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骁歧這個人話不多,獨來獨往的也不是很合群,大家姑且把他這種孤傲當作大城市來的富二代個性。

在接下來緊張的沖刺複習裏,很快全校又迎來了新一輪的月考,就在大家以為這個天盛的小太子爺會憋個大招一鳴驚人時,結果也确實挺驚人,因為他直接吊了車尾,完全就是個普通班學生的水準。

很多人嗤笑,還以為來了個什麽人物呢,原來也就這般這般如此如此啊?

這麽一來,觀望了他一陣子的男生們斷定他就是一靠砸錢進來的24K純關系戶,而學校居然在初三這種關鍵時刻強塞進來這樣一個人,對他們這種全憑考試進班的學生來說,真是有失公平公正,所以男生們心裏多少是有些不服氣的,有的人會趁着晚自習下課值日的時候搞點惡作劇,比如拿着厚厚的紙巾蓋在王骁歧沒帶走的高級水筆頭上,一夜功夫,筆裏的墨水全被吸幹,第二天成了一支無法再用的廢筆,而惡作劇的男生們都幸災樂禍地等着看王骁歧惱羞成怒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誰知他早上來到自己位置,只掃了一眼桌子就連紙帶筆扔進了垃圾袋裏,然後從書包裏拿出一盒,整整一盒的高級牌子水筆。

大家傻眼。

他則“啪—”地往桌上一扣,再把書包往課桌裏一塞,自顧自地抽出課本開始早讀,那挑釁的樣仿佛在說,筆他有的是,要玩奉陪,不僅不慫還嚣張得一塌糊塗,惹得男生們更加不快,索性跟他徹底劃清界限再無任何交集。而許意濃呢,雖然跟他前後座,但除了收作業傳試卷,兩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态。

月考告一段落後,有天晚自習下課同桌又拉許意濃去校外的借書店,那所謂的借書店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冒出來的,仿佛一夜之間遍布了C市初高中院校附近,同桌的漫畫書、小說書全是從那兒借的,店裏的書用同桌的話說那叫一個應有盡有,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借不到,一開始是押金制後來就變成了會員制,二十元起沖,一本書五毛錢一天,隔天再加五毛錢,一度超越了奶茶店成為了學生們最喜歡光顧的地方。

許意濃也是通過同桌才知道這麽個地方,雖然她對這個地方一點兒不感興趣,卻總被同桌拉着一起去借書,因為書店生意太好,為了防止有人囤書居然開始限量了,規定一人一次只能借一本,同桌最近借的漫畫書又分好幾冊,她忍受不了看完得再等一天的心癢難搔,如果運氣不好被人提前借了還得排隊等,所以為了能無縫對接的看書她拉着許意濃也辦了會員,這樣她就多了一個借書名額。

“我勸你還是少看這些漫畫小說什麽的,等中考完有的是時間看。”許意濃不明白同桌為何如此熱衷于這些,就像她不明白其他女生狂熱追星那樣,可能跟她出生在一個教師家庭有關吧,姨媽是大學高數老師,自己母親是市三中高中部的英語老師,從小給她和表哥灌輸的思想就是人在什麽年紀就該做什麽事,而現在就該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年紀。

同桌則騎着自行車也不當回事,“勞逸結合啊勞逸結合,反正我又不會影響到成績。”

許意濃撇嘴,算了,觀點不一致強掰也徒勞。

兩人騎車來到書店,店裏早就人滿為患,生意爆棚了,有幾個其他班男生在前臺刷卡的時候看到了許意濃,立刻擡起胳膊捅捅身邊的同學,朝外揚着下巴,“嘿,那不是一班的班長許意濃嗎?她也會來這兒啊?”

其他男生一看,“啧,這就是好學生跟我們的差距,我們看小說那叫不務正業,人家看小說就叫放松消遣,該第一還是第一,學習解乏兩不誤。”

那書店老板娘也是個好事的,一聽什麽第一,就伸着脖子朝外看,“哪兒呢?哪兒呢?市一中的第一我看看?”

男孩們就嬉皮笑臉地紛紛朝許意濃那兒看來。

許意濃被那些突如其來的視線看得渾身不自在,她放好自行車跟同桌說,“人太多,我們一會兒再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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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本來也是請她過來幫忙,也不想讓她為難,忙不疊地點頭順便把她往周邊的小吃店那兒拉,“走,我請你吃關東煮。”

許意濃覺得與其跟個電線杆一樣杵在這兒幹等還不如先去其他店掩耳盜個鈴。

“你要辣的還是不辣的啊?”同桌拿着紙杯邊挑關東煮邊問她。

“辣的。”

“老板,您這兒能不能做番茄蛋炒飯?”突然旁邊有道聲音響起。

同桌比許意濃先揚頭,然後她低呼,“是王骁歧诶。”

許意濃當然也看到了,只見他書包無比随意地搭挂在車把手上,人沒下車,車身半斜,一只腳撐地,正跟隔壁那家店的老板說着話。

老板雙手邊蹭着身前的圍裙邊走出來,“什麽?番茄蛋炒飯?”

