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種因【已修】
而此時曹植的原配正妻崔淩雨親切的挽着甄宓的胳膊道:“嫂嫂剛進府不久!想來有些人都還不認識,不如讓弟妹帶着你去打招呼吧!”甄宓想能盡快的融進這裏的生活痛快的答應下來,兩個人邊走邊聊還要與路過的熟人打招呼:“父親左手邊的是環夫人!她住的地方比較偏僻,父親又特省了她的晨昏定省所以她幾乎是不怎麽露面。”
甄宓意味深長的點點頭:“以父親的脾性看來是很喜歡這位環夫人了。”
崔淩雨不贊同道:“不見得!一個男人要是真心喜歡一個女人的話為何将她擱置一旁,甚至幾月不曾探望。”
甄宓疑惑道:“那以弟妹的看法是……”
“母憑子貴!”崔淩雨壓低嗓音道,甄宓點點頭。
崔淩雨繼續說道:“說起來她和你家那位到比較熟”甄宓一驚,道:“是嗎?我怎麽沒聽子桓談過呢。”
崔淩雨回想道:“我也是曾聽曹值偶爾談起過,環夫人剛進府的時候才十五,應該說他們倆是少年就熟悉的吧。”
甄宓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這時倆人走到涼亭裏,一齊行了禮,互相介紹了一下,這時環兒突然想到能擺脫曹操的辦法于是側頭對曹操道“妾身來了便坐在此處還未賞花呢!”曹操知道她的心思故意不放手,此時的崔淩雨附和道“一個人賞花甚是無趣,不如讓父親陪庶母一起去且不熱鬧。”
環兒蹙眉,垂下眼誰都不看,心裏念着這多嘴的崔淩雨。
曹操贊同的點頭,笑道:“對!對!今天就陪夫人賞賞花”言畢便簽過環兒的手大步出了涼亭,後面的甄泌和崔淩雨留下來與卞夫人繼續唠嗑。
曹操帶着環兒來到了大片的蘭花面前,環夫人一時好奇:“這麽多蘭花都叫什名字呀”
此番到把曹操問住了,“嗯……啊……這個”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環兒看着語塞的曹操噗哧一聲笑出來了。
曹操拂額笑道:“夫人的一笑令我如沐春風呀!”
環兒瞥他一眼又繼續研究蘭花,曹操看着又惱又羞的環兒實在可愛,趁她沒注意在她臉上輕快的啄了一口,環兒捂着臉咬着唇一副被人調戲了還不敢出聲的樣子,逗得曹操哈哈大笑。
比較靠近他們的曹植聽到笑聲扯了扯嘴角,款款走過去行了禮指着對面的蘭花道 :“回庶母!您看的那形似蝶的名叫蕙蘭!”眼前的環夫人對父親來說很不一般,更多的原因她是曹沖的生母。
“哦!那一朵好多斑點的呢”環兒好奇的繼續問道。
Advertisement
“那朵名為寒蘭,還有它附近這幾棵紫紅的,深紫的都是寒蘭的一種”曹植笑道。
曹操松開攥着環兒的手,插道:“植兒對花也有研究?”
“回父親!孩兒只是在衆多花草中偏愛蘭”曹植不露聲色道。
“說來聽聽”曹操象征性的眯起那雙細長的眼。
曹植靜默了會,眼睛流露出對蘭花的喜愛,答道:“蘭多生于幽崖絕壑,不求聞達,抱芳守節,卻馨香環繞!君子也應當如此,俗話說‘吹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
聞言,曹操不住的點頭贊賞,拍了拍曹植的肩道:“我這個兒子的情操就連做父親的都刮目相看呢!”
