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祁千雪下垂的眼睛都瞪圓了。
努力想讓自己顯得兇有一點, 至少也要有威懾力一點。
畢竟算是半個長輩,被小輩這樣說, 臊得腦袋都想埋到地下了, 嘴裏很兇地說 :“我沒有!”
他已經換下睡衣,重新找了一件衣服穿了,如果按照夏京墨的話, 在家裏穿睡衣,露出來的不僅是無法遮擋的吻痕, 那豈不是可惡死了。
祁千雪扭過頭, 幹脆不理他,盯着電視上的動畫片看。
夏京墨的目光還落在祁千雪身上, 帶着說不出的意味, 又像是在好奇, 他只能看到祁千雪側着臉,臉上的小半邊白嫩的肉,輕輕一捏就能捏紅似的。
生起氣來眉眼都染上了殊色, 活色生香。
罵人只是看着兇,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他的目光審勢一般一寸寸掃過這個羸弱的菟絲花, 依靠男人的寵愛而生存的東西, 一旦失去就會像缺少營養的植物很快就會枯萎。
“說真的,我很好奇, 你是怎麽辦到在我哥的公司快要破産的時候, 還讓他給你花錢的。”
夏京墨像看待獵物一樣, 不肯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波動, 俊美的臉上嘴角往上翹, 幸災樂禍, 又或者在期待什麽事情發生一樣。
這種拿錢就能買來的玩意兒夏京墨看得多了, 一旦金主吝啬,滿足不了日漸膨脹的野心,就會毫不猶豫地拿錢離開。
祁千雪怔愣片刻,像第一次聽見這個消息一樣,漂亮燈光下,那張雪白的臉寫滿了茫然,水光潋滟的眼底蓄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在夏京墨眼也不眨的審視下,祁千雪的所有表情都無所遁形,裏面有錯愕、茫然、震驚,随後湧上了一股莫名的憐惜。
他還沒反應過來,身旁倏地多了一道身影。
沙發上的人瞬間像乳燕投林般一頭紮進了男人懷裏,慌亂之下連鞋子都沒穿,白皙的腳踩在瓷磚上,竟分不清是瓷磚白還是腳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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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京墨冷淡的臉上多了一絲事情超出預期的意外。
祁千雪的體型比男人小了一個號,在婚禮上夏京墨就知道了,面容冷硬不容人挑釁、雄獅一樣的男人摟着菟絲花似的青年,反差大得沒有人能輕易挪開視線。
賓客中甚至還有吞咽的叽咕聲。
不知道是因為驚訝還是別的。
莊園裏的傭人都低下頭,盯着男人和青年在燈光下緊緊纏繞在一起的影子看。
懷裏的觸感柔軟,帶着熟悉的沐浴露香,腰細的好像輕輕一折就能折斷,但其實折不斷,還很有韌性,寬大的手掌攬着懷裏人,力氣重點都怕傷到他。
牧鶴微微低頭,安撫地撫摸青年的脊背,妥帖的衣服被青年手指緊緊拽住,身體微微發抖,他甚至感覺胸前的地方被泅濕了。
“怎麽哭了?”
牧鶴身體一僵,低着頭語氣憐惜。
祁千雪埋在牧鶴胸口,輕輕喘着氣呼吸,溺水了一樣緊緊揪着牧鶴的衣服,聽到他的話,稍稍緩了一口氣,仰着臉看着男人,淚光模糊了他的視線,男人的面容模糊。
“我,我以後會少花一點錢的,不花錢也可以……”
漂亮的小妻子仰着頭,眼睛裏滿滿當當只映襯出他一個人,脆弱得仿佛被風一吹就倒,嫣紅的嘴唇裏軟軟地吐出體貼的話語。
牧鶴攬着祁千雪腰的手緊了緊,恨不得将對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冷厲的眼神向周圍掃了一圈兒,落在了夏京墨身上 :“是有人為難你了嗎?”