“嗯。”

老板有些奇怪,“我這兒只有番茄蓋澆飯和蛋炒飯,小子,你這番茄蛋炒飯是什麽吃法吶?”

王骁歧将車身扶直,一副要走的樣子,“您這兒不能做的話我再去別家問問。”

老板一聽笑了,“我在這片開店十幾年了,送走了一屆又一屆的學生,我家沒有的別家也不會有,你再問都是浪費時間。”他再打量打量王骁歧把他攔下,“這樣吧,你想吃我給你做就是了,但是這麽飯炒下來就是個二不像,會比炒飯濕一點,比蓋澆飯幹一點。”

王骁歧直接遞出一張毛爺爺,“給我做兩份。”

老板接過錢,有意思地又笑了笑轉身回了店。

“番茄蛋炒飯,王同學吃個飯還挺有個性。”同桌也在許意濃耳邊嘀咕。

許意濃剛要問她好了沒,那裏王骁歧一個側頭,跟她視線一撞。

這一對視就讓她想起上次他以領失物為由用廣播把她叫回教材室,結果讓她幫他搬了一摞書回來的事,越想越不爽,這下正好,她索性毫不掩飾地送給他一個白眼,完了繼續跟同桌說話去了。

挑好了關東煮,許意濃同桌去付錢的功夫又傳來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和女孩子們的歡聲笑語。

許意濃聞聲一看是同班同學曹萦萦,已經付完錢的同桌把那杯巨辣版的關東煮送到她手裏并面朝曹萦萦在的方向感嘆了一聲,“喲,稀客,校花也來了。”

是的,這曹萦萦就是全校公認的校花,因為她典型的長發及腰,外形也嬌柔淑女,笑起來細眉彎彎異常甜美,簡直完美地符合了一校之花的形象,也是學校很多男生心目中的小仙女。

尤其她那标志性的烏黑馬尾長辮,每每體育課跑步的時候那縷長發就随着腳步在她背後左右來回地拂動,風再一吹,發絲飛揚,整個隊伍裏都彌漫着一陣濃郁芬芳的香味,久久缭繞飄散不去,有男生如是說,這就是青春期的味道。

只有排在她後面,被甩了一臉頭發的許意濃同桌覺得毫無美感可言,每次跑步她得全程不停地躲閃,生怕把那些頭發吃進自己嘴裏,下課一回到位置她就邊喝水邊吐槽,“青春期它要說話了:我也忒廉價了吧?跟洗發水一個味?啊呸!”再看看許意濃恨鐵不成鋼地拍拍桌子,“你說你以前好好的留什麽短發啊,還騎個賽車,更加像個假小子,學校裏有幾個女生是騎賽車的?像曹萦萦她們都騎的那種很乖巧的淑女車,你要是一直長發,再騎個正常點的自行車,校花還能有她什麽事吶?”

許意濃每次左耳進右耳出,也不敢茍同,畢竟她也覺得曹萦萦長得好看,還有人家那一颦一笑,比大咧的她可真淑女太多了。

這裏是校外的小吃休閑一條街,學生們下晚自習的聚集地,曹萦萦跟她的朋友們此刻出現也并不奇怪,她們的車都停在一家名叫“咕嘟先生”的熱門奶茶店門口,看來是來買奶茶喝的。

奶茶店就在關東煮店隔壁的隔壁,她們下車往門店裏去的時候自然注意到了炒飯店門口的那道高影,幾個女孩的目光似乎都往那兒飄着,緊接着開始竊竊私語再互相推推搡搡,不一會兒又不約而同笑了起來,而後就看到曹萦萦眉眼潺潺,有些害羞地小跑着進了奶茶店,她的長馬尾就在背後晃啊晃得,特別顯眼,其他女孩再笑着追上去,途中還在情不自禁地往某處窺看。

“啧啧啧。”旁觀全過程的同桌吃完她的蟹肉圓嘴裏發出了啧嘆聲。

許意濃捧着自己那份紙杯看看她,只見同桌仰頭呼出一口剛吃完關東煮的熱氣,像念詩一樣的語氣,抑揚頓挫地,“啊!我總算聞到了~青春期的味道~”

“……”

許意濃低頭拿起關東煮也吃了幾口,邊吃邊催促,“吃完趕緊去書店。”

“得嘞。”

