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大婚

裴玄霜被打的偏過頭去, 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侍衛和下人見裴玄霜挨了打,立刻圍了上來,将謝芷滢等層層包圍, 秋月抱着件鬥篷急匆匆趕過來,一壁給裴玄霜披鬥篷,一壁氣沖沖的抱怨:“三小姐,你怎麽能拿我家主子呢?主子馬上就要和侯爺成親了!臉上若挂了彩只怕三小姐擔待不起!”

“我擔待不起?我來, 就是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賤人明白, 她, 不配進我謝家的門!”

裴玄霜揉了揉酸痛的面頰,在衆人的注視下緩緩擡起臉來。

四目相對, 謝芷滢很是被裴玄霜眼底的冰冷與鄙夷吓了一跳。

“你……”她正欲出言挑釁, 卻見裴玄霜揚起手來, 面無表情地甩了她一巴掌。

“啪!”

謝芷滢避之不及, 生生挨了這一巴掌。

她傻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弱不經手,看似溫和可欺的女子竟敢打她。

“你!你!”謝芷滢捂着被抽腫的臉, 便要與裴玄霜算賬, 侍衛見狀立刻用長|槍攔住了謝芷滢的去路,護在了裴玄霜的身前。

“你們都給我滾開!”謝芷滢氣道,“這賤人竟敢打我!看我怎麽收拾她!”

“你也別收拾我了,若真有本事,便殺了我好了。”裴玄霜氣定神閑, 一臉的無所謂,“殺我之前, 請你搞清楚一件事情, 不是我要嫁給你弟弟, 做謝家的媳婦。而是你弟弟費盡心機手段要娶我,逼我做謝家的人。我一點也不喜歡你弟弟,恨不得他早日喪命,若不是受他逼迫,我就是嫁給街邊乞兒也不會嫁給他。”

“你說什麽?你再給我說一遍?!”謝芷滢氣得臉都白了,捂着臉的手一個勁的哆嗦,“你敢這麽羞辱拂然,羞辱我謝家,我、我……”

“三姐。”

謝芷滢話音未落,謝浔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侍衛立刻收起長|槍退至兩旁,下人也讓出路來,目送着謝浔大馬金刀地走到了裴玄霜與謝芷滢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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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勾勾地盯着沒事人似的裴玄霜看了一會兒,又轉過頭,瞧了瞧一臉委屈與憤怒的謝芷滢,強忍着怒氣道:“三姐,你在鬧什麽?”

憋着一肚子火,只當謝浔會給自己撐腰出氣的謝芷滢一愣,難以置信地道:“你說我鬧?你沒看到她打了我一巴掌嗎?謝浔,你還認不認我這個三姐?你就任由這個北夷蠻女如此羞辱我!”

“她打了你,你不也打了她嗎?”謝浔冷着臉,“三姐,你若現在離開,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你若不知好歹,休怪我翻臉無情。”

“你說什麽?”謝芷滢朝後倒了半步,“你、你為了這個女人,居然這麽跟我說話,你還有沒有良心?”

謝浔背着手,面無表情地看着謝芷滢,那目光說不上多麽的兇煞,卻足以叫人不寒而栗。

謝芷滢招架不住,哼了一聲,帶着婢女狼狽退下。

“你們也退下吧。”謝芷滢一走,謝浔立刻扶着裴玄霜進了內室,順帶下令,“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

裴玄霜掙開謝浔的手,獨自一人坐在了羅漢床上。

謝浔若有所思地盯着裴玄霜看了片刻,緩緩坐在了她對面:“霜兒,今天的事,是三姐錯了,我代三姐向你道歉,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生氣?”裴玄霜冷道,“我沒有生氣,她罵的在理,我對她說的,也是實話。”

她盯住謝浔;“武安侯,娶一個根本不愛你的女人,你很快活嗎?”

謝浔心頭泛起一陣針紮似的疼,他不以為然,且道:“有你在我身邊,我就快活。”

“可我不快活。”裴玄霜道,“在你身邊的每一刻,我都生不如死。”

謝浔納在袖中的雙手狠狠攥緊,努力讓自己保持着平靜。

“之前是我不好,做了許多傷害你的事,我知錯了,日後不會再犯了。霜兒,我是真的想與你攜手共度餘生,請你接受我一次,我絕不會讓你失望。”

裴玄霜面無表情地聽着謝浔的話,聽罷,毫無表示,只是轉頭看向了窗外。

謝浔松了松攥僵的手指,一點點站了起來:“婚期将至,你勢必會勞累幾天,這兩日便好好休息,大婚之後,我會留在府上好好陪伴你。”

說着情不自禁來到裴玄霜面前,俯身,在她面上落下了一個吻。

裴玄霜緊皺着眉頭,表情麻木而痛苦。

縱使萬般不願意,大婚之期依舊如約而至。

因是從琅月軒“出嫁”,謝浔特意做了些特殊的安排,裴玄霜對此毫無關心,由着下人們圍着她來回折騰,直至送着她去祭拜了天地,拜了堂。

穿着華貴沉重的喜服,戴着九鳳金珠冠的裴玄霜在陣陣歡笑聲中走過,疲憊無力地回到琅月軒,行屍走肉般無動于衷地坐在喜榻上。

秋月喜鵲似的在旁邊叽叽喳喳,不斷向裴玄霜講述今日婚儀之隆重,賓客之多,喜宴之富貴熱鬧,全然不知蓋頭下的裴玄霜是多麽的無動于衷。

“主子,含塊饴糖吧,奴才聽說,喜娘坐榻時含塊饴糖,婚後的生活保準甜甜蜜蜜的吶!”

