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摘月

約莫兩個時辰後, 謝浔一臉餍足地掀開床帳,赤着腳走到偏廳坐下,端了碗熱茶潤喉清嗓。

嘴巴裏面, 仍舊是裴玄霜身上獨有的清甜,幽香。

謝浔嘴角勾起一抹蕩漾的微笑,扭過頭,隔着晃晃蕩蕩的珠簾瞧了裴玄霜一眼。

雖然被床帳遮着身, 謝浔依舊看清了那抹玲珑有致, 婀娜柔軟的身影, 她像雲霧一樣團在榻上,動也不動, 顯然是累壞了。

謝浔同樣累得不輕, 她反抗的那樣很, 不僅罵他, 咬他,還敢扇他巴掌,若不是他玩了點花樣轄制住了她, 只不定要鬧到什麽地步去。

她終究只是個弱女子而已, 即便爪牙再鋒利,他也有辦法讓她使不出力氣,将刺耳的怒罵化為婉轉動人的哭聲。

她哭得越狠,他越是酣暢淋漓,越是痛快!

謝浔噙着笑, 優雅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碗, 從腰間取出一塊血紅血紅的月牙形玉佩來。

這玉佩是今日忽然出現在她脖子上的, 他親吮她的時候嫌礙事, 便将它扯了下來,這一扯不要緊,那廂險些将他的手腕折斷,若不是他腰峰有力,逼得她哭哭啼啼地松了手,他未必能拿下這塊玉佩。

她不搶便罷了,他将它丢在一邊完事,既然搶了,他定要奪過來好好瞧瞧,令她如此珍重的玉佩到底是個什麽寶物。

便對着窗子将玉佩拿了起來,前前後後的瞧着。

瞧來瞧去,也沒瞧出個所以然。

索性去問她好了。

他攥緊玉佩,閑庭信步地走到榻前,撩開床帳躺了上去。

榻上,裴玄霜半睜着濡濕的雙目,躬身抱膝,有氣無力地喘息着。

察覺到謝浔的氣息,她立刻閉緊了雙眸,身體像燙熟了的蝦一樣蜷縮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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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裴玄霜的種種抗拒,謝浔早已習慣,并自欺欺人地将此當做一種情趣,一種欲拒還迎的調|情手段,他大手一揮将那柔軟的人兒撈入懷中,輕輕壓着她耳尖尖泛着紅的耳朵問:“好霜兒,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裴玄霜微微紅腫着的雙唇不自覺地抿成一條直線,下颌繃緊,脖子梗直。

謝浔笑笑,在那溫軟的纖腰上一擰,親昵地靠上了她白潤的肩膀。

“好霜兒,你看,這是什麽?”他挑着銀鏈,将玉佩送到裴玄霜面前。

即便緊閉着眼睛,裴玄霜依舊感覺到有一抹寒冽的紅光從眼前掃過。

她身子一抖,明知道謝浔是在捉弄她,仍舊伸出了手,想要去抓玉佩。結果她的手才軟綿綿地擡了起來,謝浔便收起了玉佩,揚起手臂,将玉佩舉到更高的地方。

“你想要?”謝浔逗她,“想要的話,便說些好聽的來聽聽。”

裴玄霜瞪了那只高高舉在半空中的手一眼,把頭扭了過去。

謝浔慵懶輕浮地一笑,緊抱着裴玄霜不依不饒:“好霜兒,你想要嗎?”

“要嗎?”

裴玄霜氣湧如山。

“瞧你,又不說話了。”謝浔扳過她的身子,輕輕地在她的耳朵上啄弄,“好霜兒,叫聲相公,本侯命給你……”

裴玄霜忍無可忍地睜開雙眼,從謝浔的懷裏掙紮出來,便去要搶他手裏的玉佩。

可惜她腿軟腰虛的沒有什麽力氣,不過是只奄奄一息的小貓咪而已,即便亮出了利爪,也對人造不成任何的傷害,更何況她要面對的人是朝廷的正一品軍侯謝浔。

謝浔不過輕輕地用手在她腰上勾了一下便将她重新抱入了懷裏,裴玄霜飛撲而下,如一只墜入山崖的白鷺般撞進謝浔的懷抱。

謝浔歡喜不已,忙将她抱得更緊了。

“學會投懷送抱了?”他輕佻地道,“你這身子是什麽做的?怎麽比雲朵還輕比棉花還軟,本侯只要一抱住你,便舒服得連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了……”

裴玄霜怒目切齒!