等她們吃完要走的時候,曹萦萦又在其他女生的推搡中從奶茶店出來了,手中已經多了一杯奶茶,只見她朝王骁歧所在的方向靠近,俏生生地喊了聲,“王同學。”

……

後來同桌一直在捏着嗓子矯揉造作地學曹萦萦說話,“王同學~王同學~”

許意濃扔了空紙杯,一言不發地往書店去了,同桌趕緊跟上。

到了書店裏面的人已經少多了,但許意濃進去前還是把衛衣的帽子給戴上了,她看着同桌熟門熟路的走向一個書櫃,繼而從書架上快速拿下兩本漫畫,她捧進懷裏如獲至寶,“還好沒被人搶走。”她趕緊往許意濃手裏塞了一本,“謝了,我的好同桌。”

許意濃順勢掃了一眼,書名叫《xxxx》,作者是個日本人,以為就是個普通日本漫畫書就沒多想,她直接拿過往前臺去刷卡,只是刷卡的時候老板娘時不時打量她們,許意濃只當是先前那群男生起哄這會兒引起了老板娘的注意,所以稍稍側了側身避開了視線,只想趕緊刷完卡出去。

許意濃那本先刷好,她跟同桌說了句,“我在外面等你。”就出去了。

誰知剛出門就差點跟一輛自行車撞上,随後她聽到一陣刺耳的急剎車,吓得她手裏的書都掉了。

她一看竟是王骁歧,這會兒他是車把手左邊挂着書包,右邊挂着炒飯和奶茶,那杯奶茶因為他的急剎車還在猛烈搖晃着,紙袋上明晃晃地來回閃着“咕嘟先生”四個大字。

許意濃趕緊彎身去撿書,但王骁歧比她手長,快她一步撿起了書,他沒有立刻把書還給她,而是先看了看書封面再看了看她。

許意濃一把搶回了書,語氣不善,“人來人往的,騎車也不看着點路。”

王骁歧的視線還落在那書上,驀地,他輕笑了一聲,冒出一句,“跑那麽快生怕別人不知道做了虧心事?”

許意濃心想我借本漫畫書而已算哪門子虧心事,又瞪了他一眼,他卻熟視無睹,不以為意地繼續踩着他那拉風的賽車揚長而去,車把手兩邊的東西也跟着晃啊晃的。

許意濃暗戳戳地想,車把手上挂這麽滿,要是他騎車的時候東西掉下來就搞笑了。

等他走了許意濃才擡手給剛剛掉落在地的書拍拍封面上的灰,同桌磨磨唧唧的還沒出來,她拍書的時候就随手翻開了幾頁,她一目十行地在頁面上掃視着,突然目光定格在了一處,立刻往後翻翻再往前翻翻。

——“跑那麽快生怕別人不知道做了虧心事?”

耳邊仿佛又響起王骁歧剛才的話,這下她徹底明白了他的意思,整個人宛如被巨雷劈了一道,五雷那個轟頂。

“煩死了,竟然被人插了個隊。”很快同桌叽叽歪歪地出來了,看到許意濃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便伸手推了她一下,“好了,我們走吧。”

許意濃猛然一個轉身,吓了她一跳,還在捂着胸口許意濃就已經把書扔給了她,她忙張臂去接,“哎哎,別抛啊,書弄壞了可是要賠的。”

此刻許意濃的臉已經紅到了耳根,她幾乎咬着牙艱澀地擠出話來,“你,你,你看H漫?”

同桌趕緊張望四周做了個“噓”的姿勢,“別說這麽庸俗。”她糾正,“是少女漫。”

許意濃差點沒被她氣死,“你怎麽在看這種書?我一直以為你看的是那種普通漫畫。”她覺得自己在助纣為虐,再看看那書店,她回想着老板娘剛剛來回掃視她們的神情也幡然醒悟過來,“明明知道我們還未成年,刷卡的時候那老板娘也知道這書不适合現在這年紀看,卻還放在書架上不做任何制止,不是不能賺學生錢,但不能沒有底線吧。”

同桌看她一板一眼的樣子雙手抱着書嘟囔,“也,也沒那麽嚴重吧。”

之後許意濃讓她把書還回去,同桌覺得她太上綱上線了,不肯還,許意濃便将自己那張卡從袋裏拿出來一并塞進了同桌手裏。

“那你自己看着辦吧,以後我再也不會來幫你借書了。”說完她推過自己的自行車就走了,也沒再等同桌。

就這樣,同桌跟她冷戰了,兩人一連好幾天沒說話,直到那天東窗事發。

起因是課間的時候有男女生跟往常一樣追逐打鬧,男生在教室裏跑的時候撞到了許意濃她們那排的桌子,桌子晃蕩一偏,同桌塞放在書桌裏的書就随之掉落在了過道,當時同桌和許意濃都不在座位上,同學們各忙各的也未在意,誰知道就被從後門走進教室的化學老師看到撿了起來,他撿起後随手翻了翻臉色突變,也沒再往講臺走,直接拿着書轉身離開了。

等同桌上廁所回來往書桌裏一摸,才發現書不見了,她裏裏外外找了個遍都沒找到。

許意濃擦完黑板回到座位就聽到她緊張地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書?”