“父親謙虛了!孩兒不過是窮賣弄而已”曹植低頭答道,心裏盤算着每句的漏洞。
環兒想這曹植懂得還挺多,接着道:“植兒!那蕙蘭旁邊的叫什麽?”曹植瞟了此時的樂意聽下去的父親,笑着繼續給環夫人解密,環兒聽得很是入迷想到原來府上還是有沒被權位和戰争所侵蝕的人。
而此時立在遠處一直只看不語的曹丕也是時機的走過來,拱手道:“孩兒給父親,庶母請安”環兒微頓沒有理會自顧自的與曹植研究蘭花。曹操撫過蘭花道:“丕兒對蘭花有什麽見解嗎”子桓颔首道:“回父親!弟弟知識淵博,情趣高雅像孩兒一介俗人對花草無感。”
還沒等曹操說什麽,環兒也不看子桓自顧自的說道:“丕兒是要做大事的人怎會縱情于這只會消磨人志的花草之中”說罷在心中自己罵了自己百十來遍!擡眼正看到花芯中爬來一只螞蟻,面朝着她,心想你也來湊熱鬧!伸手将它身子翻轉過來,那螞蟻掙紮了幾下又轉過來,一時氣憤,幹脆把它扔了下去,看它還怎麽反身!她訝異!這是怎麽了這麽愛針對他!擡頭看了看曹操似乎感覺到将要萌發的某種東西,立刻枯萎敗竭!!
子桓垂下眼睑,眉宇間換上了一副特有的謙卑,颔首道:“庶母擡舉丕兒了!丕兒自知庸人一個!一心只關心戰亂不止百姓疾苦無暇顧忌花草樹木,弟弟生性不喜世俗也算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
看着他顯然一副乖從婉順,卻拐彎抹角的言辭,環兒一時有些氣餒心想他這是在說她們不是一路人嗎,暗地裏咬着唇繼續看花,但不似剛才再奇特的花她突然看不進去了,亂七八遭的東西在腦子裏翻攪着。
曹操意味深長的緘默了半刻,擡頭看了看天:“時辰不早了,叫他們散了吧!夫人我們也回去吧!”環兒低眉,睫毛随着眼珠的晃動一閃一閃的,她努力告訴自己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他們之間還有沖兒,想着緩緩的擡起腳步随着曹操回去。
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子桓側過臉掩飾掉所有遺漏的情緒。
“二哥!好像和庶母有點不愉快呢”曹植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子桓勾起嘴角,道:“四弟自比蘭,蘭多生于斷崖明明不被人注意自比孤傲不與世流同污,卻不想它芳香異常的原因,隐身至此芳香宜人作為兄長的我也好生佩服呢!”
“多謝二哥誇獎”曹植笑着回應道。
先是娶尚書崔琰的侄女為妻獲得父親手下的部分大臣支持,今天又故意籠絡環兒,還表示自己不屑于權位其實包藏禍心曹植你藏的好深呢!可惜你的道行還是淺了點,不過是滿腹筆墨的酸秀才而已看你能鬧到什麽地步。。。
………………………………………………
“你說什麽?要我毀了它?”子桓握着華陀為曹沖寫下的藥方坐立不安,當他拿到藥方的那一刻此念頭曾一閃而過,卻再未細想。
“沒錯!将軍必須這麽做”謀士吳質斬釘截鐵的回道。
“可是……”子桓欲言又止,心裏盤算着沖弟可是環兒的命呀!他真的要這麽做嗎?忽然手裏輕如鴻毛的藥方變得猶如泰山般沉重。
吳質看着面色為難的子桓道:“沒什麽可是!眼下誰也不知此藥方在将軍手裏,正是天賜的好時機!将軍想想曹沖天賦異秉,再加上主公對他的喜愛和有意的栽培将來要是繼承世子,誰會是他的第一個威脅,主公肯定在他繼位之前掃清所有的障礙。”
吳質的話猶如當頭冷水,将他僅剩的不忍瞬間湮滅,他沒打算過嗎?他沒有心裏準備麽?其實他早期待此刻了不是嗎?但他能怎麽辦?生在帝王權貴之家,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有些情是必須抛棄的,有些手段是必須狠的!盡管那人是他的手足!接下來要手足,要命便看他的選擇了。
燭光将兩個人的身影扯得斑駁,一旁的吳質并不出聲,因為他知道以将軍的聰明才智他自會衡量出裏面的得失。
飄泊不定的微光下他凝神深思,腰間的墨玉如他的人般紋理細致,通透無暇。
如果将來環兒接受他的感情沖弟便是第一個障礙,想着半年前被沖弟誤撞到他抱着環兒,環兒和父親生氣時沖弟俨然成了他們之間和好的橋梁,藏在衣袖裏的手猛地攥緊,沖弟不得不除!
