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翠芙山莊（十）
展昭正與白玉堂循序漸進，就聽到了破風聲，更甚者，有一支長箭帶着火光破窗而入打在桌上，紙窗很快便燃燒起來。
展昭咒罵了一聲，卷起屏風上的衣物丢給白玉堂，自己也匆匆忙忙穿上衣服。
白玉堂慢慢穿上衣服，然後抽了自己的刀就飛身出去，展昭吃了一驚，也趕緊跟了上去。出門之後發現公孫抱着小子瑜被艾虎和韓彰擋在身後，趙矍則是帶着他的影衛不知所蹤。
公孫揉了揉眼睛，對展昭道：“他們到外面去看放箭的人了。”
“的确，這箭不停，翠芙山莊很快便會燒起來。”展昭道：“翠芙山莊的下人們呢？”
公孫道：“去牽引水源了，火勢很快便會止住，我們一起去前殿看看？”
展昭道：“……不需要我們幫忙麽？”
公孫道：“有趙矍跟他的影衛足夠了。”
展昭與白玉堂對視一眼，白玉堂道：“我們且看看到底是誰要了艾川的命。”
艾虎執劍的手一抖，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問他：“你可曾想過若是行雲流水均在你手上，你會怎麽做？”
這個問題與公孫問他的一模一樣！艾虎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玉堂，又看向公孫。他就算是個傻子，如今也明白衆人有事情瞞着他了，他道：“你們知道什麽？”
公孫道：“去前面看了，你便知道了。”
艾虎道：“你們明明都知道，為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
公孫道：“因為有些事情，你自己查了才知道，而有些事情，你只有自己面對了才知道。”
艾虎皺起眉頭，道：“我想不明白，我查不出爹爹的死因，我查不到是誰害死他的，我懂為什麽他們都要行雲流水，我更不明白你們為什麽都要瞞着我！為什麽大人總是如此，爹爹也從不願意告訴我娘親的事情，我真的覺得你們都奇怪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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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都別過臉去不看艾虎，韓彰看了看自家小弟，對公孫道：“究竟是怎麽了……”
公孫嘆了一聲，對上艾虎怨念的眼神，道：“你需知道，在今日之前有一個人養育你長大，也有一個人幫你報了殺父之仇，但這個人，絕對不是你母親。”
艾虎呼吸一窒。
公孫又道：“箭停了，想來是趙矍他們得手了，我們去前殿吧。”
前殿果然有趙矍與趙矍的一幹影衛抓來的縱火犯，青如雲還在指揮翠芙山莊的人滅火，前殿只有一個黑衣男子抱着長劍坐在首位。
殿下押着的，除了縱火犯還有幾名江湖上數得出名號的惡賊，其中有一名女子，年過三十的模樣，卻是十分漂亮。那張臉與艾虎有幾分相似，艾虎幾乎一眼便看出那是他母親。
艾虎将手中的劍對準了首位上的黑衣男子，怒道：“是你？”
黑衣男子正是徐伯，他挺直了背脊，換了一身勁裝，看起來十分精煉。
那女子看見艾虎，便叫道：“小虎，小虎，娘的小虎。”
艾虎眼圈一紅，道：“娘親……”他雖然與他娘親沒有見過面，但是從艾川的書信中可以看出是十分關心他的。
那女子雙手被綁在身後，不安的扭動身子，向艾虎靠來。艾虎本想上前解開娘親的束縛，展昭卻一手按在他肩上，雙眼看着林伯道：“玉玲珑果真是易容高手。”
艾虎奇怪的看了看展昭，又看向徐伯。
徐伯不知從哪裏拿出一瓶藥水撒在手中，往臉頰兩邊一抹，便撕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來，除去易容的那張臉雖算不得十分好看，卻也眉清目秀。
艾虎驚道：“你是玉玲珑？”
徐伯道：“不錯，我是真的玉玲珑。”
艾虎帶着詫異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娘親，道：“那麽……”
那女子道：“小虎，我是你娘親，真的是你娘親。”
徐伯哼了一聲，道：“不錯，她是你娘親。”
艾虎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徐伯道：“十五年前，玉玲珑的名號傳遍大宋，便有人借了此名號盜取了丁家傳家之物，而後又借助自己手中的勢力滅了丁家滿門，可惜丁家有雙俠在外習武，待得學武歸來發現家中出事，便一直在追查兇手。此人為獨吞行雲流水，也為了避開雙俠耳目，便銷聲匿跡。”
