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鐘君此生
洛陽桐城客棧。
公孫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他安詳得如同初生的嬰兒一般,嘴角還噙着淡淡的笑意。當他心滿意足的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蜷縮在趙矍懷中,而趙矍則靠着床沿坐着,正在給他包紮雙手。淡淡的藥香不難分辨出是出自哪一位藥師之手。
公孫輕聲道:“這藥應該在林府。”他們的馬車就停在林府,車上所有的東西應該如同林府一般被掩埋在廢墟之中。
趙矍道:“你能将我挖出來,難道就不能有人将你的藥挖出來?”
公孫揮了揮包紮好的手,攀着趙矍的肩膀,将自己的唇抵上趙矍的。趙矍受寵若驚,享受着公孫滑嫩的舌頭攻城略池,對着他的嘴吸允纏綿。
良久公孫才放開趙矍,趙矍道:“沒有洗漱。”
這種時候趙矍居然一點情/調都沒有,公孫卻笑了。他抱住趙矍,将頭抵在趙矍脖頸間蹭着,一邊吸允趙矍的脖頸。
趙矍摸着公孫的腦袋,呼吸漸漸急促,直到公孫含住他的喉結,才發出一聲低喘。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公孫屬于他的感覺。
公孫輕笑一聲,道:“剩下的成親之後再繼續。”
趙矍也輕笑一聲,聲音壓抑在喉間,有種惑人心弦的感覺。他捏住公孫的下巴,道:“不想去東瀛了?不想拿解藥與玉盒了?”
公孫立時回答:“他們都沒有你重要。只要你沒事,其他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他曾經覺得趙矍不夠顧慮自身忽略了他們之間的感情,覺得趙矍在他自己與大局之間抉擇過于冷靜,猛然驚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也是如此,更甚者,他沒有選擇自己,連趙矍也沒有選擇,可是這樣的選擇太過武斷,若是趙矍此番真的出事,他恐怕追悔莫及。梁朝惜曾經問他如果趙矍消失了,他會如何。當時他不知如何回答,如今卻是一片清明。趙矍已經走進他的生命,他如今的生活,以及日後所繪的藍圖,無一不有趙矍參與,他根本沒有辦法想象沒有趙矍的日子,他該如何度過。他比沉浸在幻象中的梁朝惜更加懦弱。
公孫的大徹大悟讓趙矍心中大感安慰,之前的種種憋屈瞬間消散,又多親了兩口,才抱着公孫去洗漱,一邊将事後發生的事情告訴公孫,然後帶着公孫到樓下大堂吃飯。正是日頭好照時,白玉堂、展昭以及陷空島四鼠都坐在樓下用膳。
韓彰因為挖地不夠勤奮導致白玉堂雙手受傷,被兄弟好一頓訓斥,認命的擔任起喂食的重擔,公孫與趙矍下樓時便看見白玉堂和展昭俱是雙手裹着布條,嗷嗷待哺——白玉堂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韓彰見到公孫與趙矍,招呼兩人坐下。
趙矍道:“他們中的不過是一般的迷藥,日落之前便醒了過來,不過展昭點了他們的穴道,目前使不出功夫,我便将他們丢給影衛押解回京了。我已經修書将事情禀明皇上,待事情解決再一同回去複命。”
公孫道:“有了雲澤府的印章,可以調派雲澤府手下勢力,我們沒有拿到玉盒,皇帝一定會責罰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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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矍道:“放心,我們雖失了芝麻,卻還有一個西瓜。”
公孫恍然大悟,道:“我差點就忘記了。”
趙矍點點頭,道:“洛陽城的百姓熱情四溢,想必不出五日就能将林府打點清楚。”說着對着樓上打個招呼,公孫扭頭一看,便看見三位舅舅一個挨着一個下樓來。
林府變成一片廢墟,衆人只好住進客棧,好在桐城客棧也算是林府的産業,不至于虧待了東家。
公孫向自己三位舅舅打了招呼,便也指揮起趙矍喂食。
林少君、林少傾與林少昕坐下吃早飯,捏着蟹黃小包子,你看我,我看你。
公孫問道:“怎麽了?”
林少昕道:“公孫府被鬧了個天翻地覆,如今兩位親家也在桐城。”
公孫頓時沒了食欲。
趙矍捏了捏公孫的臉,道:“你還未曾與我說你爺爺奶奶的事,不是答應與我說的麽?”
公孫道:“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爹爹書上寫的。當初外公為外婆建造牡丹閣,爺爺奶奶便已經起了心思,那時候公孫家作為洛陽才子門第頗有威望,因此不得要領便不再追究此事,後來爹爹出海去了扶桑,公孫家中百號子弟參加科舉竟無人中第,在同期的書香家族中威望一落千丈,連帶公孫家族的仕途也遭受變革,便又打起牡丹閣的主意。”
趙矍道:“那東西于他們有用?”
