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半夜,又有“啪啪”的拍掌聲在耳畔響起,許意濃翻了個身,眯着睡眼看到一道身影伫在床畔,時爾挪動時爾揮手,不遺餘力地打着那讨人厭的蚊子。

房間裏沒開燈,只能看見人影看不清人臉,她強忍困意撐坐而起,嘴裏嘟囔,“怎麽不開燈?”

驅打蚊子的“啪啪”聲仍然充斥在整個房間,她揉揉眼想去摸床頭櫃的臺燈,又軟糯糯地喚。

“怎麽不開燈呢?骁歧?”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嗒”地,她終于觸碰到了臺燈,将它打開。

燈亮了,房間也亮了,可床邊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她赫然懵住,才發現只有自己孤零零地坐在床頭,她失神地望着某處張了張口,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許意濃睜開眼,急喘着氣,前胸貼後背地濕漉漉出了一身汗,她望着頭頂的天花板,才恍過神來自己是在H市的酒店。

原來一夢乍驚,竟不知人間何世,人也不再年少,一覺醒來,人間早已暗換了芳華。

宿醉的後遺症尚在,頭痛欲裂,她拉開被子看看自己,衣服還是昨天那套,她懊惱地揉臉,完了,和衣而睡了一夜,褶皺成這樣以後她還怎麽穿?這衣服可不便宜啊。

撫着額從床邊摸到自己手機,按了一下竟是關機狀态,她看看正在沖電的插頭,從前往後捋了一把擋住視線的長發,一邊開機一邊回想着自己昨晚是怎麽從酒吧回到酒店的,可是一想就頭疼。

手機屏幕一亮,多條微信,短信,電話提示齊齊湧來,手機一時間全是震動,她翻翻,全是昨晚組員在問她人去哪兒了?

最後打開組群,看到于峥發了一條。

【她不舒服先回去了,你們繼續。】

之後群裏鴉雀無聲,也無人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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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意濃蹙了蹙眉,心中有困惑,于峥是怎麽知道她什麽時候回去的?難道他後來也去酒吧了?

奈何頭實在是疼,一動腦子就疼,她對這段也如斷片般毫無記憶。

門鈴突然響起,許意濃放下手機頂着昏昏沉沉的腦袋起床,她一下床就找到了拖鞋,不由錯愕,怎麽擺放得這麽整齊?這不是她的風格啊,她的鞋子都是甩的才對,難不成她昨天回房就沒穿拖鞋,是赤腳爬上床的嗎?

門鈴還在響,來不及多思考,她先向門口走去,經過垃圾桶的時發現裏面躺着那塊早已壞了的蛋糕。

“意濃姐!意濃姐?”門鈴再次響起,許意濃收回視線去開了門,是組員裏的兩個男孩。

門一開,他們皆怔神。

許意濃攏攏亂發,神色倦怠地雙手環抱在胸前,身體貼靠在門板,跟他們大眼瞪小眼,“怎麽,姐姐素顏有這麽吓人?”

他們短短相視,害羞地撓撓頭,眼神躲閃,“沒,不是。”

許意濃捂嘴打了個哈欠,欠身略做張望,聲音慵懶,“就你倆?其他人呢?”

其中一個男孩告訴她,“哦,昨晚你喝多撤了,我們後來沒玩多久也散了,于總今天還有事,一早先回A市了,讓我們一起回去。”再端睨她,“你還好嗎意濃姐?”

許意濃表示狀态還ok。

另一個男孩試問,“正好左暢也還在睡,那我們用完午餐後出發?”

她點頭,并無異議,但是她隐約記得左暢昨晚不是沒喝酒?

“那你再休息一下,一會兒下去用餐我們再聯系。”倆男孩跟她确定好時間欲離去。

在他們轉身前許意濃随口一問,“對了,乙方的人呢?”