一念興起,便伸手緩緩接近燭火,只剩一步之差時突然又停下來,望向燭火的眸子有些出神。
吳質見此時突然停下的子桓,待要開口問時。
突地子桓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眼神裏盡是陰謀詭計的乍現:“我想到一個不用我動手的辦法!”
吳質疑惑道:“什麽辦法?”
“有一個人,他甚至比我還要在乎曹沖的生死!”子桓看着滿強熱淚的绛蠟,收回靠近燭火的藥方!
“将軍是說……曹植?“吳質特地将曹植兩字說的很輕,子桓點了點頭,回身走回桌案。
吳質緊跟其後道:“臣勸将軍還是不要這麽做!臣要是那曹植的話臣會坐收漁翁之利!利用曹沖受寵除去勁敵将軍你,然後再除去曹沖豈不更便捷,畢竟曹沖的年紀還小。”
子桓笑着搖搖頭,道:“你不了解他,一來他沒有這麽深思熟慮,易沖動做事不考慮後果全憑自己的情緒,拿到藥方他肯定要毀掉;二來沖弟這個威脅也是他時時刻刻想要除掉的,若要立為世子他作為兄長恐怕日子也不好過!再來他現在越來越坐不住了因為他的心已經亂了!”當他無意間看着曹植瞧甄宓的眼神他就已經清楚了,或許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将藥方設計丢給曹植,這樣可除去曹沖又可避免以後引起環兒的怨恨,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念此,他苦笑道:“就這麽辦!”說着将藥方放到原始的信封裏,粘好交到吳質手裏,道:“用什麽方法就不用我怎麽教你吧。”
吳質接過藥方,颔首道:“将軍放心就是,臣會做的滴水不露。”
…………………
赤壁之戰,曹操大敗。元氣大傷的曹軍,回到都城後,便決定休整幾年。
這一年似乎有太多的陰霾揮之不去,噩耗接二連三的傳來,其中就包括曹沖染疾!
床塌間平日裏快樂天真全都不見的曹沖昏昏沉沉的胡言亂語,手腳還不停地抽搐。而床塌旁是淚眼婆娑的環夫人,寝室裏還圍着一群的人,請來的太醫輪流把了無數次的脈,臉色越來越難看,衆口一詞全都無能為力。
此時曹操從外面趕回來,直奔進屋,看到衆人的臉色,心已涼了一半。跑上塌前一聲聲喚着“沖兒!沖兒!”只見曹沖并未有什麽反應,轉身問:“這是怎麽回事?”
對面的禦醫支支吾吾回道:“回丞相!只怕是少公子以前就有病根,未被發現現下發作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可還有救”曹操焦急道。
幾位太醫相互瞅了幾眼,其中一位膽大點的太醫冒死道:“臣……們實在是……無力回天!”
話音一落,曹操便一腳朝那禦醫踹過去,面色鐵青的吼道:“養了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我兒要死了你們統統都陪葬!”幾位禦醫連連叩首,求道:“饒命呀!丞相!饒命呀!少公子的病實在稀奇臣也是無能為力呀!”
一時之間,寝室內哭喊聲梆梆那個的磕頭聲,熱鬧的很!
環兒皺眉道:“曹相不要這樣,他們會吓到沖兒的”曹操看着她眼神呆洩,顫巍巍的睫毛上還挂着未幹的淚漬,心下一酸:“夫人你怎麽了?”說着,扣住環夫人的雙肩用力搖晃,只見,臉頰上未幹的淚珠随着動作滾落下來,落到了曹操的手臂上。
她掙開束縛将手放到唇上:“噓…噓…別大聲說話!會吓醒沖兒的!”語畢,便将沖兒抱起,緊緊的摟在懷裏。她不想見到任何人,她只想就如此抱着沖兒其他的與她無關。
曹操無奈的命衆人撤出門外自己也出了房門,喚道:“荀彧,我記得當初華陀留下過藥方為何不見了。”
荀彧細想了一會,回道:“臣只知道藥方被偷了,至于是誰當時也沒仔細查,只覺得那是個普通藥方就不了了知了!”
曹操恍然記起,驚道:“華陀還在獄中,趕緊派人把他請過來……快去!”
