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對任耀大起大落,從希望滿滿到絕望的人生,陸沄盛哪怕是一絲同情心都沒有。任耀是誰,與他何幹,那麽任耀的人生悲喜又怎麽能夠激蕩他的心。在陸沄盛看似感情豐富的外表下,其實有着非常冷酷涼薄的一面。他幫任耀一把,不過是因為任耀那只斷臂,讓他起了心思,如果當時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任耀而是其他人,他一樣會如此做。
下屬們辛辛苦苦收集的資料,陸沄盛掃完了一邊之後,就擱置在一邊,随手端起水杯,喝點溫熱的白開水,書房的窗戶掀開一點,能夠看到外面連綿不斷的落雨,從屋檐滴滴落下的雨滴。
提筆,在宣紙上龍飛鳳舞的描繪一幅雨景圖,融入了意境和劍法,手臂,陸沄盛挺滿意的,這新創的劍法就下次見展冽淵的時候,一起欣賞探讨好了。等筆墨幹了之後,陸沄盛把話給卷了起來。雨下得更大了,初夏的空氣當中浮蕩着濕潤的水氣,溫度涼爽而又舒服。真是适合睡覺的溫度,決定,陸沄盛就在書房的隔間小睡了起來。
黑色的長發散落在床上,薄被搭在肚子上,呼吸均勻的吐息,陸沄盛小睡的非常恬靜,嘩啦啦的落雨聲更是助長睡眠的質量。陸沄盛就這樣錯過了午膳。宅子中的下人奴婢沒有一個敢打擾陸沄盛,種了生死符的他們,對陸沄盛的忠心是帶着畏懼的。
睡過了午膳的陸沄盛醒來,摸摸肚子,餓了,穿膳。吃飯的時候,有下人提了一下關于任耀的事情,睡了一覺把任耀給忘了的陸沄盛,想起了這麽個人,讓下人把人給帶來。
任耀被帶進宅子裏,就有下人給他準備了熱水,讓他在雨中冰冷的身體好好溫暖了一下,一套新的衣服也給他送來,當着王府嫡子的面,這衣着也要體面才行,任耀原來的那身補丁裝實在是太掉價了,一碗姜湯也端給了任耀喝,讓他去去寒,不是有多體貼,而是怕任耀萬一風寒了感染給小侯爺怎麽辦。到飯店的時候,還給任耀準備了午飯,飯滿肉足,是任耀這兩年多伊萊吃過最美滿的一頓飯了。
但是陸沄盛的不召見,還是讓任耀心中忐忑,陸沄盛有點沒說錯,他會找到了陸沄盛,除了心中對信諾的堅定之外,也有那麽一些想要安定的念頭。和父親遠離故土,兩年多的生活磨難,已經讓任耀的心很疲憊了,陸沄盛如果收留他,他将會有一份穩定的生活。只有一只手臂,武功平平的他,在這個世界是可以活下去,但是這種活,是屈服于現實的一種無奈活法,如同死水一般,他的生活将會沒有波瀾,直到死去。對一個年少的人來說,這種生活很可怕。陸沄盛是他最好的選擇。
任耀被帶到陸沄盛面前的時候,陸沄盛已經不再飯廳,而是在一處閣樓上,從高處觀賞着着雨中的碧波湖景色。讓下人們退下去,閣樓之剩下陸沄盛和任耀。
“坐。”陸沄盛的本我意識是現代,在這個社會的意識雖然有了上下尊卑的觀念,不過有時,陸沄盛還是會表現出一種近乎平等的态度。在古代,主子說話,哪裏有仆人坐着的分。
任耀才進府,并且從小生活的地方尊卑觀念基本沒有,他不知道自己在陸沄盛的吩咐坐下的行為,已經可以算得上一種逾越,所以坐下的任耀并沒有任何忐忑的心緒。
“你的事情,我基本上了解一些,從備受期望的天才,到認清原來自己不過如此,是不是很絕望?”陸沄盛看都沒看任耀,目光看着閣樓之外。
聽到那些事情,任耀握拳,“是的。”
“那你甘不甘心呢?”陸沄盛再問,如果任耀說沒有,那絕對是撒謊,因為正常人面對這種落差絕望是絕對有的,至于之後是奮起、敢于平淡,亦或者堕落瘋狂,那都要看當事人的心是脆弱還是堅強。
甘心?這個問題真可笑,他當然不甘心,他的雄心還沒有徹底被現實磨滅,但是,“不甘心,又能如何?”以他的資質,以他少了一只的手臂,他就算不甘心,又能夠怎麽樣呢。他這輩子,只能夠在泥土裏打滾,再也無法向上攀登。
“因為你的資質和你的斷臂?”陸沄盛總算是轉頭看任耀了,“如果我給你能如何的機會,你能夠做到什麽程度?”
