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水車圖樣是我畫的, 我憑什麽給你?”
江珠不是啥大方的人,那水車圖紙她寧願燒了也不會給她江玉。
“我這是為村民們要的,不是為我自己要的, 珠珠,你不能這麽自私, 那水車只有你們組有, 難道你就要眼睜睜地看着大家夥因為沒有水車, 而受累嗎。”
江玉打着為村民們着想的大旗,逼迫江珠。
“他們累不累,關我什麽事?”
“咱們都是一個村子的, 你怎麽可以這樣冷漠,你難道就能看着爺爺年紀這麽大了,還用扁擔擔水澆地嗎?”
江珠看着江玉站在道德高點指責她的樣子,就忍不住冷笑。
“江玉,你既然那麽心疼別人,那就替別人多擔幾桶水,讓別人都歇歇,而不是在這裏給我耍嘴皮子。”
“我……”
江玉被怼的沒法反駁,她沒有圖紙沒法向大家交代, 只能在這死磕江珠。
“珠珠,就算是我求你了, 你們組已經有水車了,那圖紙留着也沒用,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我那件的确良料子做的衣裳嗎,我拿它和你換你看咋樣?”
“江玉, 你把我當什麽了?”
一件她江玉穿過的衣裳竟然想換她的圖紙,這是把她當成撿破爛的嗎。
江玉臉色白了白, “珠珠,你想要我的什麽東西,我都能給你,只要你能把圖紙給我。”
“你的東西沒有什麽是我想要的。”
江玉見她想走,連忙拉住了她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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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你要是把圖紙給我,我就說服爺爺讓你們回到江家來,這樣你們就不用再像現在這樣挨餓了……”
江珠沒有理會江玉,反而擡頭看向江玉背後不知站了多久的宋齊青。
“宋知青,你是來找江玉的?”
江玉連忙向身後看去,江珠趁此機會把胳膊從江玉手中抽了出來,轉身走了。
“齊軍哥,你什麽時候來的?”
江玉顧不上去糾纏江珠,她此時有些忐忑地看着宋齊軍,剛剛她和江珠的話不會都被齊軍哥給聽到了吧。
宋齊軍看着江珠臉上的不安,他垂了下眼,隐藏了眼底的情緒。
“我是剛到,你在這和她說什麽哪?”
“沒說什麽,就是她想要我那件的确良的衣裳。”
江玉見宋齊軍對剛剛的話不知情,頓時松了一口氣,臉上帶着一抹苦惱。
“可那衣裳,是去年過年的時候爺爺送我的,爺爺要是知道,我送給珠珠一定會生氣的。要是珠珠她要其它東西,我一定會給她……”
宋齊軍看了一眼江玉沒有說話,
“齊軍哥,你怎麽這樣看我?”
江玉心裏有些慌,要是按照往常,齊軍哥一早就過來安慰她了,可今天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你水車的圖紙畫的怎麽樣了?”
宋齊軍轉移了話頭。
“圖紙啊,我正在畫哪。”
江玉說這話的時候,心虛的不敢看宋齊軍的眼睛。
“那就好。”
随後宋齊軍像是沒有看到江玉眼中的情意似的,随意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你這是去哪?”
江珠在去田地的半道上碰到了一瘸一拐的沈秋風。
沈秋風看到江珠時,整個人頓時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他眼睛左右飄,就是不肯看江珠。
“那水車出水好像有點毛病,我是準備去找你來看看的。”
“不可能啊,我走的時候水車還不是好好的嗎?”
江珠眉頭皺了一下,扭頭看到行走不便的沈秋風,便想也不想地上前攙扶住了他。
沈秋風身子僵硬一下,看着他胳膊上那只秀氣的手,神色有些不自然。
“江同志,我成分不好,這樣恐怕對你影響不好。”說着,就準備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我知道你成分不好。”
江珠扶着沈秋風的手沒有要松的意思,她虎着臉瞪了一眼沈秋風。
沈秋風被瞪了一眼,頓時老實了下來。
“王愛國,你說那沈秋風啥時候和江珠關系這麽好了?”
王愛國順着李建平的目光看去,拿着水桶澆地的動作慢了下來。
“他們是一個組的,當然要互幫互助了。”
“他們是一組咋了,你可別忘了,那沈秋風是咱知青隊裏成分最不好的,那江珠和這樣的人走這麽近,也不怕別人說閑話。”
李建平看到江珠攙扶着那沈秋風,兩人之間挨得很近,他心裏頓時有些不舒服起來,看着那沈秋風越發礙眼了。
“你就別操那個閑心了,快去挑水吧。”
王愛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冒出來的汗,沒好氣地說道,他直起腰,一股子難以言喻的酸痛襲滿全身,看着漫無邊際的莊稼地,這些都要澆水,媽的,這要澆到什麽時候才能澆完啊。
不止王愛國一個人不滿,其他人早就累的不行了,滿肚子憋得都是火氣,要是沒有水車的出現,他們也就任勞任怨不說啥了。
可自打江珠那邊的水車造出來後,只需要一頭毛驢,那水就源源不斷地流向田地裏,而他們是來來回回地往地裏擔水,一桶水澆到地裏,只是車水杯薪,壓根就見不出來效果。
這樣,兩組一比較,那些組員們,心裏都可不是味。
“隊長,要不咱組裏也造個水車?”