摻了冰碴的聲音足以讓客廳的溫度下降好幾度,毫不掩飾眼神裏的敵意。
牧鶴是一個很能給人壓迫感的男人,即便公司快走到窮途末路,也沒有出
現一般人身上的潰敗、頹喪,他就像個可以肆意掌握自己命運的君王一樣,只要他想,他就能輕輕松松快到巅峰。
埋在牧鶴胸口,仿佛長在了一體的青年搖了搖頭,粉色的指尖輕輕蜷縮,剛哭過,嗓音像浸過水 :“……沒有人,為難我。”
牧鶴落在夏京墨身上的視線收了回來,從未出現過一般,客廳裏重新有了呼吸聲,朝夏京墨點點頭 :“開飯吧。”
家裏是三個人,但蕭遷回來的晚,大部分時候都不等他。
牧鶴微微彎腰,将祁千雪打橫抱起,祁千雪吓得嘴裏發出一聲驚呼,手下意識攬住牧鶴的脖頸。
腦袋羞得快要擡不起了,掙紮了一下,反而被抱得更緊。
臉頰微微發紅,脖頸處都變粉了,圓潤的腳趾微微蜷縮。
夏京墨望着那雙腳,自己都沒有發現呼吸變得紊亂了。
明明是從很貧困的地方出來的,身上的皮肉卻無一不像是精雕細琢過的,就連腳都是白皙的。
天生就适合被男人養。
祁千雪很習慣被男人抱着喂飯了,柔軟的部位在對方身上挪來挪去,找一個舒服的位置,指揮着男人給他夾菜 :“要蝦仁、不要配菜、不要胡蘿蔔、要喝湯。”
夏京墨看着牧鶴的小妻子坐在他腿上,恃寵而驕一樣讓牧鶴給他剝蝦盛湯,剛開始還會礙于他在不好意思,掙紮不開就像玩偶一樣乖乖坐着。
哭過後的眼眸剔透淺淡,被沖刷過似的,偶爾下意識擡眸,看見對面坐着他,又會在男人懷裏瑟縮一下。
只有在男人懷裏才會露出這樣的一面。
很眷念、依賴男人的樣子。
很難想象,這樣的人,如果在牧鶴破産,無法再保護他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連自身都無法顧全的人,會被玩死吧。
男人在家,祁千雪幾乎不用走路,幹什麽都被抱着,吃過飯後就被抱着上樓了。
男人腳步穩健,姿态從容不迫,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急着要做什麽。
工作了一天見到了黏人的小妻子,乖乖在懷裏吃完了晚餐,就輪到他吃了。
只是稍微帶入男人的處境想一想,身上的血液就熱得快要沸騰起來了,收拾衛生都收拾得漫不經心。
祁千雪一天好多時間都在床上度過,從落地窗能看見窗外的夜色,他被放在大床上,盯着天花板視線朦胧。
在男人附上來時,軟軟地攀附在男人身上 :“明天我想早起一點。”
每天起來都快下午了,要不了多久又會吃晚飯,生物鐘都開始紊亂了。
比起祁千雪讀書或者找工作時期,現在真是堕落了。
男人親昵地蹭蹭祁千雪的鼻尖 :“好。”
……
祁千雪感覺到了被注視,身體側着,維持着被摟抱在懷裏的姿勢,臉頰被擠壓着,從睡衣底下滑落的腿夾緊被子,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在那道視線的審視不那麽強時,松開了緊皺的眉心。
他大概很習慣被人看着了,男人偶爾也會看着他,強行叫醒他,讓他幫忙打領帶,打得歪歪扭扭要花費半個小時也不在意。
比起打領帶更在意其中的儀式感。
那道審視的目光消失後,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夏京墨站在床邊看着深陷在柔軟被子裏的人,嘴唇被擠壓得輕輕開啓,額發有點濕地黏在額頭上,寬松的睡衣露出圓潤的肩膀,上面還有星星點點的吻痕。
青年即便在睡夢中也保持着被人擁抱的姿勢,哪怕身旁的位置變得冰涼,像身體裏的養成的習慣一樣。
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男人離開後的房間裏,一絲動靜都沒有發出。
天剛亮
,礙于昨天祁千雪的請求,男人難得放過了對方,不僅沒有弄到太晚,起床也小心翼翼地放輕了手腳。
導致祁千雪睡得很熟,連房間裏偷溜進來人都沒發現。
夏京墨從婚禮上第一次見面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他這位自立門戶的堂哥的小妻子看着很軟,在賓客如雲的婚宴上,目光緊緊落在牧鶴身上。
局促、不安。
直到男人再次回到他身邊才會軟軟地露出笑,像是牧鶴貼身定做的專屬物一樣。
夏京墨見多了這樣的人,表面上看純潔得要命,實際上骨子裏虛榮又無情,可青年好像是不一樣的。
在知道了男人即将破産後,他的态度軟得像是一灘水,神情懇切的樣子,像極了與男人是——