一個男孩道,“他們啊,一早也被王經理帶隊回去了。”

另一個忍不住插了一句,“一唯那幫人可太生猛了,我們幾個加起來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喝酒上完全被吊打,意濃姐,下次還是不要參加這種聚會了。”他一本正經地推推眼鏡,“我合理懷疑這幫人是在利用聚會,公報私仇。”

立刻得到附和,“沒錯!下次不能再上他們當了,那幫人狡詐的很,早就瞄準時機搞我們甲方了,尤其那個祁楊,一看就滿肚子的壞水。”

許意濃揉着太陽穴,不予置評,因為這會兒她越聽頭越暈。

組員走後,許意濃去洗手間梳洗,看到臺面上擺放整齊的護膚品和垃圾桶裏的卸妝棉,她眼神略有失焦,随後跨進浴室沖了個熱水澡,狹小的空間熱氣蒸騰,她任由花灑打濕自己的頭發,淅淅瀝瀝的水珠滾滑過臉龐每一寸,她閉上雙眼接受自上而下的洗禮,眼前漆黑一片的時候腦海裏會有些零碎的畫面閃現,還有斷斷續續的聲音依稀兜罩在她頭頂。

——

“這樣?”

“別睜眼。”

……

頭頂的水壓逐漸變小,熱氣随之消散,她身體一個哆嗦開始覺得有點冷,伸手調了調開關無濟于事,于是囫囵抹了一把臉,心裏吐槽着下次再也不來這酒店了,加快速度趕緊結束了沖澡。

整理好行李準備退房,穿上高跟鞋的時候她覺得皮質好像軟了些,擡起腳看了看,卻未看出任何異樣,想來大概是錯覺吧,臨走時她檢查房間有無遺漏的東西,又注意到躺在垃圾桶裏的蛋糕,猶豫片刻,終是伸手拿起桌上那裝放蛋糕印有“生日快樂”字樣的紙袋,将它折疊整齊,一并收放進了行李箱裏……

許意濃再見到王骁歧是周二,她從茶水間出來,他往正茶水間去,兩人在走廊相遇,随着距離的逐漸拉近,王骁歧放緩腳步。

“許總。”他往邊上一讓,不知是身出于乙方的自覺還是身為男人的紳士。

許意濃所到之處留有淡雅的清香,兩人面對面,她直截了當開問,“王經理,H市的酒吧聚會,是你送我回的酒店?”

王骁歧看着她那一張一合的烈焰紅唇,思緒回到那晚。

——

出租車內,她趴在窗戶上沒多久又有吐感襲來,司機急得一腳油門開到了酒店并催促他們趕緊下車。

解鎖的聲音一響,許意濃忙不疊地開門跑了下去,王骁歧付過錢緊随其後,遠遠看到她蹲在酒店側邊的一排花壇前嘔吐不止,再仔細一瞧,她是用紙巾包裹着手指,伸進口中按壓着舌腔,又低頭一陣“嘔——”

那姿勢,已經相當熟練,即使距離遠也能聽出她吐得有多難受。

她是在催吐,王骁歧滞留在原地,望着那道就差半跪的蜷縮身影,沒再邁步過去。

許意濃吐得眼淚失控地狂湧而出,一直吐到開始嗆聲幹咳她才停下摳弄嗓子的動作,用剩餘的紙巾把手上髒的紙巾取下,再擦拭好手和嘴,蹲在那兒緩了好久。

雖然反胃的感覺緩解了,但視線和腦路依舊混沌,站起身的時候雙腿已麻木不堪,往前走一步都顯費勁,可她還是遵循着身體的本能,拖着沉重的步伐尋着光亮往酒店大堂的方向而去,完全忘卻了後面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忽而一陣風吹過來,她不禁打了個激靈,縮縮脖子下意識地收攏身上的衣服,發現是件男士西服,她低頭端詳了會兒,想了半天,感覺身後似有什麽驅使着她回眸。

