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2017年12月25周一(2)
2017年12月25日 周一(2)
沒等我轉頭,肩上傳來重量,一只手搭在上面。
範昀成擡起頭看向我身後,我也跟着扭頭看過去——
秦懷禮站在我身旁,淺笑着回視範昀成,身上還帶着外面的寒氣。
“我約了人在這裏見面,還沒來,介意我坐一會兒嗎?”
我還完全處于懵比狀态,上一秒內心還是“涼了涼了沒戲了”,下一秒讓我“涼了”的人就橫空出現在這裏。
範昀成似乎比我還愣,他将視線從秦懷禮身上移到我臉上,“這位是?”
被這麽一問我終于從“他怎麽來了?”“他來幹什麽?”“他是因為我才來的麽?”中回過神來,忙介紹:“這是我同事,我們科醫生。”
範昀成點頭,微笑着起身,伸出手:“你好你好,我叫範昀成。”
秦懷禮也伸出手與他回握:“你好,秦懷禮。”
“請坐請坐,要喝點什麽嗎?”
“不用了,謝謝。”說着他偏頭看向我,明知故問:“沈東林你這是?”
我內心一萬個白眼翻過去,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來:“父母介紹我們認識一下,交個朋友。”
“是,是。”範昀成點頭附和,“秦醫生和沈東林是同事,那也是市一院的了?”
“是的,小醫生一個。”
“怎麽會。”範昀成滿臉的不贊同,“醫生好啊,醫生救死扶傷,多厲害!我高中填志願第一志願就是醫科大,可惜成績不理想,沒上成,我一直想當一名醫生來的。”
“那幸好你沒念成,你今年多大了?大學剛畢業不久吧?”
“是,24,去年畢業的。”範昀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在秦懷禮面前完全一副小孩的樣子。
“24就已經工作一年多了,學醫的話24還在讀研,還要再過兩年才能工作。”秦懷禮輕嘆口氣,“學醫啊,青春全浪費在讀書上了。”
“我這輩子最敬佩的三個職業,老師,警察還有醫生,可惜一個都沒有成為。秦醫生是外科醫生嗎?”
“是,普外科。”
“拿手術刀的人?”範昀成已經開始兩眼冒星星。
“是。”秦懷禮點頭。
範昀成這時已經完全化身成為秦懷禮的小迷弟,明明我才是這次見面的女主角,結果變成了主角只有秦懷禮一人,我在旁邊完全就是個陪襯。
秦懷禮一派溫文爾雅的模樣,十分耐心且溫柔的一個一個回答範昀成不斷抛出的問題。而在範昀成眼裏,秦懷禮似乎變成了渾身上下自帶光芒的奇男子。
人常說認真的男人最帥最有魅力,雖然我覺得這句話說的很對,不過即便不是認真的時刻,能夠在聊天的時候侃侃而談不卑不亢,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所知道的東西的男人也另有魅力。
他一只手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上,話說到某個點時食指還會忍不住在桌上輕點。
我很愛看他的手,又白又修長,指甲也修剪得剛剛好。我微微眯起眼,發現他正在桌上輕點的右手食指指關節往下一點的距離,有一顆小小的黑痣,看他整只手的時候并不會注意到這顆痣,但他只有這根手指在不斷敲擊桌面時,注意力便被他手指吸引了去。
他經常用護士站的電腦下醫囑,大多時候我便借着其他各種各樣的理由在他旁邊偷瞄他放在鼠标上在咔嚓咔嚓點的手。
其實并不是所有外科醫生的手都是這樣,讓我覺得最不可思議的也是我們科的醫生,莊志龍,一米八幾大個子,白白胖胖的,說話一股東北大碴子味,那雙手一伸出來——又短又胖,我秉着好奇心和他對比過,還沒我手大。
秦懷禮和範昀成聊着,我也樂得清閑,一邊走神一邊一口一口喝着奶茶支着腦袋聽秦懷禮講着工作上遇到的趣事。
“外科嘛,基本上住院的都是要手術的病人,之前遇到過一個病人,急性闌尾炎,小夥子疼得走不動路要輪椅推進病房,手術什麽的都已經安排好了,手術同意書家屬也簽了,結果手術當天,孩子父親變卦了,不做了。”
“為什麽?”我先問出口。
秦懷禮偏頭瞥了我一眼,說:“孩子父親說做手術傷元氣,不願意做。”
“???”我皺起眉,“什麽?傷什麽?”
“元氣。”秦懷禮耐心重複一遍。
我眨眼:“元氣?”
