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反轉

偌大的林府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內傾覆,除了距離牡丹閣最遠的祠堂受損最小,林府幾乎傾覆如廢墟,牡丹閣倒塌的地方噴出灼熱的泉水,嘶嘶作響。

殘屋瓦礫中偶爾還能聽到殘骸的悲鳴,像是因疼痛而呻吟的人。

雲澤景抱着公孫落到近處,道:“即便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

“不……”公孫抖如篩糠,掙脫開雲澤景的束縛,撲到那堆殘瓦之中。“他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

白玉堂與展昭帶着衆人離開林府,卻不見趙矍與公孫,抽身回來便看見公孫不要命似地徒手挖着,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大感不妙。

公孫雙手修長白皙,自出生以來就沒幹過重活,拿筆撚針,比一般女子的手還要細膩,不多時便十指破甲,流出血來。展昭急忙撲過去抱住公孫,驚道:“先生!”見到公孫面色更是吃驚。

公孫雙目通紅,緊咬下唇,全身都在顫抖,此時力氣卻大得驚人,他推開展昭,又撲向廢墟。

展昭又擒住公孫雙手,道:“先生,你在做什麽!”

公孫雙眼發直,盯着自己面前一片廢墟,喃喃道:“趙矍在裏面。”

展昭與白玉堂聽得都是一個激靈,看向雲澤景。

雲澤景盯着公孫的背影,微微點頭。

這可玩大發了啊!展昭與白玉堂看着偌大的林府,只能依稀分辨出此處是牡丹園,公孫挖過的地方隐約有幾片殘破的花葉,廢墟底下興許有幾株牡丹花殘存,但是花能活,不代表人埋在裏面也能活呀!即使武功再高強的人,埋在這樣一片廢墟之中……

展昭咬咬牙,拔出佩劍往公孫邊上一插,也挖了起來。白玉堂身影一晃,也出現在公孫旁邊,他沒有帶刀,便也徒手挖了起來。

公孫耐心十足,一點一點将面前的廢墟剝開,他記得趙矍那時候就在這個地方将他推開……深一點……再挖深一點……一定可以看見他。

展昭挖了一半也将佩劍甩開,徒手刨土。他們三人挖了許久,展昭與白玉堂從未用過如此精力,似乎除了不停的挖就沒有了其他。

牡丹閣的石壁明明堅硬無比,用足了十分內力也打不碎,此時在公孫眼中,這些碎石卻如同海綿一般。随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面前的瓦礫、夜明珠的殘片一點一點從眼前消失,公孫終于挖到第一株牡丹樹根。見到被壓斷枝桠的牡丹樹根,公孫精神一振。他認得這牡丹,雖然牡丹園內全部都是牡丹,但是每一株的品種不同,他先前是與趙矍一起站在這牡丹旁邊的,然後……然後……公孫繼續往前挖去,十指已經被鮮血染紅,他每捧開一抔廢墟都能看見泥土上沾染了紅漬,但是他一點都不覺得疼痛,他的眼裏只有眼前靜止的房屋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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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止的殘骸突然拱了起來,卻又似乎因氣力不夠頂不開前面的廢墟。

精神高度集中的白玉堂和展昭一頓,看了過來。

公孫的眼睛眨也不眨,雙手在方才拱起來的地方揮動,将上面的泥土碎石殘枝掃開。似乎是迎合公孫的動作,那裏開始劇烈的抖動,一雙滿是泥土的雙手終于破土而出,将周圍的障礙頂開,露出一張大家都熟悉的臉。

白玉堂、展昭:“……”

公孫:“(⊙_⊙)”

韓彰剛剛挖出個洞露出臉來就看見公孫,吓得他“哎呀”一聲,後怕道:“你的臉怎麽了?”

白玉堂緩了緩神,道:“二哥你……”

韓彰又往外拱了拱,将一張臉大的洞拱成可容納他進出的洞,一邊道:“哎喲,開封府的人不是說你被抓了麽,我們是來救你的,你怎麽沒事?”

白玉堂道:“……怎麽從下面出來?”

“哎喲,吓死我勒。”韓彰道:“我好不容易打聽到這裏就看見一群影衛鬼鬼祟祟,這裏面的人也怪怪的,就只好挖個洞想進來看看呗,誰知道挖到一半地動了,我只好随便找個地方開洞冒出來。”

展昭見韓彰還在繼續擴大洞口,不禁指了指洞內,道:“……下面……?”

