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薔薇目

◎婚禮。◎

孟棠月的視線落向側邊的車窗, 在看清金色的民政局三個字體後, 她動了動眸子。

時間似乎剛好,孟棠月的視線下意識轉向賀津,後者只是平靜地注視着她。

見孟棠月轉了眸,賀津微挑眉梢道:“現在進去?”

安靜幾秒後, 孟棠月垂眸應道:“嗯, 好……”

都到了門口,哪裏有不願進去的道理。

應聲後孟棠月擡手打開了車門, 下車時,孟棠月轉眸去關車門, 做好後,賀津已經從車的另一側走到孟棠月身邊。

僅僅只是站立于旁側, 颀長的身形也為孟棠月遮住了大半的陽光。

孟棠月轉眸看向賀津時, 眼前緩緩出現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于晨間霧色中, 指節的間隙間也暈染着些許陽光。

孟棠月頓了下眸子, 視線沿着男人的手緩緩看去,賀津平靜回視,開口道:“我牽你進去?”

尾音是有着不明顯的詢問,但語氣卻談得上陳述,大抵也透着些不容拒絕。

旗袍袖口下的手微微動了下, 孟棠月又垂了眉眼,幾秒思考後, 她緩緩擡了手。

微涼的手指搭于男人掌心時, 不過瞬間傳來極清晰的溫度。

在孟棠月還尚未适應溫度時, 手已經被男人牽住, 掌心相貼時, 似乎是最靠近的瞬間。

僅限于此刻。

孟棠月思緒遲緩地跟着賀津走進去,直至最後拍證件照時,才思緒才有着片刻的的回歸。

“笑一下哦。”

前方傳來攝影師極溫和的提醒,白熾燈的光線有些刺眼,孟棠月聞言只是彎眉淺笑了下,也帶着一慣的清婉。

拍照結束時,孟棠月下意識的攏了攏手心,她又陷入自己的思緒間,也沒顧得上去注意賀津的神色。

賀津的視線穿過白熾燈燈間,落至孟棠月的眉眼,眸色深了不少,也不是從前溫淡淡樣子。

紅色方本遞于孟棠月後,她還稍稍有些恍惚,一個月前,她大抵也不會想到結婚這天會來得這樣快。

出去時,外邊的陽光刺眼了不少。

剛剛走出玻璃門,孟棠月還沒擡眸,就被顯眼的陽光微刺了下眼睛,她垂眸停了下。

已經快至臺階,孟棠月站立于原地适應光線時,眼前忽的出現了一道暗影。

孟棠月有些疑惑的掀了眼睫,面前的賀津已經微微俯身,他擡了手,為孟棠月遮了不少刺眼陽光。

見孟棠月擡眸,他低聲問:“眼睛不舒服?”

孟棠月沒往後退,她只是輕輕搖頭道:“沒有不舒服……”

也是剛剛拍照時的燈光太亮了些,出門見了刺眼的陽光總是有些不适應。

孟棠月溫聲回答後,賀津仍舊沒有收回手,他目光幽晦的注視向孟棠月,幾秒沉默對視,他忽的喚道:“棠月。”

這個稱呼讓孟棠月很明顯的怔了下,本就有些遲緩的思緒更是遙遠。

孟棠月擡着的眸子間只剩下賀津的倒影,清水也最是澄澈。

賀津低笑,好看的桃花眼中都浮着淺薄的情緒,又被漸起的笑意覆蓋。

“今天是第一日。”

賀津只是低聲說了這一句,他注視着孟棠月,眼皮半擡,斯文間有着些不經意的散漫。

孟棠月正準備往後退,賀津像是已經預料到一般,他又俯身逼進了一些。

無可避免,往後之後換來他更近一步的靠近。

低沉的嗓音落入耳側,“棠月成為賀太太的第一日。”

……

季節更替得有些快,轉眼已經是即将立夏的日子。

而此時距離婚禮也不過只有一日。

孟棠月先前的心境與思緒還稍稍有些亂,可這一日真的慢慢臨近,反倒是愈發平靜了。

孟棠月提了筆在信紙上落下一筆,眉眼低垂着也顯得溫婉。

婚禮的各項安排孟棠月似乎沒有參與多少,都是由賀津安排了事宜,各種瑣碎之事也沒讓孟棠月經手。

孟棠月在老宅的東西一早就收拾了大半,也是她東西少,整理起來不不大費工夫。好些東西都已經由人取走,送至了賀津的別墅中。

賀津有時會打電話與孟棠月說明進度,婚禮也是按着孟棠月的想法一切從簡。雖是孟棠月要求的簡單,但每一件事情賀津都極認真的做好了安排。

雖參與感不多,但也落得清閑。這段日子裏孟棠月只是安靜的住于老宅陪伴爺爺。

結婚的日子來的快,真等搬離爺爺身邊,孟棠月也是會有些不适應的。

能在現下多陪伴也是好的,所以最近這些天孟棠月也沒怎麽出過門,只是每日為爺爺沏茶研墨。

信紙上落下最後一筆時,孟棠月緩緩擡離了手,腕間擡久了有些疼痛,孟棠月擡着另一只手輕輕揉了片刻。

一旁的孟義瞧了她一眼,帶着笑意道:“是寫累了?”

