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刺殺
裴玄霜目光掃過謝浔手中的酒杯, 猶豫不決地接了過去。
謝浔深邃的烏眸輕眯,不由得細細打量了裴玄霜幾眼:“霜兒。”他做出交杯的姿勢,“你肯飲此酒, 我很高興。”
一邊說,一邊與裴玄霜雙臂交纏,親昵地依偎在一起。
謝浔早已等待不及,端起酒杯便要飲下, 裴玄霜急忙打斷對方:“等等。”她松開謝浔的手, “我要和你換。”
聞言, 謝浔一愣:“和我換?”
“對,和你換。”裴玄霜便将自己的酒杯遞給謝浔, 等着謝浔回應。
略略猶豫了片刻後, 謝浔依言換了酒杯, 将染上了裴玄霜淡淡幽香的酒杯拿在手中。
裴玄霜亦端着帶有淩冽香氣的酒杯, 與謝浔對視一眼,雙雙端起了酒杯。
“慢着。”酒水即将入口,謝浔卻忽然出聲打斷了她, “霜兒, 好端端的,你與我換酒幹什麽?”
已然飲下半杯酒的裴玄霜擡眼去看謝浔手中的酒,不出預料地發現對方一滴都沒喝。
謝浔望着面上略顯失望的裴玄霜淡淡一笑,端着酒杯來到窗前。
月光稀薄而明亮,映在酒杯中, 散發着涼薄的光,謝浔盯着杯中透明澄澈的酒水, 淡笑一聲, 問:“你給我下毒了對吧?”
他轉過臉來看她:“你下的什麽毒?”
盯着謝浔背影的裴玄霜一頓, 格外平靜地道:“你知道了?”
謝浔不作聲,只是倒光了手中的酒,舉着金光閃閃的酒杯來到了裴玄霜的面前。
“你看。”他一把按住裴玄霜的脖子,逼着她垂眸去看杯底,“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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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霜無動于衷地朝杯底看了過去,隐約發現空無一物的酒杯內,似有一道藍色的凜光一閃而過。
裴玄霜目光黯了黯,心下了然。
“好厲害的杯子,竟能驗毒。”她道。
“是藍峭沙,兩府中的碗盤杯盞,都放了這種沙,其目的是提防想要伺機下毒的歹人。”謝浔丢掉酒杯,一把挑起裴玄霜的下巴,“選擇在新婚夜下手,霜兒,你當真是給了我一個畢生難忘的洞房花燭夜。”
裴玄霜高高地揚着頭,眼中沒有半點愧疚。
“我就知道這法子殺不了你。”她一臉的冷漠,“從你逼我嫁給你的那一天起,你就該想到,我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殺了你。”
“想方設法?”謝浔冷笑着逼近,“你被我困在府上,除了我安排的人,誰都見不到,便是想殺我,只怕也無計可施,所以……”
謝浔手上微微用力,語調下沉,目光中似有不舍:“所以,是誰把毒藥送來交給你的。”
裴玄霜褐眸輕觑。
“說啊。”謝浔冷道,“新婚夜助你殺夫,此人是誰?是……逐風嗎?”
裴玄霜不由的一愣。
“看來是了。”她面上細小的情緒變化根本逃不開謝浔的眼睛,“那家夥居然找上了你,玄霜,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們兩個……”
“處置?”裴玄霜冷笑,“随你處置,殺了我最好,省得留一把刀子在自己身邊,夜長夢多。”
謝浔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從裴玄霜嘴裏說出來的話。
“好毒的一張嘴,你還真是變了。”他緩緩松開裴玄霜的下颌,“利嘴尖牙雖傷我心,卻不會改變的我的心,你有什麽花招盡管使出來便是,能殺了我,算你有本事。”
裴玄霜恨得目光發直,臉發青,饒是再精致的妝容,再華麗的服飾也遮擋不住心中的滔天恨意。
“我會殺了你的。”她一字一頓篤定地道,“一定會殺了你。”
話音剛落,一道玄色身影破窗而入,持劍立在了裴玄霜身前,劍尖正對謝浔的心髒。
裴玄霜望着來人的背影,一愣。
逐風!
不,是白十安!
同樣盯着白十安的謝浔朗然一笑:“逐風?你來了?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謝浔話聲未落,藍楓已然帶着無數侍衛沖了進來,其中不乏弓箭手和弩手。
裴玄霜緊張的上前一步,與逐風并肩而立。
“師兄。”她忍不住喚白十安,“是你嗎?師兄。”
“師兄?”聞言,謝浔眉心一震,看向逐風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寒意。
逐風持劍昂頭,目光在謝浔面上巡視一圈,道:“謝侯爺,別來無恙。”
謝浔睨着對方:“尊駕到底是誰?何不露出真面目,勿要裝神弄鬼,故作玄虛才好。”
“哈哈哈!”逐風大笑三聲,“我是誰?謝浔,九年前,你破我國門,毀我家園,殺我爹娘,我向你喊話此生必殺你,你竟忘了嗎?”
