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客廳裏安靜得能聽到螞蟻踩着窗棂路過的聲音。

一副象牙骨牌沉默的躺在散發着靜郁幽芳的檀木盒子裏,即将見證一場邪惡賭局的上演。

徐湛知道自己是氣得失去理智了才會提出這麽下流的賭局。

可他完全不想控制。

就讓理智神馬的都去SHI一SHI吧!

雖然說破天也不算什麽大事,可他就是氣不過。

蘇嘉陽跑到別人賣茶的地方想喝咖啡就喝咖啡,明擺着砸場子的事,她還跟人家舉杯對飲,談笑風生!

那家夥當初利用完她,就在其後的七年裏音訊全無,根本沒有任何的愧疚,現在人家一露面,她馬上就能冰釋前嫌,一笑泯恩仇,還真是宰相肚裏能撐船啊。

反正從以前到現在,他就沒聽她對蘇嘉陽說過半個“不”字!

憑什麽都過了七年了她還是被蘇嘉陽牽着鼻子走?

憑什麽蘇嘉陽在有那麽無恥的前科下還能得到她的寬宥和縱容?

憑什麽蘇嘉陽莫名其妙就搶走了她原本投注在他身上的熱切和目光?

憑什麽……他對她那麽好,她還是要用一層名為“朋友”的防護罩在兩人之間劃出楚河漢界……

徐湛真是氣瘋了。

今天的賭局至少要讓她明白,他于她并不是一個能被模糊性別的“朋友”,而是個随時可能對她意圖不軌的“男人”。

手段雖然激烈,但效果絕對立竿見影。

經過這七年的仔細觀察和小心接近,徐湛現在已經很确定,葉采薇絕對是那種厚殼核桃,不用錘的就吃不到她那“仁”!

再慢吞吞的由着她不把他當回事,這七年的等候絕對會化為泡影。

“怎麽樣,賭不賭?”壓着怒氣,徐湛笑得很輕浮的斜靠在沙發上,眼神緊緊鎖定盤腿坐在茶幾前那張懶骨頭上的葉采薇,緊繃的下颚卻洩露了少許真實心,。

“沒、沒必要賭這麽張狂吧……”葉采薇覺得自己都快言語無能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又不是什麽生死存亡的大事,犯的着下這種賭注麽?她一個未婚少女……呃,雖然年紀稍顯大了一點,可不管是從生理還是心理上來說,她本質都還是一個少女啊摔!

“所以就是沒得談咯?”徐湛狀似無所謂的一挑眉,蓋上檀木盒子就要站起來,“走吧,我送你回去上班。”

葉采薇慌忙傾身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準備離去的動作。

雖然不明白徐湛哪兒來那麽大的火氣,可她深深的感受到了他的認真和執拗。

其實她可以拒絕的,這麽無理取鬧的要求——

她完全可以告他職場X騷擾呀呀個呸啊!

就算不能很有骨氣的說“老紙不幹了大不了全家餓死一起上吊”,至少也可以用退而求其次的骨氣喊一聲“大不了老紙不休假了又不會SHI人”!

可她的心裏隐隐有一個預感,如果出口拒絕,她和徐湛之間……好像會發生某種不可挽回的變故。

沒有理由的,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經歷過七年前自家的變故後,葉采薇恐懼任何的變故。

七年前失去一切的時候,還有徐湛坐在身邊對她說,總有一天,你會幸福。

那讓她覺得,生活總算沒有糟糕到讓她一無所有。

至少還有徐湛。

他一直都在。

而現在如果要失去的是徐湛……

她想了想,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找不到位置,找不到方向。

原來,那個一直被刻意忽略的真相竟然是這樣啊。

原來,她一直恪守着朋友的距離不逾越分毫,可在心裏已經依賴他到這麽深的地步了。

醍醐灌頂的葉采薇突然笑了,驚得徐湛心裏無端端的打了個突突,下意識的反省着自己是不是行為過激,把事情徹底搞砸了。

結果葉采薇只是以從容就義的姿勢攏了攏鬓發,悲壯的說:“開始吧。”

……

本來氣勢洶洶的徐湛在葉采薇一口應承後,反倒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心虛。

這心虛來得實在不是時候,情緒精分得這麽突然,他一時間也沒有臺階可下,只好耍酷的沉默着,假裝鎮定的開局。

第一局,葉采薇輸。

還沒等徐湛開口,她就自動自發的脫掉外套,動作之豪邁神情之淡定,讓徐湛心率失衡之餘又有種滿頭黑線的感覺。

“等會兒,喝杯水再繼續,”葉采薇起身去滿屋子亂竄,“咦,我的杯子呢我的杯子呢?”

就說她不可能真的那麽舉重若輕吧,呿!

徐湛失笑,看着她腳步淩亂身形僵硬的跑來跑去。

在她很有拖戲嫌疑的一番奔走後,賭局繼續。

第二局,葉采薇輸。

脫,還是不脫,這是個問題。

而且是個極其嚴肅的問題。

葉采薇覺得自己的神經正面臨着空前嚴峻的考驗。

她本質上真的是一個保守的銀啊啊啊啊!

徐湛牢牢的盯着她,以一種泰山壓頂的沉默阻止着她半途而廢的企圖。

“能……通融一下嗎?”葉采薇面紅耳赤的望向他,聲音有些發抖。

“你剛剛不是還叫我禽獸徐嗎?”徐湛緩緩搖頭,拒絕放水,“其實我不但禽獸,還禽獸不如。”

才不管她有多掙紮,總之絕對不會心軟!

