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困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祁千雪濕潤眼睛裏的茫然變成了清明, 看着半附起身盯着他的男人,腦海中一瞬間想了很多,被吸吮得妍麗的唇瓣微微張開, 手指緊張地拽住男人的睡衣。

“不想接……”

“他,人很奇怪, 對我也不是很好,像婚禮上的為難……這種事情發生了很多次。”

他說着身體不着痕跡似的往牧鶴懷裏蜷縮, 像是自己都察覺不到似的, 身體輕微的顫抖。

受到了驚吓, 以至于只是提起名字就會想起不好的記憶似的。

牧鶴眸色微沉, 手指指腹輕輕在祁千雪眼尾擦拭了一下, 那裏還泛着紅,還有淚水流過的痕跡,身上的氣息冷了些。

祁千雪說的婚禮上的為難, 是夏京墨曾經當着很多人的面指責祁千雪就是貪圖男人的錢財。

因為結婚前沒有簽訂婚前協議, 也不是這種家族傳統的豪門聯姻,會帶來利益,怎麽看對祁千雪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當時讓祁千雪有點下不來臺,夏京墨是趁着男人離開的間歇說的,那張漂亮精致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下來, 緊張無措地看向周圍, 卻只看到一張張陌生的臉。

臉上露出柔軟茫然的表情, 像離開了人就活不下去的金絲雀。

幸好男人很快回來,幫祁千雪解了圍。

但任誰來想, 像他這樣面對別人質疑都毫無反抗能力的人, 在牧鶴不在的時候, 會被欺負得有多慘。

牧鶴盯着祁千雪看了幾秒 :“夏京墨确實被家裏人寵壞了。”

祁千雪眼裏的水光閃爍, 急急說道 :“其實這也不是多麽過分的事,只是……”

他略有些猶豫,唇瓣抿得很緊,不知道該不該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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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鶴緊緊皺眉,指腹輕輕揉弄,眼尾的顏色就像塗了胭脂一下,暈染開,看着祁千雪顫抖的眼睫,沉下聲音。

“還有別的?”

他的語氣大多數時候是偏冷漠、嚴肅的,和曲向晚給人的感覺有點點像,卻要更威嚴一些,帶着上位者的氣勢,在祁千雪面前總是會軟下語調,就算生氣也只是皺眉。

似乎從不把自己不好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祁千雪想了想,點點頭,又趕緊搖頭 :“他們害你破産,卻僞裝得像是你的至交好友一樣……”

手指微微收緊,仰着頭,從被子裏微微滑落出一截白皙細膩的脖頸,上面布滿了星星點點的痕跡,眼尾暈紅地望着牧鶴,難以掩飾其中的憐惜和心疼。

“很會說話,打着為你好的幌子騙人,說的話其實沒有一句可信……”

掰着手指細數着他們的事跡 :“可能還會捏造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污蔑人……”

牧鶴靜靜聽着,床頭的燈光溫和,他背着光,臉上的神情有些晦暗。

沉默了幾秒,低低問道 :“他們會污蔑你嗎?”

祁千雪抿了抿唇,臉上露出幾分茫然 :“我不知道……”

他的神情有些懵懂,像是無法揣測人心,幾天的相處也對他們不夠了解,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說出一些污蔑的話。

持續不斷的電話鈴聲在五十多秒後自動挂斷,沒有人接,那頭的人也不氣餒,很快又響了起來。

牧鶴和祁千雪的身體貼近,幾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脈搏,在鈴聲中斷過後又響起,稍微加速了一點,面上卻絲毫沒有被影響到的樣子。

“我相信你。”

沒有片刻遲疑的回答,祁千雪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氣,身體慢慢癱軟下去雙手揪着被子,很乖的模樣。

隐隐約約又是一聲嘆息,伴随着的還有男人湮沒在唇齒間的話。

——長

得越漂亮的人就越會騙人。

祁千雪沒聽清楚他的話,疑惑地“嗯?”了一聲。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走,牧鶴接通了電話。

那頭的夏京墨已經做好了電話不會被接通的準備了,腦海裏的念頭轉了無數個,接通的那一秒,都愣了幾秒。

語氣陰森森的 :“祁千雪,你在哪裏?”

