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得不說, 鐘越河的話成功取悅她了。
王錦繡半蹲下來和兩個孩子說：“爸爸是我們家最大方的人，你們下午磨磨爸爸，爸爸就給你們買肉吃。”
浪費時間說了幾句話, 再不出發要遲到了，王錦繡不再和孩子們啰嗦, 把門關上。
媽媽走了沒一分鐘, 爸爸就把圍裙解下來，現場表演變臉。
圍裙是媽媽用的, 給媽媽用剛好，爸爸用着成了小號, 圍在爸爸高大的身上極為別扭。
鐘越河自己也覺得別扭，錦繡走了立刻取下來，變回冷漠臉。
回廚房收拾廚餘前, 交代兩個小朋友去午睡，湯圓中午睡大房間，和妹妹一起午睡。
兒子女兒待在一起，方便他看着。
吃完午飯王錦繡就帶兩個孩子洗臉洗手, 這會兒能直接上床午睡。
然而兩個小朋友剛吃完午飯都沒有睡意, 又得聽爸爸的話，選了個折中的辦法，坐葉子自己的小床被子上聊天。
冬天, 兩個小朋友的被子都是兩條, 不沉，不會壓得小孩喘不過氣, 還保暖, 放個熱水袋完全不冷。
原本天氣降溫, 很冷了, 兩個孩子床上的小被子不夠用，王錦繡想讓兩個孩子都睡在大床上。
讓兩個孩子睡一張小床也不是不行，就是葉子晚上需要媽媽陪，小床躺兩個小孩一個大人實在太擠了。
她讓孩子一起睡大床的想法遭到孩子爸爸強烈反對，再買兩條棉被，買幾個熱水袋就行，做什麽讓孩子睡他們的床。
已經習慣他的小孩子心态，只要他能讓孩子們冬天睡得暖和，随他。
加了新被子，王錦繡晚上陪葉子先睡會兒覺，被窩挺溫暖的，問過湯圓他睡覺冷不冷，湯圓說不冷，放心下來，不再想着讓兩個孩子和他們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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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給你們灌了熱水袋，你們快鑽進被窩裏，別磨蹭，媽媽下午回來前都待在被窩裏，想上廁所跟爸說就行。”鐘越河不想出門，今天下午就躺在床上了。
湯圓還好，能自己脫棉衣和棉褲，葉子不行，費勁巴拉還在那和第一顆紐扣較勁，已經脫掉棉衣的鐘越河見狀，過去幫忙。
閨女棉衣裏面穿了三件，他按照記憶又給閨女脫了件毛衣，葉子穿在棉褲裏面的棉毛褲褲腿塞進兩雙小襪子裏，鐘越河看着閨女腳下兩雙長短不一的襪子，最後還是決定不管襪子，把閨女塞進被窩裏。
輪到湯圓，湯圓已經把穿在外面的棉衣棉褲脫掉了，鐘越河也把湯圓的毛衣脫掉，掀開被子讓湯圓進去。
和妹妹一樣，湯圓也穿着兩雙襪子，今天要去幼兒園，湯圓是主角，怕長短襪子不小心露出來，王錦繡給湯圓穿的兩雙襪子差不多長。
其實可以把長襪子穿在外面，短襪子穿裏面，太緊張了，忘記這種細節。
兩個小孩進被窩了，鐘越河給他們掖好被子，讓他們記着想上廁所叫他，尤其是葉子。
午睡要是尿在床上了，平白給大人添麻煩。
爸爸的耐心顯然不如媽媽，葉子聽明白了，嘟嘴不說話。
鐘越河躺進被窩裏，由于不怕冷也不覺得冷，在被窩裏“大展拳腳”，他就說，他們的床也沒有很大，再讓兩個小孩一起睡，地方哪夠呢。
小朋友不說話，爸爸也不說話，睡覺間除了爸爸翻身的聲音，再聽不到別的聲音。
