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也只有司煙大人能夠管得了他◎

短暫詭異的沉默之後,鐘吾安靜如雞的在床沿地上躺下。

見鐘吾在司煙面前,就像是一只小雞崽子似的,雲夢感到很解氣。

她嘟哝一聲:“也只有司煙大人能夠管得了他。”

司煙耳力敏銳:“我可不管不了。”

能夠管得了男主的,唯有女主。

這段對話鐘吾也聽見了,他心裏湧出複雜的情緒,但對這些上湧的情緒有些不解。

一直到困意忽然來襲,合上眼睛之前,腦海裏浮現的是司煙的面容。

繼溫少衡昏睡之後,躺下去的羽霄和鐘吾,亦在雲夢施法中陷入沉睡。

淅淅瀝瀝的雨聲喚醒羽霄和鐘吾,他們看見天街小雨潤如酥,然而感受不到雨水撲在身上。仿佛一個旁觀者,旁觀着一段故事徐徐展開。

這一場春雨來得太急,明明早上還是晴空萬裏,到日暮時分,卻雨幕籠蓋。

周清婉站在學堂的角落,沉默看着其他同窗被家中仆從接走,慢慢地,人越來越少。

她聽見有人低聲議論她。

“周清婉家裏怎麽沒遣人過來接送呢?”

“你不知道嗎?她一直都是自己上下學的……她能來這裏讀書,還是溫家擔心落個不義的名頭,才這麽做。但其實,心裏恨不得她能趕緊離遠一點,別被纏上才好。”

“她家裏就剩她一個人,她不纏上還能怎麽辦?聽說她和溫少衡小時候還定過親,溫家現在肯定很後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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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溫家不會遵守諾言的,反正周家人都不在了,就憑一個周清婉,也不能強要溫家守諾。溫少衡不就在隔壁學堂嗎?也從沒見過他來找周清婉。”

……

這時,後面一轉,只見學堂外的長廊上,站着兩道身影。

少年一身儒雅氣,正是溫少衡,他身邊還有跟随的一個書童。

但聽着這段話,他只靜靜站着,并未有任何動作。

她們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以說毫不避諱周清婉,壓根不怕她聽到。

很快,家中仆從各自趕到,也離開了學堂。

轉眼間,學堂裏就只剩下周清婉。

而這時,溫少衡便從門外走進來,神色驚訝。

“清婉妹妹,你怎麽還在這裏?家中仆從難道沒有來接你嗎?”

周清婉看到溫少衡,感覺自己很狼狽,低着頭勉強一笑:“最近溫伯伯客人很多,只怕仆從都各自有事,沒空過來接我。沒關系的,我等雨停再回去就行。”

“接你而已,能花多少功夫呢?”溫少衡不滿地皺皺眉,又嘆一口氣,“他們估計也是擔心事情沒做好,會挨父親的罵。”

溫少衡說:“我的馬車就在外面,但若是與你共乘一輛馬車,只怕惹來非議……”

周清婉連忙道:“沒關系的,少衡哥哥,你自己回去吧,不用管我。”

“怎麽能不管你呢。”溫少衡笑了笑,拿過書童手裏的傘遞過去,“你撐傘回去吧。”

周清婉一怔:“可是……那少衡哥哥你怎麽辦?”

“我沒事啊,我馬車不是就停在外面嗎?”溫少衡蠻不在乎說着,又催促她,“你快回去吧,趁現在雨勢有些小了,注意安全。”

周清婉握着傘,眼裏泛起水霧,微微動容。

她認真道:“多謝你,少衡哥哥。”

“快回去吧。”溫少衡眼睛裏盛滿笑意,“我慢你一點,馬車跟在後面,也能保護你。”

周清婉心中一暖,再三道謝後,撐開傘走進雨幕中。

注視着她離開的背影,書童忍不住道:“少爺,你對清婉小姐可真好啊。”

溫少衡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周家和溫家世代交好,如今周家雖然沒落成這般,溫家卻也不能做得太過冷漠。母親不懂事,難道我還能跟着不懂事嗎?”

書童道:“馬車裏還有一把傘,奴才這就去拿來給少爺撐傘……”

……

周清婉撐着傘腳步輕快走在雨幕裏。

幾滴雨水随着風灑在臉上,朦胧她的雙眼。她壓住心裏又酸又澀的感覺,欣喜而默默說道。

“爹、娘,你們放心,我現在有開始在慢慢變好。人心也不全是冷漠,也有如少衡哥哥一般溫暖的人,至少為這樣的人,我也要好好活在世上。”

她不曾看到,在街角的一邊,有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看到撐傘微笑的她,慢慢停住腳步,收回即将遞出手中傘的動作。

他松一口氣,随之微笑,不緊不慢跟在身後不遠處。

一直到臨近溫府,他腳步一臺,變化回原身——一條周身墨色的黑犬。

看到他,周清婉驚喜笑着,彎下腰揉了揉他的腦袋。

“羽霄,下這麽大的雨,怎麽還要出來接我啊!走吧,我們回去……唔,你靠近一點,不要被雨淋到啦。”

……

盛夏,蟬鳴聲聲中,周清婉在亭子裏抄寫佛經,不過一會時間,汗水便細細密密冒出來。

她小心擦擦汗,生怕汗水滴落在宣紙上,一切都得重來。

羽霄在她身邊,不高興地叫了幾聲。

周清婉一邊手中動作不停的抄寫,一邊輕聲安撫:“羽霄,今天我要把這些佛經抄完。這是溫伯母交代給我的事情,特別叮囑過急着要,我不能辜負。不能陪你玩,你先自己待一會好不好?”

