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沈夜并沒有急着上前,看着初七舉起的刀也是一副悠然的樣子:“砺罂,你知道你最失敗的地方是什麽嗎?”
“失敗?呵呵呵呵呵……沈夜,你是不是氣糊塗了?我會失敗?”砺罂指着初七道,“看見了嗎?這個人,可是這世上最厲害的殺手,他手中那柄忘川,可是這世上少有的殺人利器。現在你身邊連一個幫忙的人都沒有,你以為……你還可以像之前那幾次一樣,躲過他的攻擊?”
沈夜笑了笑:“誰說本座沒有幫手?”
砺罂皺眉:“你哪兒來的……”
身側殺意暴漲,竟是沖着自己而來!
“初七!”砺罂措不及防,倉促躲開初七的攻擊,卻被沈夜暗中設好的結界困住,動彈不得。他的目光在沈夜和初七的身上來回掃,眼中不可置信,“你們竟然……是一夥的?不……這不可能!初七明明……”
“初七一路上都在刺殺我對嗎?”沈夜緩緩踱步到初七身側,看了眼沉默不語的人,為砺罂解惑,“他一路追殺我,甚至多次阻礙了我們前進,拖慢了我們的行程,他甚至……還傷了我。所以你覺得,他很可靠,對嗎?”
砺罂的心沉了沉,他盯着立于沈夜身側拿着忘川毫無動作的初七,隐隐感覺到自己被算計了。
“還沒問你,你是怎麽找到這個所謂的厲害又神秘的殺手初七的?”沈夜目光對着初七,“誰向你推薦的呢?你有親自查過初七的身份嗎?”
砺罂面無表情。
沒錯,初七的确是別人推薦給他的,但是那人信誓旦旦,他一時疏忽,并未親自求證過初七的身份是否屬實。不過……再怎麽說,初七也不會是沈夜的人啊?
“初七是左仆射推薦給本座的,他是中原人,何時與你勾結在一起?”
“左仆射?”沈夜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那位左仆射……是太子的人?”
“他本是二皇子屬下,二皇子沒用,被太子關押後,此人便投靠了太子,為太子出謀劃策……”砺罂說道這裏臉色一變,“他是三皇子的人!”
“哦,終于想到了嗎?”沈夜擡手按了按初七的肩膀,“那這個人的身份,想必你也猜到了吧?”
“初七竟然也是三皇子的人!”砺罂深吸一口氣,壓抑着胸口驟然湧上的憤怒和痛苦,那蠱蟲在他體內四處流竄,無底洞般蠶食着他的魔力,使他說話都帶着隐隐的痛意,“三皇子……他竟然在那麽早就開始算計了!呵呵呵呵呵呵,我還以為他在太華山呆了太久,不知道争權奪利的伎倆了。這三個皇子裏,大皇子暴躁沖動,二皇子虛僞狡詐,三皇子穩重冷然,遠離長安。我幫太子滅了二皇子的勢力,卻忽視了最大的威脅,呵呵呵呵呵……我真是小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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砺罂說得咬牙切齒,心中也十分憤恨!三皇子李焱長年在外,誰能想到他竟然有這麽深的心機和這麽大的勢力?他和太子共謀,竟然也跟那太子一起犯了蠢,以為夏夷則不過一介修道武夫,成不得氣候,來了長安也不過是甕中之鼈,現在想來,他們一路上的刺殺和多月來的布局,竟然早就在夏夷則掌控之中,真是可笑至極!
沈夜與初七并肩而立,兩人臉上均無多少表情,沈夜似乎絲毫不擔心初七趁其不備出手刺殺,看着砺罂的目光冷厲漠然:“砺罂,本座不想與你多說廢話,你若是早日告訴我破解流月城魔氣的方法,本座便痛快送你見閻王,如若不然,這蠱蟲的滋味……可還好受?”
聽他如此說,砺罂又得意起來:“怎麽,流月城的魔氣擴散了嗎?滄溟城主是不是要死了?哦對,現在這個時候……流月城也該易主了吧?”
“易主?就憑那幾個不成氣候的叛逆之徒?”沈夜冷笑,“砺罂,你當真以為本座留瞳執掌大局是迫不得已?你太不了解本座了,也太低估瞳了。怎麽,這蠱蟲可是瞳送你的禮物啊,可還滿意?”
“什麽?!”砺罂啞着聲音喊了一聲,忽然半跪在地,魔氣被這蠱蟲蠶食得僅剩半數,并且還在不斷流失……“沈夜,你心機如此之深,李焱怎會與虎謀皮?”
“我與他各取所需而已,這李氏江山,本座還看不上眼。”沈夜不屑地哼了聲,目光卻轉向初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何況,他手中有本座最想要的兩樣東西,順手幫上一把,有何不可?”