夏京墨一覺醒來就發現他早就錯過了去祁千雪家鄉的飛機,時間都到淩晨了,就算是再蠢的人這時候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藥物是由祁千雪經手的,莫名其妙的昏睡也有了解釋。

夏京墨的話一字一句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隔着屏幕都能猜到那頭的人有多暴怒。

盛滿的怒氣卻在下一秒就戛然而止。

“是我,牧鶴。”

男人如同容貌一樣冷硬強勢的話,輕易就鎮壓了夏京墨未說完的質問之詞。

空氣裏有幾秒鐘的凝滞。

半響,夏京墨才反應過來,問 :“祁千雪在你哪兒?”

電話開的免提,祁千雪也能聽見對面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夏京墨在得知祁千雪在牧鶴這裏後,情緒像是平靜下來了,只是語氣很複雜。

還冠冕堂皇地問牧鶴的公司怎麽樣了。

後面的內容牧鶴關了免提,祁千雪聽不到。

心髒跳得有點快,手指緊緊攥在一起,一眨不眨地盯着牧鶴,像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安,男人一邊講電話一邊輕輕拍打安撫祁千雪。

祁千雪其實已經很困了,折騰到淩晨,身體疲倦得不行,還要強撐着打起精神。

不知道夏京墨在那頭說了什麽,牧鶴時不時才回一兩句,表情也沒有得知夏京墨是害他破産的元兇之一的憤怒。

很平靜,平靜到……讓祁千雪覺得恐怖。

就算是不願意在仇人面前暴露情緒,也不應該能做到一點情緒都不外露。

“不是很困嗎?睡吧。”

牧鶴察覺到手掌下的身子在輕輕顫抖,柔聲說着。

祁千雪睫毛顫抖了兩下 :“……要睡了。”

牧鶴的聲音沒有避諱電話那頭的人,再加上身旁傳來的回答。

接近淩晨的時間,窗外天色還朦朦胧胧,極有可能躺在一張床上,這個時間點還沒有睡——

夏京墨呼吸急促得快要壓抑不住了,猛地閉上眼睛,睜開時眼睛紅得吓人 :“你們已經離婚了。”

牧鶴“嗯”了一聲,随意地把手機丢在一邊,俯下身盯着祁千雪還在顫動的眼睫 :“要晚安吻嗎?”

祁千雪以為他已經挂斷電話了,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白皙嬌嫩的手指拉着被子往下蓋住半邊臉頰,聲音悶悶地傳出來 :“不要。”

有點羞惱地補充,臉上粉撲撲的,聲音像蚊子一樣小聲,哼哼唧唧地抱怨 :“你會親很久……”

時間會很長,有時甚至感覺到快不能呼吸了,還要預防一些情不自禁發生,可能天都要亮了。

揪着被子的手指被握在手裏,放在男人唇邊反複親了又親 :“不會,我保證。”

被碰到的手指一點點變成粉色,像被花汁渲染過似的,祁千雪想要收回手,卻被攥得更緊。

從手指落到唇上,即将碰到時,牧鶴嗓音低低地說 :“寶貝,記得不要發出聲音。”

……

祁千雪這一覺睡了好久,睜開眼睛看到外面的天色時,差點以為自己還在莊園裏,過回了之前的生活。

日夜颠倒,每天醒來都接近下午了。

昨天的衣服不能穿了,床邊擺放着新的,洗漱好後換上,慢慢走出去。

休息室就在辦公桌旁邊,祁千雪扭開門走出去才

看見牧鶴坐在辦公桌後面辦公,前面站着幾個人,正在彙報工作。

只是彙報工作的聲音刻意壓低了許多。

看見祁千雪從休息室裏走出來,助理的聲音卡頓了幾秒,才接着說。

辦公室的氣氛似乎并沒有被公司即将破産的事影響。

祁千雪沒想到出來會見到這麽多人,還是從牧鶴的專屬休息室裏出來,尴尬地站在原地。

雖然他們移開視線的動作很快,但祁千雪還是看到了他們眼裏一閃而過的驚訝。

有一種莫名的羞恥感。

“坐,等處理好工作後帶你去吃飯。”