“是”話音未落,荀彧便立即着手去辦。
不一會兒傳來華陀喝毒酒死在獄中的消息,曹操立時悔恨不已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時又傳來曹沖已不行了,曹操跌跌撞撞的來到曹沖塌前,沖兒已經咽氣了。
而曹丕,曹植,曹彰聞訊趕來便聽到滿屋子的抽泣聲,幾個人來至榻前,只見,環夫人神情呆滞的抱着曹沖不哭也不鬧。
父親在旁焦急的哄着“夫人!沖兒只是小憩一下,你暫且把他放下!”
環夫人狠狠地甩開曹操的手:“不要!晚上打雷他會怕的!沖兒喜歡我在旁陪他睡,我不要離開”說着将沖兒抱的更緊,生怕被人奪了去!
當着衆人的面,環夫人的舉動令曹操有些失顏,于是僅有的耐心也全無,吼道:“聽話!把沖兒放下!”
此話一出,令在場的人為之一驚,而此刻曹植按捺不住洶湧而來的愧疚之感,脫口道:“父親此番境況就不要吼庶母了!”曹操神色陰沉的瞟了眼曹植,質問道:“為父要說什麽做什麽還要看你的臉色嗎?”一旁的曹丕和曹彰看了一眼便知趣的低下頭去。
說完剛才脫口而出的話曹植便暗責了自己一頓,現下只好趕緊垂下頭諾諾道:“孩兒不敢!”愧疚是愧疚,但他不後悔。
曹丕瞧着此刻的曹植一陣疑惑,他到底還存在怎樣的心思是他不知道的?
此刻,寝室裏響起曲調溫暖的童謠來,他垂着頭不去看已神情癡呆的她,喉嚨間的堵塞愈加壓迫連呼吸都有些阻滞,心裏一直吶喊着環兒你可千萬要撐過,沒了他你還有我!拔除了阻止我們在一起的荊棘,将來才會後顧無憂!
衆人看着環夫人抱着曹沖嘴裏哼唱着小曲,一時都鴉雀無聲,而曹操這時也慌了手腳不知該怎麽辦。
于此同時,卞夫人連同幾位夫人也趕來。
卞夫人一看此情形便明白發生何事,心想此事逃避哄騙是無用的是早是晚都得面對,細想了一會兒,走至環夫人面前,扣住了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沖兒已死妹妹還是接受這個事實吧!”
她怔了片刻,為什麽?為什麽?在她懂事以來身邊的讓人都在離她而去,她做錯什麽了嗎?老天爺為何如此對他?想着便搖搖頭:“不可能,他只是睡着了!”
曹操的看着她心疼道:“環兒……”
“曹相且容妾身對環夫人說幾句”卞夫人打斷道,轉而繼續對環夫人道:“你這樣沖兒也醒不來,反而讓他黃泉路上走不安寧,作為母親好好想想最後還能為他做點什麽?你心裏比誰都清楚,沖兒現在需要的什麽你比誰都清楚!放手是最好的選擇,你無路可走!”
她聽後幹眨巴了幾下苦澀的眼睛,擡眼與卞夫人四目相視,那半是威懾力半是同情的眼神她看了立刻沉默了!想到再也見不到沖兒的笑,沖兒的頑皮,沖兒的一切一切,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痛苦與不舍!那種蝕骨割肉的感覺,一點點侵蝕着她,那種無可挽回的現實,令她後悔不疊!
沖兒一直喜歡吃甜食她為什麽沒有滿足他,沖兒有時頑劣她為什麽就不能容着他點!她的兒子,她身上掉下來的血肉,她看着他一點點長大,咿呀呀的叫着母親,跌跌撞撞的學走路,這一切的一切教她怎麽面對!于是更加抱緊了曹沖,歇裏斯底的哭道“沖兒……你怎麽會舍得離開母親呢!是母親做的不好嗎!你睜開眼看看我?告訴我!母親會改的,只要你回來!只要你回來!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那眼淚猶如洪水泛濫,嘴中一直念叨為什麽那表情任是誰看了都受不了,幾位夫人也是為之一嘆這環夫人命真苦才二十來歲就要忍受着喪子之痛。
驚天動地的哭了許久,終因體力不支眼睛一黑栽到在卞夫人的懷裏。
一時間屋子裏亂做一團……
作者有話要說:歷史上的環夫人,與呂绮玲是同一個故鄉彭城!有時候我在懷疑環夫人會不會真的是呂绮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