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嫂,大丫若是再敢欺負我家珠珠,下次可不就是撓她兩下這麽簡單的事,我說到做到。

這麽多年,我是什麽樣的人你也明白,反正我不在乎什麽名聲好聽不好聽,我和有財就珠珠這一個女兒,你們若是敢動她,我可是什麽事都能做出來。”

張雲幾口喝完了碗裏的粥,抹了抹嘴,一臉不善的神情再配上嘴角那個媒婆痣,顯得極為尖酸。

江老根瞪着老三家的,一張黑黝黝的老臉此時憋得通紅,若是按往常,他這個江家當家做主的人早就應該對這個老三媳婦呵斥幾句,可如今他沒占理,做錯事的是大丫。

不過,這個老三家的簡直是個禍事精,大丫再怎麽說也叫她一聲三嬸,那二丫落水又沒出什麽事,反而是她這個做長輩的把大丫那張臉抓的沒法出門見人,真是潑婦一個。

一旁的江珠害怕她媽把江老根氣個好歹,連忙把碗裏的粥喝完,手裏拿着吃剩下的大半塊糠餅子,伸手拉了拉張雲的袖子。

“媽,我吃好了,我頭有點疼,咱回屋吧。”

江珠只是尋個由頭想把她媽給哄回去,可沒想到下一秒她媽張雲直接炸起來了,對着女主江玉住的西屋直接破口大罵起來。

“我可憐的珠珠啊,你這是被那黑了心腸的姐姐推下河落得病根啊,呸,什麽姐姐,以後咱沒有姐姐。”

張雲聽到女兒說頭疼,神色頓時緊張了起來。

“走,媽帶你去縣上的診所看看去。”

“去什麽縣診所,在屋裏躺着休息幾天就行了,哪有那個閑錢去給一個女娃子浪費。”江老根聽說老三家的要帶二丫去縣診所,那不又要花錢。

江老根固執的認為,晚上讓老伴給老三家的女娃子殺只雞子這就算天大的補償了,怎麽還能再花他的錢。

再說,村子裏誰沒個病災的,都是吃點姜什麽的,睡上一覺發發汗就行了,怎麽能為了頭疼就去縣診所。

聽到這話的江有財直接不幹了,

“爹,那老大家的大丫也是個女娃子,大嫂前天去縣診所花了兩塊錢給大丫買的敷臉的藥,那可是整整兩塊錢啊,怎麽到了我家珠珠這,你就不舍得的了,再說,我家珠珠頭疼是拜誰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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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以後是要說婆家的,那臉留了疤咋行。”

“我不管,你給大嫂兩塊錢,那必須要給我四塊,我要帶着珠珠去縣診所看病。”

“憑啥給你四塊?”

“你不給也行,我這就出去給大夥說說,讓大夥評評理,憑啥老大家閨女推了人,反而花了兩塊錢。”

江有財說着便站了起來。

老大兩口子頓時哀求地看着江老根,若是老三出去說,那她家大丫的名聲可不就壞了,這怎麽能行。

“爹,要不就給老三吧。”陳桃花緊張地看着公公江老根。

“拿着這錢,滾。”

江老根往桌子上扔了幾張票子,被氣的眼前一陣發黑。

王彩蓮看到桌子上的錢,頓時不是滋味起來,如今這家裏的錢,糧食什麽的都在公公江老根手裏攢着,按理說,這錢既然給了老大,又給了老三,那怎麽也待有她家一份啊。

江有財從桌子上拿了錢,當着大家的面還數了數,眉眼間帶着喜色,最後把錢交給了媳婦張雲。

張雲接過錢,對着老大兩口子冷哼了一聲這才牽着江珠走了出去。

“老三,你等等。”張秀蘭連忙叫住小兒子,她跑了出去,把小兒子拉到角落裏,嘴上大聲數落着。

“你怎麽這麽不懂事,惹你爹生氣,看把你爹氣的……”嘴上說着,手卻從衣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只還帶着餘溫的紅皮雞蛋塞到兒子的口袋裏,小聲囑咐道。