謝浔微怔。
久遠的記憶紛沓而至,通過那些鮮血淋漓的畫面,他依稀看到了一張張揚少年的面龐。
可他不記得那是誰,當時的他殺紅了眼,一心誅盡北夷人,也知道北夷人想殺他,他們對彼此的恨都是那麽的沉重,是以,誰放了狠話,誰揚言要殺他,他根本不在乎。
裴玄霜卻在逐風身後後紅了雙眼。
她明明腦袋空空,卻莫名覺得悲痛:“逐風……”她再次詢問,“你,到底是不是我師兄?”
面對二人同樣的質問,逐風笑了。
他深深望了裴玄霜一眼,擡手掀去了面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之後,是一張極為清秀冷峻的面龐,細細看去,眉目之間竟是與裴玄霜有幾分相像。
裴玄霜盯着那張熟悉的臉一愣,繼而捂嘴哭笑:“師兄,真的是你。”
白十安默默看着裴玄霜,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玄霜,今日,你我不成功則成仁。”
裴玄霜毫不猶豫地點了下頭:“師兄,我都聽你的。”
那眼神中的溫柔直教謝浔氣血逆轉。
“師兄?這便是你日思夜想的師兄白十安是吧?你夢中呼喚的伏蚺!”謝浔上前一步,絲毫不顧及抵在胸口的長劍,“你早不來找我報仇,晚不來找我報仇,偏偏這個時候來,看來,你是存心找本侯的不痛快,意圖劫親。”
“謝侯爺怕是誤會什麽了,我不是來劫親的,是來殺你的。”白十安便将手中的長劍送了出去,可他一動,數根箭矢便射了過來,密雨般落在他身上。
“抓刺客!”藍楓大喝一聲,帶着侍衛圍了上去。
“別動!”千鈞一發之際,白十安抓住裴玄霜,将長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謝侯爺,你的人若還敢輕舉妄動,我只能将你的新婚妻子殺了。”
謝浔與裴玄霜俱是一愣。
“你要殺她?”謝浔一臉的難以置信,“她不是你的同門師妹嗎?你們的關系不是親密的很嗎?”
被白十安用長劍架着的裴玄霜同樣一臉的不可置信,可她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說,只是配合着白十安的動作,任由自己成為白十安手中的把柄。
只要能殺了謝浔,她付出什麽都無所謂。
“她是我的師妹不假,卻更是你的仇人,只要能殺了你,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白十安十分篤定地說道。
謝浔冷笑一聲,便去看裴玄霜。
“霜兒,他說的是真的嗎?”
裴玄霜面無表情地看着謝浔。
謝浔慵懶地眨了下眼皮,問:“只是,你擄劫了她,想怎麽殺我呢?”
“謝侯爺真的猜不出在下的意圖嗎?”白十安道,“在下知道,謝侯爺愛慘了我師妹,所以,只要謝侯爺乖乖的服用下這顆鶴頂紅,我便放了師妹,否則的話,我就先送走師妹,再與謝侯爺博一個你死我活。”
“是嗎?”謝浔轉眸看向裴玄霜,笑得格外意味深長,“霜兒,這便是你的好師兄啊,為了殺我,不惜以你為質,來威脅我。”
裴玄霜纖長的睫毛閃了閃,未語。
白十安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扔給了謝浔。
謝浔接下藥瓶,一哂:“你覺得我會乖乖聽你的話?”
“試試看。”白十安目光灼灼地瞪着謝浔,“難得趁亂潛進提督府,不放手一搏,如何能甘心。”
謝浔兩指捏着藥瓶,看了看裴玄霜,道:“霜兒,你覺得我會為了你飲下此毒嗎?”
裴玄霜不由自主攥緊雙拳,正欲說話,一張密不透風的銀色巨網破頂而下,輕而易舉地網住了白十安,壓得他寸寸倒地,直至松開了手中的長劍,伏在地上。
“師兄!”裴玄霜尖叫一聲便要去救對方,卻被謝浔抓住手腕,拽到了一邊。
“他連你的命都不在乎,你還在乎他做什麽?”謝浔甩手将裴玄霜交給身後的侍衛,并抽出一把寒光凜凜的長刀,走向了白十安。
“逐風,你做事太急躁了。在漠川是如此,潛藏在京城亦是如此,你當我這提督府是什麽地方,你想撒野便能灑得嗎?”
謝浔提刀走向了被巨網壓得喘不上氣的白十安,下令:“押他出來。”
八名侍衛一同掀開巨網一角,将白十安抓了出來。
白十安一臉不服氣地盯着謝浔:“原來你是故意拖延時間。”
謝浔嗤笑,摸了摸鋒利的刀刃道:“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便休怪本侯出手狠辣無情。”
說罷,揚刀揮向了白十安的頭顱。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