鐘越河也是閑得無聊了，問兩個孩子媽媽在村子裏的時候，每天都在幹什麽。
葉子年紀小，對媽媽在村子裏做什麽印象不深，湯圓回答爸爸：“媽媽每天幹活，在外面幹活，種田，在家裏，洗衣服，掃地，我和葉子中午睡覺，媽媽補衣服。”
湯圓記憶中的媽媽仿佛永遠不需要睡覺，中午不午睡，晚上比他們睡得晚，早上他們醒來的時候，媽媽早就醒來，給他們準備了早飯。
鐘越河聽出她和現在一樣，每天重複單調的生活，只是以前更枯燥單調，更累。
不光要幹活還要帶兩個孩子，只有兩個孩子睡着的時候才是她一天裏比較輕松的時候。
哥哥和爸爸說起媽媽，葉子認為自己是知道媽媽最多事情的人，媽媽晚上都陪她睡覺，她也有發言權，叽裏呱啦說了幾句和媽媽有關的話。
鐘越河前面沒聽進去，後面的爸爸吃太多，成功讓鐘越河聽進去了：“什麽叫爸爸吃太多了？爸爸吃太多和媽媽有什麽關系？”
既然爸爸問了，葉子肯定要解釋其中的原因關系。
葉子的意思是爸爸太能吃，今天媽媽不帶爸爸出門，甚至不帶他們出門，肯定是爸爸太能吃，媽媽不要他們了。
盡管媽媽說很多次是去幹活，下午六點就回來，葉子還是沉浸在爸爸吃太多，媽媽養不起他們的世界裏。
兩個小朋友在離開省城前和媽媽形影不離，幹活會帶上他們，去哪都會帶他們，來到省城就不一樣了。
葉子也不知道省城和家裏有什麽區別，但是很清楚記得媽媽現在都不來托兒所陪她吃午飯，只有早上和下午才會出現在托兒所。
閨女越說越傷心，仿佛媽媽這樣都是爸爸的錯。
是有一部分原因出在爸爸身上，吃的方面爸爸不認。
鐘越河：“爸爸那麽大高個，不吃飽怎麽有力氣幹活，爸爸吃的飯，你和哥哥吃的飯都是爸爸幹活掙來的，你個小沒良心的，居然說起爸爸的不是。”
他覺得很有必要糾正女兒産生的爸爸吃很多，全家靠媽媽養家的想法。
在爸爸不懈努力下，葉子聽明白了，聽明白還是要罵爸爸笨，誇媽媽聰明。
她還說托兒所的小朋友都知道她爸爸笨，她媽媽聰明。
葉子說起自己爸媽的時候，總是一誇一貶，別的小朋友對爸爸媽媽的喜歡分量不一樣，也學葉子說爸爸笨，媽媽聰明之類的話。
鐘越河聽明白閨女把自己的臉丢到托兒所去了，他還真不在乎在小朋友堆裏丢面子：“你媽媽是聰明，哪哪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一根筋，你們別告訴媽媽我這麽說她，媽媽在你們面前怎麽說爸爸的？”
在妹妹和爸爸吵架的時候，湯圓選擇沉默，他已經長大，有些事情是明白的，家裏能吃上好飯好菜都是爸爸掙錢買的，妹妹指責爸爸，他不想跟風指責，如果站在爸爸這邊，妹妹勢單力薄，被爸爸氣哭的話，沒媽媽在很難哄好。
他站在中立的位置，誰也不偏幫，随爸爸和妹妹吵，讓他們打個平手。
媽媽怎麽說爸爸的，湯圓記的很多：“媽媽說，爸爸很累，我們要體諒爸爸，媽媽說最多的，就是爸爸累，爸爸在外面掙錢很辛苦，我們長大要，好好報答爸爸，我們不能給爸爸搗亂……”
知道自己丈夫真實是什麽樣的人，王錦繡還是不想讓孩子們見到爸爸這樣，她想維護爸爸的形象，所以在孩子們面前說的都是好話，說他很辛苦。
鐘越河聽了許多，後悔自己剛才說出那樣的話，連忙在孩子面前誇了妻子好幾句。
又說了十幾分鐘的話，兩個小朋友都睡着了，鐘越河沒再說話打擾他們睡覺。
就希望他們能一覺睡到媽媽回來……不行，還是要早點醒，葉子晚上睡不着的話，又要纏着錦繡，把錦繡纏睡着就麻煩了。
...
