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眼前的奶奶老了許多,時光并沒有優待她,而似将她摧殘得飽經滄桑,再也不複昔日的峥嵘神采。

而奶奶卻拉着她,一個勁地讓她坐。

“濃濃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讓奶奶看看你,好好看看我們濃濃。”

她越發蒼老的手緊握着許意濃的手,然後再捧起她的臉,輕輕撫摸,從眉毛到下巴。

“怎麽瘦了啊?”奶奶蹙着眉頭心疼地問,一雙眼睛明明是盯着她的,卻似空洞無神,毫無光彩。

許意濃心搖搖一墜,神色也随之一暗,她任由奶奶繼續摸着自己的眉骨,默而騰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再晃了晃。

奶奶繼續着手上的動作,對此并沒有任何反應。

淚水毫無預兆地掉落,她震愕到心髒驟縮,褶皺遍橫,接着一顆心疼得七零八碎,整個人難以喘氣,她看向王骁歧,喃喃語結,“奶奶,奶奶眼睛怎麽,怎麽……?”

他立在她身後,聲音和眉目一樣深沉,“白內障,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現在只剩光感。”

他的話宛如涼風襲至,讓她頓感徹身清寒,淚水轟然決堤,簌簌滴落在了奶奶手背上。

奶奶立即嗔怪他,“你啊你,說這些幹什麽?本來就上了年紀,眼睛早不行了。”又給她擦拭眼淚,她指尖跟從前一樣溫熱,“沒事沒事,奶奶眼睛本來就不好的,以前不是還老讓你給我穿針引線來着?”

許意濃凝噎難言,心緒難平,奶奶還在哄她,“不哭了不哭了。”把她再拉近些,捧起她臉輕柔摩挲着,“歧歧說你在國外搞科研項目,簽了保密協議,沒結束就不能回來,我起先以為也就兩三年,誰知道這項目一搞搞了五年吶?外國人怎麽這麽能折騰人呢?我們一個肉嘟嘟的小姑娘出去,回來都只剩了皮包骨頭。”奶奶說着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她這樣,許意濃更難受了,她看了王骁歧一眼,抹開眼淚沙着嗓順着她說,“項目已經結束了,現在可以回來了。”

“還走嗎?”

奶奶小心翼翼的姿态讓許意濃視線再次模糊,她反握住奶奶布滿皺紋的手,“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奶奶眼中泛光,“好,好,不走就好,可算是回來了,你倆苦盡甘來,總算能待在一塊兒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好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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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裏蓄着的淚無可自抑地再次滑落,有的淌在臉頰,有的挂在鼻尖,那是一種突如其來的倉惶與狼狽感,縱使她這幾年獨自在外早已百煉成鋼,卻終抵不過奶奶的幾句真情實意。

原來奶奶并不知道他們早就分開了,這五年裏的點點滴滴她都一無所知,竟一直在等她回來,可物是人非事事休,不僅是他們,還有曾經的種種都歷經世變,大不一樣了。

她張了張口,想告訴奶奶真相卻又無所适從,平日裏的大咧在此刻都化為烏有,唯剩不敢直面的膽怯。

“一個人在外面這麽多年,挺難的吧?”奶奶又揉揉她的發問。

許意濃心裏五味雜陳,她吸着鼻子,帶着低重的鼻音,“還好的。”

“你呀,跟歧歧一樣,總是報喜不報憂的,我知道一定很不容易的。”奶奶又拍拍她,“苦了你啊孩子,現在回來了,在哪兒工作啊?”

許意濃告訴她,“A市。”

奶奶一下子又高興起來了,這個時候她的眼睛才像恢複了一點光彩似的,“那好,那好,跟歧歧在一個城市啊。”止不住地嘆,“哎呀,真好,真好,你們還是在一起的好。”

許意濃眼底黯然,酸澀不已。

她不知道這個善意的謊言尚能維持多久。

這一夜重聚,幾乎都是奶奶在詢問她,她知道這五年奶奶是想她想得狠了,短暫的時間裏她們仿佛有些說不完的話。

可還是被突來的護士給終斷了。

“四號床,快八點半了,家屬探訪時間結束了啊。”她踏進房間,一臉嚴肅,正是先前前臺那個。

但許意濃覺得自己還沒跟奶奶說上幾句話,她嘗試跟她商量,“能不能再通融一會兒時間?”

