實不合适那肯定就沒有結婚的必要了。”
孟棠月擡手撫過手腕間的紅繩，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只能輕輕應下：“嗯。”
“過一個星期出院了，就暫時不回去了……”
孟棠月聞言擡了眸子，有些不解。
孟義緊接着又道：“那老宅也好些年沒回去了，就在那住一段日子。”
孟棠月應道：“好……”
孟棠月剛剛應聲後，孟義才道：“離得不遠，你和賀津也好見面。”
這下孟棠月安靜了，她垂了眼睫，只是道：“爺爺快吃飯吧，等會粥要涼了。”
下午，孟棠月收拾東西時，注意到了早間她帶過來的雨傘。
她停了下動作，目光看過去。
賀先生說是要今天來取，那大概還是昨天那個時間，孟棠月目光轉向病房的電子鐘表，還有一段時間。
她收了視線，繼續忙手中的事情。
雖是不想婚約的事情，但思緒還是沒由來的想起昨夜。
雨霧間的眸色以及那一句低笑着的晚安。
有些太過于清晰了。
傍晚，陰沉着的天色要比往常暗些，而外面更是早早地開了路燈。
孟棠月坐在病房的休息處，神色溫和地看向窗外。
手機鈴聲在此刻突兀的響起。
孟棠月轉眸拿起手機，看清屏幕上顯示的備注後，她頓了幾秒，按下接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