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薔薇目
◎要求。◎
這氣氛倒是因為這句話安靜了下來。
明明晃晃的燈光之下, 賀津的眉眼好似籠了些不明的情緒, 他的視線注視着對面的孟棠月，神色是平常的冷靜，一慣不帶笑意的眸子間有着些映于淺表的光點。
孟棠月只是安靜的垂眸，指節撫上手腕間的紅繩上, 思緒漸漸回歸了些。
她确實知知會有這樣一日, 只是她沒有想過婚約讨論之事會在今天，而她也不過是下午時才給出明确的回應。
對于孟棠月而言似乎有些快了。
指尖忽的觸到紅繩間的雕花桃核, 孟棠月頓了下眸中，忽的憶起下午在湖中心時賀津的眸色, 在綠景之間的幽暗。
與她剛才下樓時的目光是截然不同的。
孟義見孟棠月垂了眸子沒繼續往下說，他又瞧了眼賀津道：“棠月既然同意, 我自然不會阻止。”
孟義說着喚了聲名字：“棠月。”
孟棠月自然聽見這道聲音, 她擡了頭, 孟義又繼續道：“你剛剛也聽見了賀津所說的話, 我就不跟着重複了。”
“棠月既然是同意的, 那婚事早些定下來也比較好，早就有着婚約，也是一直未見面的緣故才延遲到現在。”
孟義說着看了眼孟棠月，神色和藹，“爺爺倒也不是急, 只是你們兩個人都有這方面的意願，自然是該早些。”
孟義說着, 停了下來, 等孟棠月給出回應。
孟棠月眼睫落了落, 遲疑了半會, 輕輕抿了下唇, 唇間的口紅胭脂在其間變淡了些。
到底是有些快，大抵也沒有什麽心理準備，在孟棠月沒有一點預料的時候提出，總歸有些突然。
現在就給出回應也總是需要想一下的。
按爺爺所說，商議着定下日子倒是沒錯的。
孟棠月溫和的神色間帶了些思考，她停了好一會沒有作答。
靜默的氣氛蔓延着，一時間餐桌邊只有着沉默的視線。
孟棠月靜默了片刻，想開口回答時，孟義見她有些遲疑，便主動問道：“棠月是覺得快了？”
孟棠月低眸淺笑，神色間也是一片溫和，“是有些。”
她只是這樣輕聲回了句，語氣也溫和，倒是聽不出太多其他之意，也僅僅只是回答。
語落她像是感受到了賀津的視線一般，目光澄澈的落過去，短暫的幾秒對視後，她避開了些視線。
孟義自然也能看出兩人之間的氣氛。
“可能是有些着急了。”
孟義順着孟棠月的話道，語落又道：“那先這樣，按賀津所說的來，先安排着與長輩見見面，正式的将這件事情确定下來，婚事的時間倒時候再詳談好了。”
“棠月覺得這樣可以？”
孟義雖是這樣安排，但還是詢問了孟棠月的意見。
話講到這個地步，也說了只是先見長輩，倒是沒有能不答應了點了。
孟棠月斂了些眉眼間的笑意，只是溫和着點了點頭，“嗯，爺爺安排自然是可以的。”
孟義聽後，笑容滿面的瞧了眼賀津道：“那就先這麽定下，婚事到那天我們坐着再談一談。”
賀津聞言，眸色往下暗沉了些許，只是神色不變。
他的視線從孟棠月的眉眼間收回，他看向孟義，微微點頭示意道：“好。”
賀津的嗓音有些平靜，卻又好似不止于此，他低聲往下道：“見面的時間我會盡快安排，屆時一定會提前告知孟爺爺與孟小姐。”
晚餐過後已經是七點。
還未入夏，天色也暗得早些，孟棠月送賀津出門時外邊早沒了光亮。
雨已經停下，只是空氣間帶着夜晚的潮濕，晚間又比白日裏冷。
孟棠月出了門時還是下意識的整理了下外衣，外套有些單薄，出門時自然還是冷的。
走至院門口時，賀津停了下來。
老宅的院子裏有幾盞路燈，只是光線有些昏沉，珍珠月光似的，朦胧而顯得模糊。
賀津站定時，身形在路燈下投出一道長影，黑暗的影也在停下時将孟棠月籠罩。
孟棠月擡眸看了眼賀津，最後也在原地停了下來。
賀津低眸注視着孟棠月的眉眼，神色在光線下顯得有些淡漠。
“孟小姐不必送到門口。”
他低聲淡淡道，嗓音混着些夜間的風，模糊低語一般。
孟棠月的視線因這句話而微微頓了下，目光移向賀津的滲後，除了老宅的路燈以外，院門外是無盡的黑夜。
她收了些視線，最後還是輕輕點頭道：“好。”
語落，她又看向賀津說道：“外邊有些黑，賀先生回去時小心些。”
她的嗓音本就是輕，帶着江南女子的溫軟，此刻因為晚間安靜的緣故更是顯得清晰。
賀津淡淡掀了眼皮，只是目光仍舊沒有收回，他注視了片刻，并沒有應聲。
眸色也是一貫的深沉。