這回範昀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回答我:“老話不是常說麽,人活着純靠一口氣吊着,一口仙氣,這口仙氣要是沒了——”
我嘴快接話:“那我就不是小仙女了。”
剛說完我便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臉騰地紅了,支着腦袋的手張開來捂住臉。
在秦懷禮面前口無遮攔“不要臉”慣了,一時忘了對面還有個人。
範昀成似是被我這句接話接愣了,半天沒聲音,我捂着臉不敢擡頭去看他,只得偷偷歪頭偷瞄坐我旁邊的秦懷禮,他抿着唇也垂眼瞥過來。
我沖他擠眉弄眼,“尴尬了。”
他倏地就笑了,偏過頭去,“餓了嗎?去吃飯?”
範昀成咦了聲:“秦老師不是在等人麽?這麽走行嗎?”
不知從那句話開始,範昀成對秦懷禮的稱呼從秦醫生變成了秦老師,我也不曉得這莫名其妙的一聲“老師”是從哪來的。
秦懷禮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裝模作樣慢條斯理道:“這個點估計也不來了,一起吃飯?”
按照正常發展,今天這是我的相親局,秦懷禮突然出現橫插一腳導致我和範昀成從開始到現在談話不超過十句,現在又要三個人一起去吃飯,這個隊伍,怎麽想怎麽奇怪,所以正當我以為範昀成會拒絕,在想我該用什麽借口推掉等下可能只有我和範昀成兩個人的晚飯時……
範昀成:“可以嗎?那太好了!秦老師想吃什麽?”
我:“???”
這頓晚飯吃得很揪心,這個隊伍真的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每當範昀成想和我說話時,秦懷禮便會從中橫插一腳把話題扯到別處。我還是和秦懷禮坐在一邊,範昀成坐在對面。秦懷禮朋友多人緣好不是沒有道理,他知道很多東西,不僅只有專業方面的,其他的,有趣的,稀奇古怪的,他也知道,聽得我忍不住側過頭去瞧他,眼裏是藏不住的喜歡。
範昀成也聽得入迷,捧着手機完全一副迷弟表情:“秦老師能加個微信麽?”
秦懷禮挑眉,掏出手機,“好啊,以後有什麽需要的可以找我,不過還是希望你沒有可以需要到我的時候。”
晚飯結束,秦懷禮說順路拒絕了範昀成要送我回家的要求然後強行送我回家。
車載廣播正放着薛之謙的《演員》: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
在逼一個最愛你的人即興表演,
什麽時候我們開始收起了底線,
順應時代的改變看那些拙劣的表演……
我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揶揄他:“今天廣播也特別配合你,這首歌專門送給你。”
秦懷禮也十分配合,随着歌曲節奏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打着節拍,半晌,淡淡道:“歌詞跟我今天的行為确實很貼切。”
歌詞?
我側耳仔細去聽歌詞——
可你曾經那個愛我幹嘛演出細節,
我該變成什麽樣子才能配合出演,
原來當愛放下方背後的這些那些,
都有個期限……
他是不是對歌詞有什麽誤解?
車拐進我家小區,左拐右拐,最後停在我家樓下。
我解開安全帶,“到了,我下去了。”
“沈東林。”
他忽然叫住我,打斷我正在開門的動作。
“嗯?”我扭頭。
“你……”他舔了下嘴唇,“覺得那個範昀成怎麽樣?”
哈?
這種他看中範昀成想和他在一起來詢問我意見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還行……”我猶豫了下,不太敢确定道:“你,看上他了?”
秦懷禮臉頓時陰下來,伸出手在我腦袋上輕拍一下:“胡說什麽?”
呃,我摸摸鼻子,有點尴尬。
“你覺得,”他又問,“我怎麽樣?”
我猛然擡頭,對上他一雙烏黑發亮的雙眸,心髒撲通撲通開始狂跳起來,手指為了掩飾內心的緊張背在身後瘋狂擰着衣服下擺,力求臉上表情正常淡定。
咕咚。
我咽了下口水。
然後我聽見自己淡定得要命的聲音:“還行。”
“和範昀成一樣……”他點頭,若有所思,“還行。”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你跟他怎麽可能一樣!
我內心瘋狂咆哮,臉上還是風輕雲淡,“沒事了?那我走了。”
“這個。”他回過神來,從口袋裏摸索了下,掏出一樣東西遞給我,“晚上不要用,明天早上貼。”
我狐疑地接過,放到路燈下,看清這是一片暖寶寶。
這一瞬,我猛然想起他問了我無數次的“肚子疼麽”,還有下班時他在白大褂口袋裏摩搓了兩下,當時他應該就想把這個東西給我,但這些,都建立在我随口胡謅的一句“我大姨媽來了”上,他一直記着。
“快上去吧,我走了。”
我盯着他,想說些什麽,開口又發現嗓子眼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梗在那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嗯。”
“晚安。”他說。
“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沈東林啊沈東林,你是要憋死我,口是心非你怎麽就這麽拿手呢……
來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