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017年11月16周四(2)

2017年11月16日 周四(2)

我歪着頭靠在椅背上看窗外的景色,陽光透過玻璃照在臉上,格外溫暖,就在車子的一搖一晃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困意襲來,閉上眼睛眯一會兒。

夢裏我回到上高中的時候,涼爽宜人的11月下午第一節課,數學老師在講臺上慷慨激昂地講卷子,我坐在靠窗邊第二排,陽光照着,溫度适宜,我左手撐着臉仰頭看數學老師在黑板上奮筆疾書,兩只眼皮卻困得直打架,就在半睡半醒間,數學老師捏着粉筆頭,奇準無比的扔在了我腦門上,我腦袋搖搖晃晃的,被這一粉筆頭砸得腦袋一歪,靠上一個硬梆梆的物體。

我瞬間清醒,現實與夢境重合,下意識扭頭去看我剛才靠上的那個硬梆梆的物體是什麽。

車內開了空調,秦懷禮不知什麽時候脫了黑色棉服,裏面只穿了一件煙灰色的中領毛衣。我扭過頭,看清了煙灰毛衣上機器織出的紋路,稍擡頭,對上秦懷禮一雙迷惑的眼睛。

他看似也是剛睡醒,又或者被我一腦袋砸醒了,此刻低頭看向我,或許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半眯着眼,卻沒有焦距。

我雙手捂住臉十分用力地搓了搓,這下徹底把自己搓清醒了,尴尬地沖他笑笑,“吵醒你了?我不是有意的,抱歉。”

他搖搖頭,沒說話,重新靠回椅背上,合上眼睛,身體不易察覺地往下滑了滑。

我眼睛瞪得像銅鈴,清醒無比,絲毫睡意都沒了。

就像高中數學課上睡着,被數學老師一個粉筆頭砸醒,頓時清醒得宛如喝了兩百斤紅牛,而且這種清醒狀态能一直保持一下午。以前老師常說上課覺得困了就站起來,我倒是覺得效果不大,不如一個粉筆頭帶來的殺傷力。

唐伯虎點秋香早已放完,正在放一部我沒看過的影片。我盯着車載電視瞅了一會兒,在裏面看見了黃渤。電影放了有一半,我沒頭沒尾從中間開始看,完全看不出頭緒,低頭正想掏手機,秦懷禮忽然伸手拍了拍左邊的肩膀。

我掏手機的動作頓住,擡眼去看他,他還是剛才那副姿勢,連眼都沒睜一下。

就在我愣神的片刻,他又擡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我還是沒有動,眨巴着眼沒明白他這是要幹什麽。估計他等得不耐煩了,輕“啧”一聲,募地睜開眼,下一秒卻伸手撈過我的腦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動作很輕,我的頭也是輕輕地擱在他肩膀上。同上一次我自己砸下去的感覺不太一樣,沒變的是還是那麽的硬梆梆。

太瘦了,都是骨頭。

被他這麽一攪合,我手機也沒法掏了,瞪着眼睛左瞧瞧右望望,最後還是選擇看電影。

這部電影看得我犯嘀咕,後面劇情很好看,但是前面的我沒看到,這電影到底叫啥名啊?

我這正琢磨着,秦懷禮忽然說話了。

“瘋狂的石頭。”

聲音透過氣體和固體這兩種不同的介質所傳播出來的效果是不同的,我右耳朵貼在他肩膀上,這五個字,我是通過他身體傳播聽到的,低沉得猶如大提琴,還帶着小小的震動,震着我的耳朵,震到我整個腦袋。

我大腦“嗡”地一下就一片空白了,眼睛仍舊盯着電視,但是後面的情節倒是一點兒沒看進去。

後來聽他勻稱地呼吸聲,猜測他大概是睡着了,這才慢慢直起身子,松一松酸掉的腰和快要抽筋的脖子。

瘋狂的石頭。

我暗暗記下這個名字,等回去了上網搜搜看。

窗外已經不是市區裏那一派繁華的景象,路旁是一排排高大碧綠的楊樹,偶爾會路過村莊或者只有個別幾棟房子。

十分鐘後,車子拐進一個鎮子裏,随着不斷深入,窗外也逐漸熱鬧起來,同外面一樣慢慢變得熱鬧的,還有車裏不斷轉醒的醫生們。

秦懷禮也醒了,眯着眼看向窗外,“到了?”

“快了吧。”我也沒來過。

話音剛落,“陳集鎮醫院”幾個大字進入我的視線。我手指在窗戶上,語氣有點小興奮,“到了,你看!”