護士一聽臉一拉,“不行,剛剛放你們進來的時候就說了八點半結束探訪,原則上晚上是不能進來的,已經算給你們寬限了。”又敲敲自己腕間的手表,“看看這都幾點了,你們不能沒有時間觀念的啊。”

許意濃還想争取,被王骁歧搶下,“好的,我們知道了,馬上就走。”

護士站門口催促,“快點啊,其他老人們都要睡覺的,以後你們能白天來就白天來。”

奶奶聞言忙松開手,“你們快回吧,快回吧,時候也不早了。”

許意濃不舍,她再看看四處的環境,胸口一鈍,“奶奶,這裏,這裏人,對您好嗎?”

奶奶點頭,“好的,我挺好的。”怕她不信還撸起袖子給她看看,“你看,我這結實的,比在C市的時候還胖些呢。”她繼續寬慰她,“這人吶,年紀大了,子女又忙可不能成為他們的負擔,是我自己提出來要進養護院的,這兒真的挺好的,平常跟大家夥兒聊聊天,天氣好的時候到院子裏去曬曬太陽,我這老太婆除了眼睛不靈光,其他都好的很的,比其他人都扛實。”

許意濃眼睛仍脹痛不停,光看護士的态度她不大相信奶奶的話。

奶奶似察覺到了,又勸她,“乖啊,奶奶真的過得很好。”再讓王骁歧過來,“歧歧,你來,快帶濃濃回去,聽話。”

王骁歧靠過來,又握了握奶奶的手,“奶奶,那我們,先走了。”

奶奶将他的手一把抓住跟許意濃的手覆在一起,“對喽,都乖乖的聽奶奶話,先回去,下次再來看奶奶。”她把他們的手緊緊搭在一起,“這麽多年都撐過來了,不容易,以後啊,你倆在一起把這日子過好,你們好奶奶就開心。”

許意濃手上附着他的體溫,是熟悉的卻又是陌生的,她其實是想第一時間抽躲開的,礙于奶奶的手也在,她怕被發現什麽只得繼續把戲演下去,任由那溫度把自己的整只手都包圍,等奶奶的手一松開,兩人都默契地抽回自己的手,如同什麽都沒發生般繼續跟奶奶道別。

再有不舍終究還是走了,走廊上靜得只剩他們的腳步聲,許意濃一直跟在王骁歧身後,沉吟許久。

走出養護院,外面夜色如墨,王骁歧驀然駐足,視線不知落向何處,只有聲音如頭頂如幕的黑夜般空曠蕩然,“奶奶年紀大了,眼睛不好後我怕她再受刺激,一直沒有告訴她我們的事。”

他在向她解釋,許意濃望着他堅挺的背影,卻無心追究這件事,而是嗓音晦澀地開口,“奶奶什麽時候進的養護院?”

王骁歧拿出手機叫出租車,再從衣袋裏摸出煙和火機,“你走之後的第三年。”

許意濃看着他手上的動作,“可她在C市的時候明明好好的。”

他叼着煙點燃,人迎風而立,顯得整個人很冷冽,聲音也随煙霧而來,飄飄渺渺,“以前是以前。”他輕吐出一口又将煙拿下,“沒什麽是亘古不變的,更何況人。”

現實的話一擊即中心房,跟此時刮在臉上的凜風一樣令人恻恻而疼,連眼睛都被緊随而至的煙嗆得氤氲起來。

“那眼睛呢?怎麽會耽誤治療的?”她心潮起伏間恨不得刨根問底,實在不能接受奶奶失明的事實。

他指尖撣了撣煙灰,錯了錯視線,“奶奶眼睛的問題有段時間了,一開始她只以為是上了年紀的老花眼,沒太當回事,後來體檢醫生建議她定期複查,但她一輩子省慣了,覺得醫生小題大做,一直隐忍着沒提,直到我回去的時候看到她經常走路撞到東西,才發現她眼睛出了問題,再帶去醫院被告知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