王骁歧的身影重新進入眼簾,兩人視線不期而遇,只有幾步之遙卻如相隔萬裏般朦胧看不大真切,她剛剛在前面走,他就在後面安靜跟着,沒做任何打擾。

有其他客人的車行駛而來,燈光不可避免地打照在兩人臉頰,許意濃狼狽的樣子大概難看得像只午夜游蕩的鬼,随着車身的愈發趨近,那大燈照得她刺目恍眼,她不自覺地擡手擋住臉并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只是腳底的打飄讓她腳步踉跄,一看就是個醉鬼,很是滑稽,好在一只手及時扶住了她,她得以站穩。

擡首,剛剛還在跟她遙望對視的王骁歧這會兒已經近在咫尺了,像是漂移過來的,他低聲問,“還能不能自己走路?腳是不是一直疼?”

她本能地點點頭,轉而莫名其妙地垂眸突看腳下,聲音嗫喏,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跟他說,“疼的。”

他跟着她低頭尋視,“哪裏?”

她把腳從高跟鞋裏解脫出來,微微擡起腳跟給他看,此刻全然褪去了平日裏的鋒芒,像個孩子似地告訴他,“這裏。”再用手指向腳尖、腳側,“還有這裏,這裏。”

借着酒店大堂映射出來的微弱之光,王骁歧看到了她腳前腳後幾個水泡,挺顯眼的,他慢慢蹲下去,“我看看。”

但她很快就把腳重新塞進鞋中了,自顧自說,“還能走的,能走。”語落就真的繼續往酒店裏走去了,仿佛剛剛只把他當作了一個傾訴腳痛的過路人而已。

王骁歧沒有阻止她,仍是默默跟上,他一路看着她進電梯,神思游離,頭抵在電梯牆面上跟面壁思過似的,再出電梯扶着牆慢吞吞行走在長廊,他一直緊跟在她身後,手伸了好幾次但都默默收了回來。

最後她摸索到自己放門口,花半天時間打開房間門,即使那過程中路線走得歪七扭八。

她推門而入房間,心大地由門自動關阖沒再管,王骁歧在外面用手擋了一下,悄無聲息地跟着一道進去了。

她一進去毫無形象可言地把高跟鞋左一甩右一甩地掙脫,沖破束縛後從茶幾上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仰起頭便往口中猛灌,像是渴狠了,一口氣喝下大半瓶,結束暢飲還滿足地打了嗝。

王骁歧凝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又環視了一下她的房間,最終視線鎖定在桌上那只蛋糕上,他目測已經壞了。

那邊又傳來一陣動靜,是她跌跌撞撞去了洗手間,發出清零哐啷一頓響,應該是在翻找什麽東西。

他再跟過去,果然看到她在翻化妝包,一邊翻一邊還在嘀咕,“卸妝油呢?”繼續瞎找一通,“明明帶的。”

他立靠門口,安靜看着她擺弄,可她捯饬了一會兒便抱着化妝包無力地順着牆沿慢慢滑坐在了地上,即使催吐了出來,已經吸收的酒精尚殘在體內,醉了就是醉了,她最終還是沒撐住,竟靠着牆就這麽睡過去了。

手中的包遽然掉落,裏面的一堆小樣滾落一地,四散在洗手間的各處,有幾樣滾到了王骁歧腳邊,他俯身拾起,又挪步将地上的東西一一撿放進那化妝包裏。

許意濃的腦袋因為睡着一墜一墜的,毫無支撐開始漸漸下沉,整個身體也随之失去重心,要往倒下去的那一瞬間,一只手掌及時伸過來拖撐起了她的下巴。

王骁歧及時放下手中的東西,一只手拖着她的腦袋,一只手扶住她,作勢要将她帶離洗手間,誰知她又掙紮了兩下,費力地睜開了眼,兩人再次四目相視,她看着他表情沒有任何訝異的波瀾,眼底也無起伏,甚至還能很認真地跟他講話,“要卸妝的,要卸妝……”

卸妝就像是一道執念,讓她無法安然入睡,他重望着地上的化妝包,把她扶靠在牆邊坐好,開始翻找裏面的東西。

很久之前,她經常在他面前搗鼓這些東西,有時候是他坐在筆記本前忙碌,有時候是他半躺在床鋪,每次她都能在梳妝臺前磨叽很久,完了再噼裏啪啦對着臉一頓拍,那時他也疑惑過:這真不是花錢買罪受麽?臉不疼?

