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任耀以一種特殊的身份待在了陸沄盛在碧波湖的宅子裏,說他特殊,因為他和宅子裏中了陸沄盛生死符的人不同,他沒有被陸沄盛下任何禁止。他似乎是宅子中的奴仆下人,負責柴房的活計,每個月有微薄的工錢可以拿,但是他不完全是宅子的奴仆下人,宅子的主人親自教導着他。

任耀的特殊性,讓他在新環境了格格不入,一般也不敢随意使喚他,在宅子裏,任耀成為了一個孤立的存在。其他的下人沒有誰随意接近他,除了公事之外,也少于他說話,也沒有誰給他特殊照顧,特別關照他,任耀就如此孤零零的在宅子裏住了下來。個性沉默的任耀對于自己被孤立的情況到沒有什麽感覺,因為每天光是要完成陸沄盛給他布置的任務,以及柴房的工作,就讓他忙不過來,哪裏有空去搞什麽交際,每天把事情做完,在床上一躺就能夠睡着,他真的很累。

又過了幾日,陸沄盛和展冽淵約定的一月之期就要到了,比起任耀這個無足輕重的人物,陸沄盛對和展冽淵做下的約定一直銘刻于心,而且他也手癢了,想去找展冽淵練練。心動行動,陸沄盛再次禦劍而走,沒有誰捕捉到他的行蹤。

寂滅劍皇所在的雪山峰頂,在離有十幾裏地,避免會被寂滅劍皇劍氣摧殘的一處平地上,多了一座精巧的閣樓,可以坐觀雪峰美景,亦可俯視群山茫茫。裏面的布置,注重舒适,看似不奢華,但是每一個細節都是精雕細琢,看似平凡的材質卻都是價值連城。有軟榻座椅,有書桌筆墨,有暖爐溫泉,喜愛享受的人絕對愛在這裏窩上數日而不會覺得膩煩。太過舒适的環境,甚至可以抹消人的雄心壯志。

展冽淵在落成的前天,來看了一下,就是這樣一個舉動,就讓林素和越發感覺到了展冽淵對那個神秘來客的看重,他家主子什麽時候關心過這些事情了。他的主子沒有挑出什麽毛病,也不知道那位神秘的客人是否滿意。古代的天然材料,倒也不擔心出現什麽化學毒害問題,一布置好,這座閣樓就可以正式啓用了。

在約定的一月之期,展冽淵命人準備了精致的點心,提着籃子,帶着佩劍,來到了這處閣樓,将籃子放在這裏之後,繼續啓程,來到了雪山峰頂上練劍,等候陸沄盛的到來。

事不過三,前兩次陸沄盛無聲無息的靠近,展冽淵一點感覺都沒有,今日,展冽淵卻突然感應到,不是陸沄盛可以洩露的氣息,而是展冽淵對陸沄盛這個對手,已經産生了一種天然的感應,和修為無關,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種感覺到,讓他知道陸沄盛來了。

收劍,擡眼,果然在無盡的天空之上,出現了一個黑點,展冽淵眼中閃過興奮的笑意和期待,他來了。

陸沄盛也沒想到展冽淵竟然會發現了他,這樣一來,他秘密偷襲機會只能放棄了,“冽淵,接招。”陸沄盛從落燼上跳下,身子往下方墜落,右手一展,落燼乖順的落在陸沄盛的手掌之中,被陸沄盛掌握着。借着下墜之力,雙手握劍,陸沄盛斬向了展冽淵。

這可不是一個輕易能夠接下的危險招式,展冽淵把劍一擡,同樣雙手握劍,腳下內力集結,功力十成運轉,清脆的劍刃交鋒之聲後,哄的一聲淹沒了一切的巨響,兩人的沖擊,造成了一次雪崩一樣的情況。幸虧那座閣樓是很有先見之明的建的遠了些,否則,就這一下子,就會被兩人給毀掉。

這個大招之後,接下來的切磋就顯得溫和多了。上兩次,他們切磋的是劍法劍招,這一次,他們開始了更加深邃的交流,切磋的是劍意。一個透着寂滅無情之意,一個随性所欲逍遙淡漠,不同之中,又有相同,同樣的漠視生命,同樣的不屈堅毅,他們對自己的道路,沒有動搖。

千招之後,兩人齊齊收了劍勢,陸沄盛用一種誇張的驚異表象看着展冽淵,“你今天竟然這麽主動收手?”随即又用泫然欲泣的可憐樣看着展冽淵,“難道說你已經對我沒興趣了?你嫌棄我了?”