韓彰鑽進洞內,道:“我剛開了洞口就看見黑黢黢的東西壓下來,老命都吓木有了啊。”說完将一個黑影甩出洞口。

公孫看着人偶一樣摔到面前的趙矍:“(⊙_⊙)”。趙矍雙眼緊閉,嘴角還有血跡,一動也不動,連胸口都看不出有起伏。

展昭顫巍巍指着趙矍,道:“……他……”

韓彰“哦”了一聲,從腰間解開一個竹筒打開,往嘴裏灌了一大口,然後朝趙矍面門——“噗——”吐了過去。

這一口不僅趙矍一個激靈,連公孫也被濺起的水珠打得一個激靈。

韓彰道:“哎喲,他就那麽砸下來我還沒有暈他就先暈嘞。”

白玉堂、展昭:“……”

趙矍緩緩睜開雙開,入目便是公孫一雙通紅的雙眼。他張張嘴,發現有液體打在臉上。

“嗚……”公孫難以抑制的梗咽,雙眼像誓要哭出血淚一般砸出豆大的淚珠,他撲到趙矍身上,不停喚着趙矍的名字。“趙矍……趙矍……”

趙矍看着胸口黑乎乎的腦袋,伸手摸了摸。

韓彰終于感覺不對,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白玉堂,兩只手插到一起,輕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趙矍只被砸得噴了口血,受了點內傷,沒等公孫哭得撅過去就已經能蹦能跳。等到白玉堂提議繼續跟雲澤景談判,衆人才發現雲澤景不知何時已經不見。

趙矍抱着昏睡過去的公孫,與白玉堂、展昭、韓彰一起走到林府大門,便看見自己的影衛、落纓與林伯的人馬倒在地上呼呼大睡,雲澤景的人馬不見蹤影。林府引起的震動自然很大,洛陽城的百姓幾乎家家都圍了過來,對着地上這些人指指點點,而将老百姓們與林府隔離開來的,顯而易見是洛陽城的捕快們。一個頭戴翎羽的官員坐在邊上一張太師椅上,看樣子是守着地上的人,見到趙矍立馬就過來下跪,呼道:“下官高竹拜見九王爺,九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洛陽城來的大官不少,皇親國戚還是頭一遭,衆人齊齊下跪,高呼千歲。

趙矍看了看懷中的公孫,公孫血淋淋的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襟,睡得十分香甜,這麽大的聲音也沒将他吵醒。

“免禮吧。”趙矍道:“你是洛陽城的知府?”

“正是下官。”那高竹道:“下官救駕來遲,請王爺恕罪。”

展昭道:“你們為何在此?”

高竹道:“下官收到信報說九王爺在此,便趕來聽候差遣。”摸了摸寬大的袖子,摸出一瓶藥來遞給展昭,道:“那人還給了我這個,要我交給九王爺。”

這瓶子是雲澤景的。展昭與白玉堂對視一眼,心中了然。

趙矍問道:“他還有說什麽。”

高竹道:“他說九王爺若是問起,便回答:他終究不是他。”

展昭道:“他留下解藥卻沒有留下玉盒,你回去不好向皇上交差吧?”

趙矍看了看天色,道:“他跑得這麽早,定然是有十成把握我們追他不上,讓他回去扶桑也沒什麽,只要他不率兵來打我們的主意,便是讓他安安分分做他的主子又如何?”

白玉堂心知公孫對雲澤景始終懷有一份恻隐之心,趙矍如今不再追究,給的不過是公孫的面子。

高竹聽到自己竟然放走了倭寇,頓時冷汗淋漓。

趙矍對高竹道:“不知者無罪,不過接下來你可聽清了,我吩咐你的事情務必做好。”

高竹道:“下官一定竭盡所能。”

趙矍道:“這林府是王妃的産業,你且帶人看好了,這廢墟下面的東西,你得給我全部挖出來,清點清楚。”

高竹連連點頭,道:“林府向來得民心,我讓百姓們幫忙,一定很快就能收拾幹淨。”

得民心?趙矍看了看地上倒着的林家三位舅舅,又道:“且貼出官文,林府管家乃是扶桑人士,潛入林府多年,圖謀不軌,林家三位子嗣未保家財忍辱多年。”

高竹又是連連點頭,對趙矍道:“下官省得。”

趙矍點點頭,又看向韓彰。

韓彰瞬間直起背脊,道:“怎麽了?”

趙矍道:“救命之恩……”

韓彰的背頓時彎了彎,道:“哎呀,別的就不多說了,我無意救你,也無意向你讨要什麽,只希望日後陷空島與朝廷有何争端,趙家能放我們一馬。”

高竹聽得韓彰如此大逆不道,又是一陣冷汗。

趙矍卻是點點頭,道:“我銘記于心。”

韓彰內心偷偷松了口氣,心道:還好不是因為我噴了他一臉水……

白玉堂如何不知兄長所想,搖搖頭,問道:“其他人呢?”

韓彰道:“他們都在幽州府,我是來打前鋒的。”白玉堂被人擄走,這種事情簡直聞所未聞,并且無法想象!陷空島四鼠無比慎重對待此事,小心翼翼,多方考據,各種旁敲側擊,甚至拟定了無數營救計劃,可惜每一種都沒有派上用場……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人記得王朝被派去陷空島報信麽……哦耶,最近打了雞血不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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