任耀看着陸沄盛的眼睛,想從中看到玩笑,但是那雙帶着笑意的眼中偏偏沒有玩笑,他捉摸不透那雙眼睛,“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會放棄,不論什麽樣的苦和罪,我都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任耀不知道自己能夠做到什麽程度,他只會絕不放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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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為什麽幫你嗎?”陸沄盛不以為意,能不能夠做到,說是沒用。如果任耀不合格,他就收回那麽劍法,如果任耀做到了,那就讓任耀去光大那路劍法,兩個選擇而已,都很簡單。
任耀老實的搖搖頭,打聽過陸沄盛的身份,同樣知道了陸沄是哪個的名聲,那可是和善良好心不會牽連在一起的名聲,但是偏偏是這樣一個充滿了負面評價的人,幫了他,但是陸沄盛到底是為了什麽幫他,他真的猜不出來。自己身無長物,沒有什麽值得陸沄盛圖,那麽陸沄盛是一時好心了。猜不透。
“是因為你的斷臂,讓我起了心思的。”陸沄盛不回避的指着任耀的斷臂,“這世上,從來沒有一個獨臂劍客閃耀,我覺得很遺憾,剛好,我有一門獨臂劍法,想要讓人發揚光大,閃耀世間,你年紀正好,還來得及培育。願意嗎?”陸沄盛直截了當。
任耀神色劇震,左手撫摸上了自己的斷臂,陸沄盛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嘛,這樣的自己真的還有機會閃耀世間嗎?在震驚之後,更多的是懷疑,陸沄盛地階的修為卻是比他高,但是陸沄盛并不是絕世高手,他的一門劍法,真的能夠讓他閃耀世間,而不是一種玩笑嗎?随即自嘲,他有什麽資格看低陸沄盛,他不過是鄉下地方出來的普通人,曾經他的老師也不過是人階修為,如今一個地階願意教導他,他有什麽資格去不知足,去嫌棄。該自卑的是自己,自己有資格接受教導,并且獲得認同嗎?
“我的資質不好。”任耀苦澀的開口,他很有自知之明的。
“沒關系,我的劍法不挑資質,只看刻苦、悟性和堅持。”陸沄盛表示資質不是問題,同時也是在詢問任耀,他是否會刻苦堅持,至于悟性,那得學了之後才知道。“那麽你的答案?”
任耀從座位上站起來,雙膝跪在陸沄盛面前,“請主子傳授。”這未嘗不是一個機遇。
陸沄盛命人送了一柄重劍進來,他才不會把的愛劍落燼給任耀這種毛頭小子使用,重劍交到任耀手上,“使一下,讓我看看你的基本功。”再高明的劍法,都要有基礎來支撐,看看任耀是什麽程度,才好決定訓練計劃。
任耀并不是天生的左撇子,如果不是這些年只有一只手過日子,他的左手會連這把重劍都拿不好,而且,任耀以前應該沒有學過劍,從他拿劍的手法,和揮舞情況就看出來,這完全是一個用劍新手,并且還是一個用不習慣的手練劍的新手。
“夠了,我已經知道你什麽程度了。”陸沄盛叫停,任耀使劍的方式讓陸沄盛看的頭疼。“首先,你要學會握劍的方式。”陸沄盛開始糾正,任耀怎麽握劍。
任耀非常仔細的停,改動着自己的動作。糾正玩練劍的姿勢,陸沄盛讓任耀牢記劍的幾個基本動作。“這些動作,每天一個,每個兩千遍。”陸沄盛将每個動作拆分到每一天,因為新手的話,做上一千兩千的雙臂酸軟,在做其他的根本做不到标準,還不如分到每天一個,專心一個動作,好熟練。 “每天站滿一個時辰的馬步,中間不得間斷。”基本的下盤功夫,都是靠馬步而來。
“是。”任耀應道。
“從今天開始,你就在柴房幹活,也住在柴房。”陸沄盛可沒有想過把任耀當做少爺一樣養在身邊,他是進府幹活的。“以後柴房劈材砍柴的工作都是你的,不準用斧頭,你只能用你手上的重劍劈材砍柴。”
“是,主子。”任耀應道,對陸沄盛的安排沒有想法,他從未想過陸沄盛既然教他武藝,就是他師父,作為徒弟應該享受一些物質上的優待。在他看來,他不過是陸沄盛一時興起的玩具,而這個游戲,不會讓他比現在的情況更加糟糕。
“兩個月,我再來看你的成績,如果沒達到我預想的效果,那麽就滾出府,我不接受任何的理由和借口。懂嗎?”陸沄盛給任耀敲敲警鐘。
“是。”任耀乖順的回到。
陸沄盛讓人帶任耀下去安排,他不用操心後續的事情,任耀走後,他繼續欣賞着雨景,任耀的存在,在他的生活中沒有多餘的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