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吃飯之前, 鐘越河先把上午的收獲處理掉，大半桶賣了五毛錢。
“今天運氣好，人不多才能賣五毛錢, 按平常能撿個一毛錢兩毛錢就挺不錯了。”鐘越河把錢全數交給王錦繡，回住處路上說明正常情況。
“要是天天都能撿到五毛錢, 誰去幹活, 都跑去趕海了，是你眼睛亮, 什麽都能看出來，換我就不行了, 讓我自己來，五分錢都撿不到，你經常來趕海嗎？”她第一次來海邊, 看海蛎子以為是普通的石頭。
她無法區分螃蟹賣錢标準，他們看到的大多是小螃蟹和懷孕的母螃蟹，這兩類丈夫都不撿，撿螃蟹難度不比捉蛏子低。
她觀察過捉蛏子, 撒鹽都不一定能讓蛏子跑出來, 捉蛏子的人還要手鏟并用。
鐘越河：“沒，經常看到，看多就認識了。”
回到住處, 王錦繡讓鐘越河帶兩個孩子洗手洗臉, 她有點事先去睡覺間。
沒大事，就是把賺來的五毛錢放進布袋裏。
大團結和毛票分別裝進兩個布袋, 布袋放在她出門會帶的布包裏。
五毛錢到手的時候她在外面, 不好拿出布袋放錢, 只能塞進布包裏, 回來再裝布袋。
“你什麽時候偷偷藏了一顆小貝殼？不嫌硌手。”給兒子洗完，鐘越河要給閨女洗手，發現閨女手握成小拳頭，握得緊緊的，一看手裏就有東西。
讓她打開，不打開，他說貝殼是她的，爸爸不搶，先把手洗幹淨，不洗幹淨下午不帶她去玩，小葉子應該聽明白了，主動張開手露出裏面的小貝殼。
淺紫色的小貝殼，還挺好看，難怪護在手裏。
不是他撿的，他沒印象，不知道她從哪拿來的。
王錦繡聽到他聲音，出來幫小孩子說話：“是我撿的，我看挺好看就給葉子了，我自己捏過，不硌手。”
“葉子喜歡的話給她做成項鏈挂脖子上，這裏有打孔的攤子，吃完午飯帶你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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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了五毛錢，心情挺不錯的王錦繡沒反對。
趕海一趟，大人小孩手腳都髒了，洗幹淨後去吃飯。
今天午飯多了涼拌海帶，王錦繡看到它很想吃，讓鐘越河幫她點海帶。
涼拌海帶的味道不錯，酸辣爽口。
“你別一直吃海帶了，吃點肉。”鐘越河剝了幾只蝦，蝦肉蘸點醋汁放到她和湯圓的飯上。
不是王錦繡不愛吃肉，是有小葉子在旁邊搗蛋，她剝個蝦，掰根螃蟹腿，女兒都想上手去抓。
海蝦比河蝦更硬更難剝，沒辦法直接送進嘴裏，靠嘴吐殼，過于麻煩，她選擇不吃。
閨女看到蝦螃蟹想上手，看見海帶和別的蔬菜沒興趣動手。
他們打菜的時候蝦已經不太熱了，蘸上醋汁挺下飯，非常适合夏天。
吃完午飯，鐘越河真帶一家人去可以給貝殼打孔的地方。
去的是當地小集市，挺熱鬧的。
到了打孔的攤子，葉子注意力已經不在自己的紫色小貝殼上了。
這個攤子是個貝殼飾品攤子，琳琅滿目的貝殼飾品叫小葉子看花眼，湯圓都忍不住盯着看。
王錦繡想問價格又問不出口，她不會說方言和普通話，不知道如何溝通。
有客人到來，攤主沒有主動開口，獨自坐在攤位後面串珠子，兩個小客人這串摸摸，那串摸摸，他也不開口阻止，随他們摸。
貝殼飾品的攤子顯然沒有別的攤子熱鬧，外地客人或許願意多瞧幾眼，本地人見多了貝殼，一點不稀奇。
站了幾分鐘，丈夫還不說話，王錦繡用自己的手背輕輕撞他的手背。
鐘越河将她手握在手裏，問她怎麽了？
大庭廣衆之下，王錦繡想掙開他的手，掙不開，看他冷靜的表情，放棄掙紮，讓他告訴她飾品對應的價格。
不用問老板，攤前有牌子，她能看懂金額，看不懂的是一分錢對應什麽，一角錢又對應什麽。
鐘越河把攤子上的飾品價格介紹給她聽，不算特別貴，都在王錦繡的接受範圍內。
一個貝殼打孔一分錢，十個貝殼打孔也是一分錢，她覺得買現成的更好，葉子都已經不在意紫色小貝殼了。
“我想給錦玲買一串手鏈，葉子和湯圓挑他們最喜歡的買，各買一串。”錦玲有孩子，給孩子喂奶的時候項鏈很礙事。
手鏈還好，在家戴出門戴都沒問題，反正她不抱孩子。
鐘越河對貝殼飾品完全不感興趣：“你呢，你給他們買，你的份我買來送你？”
“不用給我買，你先掏錢，回去我把錢還你。”王錦繡帶了布包在身上，不想掏錢被盯上，于是讓鐘越河先付錢。