這是兩人冷戰後的第一次說話,她起初還沒明白過來,“什麽書?”

同桌急死,“就那本書啊。”

許意濃這才反應過來,剛要說沒有就聽到了外面高跟鞋的聲音,随後班主任風風火火地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大家一臉困惑,下節課不是化學課嗎?怎麽班主任來了?

班主任是板着一張臉走上的講臺,她擡起手“啪啪啪”地敲着講臺,語氣是少有的嚴厲,“所有人,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回位置!”

大家瞬間各就各位,教室裏也一下子安靜如雞,這突如其來嚴肅的氣氛讓許意濃預感有大事要發生。

班主任推了推眼鏡,而後将一只手撐在臺上,“來,大家先轉頭往後看。”

大家就聽話地往後看,又聽班主任問,“你們看到了什麽?”

有人說,“黑板報。”

其他人忍俊不禁,班主任再次敲桌,“給我嚴肅點!我再問一遍,你們看到了什麽?!”

這下沒人再敢開玩笑了,忙說,“中考倒計時。”

班主任:“還剩多少天中考?”

“五十天。”

“嗯,還剩五十天就要中考,卻有人在這時候給我搞事情!”班主任聲音赫然擡高,然後“啪”地像把什麽東西摔在了講臺上,大家聞聲回眸。

班主任看起來很生氣,胸口不斷地上下起伏着,“我們班,市一中初中部的一班,一個個都是重點培養的好苗子,下一屆高中部沖刺班的絕大部分候選人将會在我們班産生,可有人竟不好好備戰中考居然還給我看這種東西。”她說着把書舉了起來。

其他同學還在不明就裏地伸頭往講臺上看着,只有許意濃和同桌看到那書封面身體均一僵,尤其同桌,簡直當場瞳孔放大。

“學校外面那個什麽書店,我也有所耳聞,但我萬萬沒有想到我們一班的學生也會湊在裏面不學好,這種殘害學生的店我們已經上報學校了,學校馬上就會聯系有關部門處理,但這本書,我今天也要查個水落石出。”班主任長嘆了口氣,表情非常失望,“書是化學老師在我們教室地上撿到的,從誰那裏掉出來的無從得知,那麽這書到底是誰的我希望那個人能老老實實地站出來,否則等我去那書店查到就不僅僅是找家長談話那麽簡單了,現在我給你五分鐘的思考時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同學們面面相觑,用口型互相問,“誰啊?誰?”

而許意濃和同桌屏息凝神,同桌臉色開始慢慢發白,嘴唇都快要咬破了,這個時候她萬分後悔當初沒有聽許意濃的話,可已經來不及了。

“還剩三分鐘。”班主任背着手在講臺上來回踱步,那沉如鳴鐘的聲音一下一下敲擊在人心頭,“人,敢做就要敢當,我不希望我教出來的學生是個有錯不敢認的人!”

這時同桌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許意濃,許意濃也看看她,發現她臉上已被吓得毫無血色,手臂也在微微顫抖,她用只能她倆聽到的聲音低語,還夾雜了一絲哭腔,“我,我這次死定了,早該聽你話的。”

許意濃心裏也五味雜陳,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輕輕地動了一下,想伸手握住同桌的手先穩穩她的情緒,誰知手還沒伸過去就聽到後面傳來一陣動靜,是人站起來時椅子與地面的摩擦聲,還有随之而來的認罪聲。

“我的。”

那聲音異常清晰,響徹在整間教室。

寂靜一瞬,下一秒全班同學紛紛轉過頭,所有目光從她們身上掠過定格在了許意濃的身後,她和同桌則呆滞在了座位上,一時間她看到了各種各樣的表情,有男同學們的不屑一顧,也有女同學們的驚訝,還有曹萦萦臉上那顯而易見的難以置信。

好不容易緩過神,許意濃如刺芒在背,剛要作勢扭頭,班主任犀利的聲音已落下。

只見她揚手指着她身後的那個座位上下抖動着,簡直用盡了力氣在咬牙切齒,“王骁歧,你,你給我出來!”

一陣風從身後淌過來,掀亂了她耳旁的碎發,她并沒有看到王骁歧當時的表情,只看到他那孤傲如舊的背影和從容不驚的步伐,而那走向班主任的高挺背脊,從始至終都沒有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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