她再忍不下些謝浔的淫詞浪語,張開被其蹂|躏的破皮紅腫的雙唇,發狠地咬了上去。

她用了十成的力,輕而易舉地咬破了謝浔的脖子。

謝浔皺眉揚起頭,眉峰緊凝地忍受着那尖牙帶來的痛楚,随即垂下眼眸,滿目寵溺地望着在他身上宣洩恨意的裴玄霜。

“用力……”她按住裴玄霜的頭,将他抵在自己的肩上,“再用些力氣,我受得住……”

裴玄霜哪裏還有力氣。

她不甘心地松了口,看着血水蜿蜒而下,在謝浔纖長凸出的鎖骨上彙成一道暗紅的河。

她盯着那些鮮血渾身發麻,不甘地擡起頭,含恨瞪住謝浔。

謝浔低頭瞧着裴玄霜嘴角上的那抹殷紅,心頭騰起竄起一股火來。

如此绮麗妖豔,勾得人想要放肆掠奪。

他再難忍耐,一把将裴玄霜拽入被衾……

流雲聚散分合,随着消逝的春風歸于平靜。

紅帳嚴遮的龍鳳榻上荼蘼地淩亂着,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檀香氣,透過縫隙灑進來的陽光溫柔地籠罩在鴛鴦喜被上,一切都柔情得恰到好處。

謝浔微眯着狹長的雙眸喘息了一會兒,翻過身将仍在顫抖的裴玄霜抱入懷中,将玉佩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修長冷白的手指拂過那細細的銀鏈,最後在殷紅的玉片上一勾,輕聲輕氣地道:“好霜兒,玉佩還給你了,便不生氣了吧。”

裴玄霜一動不動,連輕盈纖長的睫毛都不顫一下,仿佛已經死去。

謝浔望着她雙拳緊攥,兩股戰戰的樣子輕笑:“這是孫婉心送給你的嗎?瞧你緊張的,命都快沒了還要跟我搶……”

“滾出去!”裴玄霜啞着嗓子怒喝,“出去!”

貓兒發怒,尚又幾分餘威,謝浔按捺不下想要調戲對方的心,湊至近前呢喃:“本侯早已出來了,霜兒沒察覺到嗎?”

裴玄霜一愣,猛地睜開眼睛,氣得臉白氣顫。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別生氣。”謝浔在她濕漉漉的額上一吻,“本侯這就滾出去,這就滾……”

說罷,謝浔帶着一臉滿足的微笑下了榻,喚人進來伺候。

不多時,下人們端着水盆、錦帕、脂膏、香露魚貫而入,路過謝浔的時候個個不敢擡頭,眼珠子都不敢往他身上飄一下。

紫銅如意六角香爐裏香煙袅袅,謝浔深吸一口氣,随手抓了塊羅帕按在了裴玄霜咬過的地方。

冷血狠心的東西,咬的可真狠!

他喝了半碗熱氣騰騰的參湯,盯着端着水盆候在榻外的婢女道:“讓她多睡一會兒,不許打擾。”

下人道了聲“是”,低着頭侍立在旁。

謝浔盯着床帳後的清瘦身影看了一會兒,穿上衣服道:“最近衙門裏有些事,我恐抽不開身,不能來琅月軒陪你。等忙完了這兩天,我帶你去京中好玩的地方轉轉,免得你在府中憋壞了身子。”

他話音剛落,便見一只玉手掀開了床帳,對着侍候在外的秋月說了些什麽。

謝浔斂起眸,且盯着那只手看。

不多時,玉手一松收了回去,秋月俯身将床帳整理好,貓着腰走出卧房。

“站住。”謝浔冷聲叫住秋月,“裴姨娘跟你說什麽呢?”