“等你回去才發現?”許意濃耳中嗡嗡作響,不禁擡聲,“難道平常都沒有一個人回去看過奶奶嗎?”她只覺不可思議,甚至無法想象。

王骁歧的父母是C市最早一批做床上用品起家的,在他們當地越做越大後心也跟着大了,便轉戰到大城市H市,還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和品牌,一時間開了多家連鎖專營店,從H市到C市以及周邊城市都有不小的名氣,有段時間甚至還壟斷了這一行,富甲一方,稱霸一時。

事業的蒸蒸日上導致夫妻倆無暇再顧及孩子,他們忙得根本管不了王骁歧,就把他往老家C市奶奶家一扔完事,這一扔就是幾年,像是沒這個兒子似的期間也不怎麽回來,用奶奶的話說是他們工作實在太忙了,根本沒時間回來,但令許意濃想不通的是,到底是有多忙能把自己的孩子丢回老家,交給年邁的老人可以不聞不問幾年?她不明白是賺錢重要還是親情重要?他們除了給予了王骁歧物質上的滿足,他跟留守孩子又有什麽分別?

只是許意濃以為他們即使對兒子不上心,至少對老人是該關心的,哪怕一點點,畢竟那是生養他的人,她覺得,不管發生了什麽,也不能将老人放任一邊,硬生生讓她眼睛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等奶奶真的看不見了生活不能自理了,才把老人從老家接回來,卻仍是置之不理,不聞不問,直接把她丢進養護院,再重蹈覆轍以前的冷漠。

一支煙已抽完,最後一點紅色星火在這黯夜裏消失殆盡,王骁歧的經久不語已經證實了所猜測的一切。

“不能給奶奶換個條件好點的養護院嗎?”她問。

王骁歧卻說,“奶奶的贍養權不在我這兒。”

許意濃胸悶難耐地站在原地,甚至有些發抖,可她已經沒有任何立場來說什麽,只能緩了緩,等心情平複下來後問,“明天,我還能來看奶奶嗎?”她生怕過了這趟出差,她就沒有什麽機會再來看奶奶了。

遠處開始有亮光,從一個點開始越來越近,越來越亮,籠罩在他們全身,周圍一切也跟着亮堂了起來,是王骁歧叫的出租車到了。

他掐了煙邁開腳步迎上去,同時說了句,“下次有機會吧,目前,不太方便。”

涼風吹散着頭發,許意濃明知自己會被拒絕得多,心還是不由沉下幾分。

也是,現在她能以什麽身份來看奶奶呢?一個外人而已。

兩人坐上車,這次副駕駛座上是空的,王骁歧坐了進去,許意濃坐後座,兩人又是一路無言。

許意濃望着窗外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心如空山,只有手上的餘溫猶存,仿佛提醒着她今晚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個夢。

思緒飄忽,突然聽到王骁歧讓司機停車,她不解地看向斜前方,看到他打開車門,一只長腳跨了出去。

許意濃以為他就要這麽一聲不響下去了,身子立刻前傾追問,“你去哪兒?”

他動作微頓,回眸一顧,卻因光線太暗看不清表情,只聽他說,“去買點吃的。”

她才想起他好像也沒吃晚飯,不自覺攥着的手松開了些,又聽他道,“我很快回來。”然後就是他跟司機的打招呼。

“麻煩稍等我一會兒。”

司機略顯不耐煩,“快點兒啊,這兒一般不讓停車,還占着人行道,萬一來交警就麻煩了。”

許意濃透過車窗看着他快步往一家蛋糕店去了,幾分鐘後他拎着一袋東西出來,步履依舊匆匆。

副駕駛座的車門再次打開,帶來了一陣風,狹小的車內頓時變得清冷起來。

等他上來司機又開始嘀嘀咕咕抱怨,意思他耽誤他時間了,直到王骁歧說,“不好意思,結賬的時候我會多加二十。”

司機這才老老實實安靜下來。

許意濃在後面聽着眉頭微蹙。

停下來等一下就加二十?他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好說話了?

