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木梨

◎會的。◎

大抵是氣氛安靜太過，窗外的風拂過，晃出些細微的聲音。

孟棠月只是擡眸，視線溫淡的掃過風下微動的木質窗框，斂回時目光轉向了對面的賀津。

她沒有避開，只是溫溫一句，“沒有的，賀先生。”

除了那日在賀家時她被堵至牆角，并未有過多的靠近與失禮。

至少對于孟棠月而言。

“是我随爺爺久居山下，不常與他人接觸的原因……”

孟棠月說着，随後略帶歉意的淺笑，語調也輕了些：“很抱歉讓賀先生産生這樣的誤會，這樣有失禮數的事情我下次會更正。”

孟棠月輕聲說完便收了視線，有些模糊的燈影順着額間碎發傾落，暈于微垂的眼底，更是溫和清婉。

賀津：“孟小姐對其他不熟悉的人也是如此？”

他好似極平常的問起，嗓音也透着有些淡漠的平靜。

孟棠月：“嗯。”

從學生時代起，每年的放假期間她都住回了山下，除學校以外，每日所見的只有山下景，多半都是安靜疏遠城市的日子。

更不用說常與他人接觸，對于目前能接觸到的人，孟棠月唯一能做到的只有禮貌疏離。

孟棠月應聲後，賀津眸色沉了沉，于房間之內像是漆黑的夜景，在表面浮起些模糊的光點。

但也僅僅只是一瞬，很快就斂了回去。

房間內的門由人從外側推開，精致的青瓷玉盤被一一擺至桌面，淡而輕的熱氣也随之升起。

孟棠月視線轉向桌面，擡起時侍應生笑着道：“菜品已經上齊，請二位慢用。”

侍應生說着轉身合上木門。

房間內又恢複了之前的安靜。

兩個人獨處倒是不好找話題的，何況孟棠月一直不是主動的性子。

“可以動筷了，孟小姐。”

賀津低沉的嗓音從前處而來，打破了這過份安靜的環境。

孟棠月聞言視線轉向桌前，木筷被擺于白瓷的托面，孟棠月擡了擡手腕，最後拿起。

她垂着眼簾應了一聲：“嗯，好。”

一頓飯吃得有些沉默，孟棠月幾乎一直是淡淡垂眸的狀态，并沒有擡眸去看賀津。

現在這個點确實是吃晚餐的時候，只是孟棠月想着些事情，速度比以往慢了不少，也沒吃幾口。

半碗米飯過後，孟棠月停了筷子，她抽出紙巾一旁的濕紙巾擦了手。

再次擡眸時賀津也放下了筷子，孟棠月停頓了下，随後拿起一旁的瓷玉杯，她低頭淺淺抿了一口。

已經涼了不少，味道也起了些變化，并不如初時的香郁。

賀津眸色不變，目光轉向一直保持安靜的孟棠月，淡淡出聲詢問：“孟小姐吃好了？”

孟棠月放下手中的杯子，随後微微點頭：“嗯。”

賀津斂了眸，“孟小姐是想多坐一會，還是現在回去？”

聽似平常的問話，把選擇權交由了孟棠月手中，哪一個選項都是以相處為結果。

孟棠月淺笑安然，聲音溫和：“爺爺大概還在家中等我回去，就不在這久坐了。”

孟棠月将話說到此處停頓了下，最後柔着聲音補了一句：“還麻煩賀先生送我回去。”

賀津收了收視線，只是眼底情緒深了些許，表面倒是沒有顯露半分。

他平靜回應：“好。”

再次坐上車時，已經是十分鐘之後了，街道是華燈初上的夜景，與剛才房間內的安靜倒是不同。

賀津轉眸看向孟棠月，她此刻正低着眉眼去系安全帶。

孟棠月一慣的溫和，眉眼以及氣質都偏向安靜的類型，好些時候即便是她沒有說話，也不會減少常有的溫和。

等孟棠月系好安全帶後，擡眸的瞬間，視線落入男人漆黑眸底，好似即将下陷一般。

指節在黑色方向盤上輕點了下，賀津也在此刻低低開口：“孟小姐現在居住的地方是？”

孟棠月擡了頭視線看向車窗之外，很快的收了回去，“老宅。”

“位置有些偏，在城郊附近，賀先生需要導航嗎？”

她溫和問道，說話時，目光自然的轉向賀津，只是見到男人眼底的情緒時還是不可避免的停頓了下。

但很快的恢複如常。

賀津眉眼不動，骨節分明的手原本是散漫的搭于方向盤之上，但孟棠月給出回答後，他收了手，淡淡啓動汽車。

低低的嗓音回蕩于車內，“不用。”

孟棠月聞言，只是瞧了眼賀津，

他側臉平靜，眸光極淡，也因此顯得疏離。

一雙潋滟的桃花眼并不常帶笑意，瞧着倒是不好接近的樣子。

只是不相處時，也不知具體性格如何。

孟棠月打量幾秒後，很快的收回了目光。

老宅的位置屬實偏僻，近兩個小時的路程，到時天色早已經暗了下去。

穿過旁側的竹林，汽車平穩停于老宅院前。

孟棠月的視線從車窗外收回，她邊解安全帶邊道：“賀先生，我到了。”

“爺爺這個時間估計已經休息了，就不能請賀先生上去坐坐了。”

孟棠說完，又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她又輕聲說了一句：“賀先生回去時小心一些。”

孟棠月說完也并沒有着急下車，只是安靜等着回應。

賀津的目光原本淡淡的看着窗外，聽到旁側傳來的聲音，他轉眸看去。

“孟小姐。”低低的嗓音穿過距離落入耳側。

孟棠月聞言轉眸看去，短暫的幾秒對視，男人眸色不斷加深。

孟棠月微怔了下，她很難從這幽暗的眸子間看出什麽情緒。

短暫幾秒沉默，賀津開口道：關于婚約，孟小姐有了答案後，可以第一時間聯系我。”

孟棠月輕輕點了頭，溫和道：“會的。”

她想，也許就是這幾日便會有了答案，思考太久也不是她一慣的作風。

哪怕是拖的時間長些，也總是免不了要給一個答案。

賀津聽後斂了斂眸，車內的後視鏡中倒映着他此刻的樣子。

平靜而寡淡的眉眼，只是眸色太深，本該是一雙略顯潋滟的桃花眼，卻應着沉默太過的情緒而顯得幽暗。

這氣氛不說話都顯得奇怪了。

孟棠月擡手打開了車門，準備下去時，賀津低沉道：“屆時希望孟小姐會給出一個确定的答複。”

孟棠月停下動作，她收回了手看向身厚的賀津。

他的目光依舊注視着孟棠月，并未浸潤摻雜其它。

只有漆黑，幾近夜色。

孟棠月垂了眸，輕聲道：“會的。”

一定會有答案的，在不久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