秋月雙手疊放于腹前,有些緊張地道:“回侯爺的話,裴姨娘要、要避子湯。”

聞言,謝浔的臉色遽然之間由晴空萬裏變得雪虐風饕:“她要什麽……避子湯?”

“是。”秋月埋頭于胸前,聲如蚊讷。

謝浔兇厲地攥緊手邊的青瓷湯碗,擡眼看向裴玄霜。

即便隔着一道厚重的床帳,謝浔也能猜得出,那張寒霜玉雪的面容上現下流露出的是怎樣的神色。

憎恨,不屑,抗拒。

他氣得牙癢,摔了湯碗,沉着一張臉道:“那你還愣着幹什麽,快拿了過來,端給她喝!”

說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疾風驟雨般走向床榻。

端着盥具侍候在旁的下人慌忙避讓開來,大氣都不敢出,謝浔旁若無人地掀開床帳,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睛。

他冷冷地盯着那雙眼,如鲠在喉,吐不出一個字。

“好,你好的很……”

俄頃,他陰沉沉道:“你最好都喝了,一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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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浔手底下辦事的官員們最近很是提心吊膽。

也不知哪個天殺的惹惱了他們的上峰大人,使得整座九門提督衙門時時刻刻被陰雲籠罩着,官員們個個戰戰兢兢,辦事謹小慎微一絲不茍,生怕稍有差池引得上峰大人動怒,進而扯動天雷劈在自己身上。

“區區幾個亡命之徒而已,都與他們交手了多少回了!怎的就讓他們一次又一次的逃了!難道你們這些精挑細選上來的武官一個個都是廢物不成!”

動了雷霆之怒的謝侯爺端坐于雕玄武獸太師椅上,僅僅動了動嘴皮子而已,便将一衆身着烏金袴褶,腰挎長刀,威風赫赫的武将吓得噤若寒蟬。

步兵統領左翼總兵汪淮上前一拱手道:“侯爺息怒。侯爺有所不知,那幾名反賊雖無三頭六臂,卻極為陰險狡詐,且同夥衆多。屬下屢次将其圍困,關鍵時刻,總有武林高手從天而降,殺我等一個措手不及,将人救走。”

“武林高手……”謝浔冷笑,“你是想用這區區四個字打發了本侯嗎?”

汪淮一栗:“下官不敢。”

“都下去吧。”沉吟片刻後,謝浔不耐地道,“再有下次,你們便不用在衙門裏做事了。”

官員們連聲應是,低着頭退了出去。

“逆賊一日不除,吾主寝食難安,”謝浔揉了揉眼角,憊聲問道,“李沛衍的那個小兒子呢?還在天井裏關押着嗎?”

廳堂之中只餘謝浔的兩名心腹藍楓和言琢。

聞言,藍楓上前兩步壓着聲音低報:“回主子的話,不錯,李沛衍之子李慶舒現仍關押在天井之中。”

謝浔烏眸沉沉地思索了片刻,神情忽地變得肅殺起來。

六年前,他豁出性命力保七皇子李沛昭登基,假借君令斬殺了二皇子李沛衍和四皇子李沛芾,自此變成了二皇子與四皇子一黨的眼中釘肉中刺,李沛芾本就是個草包,翼下官員被他殺的殺貶的貶,清除的幹幹幹淨淨,偏是那老奸巨猾的李沛衍,不知從哪裏糾集來一股江湖勢力,對他動辄暗殺伏擊,四處作亂,搞得他力倦神疲,心煩意亂。

“秘密将他押入京城,本侯要見他,還有……”謝浔頓了頓,道,“放出消息,就說李沛衍之子李慶舒尚在人世,藏身于京城之中。”

“奴才遵命。”藍楓沖着謝浔一拱手,匆匆退下。

謝浔閉上眼睛,靠着椅背陷入沉思。

“侯爺乏累了,不如到後堂歇歇吧。”言琢起身走到謝浔身旁,殷勤地道。

“本侯睡不着。”謝浔擺擺手睜開了雙目,獰道,“不将這幫逆賊捉住,別說皇上了,便是本侯也寝食難安。”

“狡兔三窟,又得暗助,一時抓不到也是有的。”言琢道,“只是下官有些不明白,好端端的,侯爺為何讓人将李慶舒押入京城呢?此舉是否會給侯爺招惹來麻煩?”