以前的他一向是不好說話的。

大學裏有一次他們跟周邺劉爽一對組團出去玩,到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出了車站王骁歧随便招了一輛出租車就帶他們坐上去了,當時周邺跟劉爽才談不多久,黏糊的不行,他倆照顧他們,王骁歧就坐了副駕駛座,許意濃陪他們坐後面。

一到車裏劉爽就跟許意濃讨論着她做的攻略,司機一看他們的學生打扮再從她倆的話裏立刻斷定他們是外地來玩的學生,于是開了一會兒突然說,“前面體育館在開演唱會,怕粉絲太多交通堵塞,交警封路了,我換條路走啊。”

當時他們都沒當回事,而在接學校電話的王骁歧看了眼手機屏幕後對打來電話的人說了句,“我現在有點事,回頭再跟你說。”就把電話一挂。

之後許意濃在後面看到他打開了手機相機,先悄無聲息拍了副駕駛前方的司機信息,再狀似無意問他,“封路?誰的演唱會那麽大排面?”

司機含含糊糊擺擺手,“挺有名的,都是你們小年輕喜歡的,我這快老頭子了哪兒認得啊。”

王骁歧笑笑,“是嗎?那肯定得是個人物了,我查查城市新聞就知道了。”

司機看他真在查手機,試探地問,“這,這能查到啊?”

王骁歧點頭,“能啊。”又看他一眼,“還能查到出租車投訴電話呢。”

許意濃他們這才反應過來是司機欺負他們外地來的,故意繞路了。

司機當即裝傻,“你說這話什麽意思啊小兄弟?”

王骁歧握着手機,“叔叔,我知道你掙錢不容易,但我們頭一回來這兒,你這麽掙學生的錢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司機決定裝傻到底,“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啊。”

王骁歧知道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直接把一上車就打開的定位舉到他面前,“叔叔,非要我把話給挑明了?”

司機看了看繼續狡辯,“我一開始就跟你說了!那邊有演唱會封路!你意思我故意繞路坑你們咯?”

王骁歧本來還想給他一個機會,但這會兒懶得再跟他BB了,顧及兩個女孩的安全,他先把手機一收,“行,那你開吧。”

待他們下了車取了東西,他才打了投訴電話。

還沒開遠的司機很快折返回來追上他們,他語帶威脅,“嘿,真投訴了是吧?你們往後幾天還想不想在這兒安生地玩兒了?”來回打量着他們幾人又盯着王骁歧,“你們幾個可都是外地人,小兄弟,你爸媽是不是沒教過你,人出門在外要識時務啊?”

王骁歧立刻把許意濃往身後一擋牢牢護住,周邺見狀也有樣學樣地把劉爽拉至身後。

只見王骁歧拿着手機,“叔叔,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大數據時代?而我恰好是學計算機的,網絡這個東西比較精通,我剛剛可是把你的話錄了視頻,包括你車內的司機信息也都拍了下來,只要我現在發給同學就可以迅速人肉到你的所有消息并且随視頻一起公布到網上。你們這兒可是個全國知名的旅游城市,出租車司機繞路還人身威脅這種黑料爆出來,會有什麽影響你心知肚明。”他再晃晃手機,“你要不要試試,是你當地勢力來的快,還是我手速快?”

司機當場被他吓住,忙把剛收的錢伸出來要退給他們,“哎哎!我怕了你了小兄弟,你剛剛就當我說的話全是放屁,你們這單的錢我不要了行不行?你把我投訴撤了,撤了好吧?吃到投訴我是要扣證待崗的呀!我全家老小指望我掙錢吃飯呢!”

王骁歧當然沒接錢,他說,“沒有人的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這社會誰又比誰容易?你剛剛欺負威脅沒有社會經驗的學生時怎麽沒想過後果?”