孟棠月點頭輕輕應道:“有些。”

孟棠也放下了筆道:“回去休息會罷,明日結婚可有得你累的,早些休息了養好精神,瞧着也漂漂亮亮的。”

最近幾日爺爺念叨的有些多,孟棠月聽久了些,也沒了一開始的淺亂,聞言也只是挽唇笑道:“嗯,好。”

第二日來得極快。

說是婚禮從簡,自然也沒了不少繁瑣的禮節,宴請的賓客也是些親近熟悉的人。

婚禮當日定在了雅致而古典的宴廳中,場地不小,只是人少了些。

不過,孟棠月一慣喜靜,對于當下這樣的安排自然是習慣的。

席過一半,孟棠月換了件旗袍随賀津至桌邊敬酒,一場走下來時間也過得快。

她挽着一身正裝的賀津走過桌前,紅色的旗袍繡了些金絲的花紋,鮮明的顏色,硬是被孟棠月溫婉的眉眼壓了下來。

只是更襯的孟棠月膚白。

清瘦的身影站于賀津旁側,似是極為般配的壁人。

孟棠月是不喜歡酒的,但敬酒又是避免不了的禮節。

而賀津似乎提前安排好了這些,到孟棠月手中的玻璃的杯子裏只是盛的清水。

晚間時,婚禮宴席已經散盡。

到晚南別墅時,已經是晚上八點。

孟棠月有些累了,回去的路上安靜着沒和賀津搭話,垂着眉眼竟生出一些困意。

到了別墅門口時,孟棠月才遲緩的反應過來些。

這些的日子的相處加習慣,讓孟棠月對與賀津的單獨相處時,并沒有了從前的不适應。

至門口時,孟棠月微微停了下腳步,不過一秒後,走于前側的賀津淡淡回眸,目光低垂,注視着孟棠月。

他今日喝了些酒,連帶着眸子間都暈染着些不明的情緒。

孟棠月望進去時,如墜漆黑夜色之間。

“賀太太。”

這是賀津第二次喚了這樣的稱呼,只是與先前那次不同,平靜之間沾染了些許的暧昧。

話落,別墅門被緩緩打開,混着開門的細微聲音,賀津低聲問道:“是不想進去?”

這是賀津詢問時的正常嗓音,尾音稍拖,帶着些不疾不徐的啞。

孟棠月聞言擡了眸子,輕輕搖頭道:“沒有的……”

這轉變太快,孟棠月也沒大适應過來,對于未知的事情又存着不确定的疑慮。

倒不是至此刻想避開。

孟棠月說完,視線從賀津的領帶處收了回去,男人喉結被壓于襯衣領口之後,随着呼吸間似乎有着細微滾動的弧度。

“嗯。”賀津低低應了聲,視線落至孟棠月的眉眼,只是溫淡道:“別墅原先的裝飾簡單了些,半月前我叫人重新換過。”

孟棠月聽了這話下意識的往別墅內瞧了一眼,只是尚未開燈,也沒太瞧清楚。

“賀太太如不喜歡,可以重新叫人來換。”

賀津接着上一句話說道,話落他擡手按下了開關,大廳內的燈光也在頃刻間充斥。

孟棠月這才看清了內裏的裝飾,用了冷色作為基色,看着倒也是低調簡約。

對這一點孟棠月沒有什麽好挑得。

“你的衣物與東西都收在了二樓卧房。”

賀津低眸淡淡解釋道,見孟棠月的神色間有些遙遠的樣子,他眯了眯眸,喚道:“賀太太。”

孟棠月聽到聲音後才擡眸去看賀津。

眉眼像是染了霧氣,眼底帶着些不明顯的遲疑與淺亂。

而她今日的紅色旗袍是短袖的款式,纖細瑩白的手腕于光線之下似是微白的花瓣,似乎只要輕輕一觸,便會由表面滲出些淺紅。

與往常的溫婉自然是極為不同的。

沉默的對視幾秒後,賀津淡淡斂眸,眼底也跟着顯露出些清晰的黯意。

他壓下身子,往孟棠月進一步時,由着孟棠月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最終将她抵于牆前。

退無可退。

背脊忽的抵到硬物,頃刻間傳來大片的溫涼。

孟棠月的眼睫顫了些許,像是飄至于心端的鴉羽,緩緩而過。

結婚之後要面對的事情孟棠月自然不會不清楚,也正是因為她清楚,又避免不了此刻的不确定的思緒,所以才會有着這樣下意識的反應。

這一點孟棠月再清楚不過。

眼睫掀起時,有些滾燙的呼吸緩緩靠近,最後擦過她小巧尖瘦的下巴,落至耳側。

随之而來的是賀津的煙草的氣息。

他低聲說道:“賀太太又在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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