孟棠月自然也能察覺出這略顯不同的氣氛，她動了動眸子，想喚賀先生時瞧見了這其中的眸色，遲疑着沒有開口。
賀津斂了些眸，最後低聲一句：“孟小姐是想說什麽？”
孟棠月：“嗯。”
她應了聲後安靜了幾秒，視線擡起時徹底落入賀津幽沉的眸子間，她垂了垂眼睫，緩緩開口道：“想和賀先生談一下結婚之事，下午在湖心時下了些雨，有些事情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孟棠月說着視線看向賀津，這次眸子間僅僅只是清水，一眼可見其中之意。
這句倒是有幾分真實卻也不完全如此。
她下午回應時倒沒有預料到結婚的事情賀津會這麽早向爺爺提起，雖突然了些，但有些事情還是要提前說清楚才好。
畢竟從孟棠月給出回應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她與賀津兩個人的事情。
賀津聞言，眸色往下沉了些許，大抵也是沒有預料到孟棠月會主動提及此事，他凝視着孟棠月并沒有應聲。
孟棠月安靜想着，思緒清晰了些後才開口道：“結婚的日子或早或晚我不太有什麽想法，如果爺爺與程阿姨定得日子早些，在賀先生也覺得可以的情況下，我自然也是可以的。”
孟棠月說到此處停頓了下語句，瞧着賀津神色沒有變化之後，她才繼續往下道：“先前一直忘了和賀先生提起，我性子安靜了些，也不常與不熟悉的人接觸，有些太熱鬧的場景并不大喜歡，如果結婚的日子定下後，我想婚禮一切從簡，不辦的話也是可以的。”
孟棠月将話說完後收了些眸色，本就輕的嗓音講到最後時更輕了些。
氣氛稍稍安靜幾秒，似乎靜到呼吸可聞。
賀津聽後，輕眯了下眸子，從眼中溢出些不明顯的暗。
他平靜與孟棠月對視幾秒，最後淡淡開口道：“一切從簡？”
賀津似乎只是為了确認，聲線裏卻沒有帶着疑問，僅僅只是低沉的尾音帶了些。
孟棠月視線注視着賀津，這次倒是沒有遲疑，她緩緩點了頭道：“嗯。”
孟棠月只是應了這句，後面倒是沒有在繼續說下去。
事實上也的确如此，她的社交圈人本就極少，又常年安靜慣了，對于那些過分熱鬧的場面确實不太習慣，像這方面她還是希望越簡單越好，于她而言能不辦也是可以的。
她對于婚禮似乎沒有什麽必要與特別的期待性。
賀津低眸，目光凝視着孟棠月，眸子雖深了些，但其中情緒卻不太明顯。
片刻的注視過後，賀津平靜開口：“孟小姐如是确定一切從簡，我會安排好。”
低沉的嗓音淡淡落下，像是最平常不過的一句陳述，也是答應與回複之意。
孟棠月見賀津答應了之後，她垂了眼睫安靜了會，猶豫着要不要将剩下的事情一并說完。
在孟棠月考慮結婚的日子裏，她想得最多的其實是協議婚約，但用了這個詞語後似乎太客觀了些，畢竟她與賀津之間也沒有什麽需要定協議的需要。
不涉及商業聯姻，自然也用不上協議這個詞，孟棠月自然也十分清楚，但她還是考慮了這一點。
太過于理性本就會如此。
如她考慮這段婚約的可成性開始，相敬如賓用于她和賀津之間似乎并不難，而她也僅僅只是需要這一點。
一個相對于穩定且有結果的婚姻。談感情對于她來說不太現實，畢竟就目前而言，她與賀津之間也只是稍稍熟悉了些。
思考猶豫片刻後，賀津溫淡開口：“孟小姐的要求與想法可以一次說完。”
孟棠月的思緒回歸了些，她目光轉向眼前的男人，月白的朦胧暈染于斯文的眉眼，幽深的桃花眼中只映入孟棠月的眉眼。
她不開口回應，氣氛便是過份的安靜。
孟棠月眨了下眼睫，随後試探着問：“對于這段婚姻賀先生對我有什麽要求嗎？”
她并沒有順着賀津的話說下去，而是輕聲詢問了賀津的要求。一個對等的婚姻裏，雙方的意願與想法都同等重要。
孟棠月說話時，眸子間漾着一片溫和的清水。
賀津幽深的視線稍有停頓，他望進孟棠月的眸子間，平靜開口：“沒有要求。”
賀津低低的聲音間只有着淡淡陳述。
“孟小姐同意結婚，于我而言已經是答應了要求。”
賀津注視着孟棠月，神色溫淡極了，瞧不出一點摻雜的情緒，卻莫名有着幾分認真。
對于妻子的要求賀津從前是有過，他冷靜太過，對于旁人也沒有什麽興趣，自然會帶着幾分苛刻。
但孟棠月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