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2017年12月23周六(2)

2017年12月23日周六(2)

表演不多,之後便是游戲環節,這個環節大家可以随意走動,聊天、吃兩旁準備的點心水果都可以。

我沖了杯速溶咖啡,端着杯子掃了一圈桌子上的點心——一下班就趕過來,壓根沒來得及吃東西,這會兒真的餓了。

看着桌上的小蛋糕,選了個看起來還不錯的一塊拿起來,剛咬一口還沒來得及嘗味——

“好吃嗎?”

身後募然傳來聲音,我扭頭看過去,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士,梳着浪奔頭,看那穩固發亮的頭發,起碼倒了有一盒發膠在頭上。他手中也是一杯速溶咖啡,正淺笑着看我。

我愣了起碼有五秒,這人我真不認識,但瞅他一直盯着我看,看樣子是和我說話無疑了。

我低頭瞅了瞅手裏的蛋糕,“還行。”

“你們女生好像都喜歡吃蛋糕這些甜的東西。”他又上前兩步,站到我身旁,“你手上的好像是紅棗味的。”

他忽然上前同我搭話,我有種不知道手該往哪擺的感覺,整個人緊繃起來,手裏捏着咬了一半的蛋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四下望一圈,曹晴已經溜達到另一桌去了,背對着我在瘋狂吃東西,絲毫感受不到我向她發出的求救信號。

“是嗎?我還沒吃出來。”我讪笑兩聲,心不在焉地捏起手邊一顆聖女果塞進嘴裏。

“你在這家醫院工作?”

“嗯。”我點頭。

他來了興致:“哪科的?”

“普外。”我說。

“普外好,”他似乎還挺滿意,“醫生還是護士?”

“護士。”

“噢。”他剛亮起來的眸子黯下來,“護士啊,”話語中掩飾不住的失落,随即似是想到什麽,問我:“我聽說要進這家醫院得花不少錢,你花了多少?”

我額角抽了抽,反問他:“要是都花錢進,誰還敢來這醫院看病?”

他不認同地搖頭:“醫生當然不能花錢進,護士不是無所謂了嘛。”

我低着頭,手中捏着一顆聖女果,聲音平淡:“沒花錢,一分錢沒花。”

我沒看他的表情,卻聽見他一聲淺淺小小的嗤笑,說:“花錢怎麽了,我表妹,中專成考大專,花錢托關系進來了,花了十幾萬。你說就當個護士,還花十幾萬進,有這十幾萬你幹點啥不好非要來當個小護士。”

啪叽,手中的聖女果被我捏爛,紅色的汁水濺到身上。我丢掉被捏爛的聖女果,抽出張紙巾擦了擦手,擡頭看他,輕笑道:“真沒花錢,托關系請院長吃了頓飯就進來了。你表妹托人還花了十幾萬?”我啧啧兩聲搖頭,“這關系不夠硬啊。”

那人笑容僵在臉上,漸漸收了笑。

“還有啊,”我把紙巾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正中準心,“就為當個護士花十幾萬确實有點……就這點破工資還不知道幹多少年才能掙十幾萬呢。怎麽沒托關系進你們單位呢?黨/政機關,吃國家飯,鐵飯碗。”

其實我并不清楚這人工作單位是哪,只是見他老派考究的西裝款式和發型,舉手投足間那種莫名的優越感和總高人一等的談話姿态……好吧我說實話,我是瞎猜的,這人明顯是仗着自己工作單位比我好,一聽我是護士,又覺得自己文化程度比我高,拿着一股子“成功人士”的味道來和我說話,令人反感。

見我說到他的單位,他一臉不可思議,表情帶着不屑:“我那裏她怎麽可能進得去,別說十幾萬,幾十萬都別想。”

“那您?”我裝作詫異地睜大眼睛,“花了有幾百萬?掙回本了嗎?”

“花什麽錢,我當年可是正兒八經考進去的。機關單位那是花錢就能進的嗎?”他說兩句皺着眉,似是覺得和我這種“文化程度不高”的人交流頗費勁,撇着嘴搖了搖頭,道:“你慢慢吃,我不打擾了。”

“好。”我假笑着沖他點點頭,這位衣冠楚楚的男士邁着優雅的步伐離開。

我撅着手邊一盤聖女果忍住翻手扣在他臉上的沖動,算了,物種不同何必計較。

瑪德,瞧不起誰呢?護士咋了?吃你家大米喝你家水了?誰還不是高中辛辛苦苦考上大學四年念出來的?別說我只是個本科護士,研究生護士都有。聽到護士兩個詞就嘴一撇滿腦子都是——

護士啊,都是學上不好去衛校念護士了的。

現在誰都能當護士了。

天天給人打打針挂挂水有什麽難度?我要會紮針我也能當護士。

衛校那環境,多亂,能出來什麽好人。

……

狗眼看人低的玩意。

這家夥給我氣的,也不餓了,找個位置坐下,掏出手機給桉桉發微信噼裏啪啦開始打字——

shen:歪日,老子又因為專業被人瞧不起了。

奶兔:你難道不應該習慣了嗎?一年聽八百次你跟我抱怨專業被人瞧不起。

shen:醫院組織單身派對,能參加的都是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裏的,沒想到文化學歷再高也擋不住思想狹隘!