展冽淵很想失态的給陸沄盛誇張的表演一個白眼,明明劍法如此出衆,怎麽性格上如此詭異。

“你要繼續?”展冽淵是知道陸沄盛會收手,然後不會再出手,尊重對手的展冽淵,也開始學會克制自己的興奮。如果陸沄盛還想要繼續,他很樂意奉陪。

“不要。”陸沄盛果斷搖頭,“每次和你切磋都好累,心神都不敢放松,心累,身體也累。”陸沄盛抱怨道。

展冽淵沉默,每次的切磋必然是要全力以赴,否則一個不經意就會落敗,但是心累身累,是陸沄盛說的誇張了,以皇階的修為,讓他們覺得累,那樣激烈的戰鬥,可以毀了這片雪山了。

Advertisement

“亭子修好了,要去休息一下嗎?”展冽淵不和陸沄盛計較,發出邀請。

“有點心嗎?”陸沄盛眼睛閃亮閃亮。

“有。”他親自提上來的。

“有茶水嗎?”陸沄盛再問。

“有。”他在閣樓裏看到了茶葉、茶具,熱水也被溫好了的。

“可以洗澡嗎?”陸沄盛的要求還真多。

“有溫泉。”他特意關照過的。

陸沄盛的笑容立刻燦爛的像朵花,滿滿的期待啊,溫泉啊,泡溫泉,多美好的興趣。雪山之上,一片雪色當中,缭缭霧氣升騰,再小酌一杯,這是多麽的惬意。

“還等什麽,我們走。”陸沄盛自然的上前,拉起了展冽淵冰冷的手。

在陸沄盛不同于自己冰冷的溫暖拉起他的手時,展冽淵不可避免的一僵。從未有人這樣拉過他的手,從小他就和周圍格格不入的冷漠,父母對他重視,卻不會對他做親密的舉動,弟弟愛戴他尊敬他,卻難免親近不足有些距離。在他記事以來,從未有人如此自然,如此随意的拉着自己,沒有距離,沒有疏遠。另一個人手上的溫暖,似乎漫進了心頭,暖暖的,猶如春日。

“怎麽了?”感覺到展冽淵僵住的動作,拉不走人的陸沄盛扭頭問道。

“沒什麽。”展冽淵反握住了陸沄盛的手,沒有排斥陸沄盛的舉動,主動拉着陸沄盛往閣樓哪裏去。

“你有沒有在溫泉邊上種些梅花,雖然很想看桃花梨花,但是這個地方也就只能種梅花了。”雪裏紅裝,一定更好看,雪山的氣候注定能夠存活的花種少。“對了,冽淵,有沒有興趣在你的山莊種上很多的梅花,把劍莊這個名字改成萬梅山莊?”

“沒有。”展冽淵一句話打斷陸沄盛的幻想。

“可惜了。”陸沄盛探道,“不過也對,你不是他。”展冽淵和他知道的那個劍神,到底是不同的。那位白衣勝雪的絕代劍神,對生命總歸是有一份熱愛的,他尊重着生命,否則不會殺人之前,沐浴淨身。那位劍神,終究是心中有正義的。展冽淵卻不是這樣的,展冽淵的殺就是殺,生命在他的劍下不過是磨練劍法的工具,沒有善惡正義,只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他們有相似的冰冷和寂寞,但是他們是不同的。

“誰?”展冽淵沒有發覺自己握着陸沄盛的手緊了一下,他不喜歡陸沄盛将他和其他人重合。

“一個絕代劍神,誠于劍也誠于人的劍神。”陸沄盛說道。

“在哪?”展冽淵兩眼發光,只憑陸沄盛這評價,這個人就值得交手。

“這裏。”陸沄盛指着自己的腦。這個世上,也只有他才知道那些人了。“下一次,我讓你看看他的劍法,他的劍道和你很相似。”也曾經是他心中的劍客典範之一,曾經那段迷失的歲月裏,他的劍空有了冷,卻少了那種心境上的寂寞。

展冽淵沒再問,陸沄盛的潛在含義是那個人是不在這世上了,可惜了,沒能和如此的人物交手。不過陸沄盛能夠呈現那個人的劍法,依然讓人很期待。

輕功一躍,沒花多少時間,就到了閣樓,外表上,陸沄盛覺得很不錯,進了裏面一看,陸沄盛一眼就瞅準了最舒适柔軟的那個軟榻,脫開了展冽淵的手,撲倒了軟軟的軟榻上,鞋子一踢,在榻上滾來滾去。然後壓倒了衣袖裏的東西,想起自己帶來的畫。

展冽淵這個主人,對客人陸沄盛的随意非常的放縱,好客的為客人陸沄盛倒茶,這世上能夠讓寂滅劍皇親手泡茶的待遇,陸沄盛可還是頭一個。

“冽淵,給。”陸沄盛從軟榻上起來,在衣袖裏摸出自己的畫,那張畫質已經皺了起來,還好,攤開撫平的話,還是能夠看的很清楚。

茶要泡好不會這麽快,第一遍将開水倒入,洗茶都要等一下,展冽淵把開水倒進茶杯之後,靜了一下手,拿過了陸沄盛手上的畫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