盡管溫夫人的這個行為,會讓人往不好的方面聯想。比如故意刁難周清婉。

但周清婉性子軟,更不願将溫夫人往這方面去想,況且,她寄居籬下,也希望自己能夠幫得上溫家的忙。

正在這時,一個丫鬟端着一碗酸梅湯走過來。

“清婉小姐,少爺知道你在為溫夫人抄寫佛經,天氣炎熱,特命奴婢端來酸梅湯給你。”

周清婉連忙接過:“麻煩你了。也幫我給少衡哥哥帶句話,謝謝他的挂懷。”

丫鬟轉身離開。

周清婉捧着酸梅湯,小口小口喝着。

與此同時,羽霄在亭子外隐蔽的角落。

他幻化成人形,輕輕吹一口氣,一陣涼爽的風吹過,吹動周清婉的發絲。

周清婉将酸梅湯的空碗擱在一邊,只覺得悶熱一掃而空,心情逐漸變好。

“酸梅湯好清爽,這時候好像也有風了,真是幸運。嗯……那就一鼓作氣快些抄寫完吧!”

……

過年時,溫府門庭若市,宴請的客人一波接着一波。

周清婉身份特殊,但誠如別人所猜測的那般,為表示溫家并非不義之人,大多數的宴會,周清婉都會被安排參加。

周清婉性子內斂,又因為身世的緣故,同齡女眷都很難和她聊到一起。

但她努力想要融入進去,費盡心思找話題。

她好奇地問:“我好像不曾在流古府看到梅花。”

聽言,大家都笑起來。

“又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梅花,流古府這地兒不适合梅花生長。”

“妹妹,你這個問題有些無知啊。”

周清婉鬧了個大紅臉,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不知道這件事。”

有一道随意的聲音響起:“算了吧,估計她爹娘沒教過她。”

周清婉一僵,笑容變得勉強。

“汪!”

身邊的羽霄憤怒叫了一聲,将衆人吓一跳。

周清婉連忙站起來:“抱歉,他沒有惡意的,你們不要害怕,他不會咬人,我也會看好他。”

溫少衡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無奈道:“清婉妹妹,我知道這條狗一直陪着你,但你也不能總形影不離帶着他……”

周清婉慌亂點頭:“好,我這就帶羽霄離開。”

走在返回的路上,周清婉垂頭喪氣,她看着灰蒙蒙的天,仿佛心情也變得陰霾重重。

她小聲道:“羽霄,我好想家啊,那裏有父親帶我親手種下的梅花樹……你也想家了,是吧?”

第二天早晨,溫少衡出現在周清婉的房外,從身後拿出一束梅花。

周清婉驚喜睜大眼睛,聲音微微發顫:“少衡哥哥,這是從哪裏來的?”

溫少衡搖頭,笑:“不告訴你,這是秘密,你喜歡嗎?”

“我好喜歡!”她激動得無以複加,只能不斷重複着一句話,“我好喜歡,我真的好喜歡啊。”

實際上,溫少衡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家裏的杏花樹會突然開出梅花。

但重要嗎?不重要。

他命人将一整株樹移走,準備贈與當地某個大官。

不過臨時,他想起昨日周清婉提起梅花,于是摘下一束,過來了。

但鐘吾看得清清楚楚,是羽霄,在夜裏偷偷鑽出房間,幾乎耗盡所有法力,終于讓一棵杏花樹開出梅花。而這只為換得周清婉一張笑顏。

……

“你!你真的要少衡娶周清婉嗎?”

溫夫人的厲聲質問中,溫老爺面無表情靠在椅子上。

溫少衡則淡定許多,他問:“爹,發生什麽事了嗎?”

溫老爺沉默半晌,開口說:“朝中有人給為父使絆子,還拿周家的事情做文章!現在連皇上都知道這事了,為父也沒有別的辦法,如果不這麽做,只怕會引起朝中非議,調職到京城的事情也別想了。”

溫夫人怒極将茶盞摔在地上,氣道:“我當初就說不能和周家聯姻!那周家有什麽好啊,小門小戶,還發生那麽倒黴的事情……”

“娘,別說了。”溫少衡淡然打斷,堅定地開口,“既是如此,那我便娶周清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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