“這雞蛋,你自己偷偷吃,記住沒,看最近瘦成啥樣了,改明,讓你家那個懶婆娘也下地,你歇幾天再說,你爹也是,成天偏心老大一家,你也別和你爹置氣,今兒也別上工了,帶二丫快去縣診所看看去。”

“娘,還是你疼兒子,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孝順你的……”

江有財的嘴仿佛抹了蜜似的,把親娘張秀蘭哄得喜滋滋的。

“老頭子,這事确實是老大家的大丫做的不對,老三家結婚這麽多年就生了二丫一個,雖說是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可那到底是老三的獨苗,老三兩口子平日裏恨不得把那二丫放在心尖尖上。

那老三就是個混不吝的,平日裏就連我對那二丫說話重點,那老三都和我急。

這次大丫竟然把二丫推進了河裏,如今可是二月的天,這棉襖還沒下身哪,幸好二丫沒啥大事,不然,你就等着吧,老三那兩口子指不定要鬧成啥樣哪。”

張秀蘭瞅了一眼蹲在地上陰沉着一張臉,一聲不吭地抽着旱煙的江老根。

她坐在低矮的凳子上,腿上放着一個堆滿碎步,線頭的小簸箕,手裏用碎步補着一件土色的大褂,大褂上早已補滿了三三兩兩的補丁,如今已是補丁摞補丁。

按理說,這衣服早就破舊的不能穿,可張秀蘭依舊不舍得扔,現如今,買布需要布票,可那布票是不容易得的,每年一家得了那幾張布票,也不夠每個人分的。

可江老根卻說,苦什麽都不能苦孩子,每年,江家分得的那一點布票都要拿出來給老大家的大丫做一身衣服。

只因為,那大丫是個有福氣的娃娃,這是老天賜予江家的,他江老根虧了誰都不能虧待了他大孫女。

可憐的,她的老三身上穿的衣服還是他結婚那會的衣服,都說小兒子大孫子,在她張秀蘭心中,老大憨厚,做事勤奮老實,老二有幾分小機靈,會辦事,在生産隊裏混了個計分的好差事。

這兩個人對她也孝順,可她唯獨放不下的是老三,那年她生老三的時候難産,老三生下來才四斤多,別人都說養不活了,她不信,最後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老三撫養長大了。

可老三身子弱,比不得他前面的兩個大哥身子骨壯士,她也就偏疼了幾分,甚至在這吃不飽飯的年代,她還從牙縫裏擠出來口糧讓這老三上了初中。

她的老三往那一站,斯斯文文的一看就不是莊稼人,最後果然,給她娶了一個知青出身的兒媳婦,這讓她在這整個上河村臉上都有光。

“你還好意思說,那老三不都是你給慣的,看慣成什麽樣了,成天好吃懶做,偷奸耍滑,娶個婆娘,雖然是知青,也就說出去好聽,其實就是個懶蛋蛋,和老三真不愧是兩口子,都說一懶懶一窩,江家的名聲都是被老三一家給敗壞的。”

江老根心裏窩的氣憋得心口疼,老三一家三口簡直就是江家的毒瘤,地裏的莊稼活不好好幹,掙得工分還沒有老大家掙得一半的多。

更不用說,那老三的媳婦是個厲害的,尖酸刻薄的名聲整個村子都知道,他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老三家的欺負他大孫女。

大孫女以後是有大造化的人,是讓他江老根在村子裏受人尊敬,擡頭挺腰的福星,他看了一眼老婆子,這頭發長見識短的婆娘。

跟着老大一家一定會讓他江老根享上富,大丫以後會讓江家光耀門楣,他可不傻,那老三一家就是個沒出息的,這輩子也沒什麽指望了,還是趁早把這一家吃白食的踢出去才好。

老三一家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經過今天的事,這刺徹底地冒了出來,讓人不拔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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