湯圓是被身邊妹妹推醒的，妹妹也沒推，就是手抓着他的袖子搖了幾下，嘴裏說着哥哥噓噓。
房間裏拉上簾子，很昏暗，湯圓依稀能看見妹妹的表情，從妹妹的語氣聽來，妹妹想上廁所了。
妹妹想上廁所，湯圓先叫爸爸，叫了兩聲爸爸，爸爸沒應聲。
意識到爸爸在睡覺，睡得還挺沉，湯圓從被窩裏出來，他自己剛睡醒都不太清醒，幫妹妹掀開被子，等妹妹坐起身，他給妹妹穿上棉衣外套，随便給妹妹扣了一個扣子，帶妹妹下床。
湯圓自己沒穿棉衣，只下床穿了布鞋。
妹妹的腳小，鞋子也非常小，葉子由哥哥幫她穿鞋子，發現哥哥根本不會套鞋子，她不想穿鞋子了，穿着襪子的腳踩在地上。
給妹妹穿鞋是件難事，湯圓也放棄幫妹妹穿鞋，帶着妹妹離開睡覺間。
睡覺間的門沒鎖上，湯圓把門打開，兩個小朋友出門的動靜還是沒吵醒孩子爸爸。
走到廁所，湯圓把妹妹帶到痰盂旁邊，掀開痰盂蓋，痰盂幹淨得很，有媽媽在，都是媽媽給妹妹把尿，用馬桶就好，用不着痰盂。
痰盂也不是擺設，是給妹妹練習自己上廁所用的，湯圓拿了張草紙放到廁所小板凳上，把小板凳搬到痰盂旁邊，讓妹妹上完廁所記得用草紙擦。
湯圓記得大概是這樣的，安排好妹妹就出去把廁所門關上，在門外等妹妹。
他現在能自己上廁所，大多時候是爸爸陪着他上，爸爸跟他說上廁所和洗澡的時候，男孩子和女孩子要分開，每次上廁所都是媽媽帶着妹妹，爸爸帶着他，洗澡也是，所以他在外面等妹妹。
尋常時候被哥哥關在廁所裏，獨自一人的葉子肯定驚慌大哭，今天情況不一樣，葉子急。
王錦繡在幹活之後就知道自己以後沒辦法時時陪在女兒身邊，有空時間都會教女兒自己如何噓噓，葉子站在痰盂邊上，記得媽媽教過的方法，自己扒拉棉毛褲。
要是再加條棉褲，今天尿褲子無疑。
艱難扒拉完，成功坐在痰盂上，葉子終于把自己從尿急中解放出來。
草紙一整張對她來說太大了，她還記得媽媽每次給她擦都是撕半張，于是開始慢慢撕草紙……
“哥哥，開門。”終于解決完，靠自己把棉毛褲穿上的葉子敲廁所門，喊哥哥開門。
湯圓雙手抱胸瑟縮蹲在廁所門口，聽到裏面妹妹的聲音，趕緊站起來給妹妹開門。
見妹妹出來，湯圓去看妹妹的棉毛褲，沒有滴水，沒有濕漉漉的痕跡，又去看廁所，痰盂蓋子已經被妹妹蓋回去，地上也沒有可疑的水跡。
在外面不知道等了幾分鐘的湯圓放心下來，換他上廁所，等他上完廁所，帶妹妹回睡覺間。
不光哥哥冷，葉子也冷，哥哥幫她穿上棉衣，只給她扣了一個扣子，還扣錯了，棉衣歪歪斜斜挂在身上，一點不保暖，不過剛才上廁所太費小孩子力氣，感覺冷，但沒那麽冷。
兩小只回到睡覺間，爸爸依舊睡得很沉，兩個小朋友自己爬床回被窩，葉子還知道剛穿着襪子走過路，上床坐在床邊，脫掉腳上最外面的一雙襪子，放到自己鞋子上才進被窩裏。
“哥哥，媽媽。”被窩裏的熱水袋還有餘溫，兩個小朋友在被窩裏發抖，抖了會兒，被窩暖和回來了，葉子想媽媽，念着媽媽。
湯圓說媽媽很快回來，葉子還想尿尿的話，記得及時跟哥哥說。
