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再不想面對, 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抱着有事讓自家男人上的心态，王錦繡終于在進幼兒園前冷靜下來。

幼兒園并不大，他們很快見到園長, 園長知道他們的來意後，讓老師帶兩個小朋友去院子裏玩, 她同父母說明幼兒園插班生入園規定。

規定總結一個字：錢。

和打聽來的差不多, 沒有戶籍限制，沒有名額限制, 不需要入園證明，一個學期二十塊錢。

二十塊錢沒問題的話, 家長填寫信息，他們把孩子加到中班名單裏。

二十塊錢裏有五塊錢是代管費，剩下十五塊錢花在哪, 等開學交了錢會把清單交給家長。

園長向他們解釋了代管費用處，代管費剩下的學期期末會歸還。

正常情況都會剩下。

二十塊錢一學期對于隔三差五吃肉家庭來說，不算大數目，父母兩人沒有意見, 問園長要填什麽信息。

園長拿出表格和筆, 順便告訴他們開園時間。

表格鐘越河填寫，王錦繡記牢開園時間。

表格需要填寫的內容有：家庭成員姓名、性別、年齡、職業、家庭住址，孩子的職業欄不用填上, 父母的需要填, 家庭地址填一遍就夠了。

出門前早想好職業，鐘越河的填養殖戶, 王錦繡的填臨時工。

填完最後一欄家庭住址, 鐘越河把表格交給園長, 園長看表格, 确認沒問題後，把他們家孩子加入新學期中班名單裏，讓他們記得下學期來報到。

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可以離開了，王錦繡習慣性想抓鐘越河的手，意識到是什麽場合，手很快收回來，正常垂放在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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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越河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主動牽她的手，小孩子讀幼兒園的事總算辦好了。

王錦繡甩不開他的手，不甩了，回握住他的手，帶孩子回家要緊。

兩個小朋友在幼兒園裏适應良好，一個玩秋千，一個玩滑滑梯，玩得正開心。

作為媽媽，王錦繡很開心，因為沒看到哪個小朋友對湯圓表現出排斥，湯圓很自然融入進小朋友堆裏，玩得挺開心。

鐘越河低頭在王錦繡身邊說：“下次帶你去游樂園，大人玩的。”

看小孩子玩得挺開心，他也想玩了。

王錦繡在心裏嘟囔，他比小朋友還小朋友。

沒說出來，一說出來他總有歪理反駁她。

他們夫妻先到葉子坐着的秋千邊上，葉子見到爸爸媽媽，說了個五。

小朋友的家長到了，給葉子推秋千的老師去看別的孩子。

王錦繡讓鐘越河松手，她去給葉子搖秋千。

這回鐘越河沒再堅持牽她的手，放手後對女兒說：“你的意思是我數到五就下來？一、二、三、四、五，下來。”

葉子不下來，還是說着五，忘記五什麽了，反正不是數到五。

王錦繡站他這邊，不過想到閨女沒玩多久：“葉子是想再玩五分鐘對吧？只能玩五分鐘，玩五分鐘就要回家了。”

葉子學媽媽的話說五分鐘，分鐘兩個字說得不是很清楚，鐘越河沒逼葉子，再給她五分鐘，他去找湯圓。

爸爸走了，王錦繡幫女兒推小秋千的時候，告訴女兒他們一家今天只是臨時到這裏，很快要走，她不能一直占着其他小朋友的秋千，她坐在這裏，別的哥哥姐姐們就沒得玩了。

正好有一個小朋友看過來，王錦繡不認識，她确定她能從小朋友目光裏看出想玩秋千。

葉子也注意到了，沒霸占秋千，讓媽媽把自己抱下來，她不玩了。

“再蕩十下，媽媽數到十就把你抱下來。”在明年下半年讀幼兒園前，葉子只有陪哥哥來幼兒園才有機會玩，讓她再玩會兒。

有個小朋友在等，王錦繡沒磨蹭，數到十就把葉子抱下來。

在等的小朋友很快跑到秋千旁邊，看得王錦繡都愧疚了。

玩過秋千，葉子還想玩滑滑梯，被爸爸抱着滑了一趟就滿足了。

回家路上兄妹兩小只在說滑滑梯、秋千，王錦繡和鐘越河提起不久前的幼兒園經歷：“比我想象中簡單，白緊張了，孩子們看起來都很有禮貌。”

“我們家孩子也很有禮貌，你教得好，葉子都沒在外面大聲嚷嚷。”

被爸爸提到的葉子，聽爸爸說起自己，應了一聲，回頭看爸爸，想知道爸爸要和她說什麽

鐘越河沒話和閨女說，非要扯一句的話，走路看着路，別光顧說話。

葉子聽爸爸的語氣知道不是好話，沖爸爸吐舌頭略略略，回頭接着跟哥哥說蕩秋千多好玩。

湯圓沒玩秋千，只把最想玩的滑滑梯玩了幾遍，滑滑梯只有一個，他是排隊玩的。

他不着急，媽媽說他明年春天去幼兒園，沒幾個月了，到時候想玩就能玩到。

瞧着閨女沖自己略略略，鐘越河就要給閨女來頓愛的教育，王錦繡及時攔住：“你別生氣，我回頭教育葉子，不能對爸爸略略略，也不能對別人略略略，不知道從哪學的。”

“學得還不像，舌頭都快打結了。”