語落,牽着許意濃走得頭也不回,任憑那司機再怎麽喊喚。

目睹了一切的劉爽直呼,“酷斃了帥呆了啊老王。”還嫌棄推了把周邺,“你學着點兒啊!人家老王多有警覺性,一上車就開定位,你呢?一上車只知道睡覺,到哪兒睡哪兒,你是豬嗎?”

周邺連連點頭,“對對對,老婆說的都對。”又給王骁歧點贊,“厲害了word哥!”

只有許意濃心有餘悸,她覺得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頭看看那出租車再拉拉他手,“要不,還是算了吧?”

他态度強硬,“機會不是沒給他,這種給城市抹黑的司機如果不曝光只會助長不良風氣,後面會有更多受害的游客。”

他就是這樣,一旦認定對錯的事不會輕易改變,哪怕是她出言相勸,也依舊會堅持自己的原則。

只是時過境遷,當年滿身傲氣的他似已不在,更多的是沉默與妥協,只有上一次跟她争論系統方案的會上,他才像回歸了曾經的自己,卻也只是短暫的一瞬。

沉默又在車裏肆意蔓延,到了酒店,兩人先後下車,許意濃走得有點慢,他也走得不快,進到酒店裏在電梯門口等候的時候,他突然把手中的紙袋遞到她面前。

許意濃一個愣神,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啓唇,“今天,謝謝。”

她擡頭看到他緊致的下颌線,片晌後問,“謝什麽?看奶奶?”

他也在看她,順言道,“和沒有拆穿我。”

許意濃再看看他手中那精致的紙盒,“你來我往,欠你的人情清了而已,謝禮就不用了,而且我很久不吃甜食了。”

要換了以前,只要被拒絕,他肯定就把手收回去了,可現在卻沒有,他手仍懸空着,“不是還沒吃晚飯?墊墊吧。”

他還記着她沒吃飯,但她依舊不接,他突近一步,縮短了跟她的距離,聲音聲音一如既往低沉。

“要我送到你手裏?”

這時又來了其他從大堂過來等電梯的人,許意濃覺得在人前拉扯有些不好,就硬邦邦地伸手接了。

站了一會兒她又想起什麽,“你不是也沒吃飯?你的那份呢?”

他已經将手插進褲袋,望着電梯樓層提示淡淡道,“我晚上不吃甜食。”

電梯到了,許意濃猝不及防被後面人推進電梯內,像是一批跟團來的游客,都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把電梯一下占滿,也把她給擠到了角落。

王骁歧因為讓了幾個中年婦女,沒能有多的空位進來了。

“不好意思啊小夥子。”她們抱歉地跟他打招呼。

“沒事,我等下班。”王骁歧的視線正對着電梯內道,等最後一個人進去,剛剛紳士地幫她們擋放在電梯門上的手才移開。

電梯就這樣慢慢合上,他的身影随着那縮短的縫隙越來越小,直至不見,他們被人潮就這麽分開了,也沒來得及說聲再見。

許意濃手上拎着那紙袋,耳邊充斥着那些個大媽的感嘆聲。

“剛那小夥兒可真帥嘿。”

“可不是,個頭也高,模樣沒得說還有禮貌,一直細心地替我們擋電梯門呢。”

“是啊是啊,我兒子要占其中一樣我都開心死。”

從頭到尾許意濃窩在角落如同聽客,無人留意到,直到她們先下,電梯裏才清淨了下來。

許意濃回到房間腳快廢了,她脫下鞋,發現腳跟磨破的地方更多了,估計明天得長泡了,換上拖鞋後她看了看手中的紙袋,随手往茶幾上一放就去給手機充電了,但是蛋糕的香氣透過那紙袋很快飄散在整間房裏,讓沒吃晚飯的她越聞越餓,等卸了妝洗了臉她最終沒忍住,還是把它打開了。

是一個透明盒子裏裝的小蛋糕,挺精致的,有一圈水果,中間還插着巧克力片。

“花裏胡哨。”她吐着槽把蛋糕拿出來,這才發現那巧克力片上還寫着一豎排字——生日快樂。

明明今天不是誰的生日,明明也知道他是因為時間緊促在蛋糕店随手拿的,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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