兒子女兒的份，他們兩人誰付都可以，他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送給妹妹的，她想用她手上的錢。
三個人加起來不會超過三毛錢。
鐘越河：“你不要的話誰都別買了，打個孔就走。”
“不用打孔了，晚點我自己帶孩子過來，我已經認識路，不用你帶路。”聽他語氣像在生氣，王錦繡不怕他生氣，随他氣。
她要買點禮物送給妹妹，沒有魚，有貝殼手鏈，妹妹肯定也喜歡。
妹妹從小到大就愛俏，小時候狗尾巴草纏在手腕上都能美一天，結婚後沒讓她性格大變，還是愛俏，魚不方便帶，一串小手鏈容易塞進布包，不占地方。
“你長本事了。”
王錦繡沒和鐘越河吵過架，最多生悶氣，這次悶氣都不想生，她很清楚哪句話讓他冒火：“你花錢買一串送給我，我花錢買來送給湯圓葉子和錦玲，這樣就扯平了。”
“什麽扯平，我有好處嗎？只有我吃虧。”鐘越河發火的時候還能讓頭腦保持清醒。
兩個孩子沒管爸爸媽媽之間的矛盾，專心逛看貝殼飾品。
丈夫突然矯情上了，王錦繡想想，他的确吃虧，什麽都沒有，光花錢了。
她選擇不和無理取鬧的丈夫說話，低頭去和正興致勃勃逛攤子的兩個小朋友說：“湯圓，葉子，回去午睡了，爸爸生氣不給買貝殼，火氣有點大，你們回家給爸爸扇風，爸爸下午就帶你們來買貝殼了。”
湯圓葉子仗着爸爸在，野了不少。
孩子要是耍賴不走，全是爸爸的問題。
看孩子爸爸選擇繼續生氣還是讓步。
鐘越河不想在攤子前浪費時間，最後花錢買下貝殼飾品。
王錦繡不戴飾品，他送給她的手鏈，她挂在布包上。
湯圓和葉子挑的都是項鏈，他們自己挑選的，自己都很喜歡。
小孩子手腕太細，手鏈不好戴，手鏈更好看，但他們愛項鏈。
挑完回去小院，進了睡覺間，王錦繡從布包裏拿出兩毛錢給鐘越河。
湯圓葉子加上錦玲的花了一毛五分錢，她拿出兩毛錢給他，剩下五分不用還了。
“不用，看你挺開心，飾品沒白買。”
他還有兩幅面孔，在外面無理取鬧，回來又變正常了。
他不要，王錦繡把錢收回包裏，這次不放進布袋，放在布包裏，掏錢方便點。
她不會說，賺了五毛錢開心，在到貝殼攤子後就沒那麽開心了，花錢又受氣。
他自己找臺階下，她把貝殼飾品的事情帶過去：“你在小錢他們面前都是冷冰冰的樣子嗎？”
“我和冷冰冰有關系嗎？”鐘越河從來不覺得自己冷冰冰。
“小錢都不敢和你閑聊……今天謝謝你送我貝殼手鏈，很好看。”還是不能輕易帶過去，起碼要道聲謝。
結婚幾年，夫妻一體的想法已經固植于王錦繡腦海，他花錢送她東西，除了生日時候送的，她大多時候只會心疼，今天也是心疼。
他的錢是他們家的錢，是可以給她支配的錢，相當于他拿她的錢給她買禮物，有這種想法，哪會不心疼。
心疼卻不能辜負他的心意。
鐘越河：“想想還是虧了。”
“不是帶我出來玩嗎？我開心就不算虧。”
兩個孩子野起來，她心境也略有變化，看到廣闊的大海，心胸跟着開闊，平時不會說出口的話，現在說出來了。
鐘越河看着她的側臉：“嗯，不虧。”
他不再說話，躺到床上，王錦繡整理過布包後，讓湯圓和葉子摘下貝殼項鏈，等睡醒出去玩再戴上。
待自家村子怕小孩貝殼被搶走，海邊村鎮完全不怕，在本地人眼裏，貝殼值不了多少錢，随處可見。
兩個小朋友乖乖把項鏈交給媽媽，小葉子指着項鏈：“我，哥哥。”
她還分得出自己和哥哥項鏈的不同，讓媽媽不要搞錯。
“嗯，這條是葉子的，這條是湯圓的，媽媽放到桌上，你們躺好，爸爸上午趕海很累，別吵爸爸睡覺。”上午就他一個人在撿，她不停問問題，他一邊撿東西一邊回答，忙得不行。
至于湯圓，發現的多是沒用東西，給爸爸添倒忙。
昨天晚上睡好了，王錦繡不準備午睡，如果趕海不分潮漲潮落，她想在老公孩子睡覺期間跑去趕海。
越河說趕海看時間，看潮漲潮落規律，不是随時能去。
她不用做飯縫補衣服，不用打掃衛生，外面有風，所有窗戶開着，風能吹進來，不用給丈夫孩子們扇風。
沒事情做，王錦繡只好躺下來耗時間。
等孩子們醒來再去海邊，看看能不能撿到好東西。
差不多過去半個小時，王錦繡翻身側躺，看向兩個孩子，兩個孩子上午玩累了，午睡睡得沉。
八天後越河帶他們回家，他回到家裏住一天就要離開，但願他離開後，她能把兩個孩子掰扯回來。
想着孩子的事情，身後丈夫突然貼近，差點吓了王錦繡一跳，臉側向他：“你沒睡着嗎？”
“睡不着。”
“貼這麽近，不嫌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