謝浔聞言一笑:“怕什麽?本侯的麻煩多了去了,還怕這一樁嗎?”他直了直身,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玉佩把玩着,“本侯總覺得這事透着蹊跷,既然斷定不出其中的緣由,不如撒些餌料出去,看看有沒有笨魚上鈎。”

言琢啧啧一嘆,附和道:“下官也覺得這件事有些古怪,究竟是什麽樣的武林門派有這樣的好本事,潛藏于京城多年而不被京兆府和步兵統領衙門發現,随時随地出現在逆賊身邊,助他們逃出生天。”

說着邁步上前,壓低了聲音在謝浔耳邊道:“侯爺覺得,是誰在背後攪弄風雲?”

謝浔微微一哂:“自然是欲将本侯殺之而後快的人。”

言琢聞言一驚,登時吓了個臉青,他将聲音壓得更低了些:“侯爺莫怕,侯爺得天獨厚,無論遇見什麽困境,皆能逢兇化吉。”

謝浔哈哈大笑,掀眸瞧了小心翼翼的言琢一眼,恣意地道:“本侯沒什麽好怕的,自從本侯親眼看着父帥遭萬箭穿心戰死沙場,這世上,就再沒什麽教本侯害怕的了。”

他輕輕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好似在觸摸愛人的皮膚一樣:“本侯想要的,想做的,誰也別想攔着……”

言琢順着謝浔的目光瞧了瞧他手中粉嫩晶瑩的如意玉佩,繼而轉過頭,谄笑着道:“侯爺,您近日來心情不佳,只怕不止為了逆賊的事吧?”

謝浔把玩玉佩的手一頓,乜眼看向言琢:“你看出來了?”

言琢眯着眼端了端手:“侯爺,您這臉上明明白白寫着吶。”

謝浔抿了下唇,轉過眼去,繼續摩挲着手中的玉佩。

這玉佩是他從皇上那裏要來的,皇上似乎留着想賞給某位嫔妃,但他瞧着這粉盈盈的玉佩着實好看,與他房裏那位冷冰冰的妾室甚為相配,便張口要了來,想着做成墜子或簪子送給她。

然而一想到她對他的态度,他便恨不得立刻将手中的玉佩捏成齑粉,逆風揚了出去。

一旁的言大人端詳着謝浔面上變化多端的表情,便知無所不能的謝侯爺定是遇上了十分棘手的事。

“下官鬥膽問一句,究竟是何人有這麽大的膽子,引得侯爺大動肝火。”言琢恭恭敬敬地道。

謝浔冷哼一聲沉了面色:“一個不知天高地厚,不識擡舉的混賬東西。”

言琢眨眨眼睛,正色道:“臣以為,想要籠絡一人,先以重利誘之,再以性命挾之,于男子而供色,于女子而獻財。只要巧妙利用這幾點,幾乎沒有拿不下的人。”

“你說的這些,本侯早都試過了。”謝浔郁郁地道,“那塊硬骨頭一不愛財,二不怕死,縱然本侯手裏面有些籌碼,亦不知能牽制她到幾時。”

“那便是她不開竅了。”言琢深有體會地道,“這種人下官也不是沒見過,不過自視過高而已,斷其筋骨不可取,對付他們,要攻心。”

“攻心?”謝浔目光玩味地盯住言琢,“你又有好主意了?”

“在侯爺面前,下官哪有什麽好主意。”言琢陪着笑道,“不過下官前兩日剛剛馴服了兩個侍妾,如今乖巧的很,任下官予取予奪,侯爺若信得過下官,可以試試下官的辦法……”

謝浔目光幽幽地盯着言琢看了一會兒,搖頭拒絕。

“她和你豢養的那些婢子小倌不同,她……是塊頑石。”

說着站起身,舉起手中的芙蓉石潋滟一笑:“不過就算她是一塊頑石又怎樣,她便是天上的月亮。本侯也要把她拽下來,拘在本侯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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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霜覺得近日督府中有些奇怪。