秋月用絲帕捧着塊紅紙包着的饴糖放在蓋頭下面,遞給裴玄霜吃,誰知裴玄霜竟一把掀開了蓋頭,站了起來。

“主子,您怎麽把蓋頭掀開啦!這、這不合禮數的呀!”

秋月放下饴糖,便要給裴玄霜重新蓋上蓋頭,裴玄霜拂開秋月的手:“別蓋着那勞什子了,怪憋悶的,我都快喘不上氣了。”

秋月攥着蓋頭,左右為難:“這……”

“無妨。”裴玄霜沖秋月笑笑,垂着手走到窗前,不想,竟被一院子的紅囍字刺疼了眼。

白十安……他到底什麽時候出現,他一日不出現她便要在謝浔身邊挨過一日,若他十年仍不出現呢?她便要挨十年嗎?

她當真是有些挨不住了。

正如此想着,一只毫不起眼的小山雀飛入院中,落在了窗前。

裴玄霜雙眼一亮,立刻推開窗子,放那山雀飛了進來。

這一異常的舉動無疑引起了下人們的注意,裴玄霜卻毫不在乎,她默默抽出信紙放走山雀,查閱了信上了內容。

酒壺。

信上只有這兩個字,酒壺。

裴玄霜将小小的紙條放在蠟燭上燒了,轉身下令:“你們都出去。”

下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動彈。

“出去。”裴玄霜表情少見的狠厲,“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下人哪敢得罪謝浔的新夫人,依次福了福身恭敬退下,什麽話都不敢多說。

偌大的喜房只剩下裴玄霜一人,她徑直走向喜臺,拿起了裝着合卺酒的酒壺。

壺底,粘着一粒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紅色藥丸。

裴玄霜心情激動地取下藥丸,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鶴頂紅。

經過凝練之後的鶴頂紅,比尋找的鶴頂紅毒十倍不止。

她捏着手中的紅藥丸,早已僵硬的心,再次蹦跳起來。

這是白十安送來的藥丸,助她二人殺死謝浔的藥丸!

雖沒有十足的把握将謝浔毒死,可裴玄霜必須一試,她就不信,在他自以為是的大喜的日子裏,他還能全權提防着她!

思忖間,窗外紅燭一晃,接着響起了下人的問安聲,裴玄霜立刻看向房門,果然,沒一會兒,同樣穿着華美逼人的喜服的謝浔推門而入,含着迷醉的微笑走向裴玄霜。

紅燭搖曳,一襲紅衣的謝浔好看得驚為天人,可惜在裴玄霜眼中,只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鬼。

“霜兒。”謝浔在距離裴玄霜半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目光流連地在她面上打量着,“霜兒,你今日可真美。”

裴玄霜面無表情地聽着,一顆心全在手中的毒藥上。

“今夜,你可不能再拒絕我了吧。”謝浔伸手撫摸着裴玄霜的臉頰,“你已是我的妻,洞房花燭夜,不可辜負……”

“所以,你急着娶我,就是為了光明正大的做那事?”裴玄霜避開謝浔的手,“武安侯,你不覺得你有些自欺欺人嗎?”

一點溫度都沒沾染上的大手僵在半空,澀然一笑:“之前,你再生我氣,也喊我名字,如今,只叫我武安侯。你我已成夫妻,當真要如此生分嗎?”

裴玄霜白了謝浔一眼:“這場婚儀是你的,不是我的,你願意這麽做來感動你自己,我管不着,也管不了,但我絕不會跟着你一起感動,在我心裏,你永遠不可能是我丈夫。”

謝浔笑着搖了搖頭:“大喜的日子,你是半句好聽的話都不肯對我說啊。”他上前半步,将裴玄霜擁進懷中,“沒關系,只要你在我身邊,你想說什麽,想做什麽,都可以。”

裴玄霜被迫靠在謝浔肩頭,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喜臺上的酒壺。

從銅鏡中察覺到裴玄霜目光的謝浔轉過頭來,也看向了那酒壺。

“合卺酒。”謝浔松開裴玄霜,走向喜臺道,“我見你将下人支了出去,便沒叫喜婆進來,如此,這合卺酒,就讓為夫倒與你我夫妻喝了吧。”

裴玄霜不置可否,眼睜睜地看着謝浔執弄酒壺,倒了兩杯酒出來。

“來。”謝浔将其中的一杯遞給裴玄霜,“霜兒,願你我百年好合,子孫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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