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徐湛一覺醒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皺着眉頭洗漱完畢，換好衣服，整個過程裏都在思考到底是哪裏怪怪的。
當他踏進客廳的那一刻，葉采薇明顯的愣了一下。
不明就裏的徐湛像平常一樣笑着對她說：“早啊。”
“早，”葉采薇笑得懶懶的，說話都拖着含混的尾音，“先吃早飯再出門吧。”
說完也不等徐湛的反應，揉着眼睛走到飯廳找位置坐下。
雖然心情相當愉快，可睡眠不足的人桑不起啊。
被她異常的态度吓到，徐湛跟過去的時候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這家夥是開錯模式了吧？
徐湛已經很久沒見過葉采薇在自己面前放松到這麽不掩飾的樣子了，這些年來她在面對他時，經常都是謹守着一種不着痕跡的距離感，現在突然這麽自然随意，真是少見到讓他不得不感到奇怪。
“是買的，不是我做的，”葉采薇誤以為他的表情是在對自己的廚藝表示擔憂，有些郁悶的白了他一眼，“放心吃吧。”
“不是，我只是想說，早餐不一直都是在車上解決的嗎？”徐湛落座，擡手看了看表，“這個時間點你居然就已經把早點買回來了……失眠啊？”
“是啊。”葉采薇雙腿縮在椅子上，開心的撕着面包往嘴裏送，整個人的狀态相當居家，相當……真實。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發生什麽事讓你夜不安枕了？”徐湛端起盛了牛奶的杯子，視線低垂，掩飾着心裏的波瀾起伏，伸手去拿面包，努力裝作只是随口一提的樣子。
葉采薇得意的挑眉笑，臉頰被滿口的食物塞得圓鼓鼓，口齒不清還搖頭晃腦的得瑟：“昨晚有人跟我表白了。”
徐湛拿面包的手一頓，過了好幾秒才從牙縫裏崩出兩個字：“誰啊？”
誰？！到底是誰？！哪個程咬金殺出來搶奪他即将到手的勝利果實來了？！分明找死！
葉采薇喝了口牛奶順順氣，然後打了個小呵欠，困倦眼神中帶着甜蜜的好心情：“你啊。”
“少跟我東拉西扯的，”徐湛淡淡瞥她一眼，打心眼覺得這個答案是她放出的煙霧彈，“我是主動跟人表白的人嗎？除非是你先向我表白，那還有點可能。”
這麽多年徐湛不是沒有表白的機會，可他一直都隐忍不發，只默默無聲的在背後為葉采薇做很多事，并不是因為他立志于培養自己高尚的情操，努力向雷鋒同志學習。
而是他說不出口。
一來是傲嬌的性格使然，他始終很幼稚的在心裏認定，是葉采薇先對他心動的，所以理所應當她先表白。
二來是葉采薇這家夥實在太擅長凍結別人的情緒了——并且通常是用一種看上去很熟稔其實很生分的态度，生生把他的肺腑之言堵在胸口不見天日。
有很多次他試圖鋪好梗等待她的追問，以便用很自然流暢的态度把話說出來，可葉采薇這家夥就是沉得住氣，就是不好奇，就是不進套，偏偏她又一直開着“好朋友”的模式，讓他想借題發揮都沒有由頭。
總之，這兩個致命的因素導致他漸漸習慣了“守勢”，絕對不會主動開口表白。畢竟表白的話一說出口，就有“成功”和“不成功”兩種可能。
他不想冒險，不想因為躁進而失去兩人之間所剩不多的親近，只能慢慢來，能守住多少就先守好，等有确鑿的機會時再試圖擴大戰果，這是他給自己定下的策略。
所以，他深信自己不管在什麽情況下，都絕對不可能是兩人間主動先表白的那一個。
越是在意，就越是小心翼翼。越是想得到，就越是灑脫無能。
她是不明白他的這種心理，才會胡謅這種莫須有的事情調戲他吧？
徐湛擡眼瞄了她一下，微微有些惱火。
葉采薇抽出一張紙巾邊擦嘴邊點頭：“就是這樣沒錯。”
她痛快的承認反倒讓徐湛傻了眼，更加不敢相信。
這女人故意擡杠是吧？比流氓，誰怕誰！
徐湛暗暗咬緊了牙根，帶着惱意惡質的反調戲：“那我昨晚做了個夢，夢到有個姑娘在我懷裏呢，還這樣那樣……莫非是你？”
他是故意這麽說的，其實明明記得夢裏那個在他懷裏的人就是葉采薇。
“就是這樣沒錯。”葉采薇繼續點頭，笑瞪他一眼，神情帶着些許忸怩，鄭重申明，“但沒有這樣那樣！”
徐湛愣了半天才消化掉接收到的信息，欣喜的笑意慢慢從他的唇角漫到眉梢，視線落在葉采薇的臉上，片刻都不願稍離。
“過來。”
葉采薇在他的注視下臉頰泛起紅，最後還是乖巧的穿好鞋子站起來，繞過餐桌緩緩蹭到他身旁。
徐湛很大爺的長臂一展，伸手将她摟進懷裏，安置在自己腿上坐好：“所以，現在的形勢是不是就代表着，你是我的了？”
低眉淺笑，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明明很肉麻，兩個當事人卻都渾然不覺，樂在其中。
葉采薇擡手環住他的脖子，滾燙的臉龐甜膩的蹭過的他頰邊：“就是這樣，沒錯。”
