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司煙,下雨了◎

聽着明以湛的話,司煙覺得匪夷所思。

目光一轉,只見鐘吾抱着雲夢的背影,她才恍然。

她想了想,還是溫和地說道:“是的,需要我為仙君牽橋搭線嗎?”

明以湛笑:“那倒不用。”

“那走吧,天都要亮了,我還想在天亮前歇一歇。”

司煙擡步就走,明以湛不緊不慢跟随在側。

第二天,雲夢驚醒,坐直身體。

垂落的幔帳映入眼簾,她一轉頭,見到坐在桌邊吃橘子的司煙。

明以湛坐在司煙對面飲茶,鐘吾靠着柱子閉目養神。

她眨眨眼,一時間居然分不清是在夢裏還是現實。

“司煙大人……”好半晌,她小心翼翼喚道,“我怎麽會在這裏?”

她一邊說,一邊努力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

當時,她聽從司煙之命,沿着東南方向飛去。遠遠地,只見山嶺樹影綽綽,冷風蕭瑟得似是鬼哭狼嚎。

伴随清脆的攝魂鈴,有一排僵屍伸長手臂,跳躍向前。

趕屍并不稀奇,但稀奇的是這些僵屍臉上貼滿密密麻麻的黃符。尋常趕屍隊所趕的僵屍,只需一張黃符便可鎮住,因而見到此景,雲夢便心生有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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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又發現僵屍身上隐約散發濃郁的煞氣。

趕屍隊前進的方向正是流古府,流古府居民成千上萬,倘若這些僵屍有問題,只怕會是一場大禍。

看來司煙大人說的果然不錯,東南方向有異象,指的必然是這個。

雲夢心中暗自思量,先行使些絆子攔一攔趕屍隊,接着,再回頭去禀報司煙。

結果她一上前就後悔了。

盡管她沒有潔癖,但面對身上流淌膿水、雙眼泛白、皮膚烏青,更是散發一股臭水溝混合着茅房和腐爛氣味的僵屍——還是一群。

她差點被臭暈過去。

也正是這時,她險些被發現。

危急時刻,突然有一道身影從天而降——是明以湛。

還沒來得及讓明以湛搭把手,更沒來得及慶幸一下子。

她就見明以湛衣袂從眼前掠過,僵屍身體随之一個個倒了下去。

而在這時,趕屍人将攝魂鈴搖得震天響,刺耳得她一陣恍惚,隐約只見倒下的僵屍又站起來,接着其中一僵屍往她身上砸了過來。

“明以湛。”她平靜地問,“你是不是往我身上扔僵屍了?”

明以湛轉頭對着司煙揚起唇角:“司煙,還好,你的小蛾子腦子沒有被砸壞。”

雲夢磨了磨牙齒,暫且将這筆仇記下來。

不然,她現在也打不過。

而且比起這個,她更關心的是趕屍隊。

“那些僵屍都死絕了嗎?如果讓他們闖進流古府,只怕大事不妙!”

司煙咬了一口橘子,擡眸去看明以湛。

按照原作來看,這批趕屍隊是闖入了流古府。她昨晚讓雲夢前去阻攔,一則給女主制造麻煩,二則也的确希望能夠攔住這場禍端。

但沒有預料到的是被明以湛插手。

她現在也不确定劇情的走向。

明以湛将茶盞放下,與她對視。

“昨晚我攔的,都死絕了,也處理幹淨了。”

雲夢松一口氣:“那就好。”

司煙沒能這麽放松,她捕捉到明以湛形容的字眼。

昨晚,他攔的。

莫不是趕屍隊不止昨晚那一批?

溫少衡和周清婉的婚事就在明日,只要度過明日就好,別再生出風波就好。

司煙将手中的橘子吃幹淨,站起擡步往外走。

雲夢立即噠噠噠緊跟上去。

鐘吾等回過神來時,也跟随在後了。

怎麽會這樣?明明也沒有叫他……仿佛已經習慣這麽做。

他暗暗握緊手中的劍,心裏有些掙紮:看起來司煙來此別有目的,他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逃走?

司煙出門要去找的是羽霄。

助羽霄以人身向周清婉表明事實,還在日程裏。

但她走到一半時,正好碰見周清婉在遛狗。

周清婉神色間充滿擔憂,看見司煙心不在焉打了招呼,想一想,又忍不住問。

“仙長,你法力高深,可否幫我算一算,是不是最近日子不太對?”

她雖沒有說明,但言語間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

司煙略一思索,仰頭望天。

今日是陰天,烏雲密布,遠處流古府的江水洶湧。

似是一場暴雨欲來。

“運勢一事,既看日子,但更看人。”司煙溫和問道,“可是溫少衡發生了什麽事?”