公孫道:“自是無用,他們不過覺得能讓外公這麽寶貝的,定然是好東西,尤其牡丹閣建造之後林府生意越來越旺,外公的家財多是那時候積累起來的,因此爺爺奶奶就起了心思。”
趙矍摸摸鼻子,他不太能理解這種思想。
公孫又道:“後來爹爹回來之後與娘親成婚,并不振興家族,反而終日埋首于撰寫兵書,連科舉都不參加,反觀與爹爹同期的包大人高中魁首,爺爺奶奶心中便更是火氣難下。”
說到此處大家都明白後面發生了什麽,無非是将公孫爹爹逼得緊了,而雲澤府又有了動靜,公孫爹爹便帶着妻子離開。
公孫繼續道:“爺爺奶奶逼得緊了,雲澤府又蠢蠢欲動,爹爹這時候得知牡丹閣的秘密,為了不引起雲澤府的注意,便帶着娘親去了開封,原本是想要找包大人要個計策,誰雲澤府的人卻已經追了過去,爹爹與娘親便絕了回洛陽的心思。”
“這都是孽。”兩個老人拄着拐杖慢慢下樓,一邊順着公孫的話道:“這個孽子當初不聽勸告,執意要出海,否則也不會惹出這許多禍端。”
展昭護短,即使對方是年近花甲的老人,也反嘴道:“若不是公孫爹爹出海回來,或許大宋至今都無法得到海上抗擊倭寇的兵書,沿海的百姓仍舊要受到倭寇的騷擾。”
“哼。”公孫爺爺道:“他寫的那勞什子東西,能抵什麽用?”
展昭道:“你怎知無用?”
“紙上談兵,惶不如多寫寫國策。”
“老古董。”展昭撅嘴,韓彰急忙塞了一塊玉芙蓉到展昭嘴裏。
白玉堂冷聲道:“國策寫來寫去都是那樣,惶不如推陳出新。公孫先生即便不考取功名,不在朝為官,也一樣名揚四方,人人聽到公孫先生的名字,都要舉手說個贊字,你公孫府出過幾個狀元?出了洛陽城對人家報出名字,有幾個人會認得?”
展昭揮手,道:“說得好!”
白玉堂橫一眼展昭,展昭頓時又溫順下去。那眼神分明在說:回頭還有帳跟你算。
“哼。”公孫爺爺奶奶無言反駁,冷哼一聲不去看白玉堂,頓了頓又道:“身為男子,如斯長相,當真有辱斯文。”
“你說什麽?”展昭跳起來,正要破口大罵,又被白玉堂一個眼神壓了下去。
公孫爺爺用拐杖敲了敲地板,對公孫道:“孽子,讓人家當着你的面欺負長輩?公孫家的臉都給你丢光了。”
公孫道:“分明是你欺負他們。”
公孫爺爺又敲了敲地板,還未開口,便被公孫後面的話堵了回去。
公孫道:“你将鑰匙給我之前說得好聽,你們也不是有意為之,勾結林伯暗中培養勢力,威脅外公交出牡丹閣的鑰匙,自以為能掌控林伯,誰知道人家道行比你們高深,現在見到我沒事,又來向我讨什麽東西?”
怪不得公孫的外公明知林伯有問題卻不解決,原來還有這麽一層關系在裏面。
公孫又道:“勾結扶桑人,這罪名足矣誅九族。”
“孽子。”公孫奶奶道:“我們要誅九族,你也逃不掉。”
“公孫已經與我拜堂成親,是皇親,自然不能與你們同日而語。”趙矍小心翼翼将公孫抱在懷中,對公孫爺爺奶奶笑道:“公孫一片孝心,自然不會讓兩位蒙受牢獄之災,剮刑之痛。”
公孫爺爺奶奶“哼哼”一聲,似乎得到想要的承諾,又道:“你爹爹離家多年,我與你奶奶膝下……”
趙矍打斷對方的話,道:“是你們……至于其他人……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親戚,他敢認,我也不會讓他認。”趙矍久經沙場,殺氣渾然天成,此時收斂了痞氣,微微眯起眼睛,竟能讓人不寒而栗。
公孫爺爺奶奶瞬間沒有了言語的能力。
趙矍對櫃臺內的掌櫃道:“沒眼色的,還不叫兩個小二伺候老人家。”
掌櫃的急忙應道:“馬上,馬上。”
被拖走的公孫爺爺還在念叨:“孽子,孽子,別想繼承公孫家的衣缽!一個子都別想!”
展昭“切”了一聲,道:“誰稀罕。”
在場的四鼠明顯沒有見過這種人,都惶恐的看着公孫。林家的三位舅舅也看着公孫,眼中滿是擔憂。
公孫對趙矍道:“蟹黃包。”
趙矍捏了一個放到公孫嘴邊。
公孫吃了兩口,發現衆人還在看他,只好道:“我早知他們是什麽人,也早猜到他們想做什麽,你們無須如此這般。”
趙矍心疼道:怪不得公孫從來不回洛陽,成親連外公的牌位也不請。
林少君道:“你若想得開便是好事,不過你既然回來了,有些事便一并處理了再走。”
作者有話要說: 為鼓勵我許久的心月三更,有木有獎勵嘴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