真愛。
嘴裏咀嚼着這個詞,怪異感浮上心頭,不可置信,又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不知名的焦躁湧了上來,骨血似乎都沸騰了,那股莫名的燥意讓夏京墨幾乎快要控制不住冷淡的表面。
他受了蠱惑一般,微微俯下身,輕輕撩開粘在祁千雪臉頰上的發絲,滾燙的呼吸燙得床上的人微微閃躲。
腦袋仰起,露出一截白皙細膩的脖頸,柔軟的手去勾男人的脖頸,夏京墨微微怔愣,這樣的情形像是發生過無數次一樣。
被男人打擾了睡眠,不耐地勾住男人的脖頸讓他安靜一點。
夏京墨的心跳得很快,被祁千雪的手碰到的地方軟得自己都驚詫,觸電般酥麻感順着接觸的地方傳到心髒。
比言語邀請更打動人。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不想将這樣柔弱可欺的小妻子拆吞入腹的。
他突然很想知道,自己那位堂哥是怎麽在這樣的早晨還能去上班的。
……哪裏不太對。
祁千雪朦朦胧胧地睜開眼,視線茫然地與一雙炙熱滾燙的眼神對上。
他勾着對方的脖頸,想要将人往床.上拖似的,夏京墨的手撐在祁千雪腦袋兩側。
“啊…!”看清面前的人,祁千雪驟然清醒了,神情驚恐地尖叫出聲,又迅速捂住嘴,腳不斷地在床上蹭着,半支起身,身體縮到了床頭,裹在被子下的身體瑟瑟發抖。
像落水的鳥,裹着柔軟暖和的被子,身體還是抖得不行。
尖叫聲被抑制在喉嚨裏,手緊緊捂着嘴巴,臉頰上的肉被擠壓,從手指縫裏溢出去了。
夏京墨慢慢直起身子,冷淡的表情變成了另一種琢磨不透的笑。
祁千雪縮在床頭,身體抖得更厲害了,腦袋溢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眼睛裏迅速彌漫起水霧。
夏京墨伸出手,握住他藏在被子下的腳,一點點握住腳踝拽了過來。
祁千雪用力掙紮起不了絲毫作用,他怕得不行,眼睫毛上沾着淚珠 :“我,我惹到你了嗎?”
遲鈍的腦子除了招惹到了對方引來報複,根本想不出任何一個會面臨這樣局面的原因。
祁千雪驚慌地想要道歉,他的所有底氣都來自于男人對他的寵愛,但在其他男人面前,他們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輕松。
“……對不起。”
連什麽原因都搞不清楚就道歉。
很難不讓人以為,做再過分的事也可以,或許就在這張床上弄,對方都會以為是他的錯,一邊軟軟的抗拒,一邊含着哭腔的道歉。
隔着被子都能感覺得出手掌下的腳踝有多細,臉頰的肉卻又白嫩柔軟,可能其他他看不見的地方的肉也是嫩嫩的。
夏京墨都快懷疑自己先前的判斷了。
沒有一點攻擊性、無害羸弱只能依附人生長,恐怕稍不注意就會被人吞吃幹淨,怎麽會是像他想象的那樣呢?
青年看
向牧鶴的眼神滿滿的在意和愛慕,在看清勾住脖頸的人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後,驚吓得臉色煞白,讓夏京墨都有點嫉妒那個男人了。
他拖着祁千雪的腳踝,手伸進了被子裏,看他眼睫毛承受不住淚珠,順着臉頰滾落下來。
連哭都是隐忍的,沒有在男人面前的肆無忌憚。
他的手摸索着,嗓音滾燙壓低 :“我說的都是真的,牧鶴要破産了,他名下的房子車子全都要歸銀行所有,甚至可能連累你背上巨額債務。”
“你們才結婚兩個月,你還這麽年輕,未來就要在償還天價債務中度過,你說牧鶴怎麽忍心?嗯?”
祁千雪本來在抗拒着對方的觸摸,聽到這句話,眼睫毛輕輕顫了顫,茫然無措,緊接着想起什麽似的,顧不得在他身上的手,手指攥緊了夏京墨的手臂。
“你幫幫他、幫幫他好不好……”
祁千雪睜着一雙濕潤的眼睛,眼淚順着眼角蔓延到床上,整個人羸弱得經不起一點打擊,剔透的眼睛都失去了神采。
得知自己有可能要背上天價債務,第一反應是希望他能幫幫牧鶴。
就連眼淚也是為自己的丈夫流的。
夏京墨在心底哂笑一聲,循循善誘地在祁千雪耳邊說 :“牧鶴脫離家族很久了,所以他結婚家中長輩都幹涉不了他,我要怎麽插手這件事呢?”
祁千雪無措地看着他,茫然地睜大眼。
“是以關系疏遠的堂弟身份。”夏京墨的指腹挑起祁千雪被淚水打濕的下巴,眼神幽深 :“還是以堂哥前妻的情夫身份。”
“你要想好,身份不同,能幫到的忙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