葉采薇在這種迫人的沉默下咬牙切齒的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只見她右手拉着左手袖口,肩膀一縮,左袖空了。

接着是光溜溜的左臂從T恤下擺伸出來一截,五指緊緊扯着右手袖口,肩膀一縮,右袖空了。

調整了一下坐姿,側身對着徐湛,反手探進T恤裏——

解開了內衣的扣子。

再是一連串高難度的扭肩動作後……

帶着黑色蕾絲抹胸的BRA被扔到之前脫下來的那件外套上。

然後,整個上半身又是一陣扭來扭去。

片刻過去,葉采薇的雙手已經重新被T恤的長袖包裹得好好的,這才轉身面對着徐湛,一臉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的表情,面無表情的說:“好了。”

盡管她覺得自己臉上的燙得跟火災現場似的,但還是努力維持着略顯尴尬的面癱相。這種尴尬的時刻,只有用這麽尴尬的表情才能讓她心裏覺得沒那麽尴尬。

徐湛傻眼半天才低聲感嘆:“這樣也行啊……”

“你只說輸一次脫一件,沒說先脫哪件。”真是要瘋了。

葉采薇的手在茶幾下偷偷的抖啊抖的,總覺得自己每說一個字顏面神經就隐隐跟着抽搐一次。

“好,算你狠,”徐湛伸出右手食指隔空對她點了點,繼而露出陰險的笑,“還剩一局。”

是,只剩一局了,而她上半身也只剩一件衣服了。

葉采薇的面癱臉瞬間破功,痛苦的把頭扭向一邊,伸手把自己的頭發弄得亂七八糟:“不要提醒我這麽殘忍的事實啊我謝謝你!”

“不客氣,”徐湛很有禮貌的回應,“這是我應該做的。”

真是殺了他的心都有。

這個神經病到底想幹嘛啊啊啊啊啊?!

葉采薇轉回頭瞪向他,目光驚惶又火大。

“哎,突然覺得……三局其實少了點。”徐湛的目光順着她的衣擺往下,那弦外之音裏似乎有點遺憾的意思。

葉采薇被吓得想跳起來,因為盤太久而發麻的雙腿卻很不配合的絆得她半身一晃。

最後她幹脆側身倒向地板,嘴裏哭天搶地的嚎開:“我到底造了什麽孽啊!我是哪兒惹着你了啊!我……”

“少廢話,別以為耍無賴就能讓我放水,”徐湛無視她的撒潑打滾,堅定的宣布,“還有一局。”

哀兵政策無效,葉采薇只好慢吞吞的爬起來重新坐好,硬着頭皮迎戰最後一局。

第三局,當然還是葉采薇輸。

殘酷的現實它不相信僥幸,這居然是個連賭博都講究實力的世界,存心逼人上吊啊!

一滴汗從葉采薇的額角滑落下來,昭示着她內心悲痛的掙紮。

“想賴賬啊?”她緊緊揪住自己衣角的動作讓徐湛心情很複雜。

她那猶如誤闖進捕獸夾的兔子樣讓徐湛原本高漲的怒火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柔軟的憐憫,還有莫名的惱火。

“可、可以賴賬嗎?”葉采薇吞了吞口水。

她真是恨死自己的頭腦發熱了,好端端的答應跟他賭的這是個什麽玩意兒啊?!

她到底是為了個什麽驚天動地的目标賭到要裸奔的地步啊?!

算了,就沒臉沒皮,愛咋咋的!

反正都沒臉沒皮這麽多年,她自己都沒指望着自己能突然言出必行,一諾千金。

徐湛坐正,隔着茶幾傾身逼近她,表情很拽:“那你求我啊。”

他的本意是吓吓她,不是強了她。

可葉采薇仿佛信以為真,當真以為他真是鐵了心要耍流氓。

趁着有臺階就趕緊下,他沒真打算鬧到兩人老死不相往來。有的是機會讓她正視他的存在,不急于一時。

反正他從年前一得知蘇嘉陽要回國起,就已經布下局,一步步把葉采薇拉到自己身邊鎖死。現在是近水樓臺,形勢怎麽也好過這七年裏不鹹不淡的距離。

葉采薇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排着在茶幾上做成一個“跪”的姿勢,俯首認慫:“求你。”

徐湛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笑了,走過去把她拉起來,牽着她的手一路送到她住的那間客房門口:“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收拾東西吧,我送你回家。”

葉采薇就那樣愣愣的被牽着來到房間門口。

咦?這樣就過關了?這人還真是精分得一日三瘋啊。

快樂的心情使她沒注意到他正牽着自己的手,興高采烈的道謝:“多謝多謝。”

“別急着謝,”徐湛收起笑意,正色看着她,“按照江湖規矩,賭債是不能欠的。”

葉采薇神情一凜:“又想幹嘛?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

未竟的話被人吃掉了。

徐湛淺淺的吻了她,在她唇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

葉采薇真是眼睜睜的看着事情從發生到結束,短短幾秒的時間,讓她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只見徐湛嘴角輕揚,像沾了蜜似的又甜又黏,眼裏閃着某種少兒不宜的悸動,聲音是克制後的低沉:“你我交情這麽深,算你便宜點,這就清帳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家的熱烈支持,這段時間是我寫文以來收到評論最多的一次,心情真是愉快到無以言表。

谷子文筆不好,是在一邊寫一邊學習和調整的,如果大家覺得哪裏有問題,請不必考慮我的玻璃心,直白的告訴我好嗎?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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