那會兒他沒問她,後來再沒了機會。

她的瓶瓶罐罐上都是日語,他找到一瓶卸妝油,憑借記憶倒在了類似棉花片的小方巾上,而後遲疑地往她臉上一覆,試探地問。

“這樣?”

她還沒睡死,用很輕的鼻音嗯出一聲,他繼續在她臉上輕柔擦拭,從雙頰到鼻子,再到嘴唇和眼睛,碰到眼皮的時候她細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他說,“別睜眼。”

她真的聽話得沒再睜眼,她坐着,他蹲着,等王骁歧用濕巾給她抹幹淨臉,她已經枕靠在他肩膀睡着,雙手也不知什麽時候摟抱上的他左手臂,指尖攥很緊。

再捧起臉頰時,他端凝她睡顏良久,随後指尖柔柔撫滑過她的臉不得不讓她手松開自己,再小心翼翼将她扶靠向身後的牆,站起身去清理自己的手,鏡子裏,他的白色襯衫盡是蹭到的粉底液和口紅印,左一塊右一塊,異常醒目。

給她卸完妝,他輕輕地橫抱起她從洗手間轉移了出去,許是失重感襲來,她微微睜了睜眼,突然雙手朝他頸上一搭,往他懷裏拱了拱,而後再次睡着。

王骁歧一時定在原地,低下頭又無聲凝視了她好久。

到了床上,即使睡着,她也會慣性使然地将一只腳翹在被上,卷抱着被子而眠,而她腳上的水泡無時不刻地向他宣告着它們的存在。

他注視少頃,回到洗手間用熱水浸濕毛巾擰幹,在床腳俯身用熱毛巾輕敷在她起泡的地方,睡夢中的她敏感地縮了縮腳,眉頭緊蹙,王骁歧便放緩了動作,輕蓋在每一處給她熱敷,動作細致入微。

來回敷了幾次後,他安靜坐在床頭又看了她好一會兒,他把她的被子蓋好,額前的碎發一縷縷攏好,她頭發長了許多,發間有熟悉的香味。

他輕輕撫了撫,像從前那樣,卻也止步于此。

之後他又燒了兩壺滾燙的熱水澆淋在浴室裏墊腳的毛巾上,在熱氣騰騰時冒燙擠幹團好塞進她的鞋裏,待皮質明顯被感熱軟化,他在床下擺放好她的鞋再整理好洗手池臺上的化妝品才抽身離去。

走時經過辦公桌,那只蛋糕上的“生日快樂”已經消失不見,邊緣也有動食過的痕跡,但蛋糕的馊味已經很重了。

房門最終被輕輕關上,偌大的房間裏只剩睡得深沉的許意濃,只是剛睡得四仰八叉的被子已經在她身上整齊地掩實,而原本空蕩的垃圾桶裏多了那一大塊蛋糕。

……

此時兩人在逐影,許意仍是那副傲然姿态,全然回歸到工作中該有的狀态,好像并沒有要謝他的樣子。

王骁歧對自己送她回酒店的事坦然颔首承認,也十分直接地回應,“當然,我不介意許總負責報銷回酒店的打的費,畢竟差旅期間護送許總安全回酒店,也是乙方服務于甲方的一種。”

那言之鑿鑿的樣子差點沒把許意濃氣笑,“王經理,這是你們一唯慣有的作風嗎?在資金方面?

喜歡斤斤計較?”