艾虎道：“你既然是翠芙山莊的莊主，便是擁有行雲了，流水也是你給我的，行雲流水均在你手中，你說這些又有何用？”
徐伯道：“我發現有人盜用我的名號後便将多年來盜得的玉石盡數交與皇上，希望皇上能因此派金捕來調查此事，不曾想皇上十分高興，竟是撤了我的通緝。”
……原來這才是真相！
徐伯又道：“我原本是想再弄點什麽事出來，丁家兩兄弟卻找上門來，我那時才知道他的目的，向雙俠解釋一番，他們卻并不相信，我只好隐姓埋名，住在邵陽縣中。”
艾虎皺起眉頭，問道：“那你又如何認識我爹娘，如何得到行雲流水的？”
艾虎的娘親突然道：“小虎，你莫聽他胡言亂語，他狼子野心，明明知道你爹死了，還撅開你爹爹的墳墓帶走你爹的屍首！他——他就是個神經病！”
艾虎渾身一震，劍尖朝向徐伯，怒道：“是你偷了我爹的屍首？還僞裝成是我娘帶走的？”
展昭放在艾虎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沉聲道：“你說你娘喜歡雲錦料子的衣物，公孫先生也說過帶走你爹屍首的人穿的是雲錦，如今你且觀察看看，在場的人之中，誰穿的是雲錦？”
艾虎瞪大了眼睛看看展昭，快速掃視了殿內人的穿着，發現竟然只有徐伯所穿是雲錦。他心中大震，不可置信道：“這些年與我爹爹通信的人，是你？”
徐伯道：“我藏了四年，之後便遇到了你爹……你爹獨自帶着你居住在邵陽縣，他雖然從未與我說過你娘的事情，我卻是知道他的身份，後來他将流水交與我保管，告訴我若有朝一日他死了，便将流水交給你，我便已經知道他的意思了。”
艾虎道：“那殺死我爹的是誰？”
徐伯不答，目光卻落在艾虎的娘親身上。
艾虎的娘親連連搖頭，道：“我是你娘，怎麽會殺你爹呢？雖然我這麽多年沒有出現，但是我一直都在找你。”
“不對。”艾虎搖搖頭，道：“與我爹通信的既然不是你，那麽你……你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
他一直知道爹娘是有書信往來，因此即使娘親從未在他面前出現，他還是能感覺娘親沒有抛棄爹爹，沒有抛棄自己，艾川過世之後他看了娘親給爹爹的回信，顯然也是十分關心他的，因此他對與爹爹通信的那個“娘親”，不管多少，卻總是有感情的。
他希翼的，是信中那個娘親，而不是面前這個。
艾虎的娘親顯然也沒有想到艾虎會這樣說，一張俏臉頓時漲紅，道：“我是你娘，是十月懷胎将你生出來的娘！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害死你爹爹的仇人就在你面前，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報仇？”她惡狠狠的盯着徐伯，道：“如果不是玉玲珑，你爹爹怎麽會死？”
艾虎雙目通紅，道：“在你心裏，其實爹爹的命，根本比不上行雲流水，是不是？”
“你在胡說什麽，你跟你爹爹都是我的命。”艾虎的娘親流出眼淚，朝徐伯吼道：“你快殺了他，切莫聽他胡說八道。”
艾虎也雙目流淚，卻是冷靜了許多，他淡淡道：“你不知道吧，爹爹取走流水之後就将流水砸了，我現在帶着的流水，不過是爹爹為了保我性命仿的。”
艾虎的娘親一愣，道：“你說什麽？”
“又或許這塊玉佩不是爹爹原本就有的。”艾虎看向徐伯，道：“你才是玉玲珑，你見過無數寶玉，這塊玉佩是你僞造的也說不準，對不對？”
徐伯道：“不錯，是我仿制的，我怕有一天你娘找上門來，他沒有東西可以保命。”
“胡說！胡說！”艾虎的娘親失聲叫道：“行雲流水是神物，怎麽可能被他砸掉，他武功盡失，一點內力都沒有，怎麽可能能砸掉流水！”
“武功盡失……”艾虎淡淡道：“原來爹爹每逢雨日都會筋脈疼痛，是因為被廢了武功？那麽他時常捂着心口，也不是因為有什麽心疾了？”
艾虎的娘咬緊下唇，似乎在想怎樣回答艾虎。艾虎卻突然笑起來。
“當真可笑。”艾虎道：“我明白了，我終于明白了，怪不得你們都不願與我說，怪不得你們說我無法為爹爹報仇，因為害死我爹爹的，就是我親生娘親！”
艾虎掙脫開展昭的手，看向徐伯，道：“你會為我爹爹報仇？”
徐伯點頭。
艾虎又道：“那麽你幫爹爹一直瞞着我娘親的事情，是為什麽？你明明可以說開爹爹的身份，讓雙俠找我爹爹要寶玉，根本不需要幫爹爹做塊假玉，你究竟是為什麽？”
徐伯道：“我并沒有一直幫你爹瞞着你娘親的事情，那些信都是我們發自內心寫出來的。”
艾虎頓了頓，道：“你……喜歡我爹爹麽？”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