先是甚少有麻雀黃鹂飛進她的院子裏鳴叫,再是見不到玉萃園中的仙鶴孔雀,昨日更是連倚香園春湖之中的錦鯉都看不見了。

她先是不解,後為困惑,再後來恍然大悟,明白了此事的緣由。

定是那謝浔怕她又用飛鳥傳信,且杯弓蛇影到了忌憚所有動物的地步,此人真是心思缜密又可笑,同樣的手段,她怎麽可能用兩次。

只是,雖不屑再用此計自取其辱,卻也着實沒想出更好的辦法逃出他的魔掌。

她看似自由,卻時時刻刻處在下人侍衛的監視之中,她敢斷定,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定還有無數雙眼睛死死盯着她。

她插翅難逃,卻也非逃不可!否則,她大可不必再活着!

轉眼午時已到,下人送了膳食過來,請裴玄霜用膳。

一入膳廳,裴玄霜便瞧出了不對勁來,且不說用膳的桌子比平日大了一倍不止,每日定會出現的雍州菜肴統統不見,換上了炙羊、炙牛等物,單是那對龍鳳金碗、鴛鴦酒壺、還有那兩雙雪白的牙著便足以讓她驚怒不已。

“我一人用膳,為何備下兩幅碗筷?”她冷臉站在桌前問。

下人斂袖福身,正要回話,謝浔擡腳走了進來。

“因為本侯回來了,要陪霜兒一起用膳,是以下人需備下兩幅碗筷。”

裴玄霜渾身一凜,轉過身瞪住謝浔。

謝浔已是背着手走到了裴玄霜面前,他穿着藏藍色織麒麟妝花緞補子官服,玉冠束發,顯然剛從衙門裏回來,尚未更換常服便急匆匆趕來見裴玄霜了。

裴玄霜盯着那張棱角分明,咄咄逼人的面龐,頓時翻腸攪肚。

她什麽也不說,側身繞過謝浔,便是要離開。謝浔早有準備地将裴玄霜拽進懷裏,溺笑着問:“飯還沒吃呢?你想往哪去啊?”

裴玄霜雙手抵在謝浔的心口,奮力地向外推,奈何謝浔像座山一下,任她如何施力也推不動。無奈,她只得垂下雙手別過臉道:“放開我,我要回去。”

“回去?回哪去?卧房嗎?”謝浔趁着裴玄霜垂手的間隙用力将她往懷中一帶,将他二人中間僅剩的一點距離也抹去了,他抱着懷中的柔軟,嗅着那久違的幽香,只覺得身心舒暢,連日來的煩悶因這個擁抱而消散不少。

裴玄霜卻是惱羞成怒。

她擡手扯住謝浔的袖子,不住地往外拉:“你放開我!”她仰起臉道,“有你在,我吃不下飯。”

“是嗎?”謝浔低頭望她,眼睛裏淌滿了濃情蜜意,“可本侯卻覺得霜兒秀色可餐,與你同桌共飲,定是一件很愉悅的事。”

言罷,謝浔不由分說拉着裴玄霜在圓凳上坐下,斂着眸下令:“都出去,這裏不需要人伺候。”

香氣四溢的膳廳內,只餘下謝浔和裴玄霜兩個人。

裴玄霜冷着臉按着謝浔緊攥着自己手腕的手,試圖掙開他的束縛離開此處,謝浔面不改色,一手攥着裴玄霜,一手輕攬住她的肩膀,低啞地問,“我又哪裏得罪你了?你幹嘛一見了我就跑,好似我能一口吃了你似的。”

謝浔的聲音涼薄而慵懶,漫不經心的,如清風拂海,甚是撩人心弦。可那極具魅惑的聲音落在裴玄霜的耳裏則如魔音灌耳,蝕骨灼心陰森寒栗,似無數毒蛇在心頭蜿蜒而過。

“謝浔,你當真是我見過的最厚顏無恥的人。”她眼裏閃着寒冰,一字一頓地罵道。

謝浔笑笑,擡起手,在裴玄霜的下巴輕輕一勾:“多謝誇贊。”繼而挑了挑眉,輕佻而又深情款款地問,“我這個厚顏無恥卑鄙下流的人極想問裴醫女一句,數日不見,你可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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