她突如其來的心門大開讓徐湛樂得沒邊了，這個時候他根本不想條理分明的去追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才讓她的态度突然大轉變。
不管是什麽原因讓她終于肯理所當然的接受他的擁抱，她總算是待在了她該在的位置，不是嗎
至于那個一定存在但目前卻讓他毫無頭緒的“原因”，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追究。
你的親近是不是有企圖不重要，我們之間将會遇到什麽樣的問題不重要，就連我們是不是一定會幸福都不重要。
你在我懷裏，這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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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間從“多年好友”的關系突兀的遞進為情侶關系，會不會有一個尴尬的階段呢？
葉采薇不知道別人的情況是怎麽樣，但她自己确實正在面臨這種微妙的尴尬。
其實她和徐湛兩人之間倒還好，在面對徐湛時她最多有點小忸怩，不過，因為這麽多年來她都是在刻意壓制着自己對他的“心懷不軌”，現在有了明确的定位，忸怩完了以後反而是如釋重負。
但如果要面對周圍朋友們的話，就必須要尴尬一下了。
從車上下來，葉采薇謹慎的看了一眼“茶廬”的方向，怯怯的提議：“要不……你先進去吧？”
大家都知道葉采薇現在借住在徐湛的房子裏，這段時間兩人經常都是一起出現的，現在突然刻意分開進去，其實真心是欲蓋彌彰吧？
徐湛忍住敲她腦袋的沖動，眼神很內涵的看着她說：“從前，有一個人得了三百兩銀子，怕放在家裏被人知道，于是把銀子埋在屋外，為了确保安全，豎了個牌子，上面寫着，‘此地無銀三百兩’。”
葉采薇擡手抹去額角不存在的三條黑線，讷讷的接着說：“後來，隔壁一個叫阿三的鄰居挖走了那筆錢，豎了另外一個牌子，上面寫着，‘隔壁阿三沒偷錢’。”
沉默。
對視。
最後葉采薇敗北，擡手擋在額前，低頭認輸：“那還是一起走吧。”
徐湛得意的笑開了，以迅雷不及盜鈴之勢牽起她的手，走向灑滿晨光的小路。
多年以來，徐湛設想過無數次這個女人終于和自己在一起後的情形。
他以為自己會在第一時間抓着她問很多事情。
問她當初為什麽會突然對他感興趣，又為什麽突然疏離，問她為什麽會半途殺出個蘇嘉陽，問她在這些年裏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和自己維持那種令他讨厭的“君子之交”。
又或者是兩人平靜而珍惜的相視一笑，言笑晏晏的聊一聊相識這麽多年來經歷過的一切，聊一聊共同的回憶，一起把散落在時光裏的那些碎片一一撿起，小心珍藏。
可現在，當她從他的心裏走出來，安然的撲進他的懷裏，他發現自己在此刻這種時候什麽也不想問，什麽也不想說，就只想牽着她的手，去任何地方。
任何地方都好。
真是美好的一天，春陽正好，身邊的人也正好。
牽手而行的兩道身影一路迤逦在枝葉覆蓋的小徑裏，拖出一地看不見的花。
盛開。盛放。
走到“茶廬”門口時，葉采薇還是慫了，死死拖着徐湛的手臂，求饒似的打着商量：“可不可以先不要讓他們知道？”
徐湛的好心情遭到破壞，極度不爽的拒絕：“不可以。”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不知道怎麽面對大家，”葉采薇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遷就一下你女朋友的矯情不會SHI的！”
可惜她太不了解徐湛剛剛晉升為“葉采薇男朋友”後亟需炫耀和認同的心情了。
“哦，鬧了半天，你是還沒打算把我扶正的是吧？”語氣酸得咧。
“我就喜歡你一個人，以後也不會有別人了，所以你不用沒有安全感，這事也不需要別人證明，”葉采薇抱着他的手臂輕輕搖晃着，讨好的賣呆，“所以現在不是名分的問題，只是我內心糾結的問題……理解萬歲？”
“名分不是問題，問題是沒名分，”徐湛果然不太習慣這種直白的情感表達，身體微微僵了僵，最後只是心酸的嘀咕了一下，還是妥協了，“你趕緊給我做好心理建設，緩沖期也是有時間限制的。”
呼，達成共識。
“好叻，”葉采薇開心的扔開他的手臂，擡手指着“茶廬”的大門：“三百兩先生，您裏面請。”
真是上輩子欠她的。
徐湛滿腹委屈的瞪她一眼，負氣的邁開腿走在前面：“您也請，阿、三、女、士！”
作者有話要說：
好累。
誰要上班啊，掀桌！
明天還要出差，希望晚上能早點回來，這樣就可以早點更新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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