李二狗早就眼紅江珠他們組的水車了,要是他們組也有一輛水車,那他們這些人就不用再累個半死不活地挑水澆地了。
“說的簡單,沒有水車圖樣咋造水車,再說咱組裏也沒有會木工活的。”
林木哪能不知道,就因為他們組沒有水車,這些組員們都對他這個隊長有意見了,可他也想要水車,總不能讓他落下臉子去求他江有財吧。
畢竟前幾天分地的時候,他已經把人給得罪了。
李二狗見林木蹲在地頭犯難,就知道他在顧慮什麽。
“那木工好辦,咱到時候去鄉裏找個會木工活的,如今難得就是那水車圖樣,要是咱有水車圖樣,造個水車就不是啥難事,我聽說那水車圖樣不光有財家的懶閨女會畫,那江家的大丫也會畫。”
“江家的大丫也會畫?”
林木立馬站了起來,極為詫異,詫異過後,一直繃着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他怎麽把江老根家的大丫給忘了!
大丫這閨女,從小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樣。
剛出生那會,江老根的老寒腿就不治而愈,再大點,随便去山上挖野菜,都能挖到野山參,再然後,就是攔着隊裏,不讓隊裏播種,最後幸好他聽了那大丫的話,這才為上河村避免了損失……這種事情,數不勝數。
在他心中,江老根家的大丫不僅是個有福氣的還是個有能耐的,所以她也會畫水車圖樣,他一點都不懷疑。
那水車圖樣江有財家的懶閨女都會畫,那大丫肯定也會畫。
想到了這點後,林木和李二狗迫不及待地往江老根家走去。
而此時,就在衆人都在莊稼地裏忙活的時候,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從外面□□進了江三爺的家。
“這水車出水沒毛病啊?”
江珠把水車來來回回地檢查了幾遍,看它出水和之前一樣嘩啦啦的,水量一點也沒有減少。
“可能……是我之前看錯了。”
沈秋風面不改色地說道。
“你們就放心吧,我在這寸步不離地看着這水車,這水車不會出啥毛病的。”
江三爺專門從家裏帶來一只小馬紮,他坐在上面,手邊是一把擦的噌亮的關公大刀,此時此刻的他,就這樣悠閑地看着其他兩隊來來回回地挑水,別提這心裏多美了。
他們組這是托了珠珠的福啊,有了這水車,他這把老骨頭也不用去做那挑水的苦活了。
“三爺爺,你這次真是找對組了,跟着有財他們那組,你這啥活也不用幹,就等着享福吧。”
張翠芬說這話的時候,肚子裏的酸氣已經滿的快冒出來了,要是當初她也在江有財他們這組,那如今在這坐着啥也不用幹的就是她張翠芬了。
江三爺笑笑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些人都可勁地眼紅他哪。
“三爺爺,你幫我們問問有財,你們那組還要人不,要是還要人,我們現在就去你們那組幹活去。”
“是啊,你們那組人少,活又多,別累着你們了,我們去了,也好幫你們分擔分擔。”
“小山說的話在理,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可不都要互相幫助嘛,現在你們組人少,人又老的老,弱的弱,這咋能行,這種莊稼活可都是賣力氣的,你們組人手不夠面臨困難,我們咋能袖手旁觀啊。”
“是啊是啊,你幫我們問問有財他們……”
……
張大花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對這些人翻了一個白眼。
“姐,你看看,這些人看咱家林木不在這看着,就這樣迫不及待地想去江有財他們那組,這可不是當初,一個二個都争着搶着來咱這組的時候了。”
林老太氣的臉色鐵青,要不是二妹張大花拉她過來,她還真不知道這些人竟然這樣。
“大花,林木去哪了?”
“好像和二狗子去江老根家了。”
張大花表面上一副為這些人背叛林木怒氣沖沖的樣子,可這心裏早已樂開了花。
這張大花和林老太是表姐妹,姐妹倆當年一前一後地嫁進了這上河村。林老太運道好,嫁的人家家中殷實,丈夫是個憨厚本分的,後來她生的兒子更是個有能耐的,當了生産隊大隊長。
如今雖然這村子裏分了組,可他兒子還依舊是大隊長。
那張大花就沒有林老太這樣的好運氣了,嫁的那人還沒兩年就得了急病死了,撇下了一個兒子。
她把兒子好不容易拉扯大,給他娶上了媳婦,可她兒子卻是個不正幹的,天天不幹活只知道喝酒打人,最後把媳婦打跑了,又給張大花撇下了一個孫子。
平日裏,那林老太沒少在她面前炫耀她這有能耐的兒子,奚落她張大花命不好,兒子不成器沒能耐連媳婦都看不住啥的。
她這心裏早就憋了一股子邪火了,可她孤兒寡母還要仰仗着林老太一家過日子,所以只能陪着笑臉,把這火吞到肚子裏。
如今,見這些人都踩那林木的臉面,她心裏早就高興瘋了,她專門把林老太拉過來,其實不是為林木打抱不平,而是就是想讓那林老太,她的好表姐看看,她這位最得意,最有能耐的兒子是怎麽丢人的,連組員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