醫院很小,沒有超過三層的建築,以至于我在車上除了那建在樓頂上的五個大紅字,其他的什麽也看不到。

車在醫院大院裏停下,我和秦懷禮最後從車上下來。剛下車,眼前的副景象我都要驚呆了。

可能是因為我上車的早,并不知道他們還帶了設備來,以至于看着他們一件件往車下搬東西我除了震驚臉一時沒有別的反應。

大家陸續換上工作服,不一會兒,來了兩位看上去五六十身穿白大褂的老爺子,負責人率先迎上去:“張院長是嗎?你好你好,我們是槿城第一人民醫院的。”

個子稍高一些的老爺子最先與負責人握手,他應該就是負責人口中的張院長了,“你好你好你好,很感謝你們這次能夠來……”

從他們的寒暄中,我大概了解,這個個頭稍高一些的是這個鎮醫院的院長,另一個是副院長,這次義診被分為三組,一組留下5個人在醫院門口早已擺好的桌子前免費為前來就診的鄉親們診療并量血壓等,另一組5人為心內科和呼吸科等內科醫生前往住院部進行查房,最後一組3人為普外科、胸外科和骨科三個科醫生到住院部進行查房。

跟着來的名單上沒有的人大多留在門口幫忙量血壓和維持秩序去了,幾乎沒人跟着剩下兩組醫生去查房。不過後來拍照片的時候我就知道為什麽了,“為就診人員量血壓”這真是最方便最有效也最好拍的操作了。

外科查房醫生只有三位,我不認識其他人,也找不到人幫我拍照片,只好亦步亦趨跟在秦懷禮身後也跟着查房去了。

陳集鎮很小,鎮醫院也不大,一進醫院大門就能看見的兩層高的門診樓,副院長帶着三位外科醫生和我直徑從門診樓穿過,來到了類似後院的地方,這是住院樓和門診樓之間的一塊空地,蓋了涼亭和花園,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公園。

秦懷禮也忍不住贊嘆:“這塊兒建得真不錯,很适合患者休閑散心。”

副院長也笑:“當初廢了不少的心思在建這塊地上,醫院面積本來就小,充分利用現有資源。”

住院樓也不大,三層高,一層是內科病區,副院長帶着我們去坐電梯,恰巧碰上院長和幾位內科醫生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最後出來的是和院長工作服一樣的一位小醫生,看起來年紀輕輕。

一面等電梯副院長一面向我們介紹,目前醫院只開了三個病區,一樓是內科,二樓是婦産科,三樓是外科,醫院小,來看病的基本上都是老病人,外科病人很少。

到了三樓,大家被副院長領進醫生辦公室,裏面只有一位小醫生,也是輕輕年紀。

見我們進來,這位小醫生從座位上站起來,副院長問:“現在有多少病人?”

“6個。”

“病例拿上,我們去查房。”

6個病人,分住在四間病房裏,第一間病房裏兩個病人,副院長從小醫生手裏接過一個病歷夾,邊翻邊說:“這個病人從二樓掉下來,摔折了腿,在你們醫院做完手術之後轉到我們醫院……”

秦懷禮原先走在第一個,聞言立刻讓出位置,“薛航,來,你們骨科的。”

被叫做薛航的醫生走上前,見到病人的瞬間怔了下,“我記得,當時手術還是我給做的。還記得我嗎?”

病人和家屬也記得他,滿臉的驚喜,“記得記得,薛醫生嘛,哪能忘!”

“現在恢複的怎麽樣?”

“好得很!薛醫生你也知道,我們家裏條件比較困難,做完手術已經花了不少錢,家裏還有孩子要上學,實在拿不出這麽多錢在大醫院裏繼續住了,為了省錢,沒辦法轉到我們鎮醫院裏繼續治療。”

“理解理解,大家都有難處。腿怎麽樣了,來讓我看看……”

我站在隔着五步遠的位置雙手插兜,完全一副吃瓜群衆的模樣看他們查房。秦懷禮湊過來,“你站過去,我給你拍兩張照片。”

我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你怎麽知道我要拍照片?”

“曹晴什麽都交代好了,讓我一定要給你好好拍。”

我感嘆曹晴貼心得猶如小太陽之餘忙湊到病人床邊。薛醫生還在給病人查體,我躬着腰伸長脖子也湊過去看,力争一副我也在為病人診療的效果。

第二個病人是胸外科的問題,換了位醫生。副院長拿出一張CT片,胸外的醫生和副院長一起看片子上的結果。

秦懷禮在一旁又道:“快去,再拍兩張。”

我又湊過去裝作一副我也在看片子的模樣,看兩眼發現除了知道這是胸片,真的什麽也看不出來,忍不住偏頭瞄了眼秦懷禮,哪知這家夥特敬業,舉着手機各種找角度,看那模樣,堪比專業。

見他收了手開始看照片,我也不裝模作樣了,退出床邊的專業對話圈,“拍的怎麽樣?我上鏡是不是特醜?”

他收起手機,笑:“不醜,等下微信發你。”

出了病房,進了第二間病房,一打開門,一股濃濃的韭菜芹菜大蔥等等等等總之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的一種無法言說的味道迎面撲來,激得我猛地後退一步。

下意識擡頭去看秦懷禮,他也是被氣味熏得忍不住皺起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我還沒有寫……

啊!痛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