初七暗暗皺眉,心中不愉。沈夜如此輕佻輕慢的态度,似乎将自己也算在其中。雖然他相信夏夷則不會如此輕率地将自己作為砝碼與沈夜談判,但是……他可對沈夜的德行沒多少信心。
砺罂挑刺:“流月城不理他國政事,你卻派廉貞祭司去救李焱,沈夜,你作為大祭司知法犯法,滄溟城主會怎麽想?”
“華月不過是去救個朋友,何來的擾政?”沈夜笑了笑,“更何況,夏公子都派了得力幹将來幫本座,本座自當回報一二。”
砺罂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轉了轉,失笑:“沈夜,你該不會是……”
初七直接将忘川甩去,截下他後半句話!說出來簡直太荒唐!
砺罂暗中蓄力已久,身體剛能活動,速度避開忘川的刀刃,怒道:“好!好得很!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小曦的身體忽然開始抽搐,黑霧自她的頭頂、臉上、身上散出,沈夜下在他身上的結界驟然崩裂,初七眼疾手快地将忘川收回,拉着沈夜的胳膊便向後躍起:“小心!”
沈夜反手勾住他的腰,長劍抽出,附在劍上的法術以金色藤蔓模樣纏繞着劍身閃電般射出,朝着砺罂破開的結界迅疾而去!
黑霧忽然籠罩着小曦的身體,将她整個人淹沒其中。
沈夜與初七對視一眼,驟然分開,背靠着背,一左一右,一刀一劍,各自伸出左手,同時将法術附于雙指,沿着劍身長抹而下,極有默契地分別向兩邊飛起,左右圍攻,将砺罂可能的退路封死,雙雙開始布置新的法陣!
初七暗中蓄力,卻見沈夜隔着半空無聲警告他:“別用偃術!”
“……”初七想起砺罂并不知自己另一重謝衣的身份,沈夜并不想他因此暴露。閉了閉眼,他自己倒是忘記了這一點,沈夜竟然記得……收起即将施展的偃術,他全神貫注地注視着砺罂:既然不能使用偃術,只靠法術,恐怕對付起砺罂來有些困難。
擡頭看向沈夜,後者眉目端肅,冷冷一笑,長劍收回手中,一片耀眼的金光閃過,竟然換了模樣:白色的戰鬥铠甲,身後突然出現五根模樣奇怪的生物,随着他長劍一揮,竟然活動起來。初七隔着老遠,依然能感覺到沈夜身上忽然充沛的靈力!
沈夜凝眉冷哼:“受死吧,砺罂!”
皇宮。
宮門前滿是受傷的侍衛士兵,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日漸黃昏,暖色的夕陽都無法抹去這暴戾的宮廷戰場中蔓延的驚惶仇恨。
太子早已在宮中布下層層防衛,調兵遣将輕而易舉,反觀夏夷則一衆,非死即傷,連這道宮門都越不過,被夏夷則的法陣結界護在其中。夏夷則站在最當前,青灰色的衣袍上沾了血,只是臉上依然白得透明,明亮的眸子裏厲色森然,長劍指向太子,冷聲道:“大皇兄,你不要欺人太甚。”
“本王欺人太甚又如何?”太子依然高高在上,他被護衛牢牢護在最深處,別人輕易靠近不得。“三弟,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好的太華不呆,偏要來皇宮與我做對。你都走到門前了,還指望本王給你讓路不成?”
夏夷則多月奔波,體力不繼,加之上次截斷水流頻頻使用法術,身上法力靈力皆所剩無幾,此番進宮實乃迫不得已,逞強與太子對峙。聽說聖元帝已近油盡燈枯,再不入宮,恐怕萬事塵埃落定,他再沒有機會做些什麽。
“大皇兄,我只是想見父皇一面,你又何苦緊緊相逼?難道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不敢讓我發現?”
“本王會做什麽虧心事?”太子心虛,想起夏夷則應當不知二皇子被關押的事,膽子又壯了幾分,“你胡亂揣度,妄想污蔑本王嗎?”
“沒做?”夏夷則指着他,“那你告訴我,二皇兄哪裏去了?宮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他人在哪裏?該不是被你暗中關押了吧?父皇知道嗎?”
“放肆!”太子一甩袖子,怒道,“父皇病重昏迷,朝政皆由本王代為處理。本王勤政愛民,未有懈怠,又怎會做出謀兄害父這等喪盡天良的勾當?你大膽!來人,将三皇子拿下!”
半晌,無人敢動。
太子看着周圍一動不動的士兵們,狠狠罵道:“還等什麽?要本王親自請你們嗎?!”
立于身側的左仆射緩緩出列,躬身道:“殿下,三皇子進宮探望聖上,實乃孝悌之舉,我們還是不要阻攔了吧?”
“你說什麽?!”太子眯了眯眼,咬牙道,“左仆射大人,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