奶兔:現在國情就是這樣,請你正視現實。槿城沒有醫科大,唯一一個衛校還是中專,關鍵槿城衛校也是真亂,一聽你是護士這不就正好帶入了麽。

shen:再好的學校還有社會渣滓了,衛校就算再亂也有想好好學習的!不僅思想狹隘,眼界也狹隘,他那機關事業單位裏不也出了他這麽個敗類!

憤憤地關掉手機,再掃一圈,曹晴這自來熟跟誰都能在三句話之內成為好朋友的家夥已經和別人談笑風生了。視線稍一偏,那個圍成一團被重重包圍就他獨樹一幟的背影怎麽看怎麽眼熟。

那人轉過頭來,一張熟悉的臉露出來,他看到我,笑着沖我眨了眨眼。

……

這人又仗着這幅人畜無害的臉蛋去迷惑無知小姑娘了。

姑娘們,別被他的外表騙了,這人脾氣賊大……

年齡也不小了……

心裏莫名有些發堵,把頭擰向一邊,不去看他。

平日見他走在醫院裏到處都是熟人,不論男女老少醫生護士陪檢員還是打掃衛生的阿姨,他都認識,大家見到他也都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

我其實挺羨慕這樣的人的,我不善于和陌生人交流,熟悉了之後倒是變得話特別多,但只要面對的是陌生人,我就下意識地緊張,手腳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就連臉上該擺什麽表情都不知道,于是最後板着一張臉不說話當個旁觀者。

以前上學時,畢業流行寫“同學錄”,我也追潮流買一本發給同學們,最後收回來一看,“對我的第一映像”那欄,一水的——

高冷,看上去很難相處,不愛說話,嚴肅……

這麽一看他跟曹晴還挺像,人緣都好,大家也都願意同他(她)說話和開玩笑。

這樣一想心裏就忍不住的難過,本來性格就挺別扭,從小到大沒被人喜歡過,好容易有個自己喜歡的人,人緣還這麽好,還讨女人喜歡,還老少通吃……

……更難過了。

和曹晴發了條微信說自己不舒服沒找到她人先回去了,拎上自己的買菜包拖着沉重的腳步走了。

門口負責簽到的姑娘正一邊吃東西一邊玩手機,見我出來微微詫異:“剛開始沒多久呢,就走了?”

我沖她笑笑:“不太舒服,先走了。”

辦活動的地方是綜合樓三樓,我走到電梯旁随手摁了下鍵。

“怎麽走了?帥哥看到了?”身後傳來某人不疾不徐的聲音。

我頭也沒擡,沒好氣道:“帥哥沒有,美女一堆,你出來幹啥,怎麽不繼續和美女們聊天。”

電梯到了,我擡腳進電梯,他也跟上來,随着電梯門緩緩合上,他開口:“本來就沒我的位置,不走幹什麽。”

“什麽意思?”我狐疑地瞥他,“你沒報名?”

“我那麽閑嗎報名這個。”他好笑地看着我。

“不是很嚴嗎,名單上沒有的都不給進。”

“我靠這個。”他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無恥。

我白他一眼,居然對門口那姑娘用美人計。

出綜合樓大門發現天已經黑了,秦懷禮雙手插在口袋裏,“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想也沒想地拒絕,在他擰起來的眉毛下,手機在口袋裏震起來。

我接起電話:“喂,曹晴。”

“沈東林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沒事,剛上洗手間突然發現大姨媽來了,身上沒帶東西,先回去了。”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謊。

“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挂掉電話,秦懷禮這下不僅擰着眉毛,還扯了扯嘴角,半信半疑:“你身上來了?”

我脾氣一下子上來了,語氣不善:“是的,所以別惹我,不要你送,我自己回去。”

他沒再多言,跟在我身後看着我掏出鑰匙,跨上小電驢,絕塵而去。

晚上洗漱完上床,發現微信裏躺着一條新消息,接受時間是半小時前。

秦懷禮:肚子疼嗎?

我皺着眉思索他這冷不丁一句“肚子疼嗎”是什麽意思,手機在手裏又震了下。

秦懷禮:切記一定不要吃涼的東西,洗頭一定要吹幹再睡,睡覺被子蓋厚一些,沖杯紅糖姜茶睡前喝,多喝熱水。

這回我想起來了,之前扯謊說姨媽來了,他真信了。

也不管我有沒有回應,他又發來一條——

秦懷禮:不要貼暖寶寶睡覺。

我拿着手機,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畢竟我姨媽還沒來,說謊這種事我幹的不少,可在他面前就是說不出來,想起他和我說過那句“我從來沒對你說過謊”,我就升起一股內疚感。

最後我也沒回他,把這三條消息來回看了無數遍,截圖,小心翼翼保存到名為“秦懷禮”的相冊中去。

枕着這三條來自某人的關愛,心滿意足地睡去。

晚安。

這操蛋卻又充斥一點小美好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沈東林這點小脾氣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

在趴體上先是被人瞧不起,然後發現喜歡的人在和別的姑娘們談笑風生,心裏生氣又難過,于是就小小地爆發了一下,雖然老秦也沒做什麽……

但是女生嘛……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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