王骁歧一手插在西裝褲內,站得筆直,“我個人的為人處世并不代表一唯。”

許意濃揚眉,難怪逐影內部有傳言,每年一唯的價格都壓得特別死,分寸不讓。

她直接騰出一只手去摸自己的口袋,摸到手機後她把手中盛滿熱水的馬克杯往王骁歧那兒一送,“麻煩王經理幫我拿一下,那點錢也不用那麽繁瑣走報銷系統了,我現在就以私人名義給你轉賬。”

“一碼歸一碼,該走報銷系統的還是得走,哪怕是一塊錢。”王骁歧的視線在那沾了許多口紅印的白色杯沿稍作停留,把話說完,“為避免甲乙方之間一些不必要的資金往來,到時說不清。”他說得一板一眼,頂針地很。

許意濃收回水杯,“Ok,那回頭請王經理把發票掃描件抄送我郵件。”

“好。”

許意濃再次直視向他,“不過既然說到一碼歸一碼,我也想問一下王經理,為什麽把我房間裏的蛋糕扔了?”

王骁歧接受她眼神的洗禮,告訴她,“蛋糕已經馊了,不扔會生蟲。”

“可你在我的房間裏扔我的東西并沒有經過我同意,還是說,王經理一向喜歡擅作主張?”

對于她的針鋒相對王骁歧默了默,稍後開口,“抱歉許總,以後我會注意,超出我管轄範圍內的不會再多事。”

許意濃換手捧着杯子,原先的掌心早已捂得通紅,語氣明顯生硬,“不用,反正也沒什麽以後了。”

這時走廊又有其他人經過,許意濃收聲頭也不回地手捧水杯往辦公司走,有幾滴水還灑漏了出來,王骁歧注視着她那踢踏作響的高跟鞋,看來腳是恢複差不多了。

他繼續朝茶水間的方向而去,泡了個咖啡膠囊,用紙杯在咖啡機接的時候驀然發現指尖上留有一抹紅,應該是她剛剛遞水杯過來時無意蹭碰到杯口的,他擡手微撚,有些許玫瑰的味道,跟在H市的截然不同。

他知道,那只是她衆多口紅中的其中一支罷了,她也不再是只會塗個唇膏、素面朝天就能出門的青澀少女,世間難逃瞬息萬變,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又是無可避免的一個加班夜,王骁歧最後回到宿舍,室友們正在整理周末從H市帶回來的行李,他們習慣性地拿出自己未來得及清洗的髒衣服,一幫大老爺們住一起沒那麽多講究,髒衣服只要不串色都一起團扔進滾筒洗衣機裏清洗。

他們一個個抱着要洗的衣服往陽臺上的大盆裏扔,看到他回來,祁楊扯着嗓子叫喚,“老大,你回來正好,要洗的衣服一起拿過來啊,能一回洗完的就省點兒洗衣液!”

林然嫌棄地看他,直言不諱,“摳逼。”

祁楊踹他,“我還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家!”

方洲聞言作嘔,敬謝不敏,“本人拒絕被艾特,謝謝。”

祁楊只能繼續對着王骁歧,“老大,快點兒的!一會兒我還要開撸呢。”

王骁歧把鑰匙扔在玄關上嗯了一聲徑直回到房間,他打開行李箱将要換洗的衣物拿出來,卻唯獨略過了那件殘留着花花斑斑粉底和口紅的白襯衫,他将收拾出來的衣服扔給祁楊,重新回到房間後也沒再整理行李箱,而是打開衣櫥拿過一個空衣架将那件髒襯衫整齊挂好放置在另一側空置的衣櫥內。

衣服上還殘留着她的氣息,仿佛她還在他身邊一樣。

陽臺上祁楊聒噪的聲音又嚎起來,“老大,你要洗的襯衫怎麽就一件啊?我記得你帶了兩件的,還有一件呢?”

王骁歧立刻回了過去,嗓門蓋過了他。

“就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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