祁千雪“嗯”了一聲,很乖地坐在了用來接待客人的沙發上,沒有玩手機,留心聽他們的談話。

都是很正常的,關于財務報表、和合作的事。

但就是太正常了,看起來沒有一點點破産的跡象。

腦海中思緒萬千,手指都被不斷閃過的猜想吓得有些冰涼,祁千雪搜過牧鶴公司的情況,确實出現了資金鏈斷裂,獲将破産的消息。

夏京墨他們也沒有必要騙他。

祁千雪有些心慌,連人什麽時候走到他面前的都不知道。

牧鶴彎下腰,看着祁千雪蒼白臉上露出的表情,眸色沉沉 :“在想什麽?”

祁千雪張了張唇,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及時反應過來 :“肚子……”

“肚子好餓。”

牧鶴牽起祁千雪的手,輕輕捏了捏 :“帶你去吃東西。”

離開走的是總裁專用電梯,直接到地下車庫,不用遇見別的員工,或者在其他樓層停下。

司機是昨晚的司機,一個看起來沉默寡言的中年人,祁千雪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窗外打開了一條縫,呼吸新鮮空氣。

下午,遙遠的天邊被染成一片絢麗的橙色,高樓大廈鱗次栉比地排列着,隔着車窗都能感覺到的煙火氣。

祁千雪嫁給牧鶴後就很少出門了,就像一個非常傳統的小妻子一樣,丈夫在外工作,他也不需要做事,只要每天待在家裏,想幹什麽都行。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兩個月,換成一個喜歡熱鬧的人肯定受不了。

車子停在一家高級餐廳門口,被侍者迎着進門,帶路到頂層。

頂層的風景非常好,被安排得像是什麽要告白的場景一樣,環境優美,還能透過落地窗看到窗外漂亮的夜景。

祁千雪看到這副場景就微微怔住了,手指猶豫地攥着牧鶴的袖子 :“來這種地方是不是……”

他漂亮精致的臉好像藏不住情緒,猶豫地掃了一些已經擺上餐桌的餐點,每一樣份量都很少,價格卻昂貴得普通人難以負擔。

牧鶴追求祁千雪時,經常帶他去各種高檔餐廳吃飯,表現得就像個從來沒談過戀愛的愣頭青,面上看着嚴肅冷硬,除了在一些事情上有點過分強勢。

純情得簡直不像個在商場上叱咤風雲的商人。

祁千雪本來還有點猶豫的心,被一點點打動,他現在的模樣也像是在擔心丈夫公司的財政情況,害怕給他帶來負擔的貼心小妻子一樣。

牧鶴領着祁千雪到位置旁,給他拉開椅子,一只手撐在椅子上,垂眼看着祁千雪 :“不用擔心,公司的事已經有眉目了。”

“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

“對不起,是老公不好。”

祁千雪從聽到他說出第一句話時,手指就絞在一起,臉色有瞬間的發白,臉上露出笑 :“真的嗎,我,我很開心……”

深深地吸了口氣 :“……這段時間,我都在擔心你。”

牧鶴和他靠得很近,看着祁千雪臉上的笑容,濕潤的眼睛滿是喜悅一般,沉默幾秒。

“吃完飯,我們回家。”

“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你說的夏京墨他們欺騙你的事。”

牧鶴停頓了片刻,手指輕輕捧起祁千雪的臉,手掌心的觸感又軟又嫩,有一種用力一點都會碎掉的錯覺,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神卻很專注 :“我很在意。”

祁千雪唇瓣抿得很緊,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

“關于你的一切,在我不在的時候的事,我都很在意。”

“想一一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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