周清婉連忙點點頭,心中對司煙更加信任:“少衡今早起來便心情不順,後來聽說府中來了客人,是來參加我們的婚事。但少衡似乎不太高興,突然讓人拿了許多驅邪的黃符……”

“我平時不插手少衡的事情,但明天就是大喜之日,此舉讓我心中不安。”

周清婉眼眶泛紅,不知不覺間淚眼朦胧:“我家中出事前夕,我看到父親拿了許多驅邪的黃符貼滿家中的角角落落……”

司煙眼皮一跳。

這一段劇情她大致記得,但原作中對周清婉家中出事,只一筆帶過。

現在,她卻從周清婉口中聽到一句更詳細的描述。

“周小姐。”司煙保持着平和的語氣,以免周清婉更加焦急,“能否請你說說,你家出事時的情況?”

周清婉一怔。

她感受到羽霄在她身邊蹭了蹭,心中的恐慌方才平息一些。

她彎下腰揉了揉羽霄的腦袋。

“仙長,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也不知道。”

周清婉擦幹眼淚,聲音平靜了一些,“那段時日,我隐約感覺家中出了些事,但父親母親都不肯告訴我。出事前夕,家中貼滿黃符,父親卻似乎還感到不安,讓奶娘帶我到郊外的農莊暫住。”

“我心裏覺得不太對,那天晚上我想回去。奶娘受父親交代,并不答應……後來,是我害死了奶娘,奶娘為了我,決定回家一趟……”

“等接到消息的時候,父親、母親,奶娘……所有的家人都死在府中。”

回憶起這段痛苦的往事,周清婉依然能感受到當時的絕望,那種壓抑而窒息的感覺,仿佛還迎面撲來。

“嗯,我知道了。”

司煙心情登時變得沉重。

書中三言兩語概括周家的事情,現在看來的确并不簡單。

她更是沒有預料到,這條線會在多年後和這場婚事牽連起來。

雲夢已經攬着周清婉安慰。

“周小姐,你先回房歇一歇,我去看看府中可有出什麽事。”司煙看了滿眼擔憂的羽霄一眼,“讓羽霄陪着你,沒事暫且不要出門。”

周清婉溫順點點頭:“有勞仙長了。”

周清婉轉身那一刻,又頓住動作,回頭來認真地問司煙:“仙長,我……我和少衡可以順利成親嗎?”

少女的眼中有強烈的不安,和對将來的期盼。

她曾失去過“家”,而今,另一個“家”即将出現。

這讓她患得患失。

“我沒有辦法給你一個準确的答案。”

司煙并不願意給她一個虛無缥缈的希望,如果希望落空,那會更加痛苦。

她沉吟道:“但上天沒有辦法注定所有的事,一切都有可能,氣運也可以改變。”

周清婉眉頭舒展,福了福身:“我知道了,多謝仙長。”

待周清婉離開之後,司煙立刻去查看溫府。

果然如周清婉所說,溫家準備了大量驅邪的符箓,貼滿府中的角角落落。

黃紙朱砂寫咒的符箓與大紅喜字相互交映,景象荒誕而離奇。

充滿着詭異與不安。

“仙君。”

明以湛聽見司煙的聲音時,心頭一跳。

居然感覺很不可思議。

他低眸看去,只見司煙神色肅然。

他跟着肅然了神色:“嗯。”

司煙對于這個世界的認知,局限在對原作的認識。

對于這種詭異的行為,她只能詢問看起來知道很多事的明以湛。

“你覺得,周家是怎麽滅門的?”

“聽起來像是一種邪術。”

“以活生生的人修煉的……邪術?”

明以湛颔首。

那麽問題來了,是誰要修煉邪術?

周家如何招惹上,為何溫家也招惹上了?

時間急迫,司煙決定盡快查清事情真相。

将她的表情盡收眼底,明以湛扯了扯嘴角,問:“司煙大人,你要助人為樂了嗎?”

司煙瞧他一眼,淡淡地道:“不是,我只是對此邪術很感興趣,想研究研究。”

“原來如此。”明以湛恍然點點頭。

聽說溫府有客人來到,那很大可能便是修煉邪術者。

思及此,司煙對雲夢和鐘吾道:“你們先回去等我。”

鐘吾皺眉問:“你去哪裏?”

司煙故意冷笑一聲:“我偷聽牆角的事是你可以打聽的嗎?”

鐘吾:“……”

他壓住亂跳的心,咬牙指了指明以湛:“為什麽他跟着?”

明以湛笑出了聲,笑聲裏,似有幾分嘲諷。

“大概因為我法術比你高明吧。”

鐘吾聽言臉色更加的臭,但沒吭聲。

司煙對此不置可否。既然明以湛願意跟着那就跟着,将他留在雲夢和鐘吾身邊,她反而還不太放心。

誰知道這位仙君會不會有什麽主意。

片刻後,司煙和明以湛一前一後閃身落在窗邊。

倘若對方是法術高強的修行者,那動用神識探尋則很容易被發現,因而近距離偷聽是反而是最不易被發現的方式。

明以湛擡起頭,透過枯黃的葉子看烏雲密布的天。

忽然,有一滴雨落在臉上。

他心中一動,輕聲說:“司煙,下雨了。”

“哦,你安靜一會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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