鐘越河請了一整天的假，王錦繡現在幹活的地方換到教職工宿舍了，能請到半天假是因為卉姐上午沒課。

以後請假時間不再自由，全看卉姐的課程安排，有非常要緊的事情才可以随她的時間安排。

請假的事情讓鐘越河非常不滿，有種她明明離家更近卻更不自由的感覺。

對王錦繡來說是更不自由了，每天還得專門跑一趟接送兩個孩子。

有了三輪車，她不是很頭疼接送孩子的事情了，拿人家的錢總得為人家辦事。

“你今天整天在家，我給葉子湯圓請了整天假，下午在家好好帶孩子，三輪車留給你，我不騎走，你想帶孩子兜風還是別的，随你。”現在屬于老公放整天假，孩子也要請整天假。

孩子們待在家裏，她少了接送孩子的任務。

“大冷天誰要帶孩子兜風。”

他就差把大冷天誰要帶孩子寫在臉上了。

王錦繡：“讓你帶半天孩子這麽不情願，湯圓葉子都很乖，你不去惹葉子，葉子不會哭鬧，很安靜的。”

她說葉子安靜的時候沒經過腦子，說完後悔，但也不願意把話收回。

“我沒說不情願，你下午記得回趟家，別太放心讓我帶孩子。”

“學校裏挺大，我走路走到宿舍最快十分鐘，下午卉姐有課，我沒辦法走開。

是不是我們兩個的親孩子？我懷孩子帶孩子五六年沒抱怨過一句，你才帶五六個鐘頭就抱怨。”大學遠沒想象中近，她沒想過回家。

卉姐搬到宿舍後，她也不會專門跑去陪孩子們吃午飯，早上送孩子，下午接孩子。

鐘越河：“好不容易放假，你不能多陪我會兒？”

“孩子就在前面走着，你說的什麽話。

一上午都在一起，還不叫陪嗎？你要是不讓我幹活，當初我不想來省城，你就該答應下來，放我一個人在老家，這樣也不會有許多讓你糟心的事。”她幹脆敞開天窗說亮話。

“哪壺不開提哪壺，別說這件事了，我在家帶孩子，保準帶好孩子。我這人就是貪得無厭，你以後盡量別拿搬家的事情說我。”可以拿四五年沒陪在她身邊說他。

王錦繡有點生氣：“你是我老公又不是我老爺，現在不興舊社會那一套，別總想拘着我，你該學我，四五年放你在外面，不幹涉你，不給你添亂。”

鐘越河：“所以我給你添亂了？”

“你真沒給我添亂，要不是有你，我根本放心不下兩個孩子，說起添亂，秋收給你添亂了，別的時候我都沒有給你添亂。”

“要不是湯圓聰明，帶着我留下的號碼去找你妹一家，唯一一次‘亂’都沒了，你好好反思一下，反思我讨厭你添亂還是讨厭你把我當外人，什麽事情都不告訴我。”

王錦繡：“沒把你當外人。”

“呵。”

兩個小朋友本來在前面走着，聊滑滑梯，聊秋千，爸爸媽媽講話講着語氣突然重起來，他們都不敢說話了。

只是不知道經歷什麽，爸爸媽媽說話突然又平和起來。

大人真難懂啊。

湯圓聽到爸爸誇自己了，打電話的事情他記得，不是他的功勞，是小阿姨和小姨夫的功勞，他是小朋友，沒錢打電話，也不知道電話在哪。

以後要跟爸爸說，不是他聰明，他一點不聰明。

現在先不說，現在小朋友完全說不上話。

夫妻兩人正說得投入，都沒察覺兩個孩子沒在聊天說話了。

葉子走累了，沒讓爸爸媽媽抱，由哥哥牽着手往家裏走。

走在他們後面的爸爸，偶爾會提醒他們一句往哪個方向走，別的時候都在和媽媽說話。

回到家裏，夫妻交談暫時告一段落。

做午飯的時候王錦繡才問起鐘越河：“貪得無厭是什麽意思？”

正洗菜的鐘越河想想，回道：“永遠不滿足，貪心，差不多這個意思……你什麽意思，我看你點頭了。”

“沒，你看錯了，不是，對，我真點頭了，我點頭的意思是，又學會一個詞，你真厲害，學的詞比我多多了，我不知道哪年能和你一樣說出這麽多沒聽過的詞。”王錦繡開始的時候急于否認，想到他比針尖還細的心眼，大方承認點頭，至于點頭的原因，自然是她編造出來的。

他沒理解錯她點頭的意思，她就是覺得他用貪得無厭形容自己非常對。

貪心，永遠不知道滿足。

鐘越河勉強接受她的理由：“你最好別把貪得無厭用在我身上。”

“我不想用在你身上，哪天用在你身上，說明我非常讨厭你，它聽起來不是個好詞。”說他貪心也沒貪得無厭來得嚴重。

“你今天說話總是帶刺。”刺得他難受。

“你先刺我的。”

爸爸媽媽又開始拌嘴，兩個小朋友們吃完媽媽給的兩顆花生，決定去客廳待着。

大概是拌嘴拌累了，午飯時間鐘越河和王錦繡沒說太多話。

吃完午飯，王錦繡去幹活，鐘越河主動攬了洗碗的活。

王錦繡走到門口，見兩個小朋友還跟在自己身後，讓他們回去：“媽媽說過幫你們請假了，你們今天一整天都不去托兒所，媽媽要出門幹活，你們待在家裏，看好爸爸，媽媽下午六點回家。”

鐘越河圍着圍裙走過來：“媽媽幹活掙錢去了，你們別讓媽媽頭疼，爸爸下午在家帶你們看書寫字，伺候你們。”

他這次語氣居然沒有陰陽怪氣的意思，賢惠得仿佛經常做話裏說的事情。

真相如何，懂的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