葉子難過地嗯了一聲。
鐘越河醒過來三點多，完全不知道兒子帶女兒上廁所的事情，他醒來了也沒想讓孩子們起床出去玩，依舊躺在床上。
在女兒說起“哥哥，噓噓”的時候，他知道女兒想上廁所，不想起來也得起來，幫女兒穿上棉衣外套，看到女兒鞋上的一雙小襪子，不知道女兒什麽時候脫掉襪子了，襪子放地上，套上布鞋，抱女兒去上廁所。
他和湯圓差不多，把葉子抱到痰盂旁邊，替葉子掀開痰盂蓋，見痰盂旁邊有個小板凳，有被撕過的幹淨草紙，他就沒給閨女另外準備一張，讓她自己來。
葉子下午第二次上廁所已經是五點半了，鐘越河把閨女放在廁所後去廚房洗菜。
中午吃米飯，晚上說好吃粥和炒面，他來洗點菜，順便把粥煮了。
王錦繡回家的時候，葉子兩只腳快跳起來了，抱着媽媽的腿喊臭臭。
“葉子想要拉臭臭？”
葉子點頭。
王錦繡聽到女兒想要大號，趕緊把女兒帶到廁所裏，廁所門關上，都沒空問丈夫怎麽讓女兒穿條棉毛褲在外面走，穿在外面的棉褲跑哪去了？
葉子的棉毛褲長得差不多，爸爸認不出來，媽媽能認出來，可以看出小朋友穿的棉毛褲就是今早她給換上的，确定閨女并沒有尿褲子，她放心下來。
葉子在家拉臭臭，媽媽會陪在身邊，在托兒所拉臭臭也會有老師陪着，起初她不适應在托兒所拉臭臭，但是小百靈幾個女孩子和她結伴拉臭臭，她就一點不害羞了。
她知道小孩子拉臭臭要有大人在，媽媽不在家，爸爸是唯一的大人，但是爸爸肯定會說她拉的臭臭太臭了。
想到爸爸嫌棄的樣子，葉子壓力巨大，硬生生把臭臭憋回去，等媽媽來終于忍不住了。
鐘越河沒注意閨女噓噓結束還在外面待着沒回卧室，聽到妻子回來的動靜，知道妻子在陪閨女拉臭臭，沒說什麽，把剛洗完的菜重新洗一遍。
閨女拉好了，王錦繡确認沒拉稀，心放下一半。
真是的，怎麽帶的孩子，孩子棉褲和穿在棉衣裏面的毛衣都不見了。
鐘越河不像湯圓，湯圓給妹妹随便扣了個扣子，他給閨女的扣子都扣上去了，王錦繡是覺得閨女今天穿的棉衣看起來有點寬松，才發現裏面毛衣不見了。
帶閨女解決完人生大事後，她抱着閨女去睡覺間穿好衣服褲子。
睡覺間燈關着，王錦繡開燈，很意外看見湯圓這會兒還躺在床上，女兒穿着棉毛褲亂晃，她有個想法。
“越河，你和孩子們下午是不是一直躺在床上？”幫兩個孩子穿好衣服，王錦繡牽着兩個孩子的手進廚房。
“不是！”葉子替爸爸回答。
他們根本沒有一直躺在床上。
剛欣慰閨女為他說話，鐘越河下一秒就欣慰不起來了，葉子接着說，爸爸一直躺，她和哥哥沒有。
葉子的告狀時間到了，她表述能力不強，王錦繡讓湯圓來說。
哥哥有哪裏說的不對，葉子會糾正，她沒注意到哥哥省略了叫過爸爸的事情，因為她也忘記哥哥有沒有叫過爸爸。
湯圓喊過爸爸，沒把爸爸喊醒，只好自己下床帶妹妹上廁所，這件事沒說。
媽媽說以後想上廁所的話，可以叫醒爸爸，比起爸爸午睡睡不夠，他們上廁所更重要。
“叫了，爸爸，不醒。”葉子覺得媽媽要把事情輕輕放下，不可以！
于是小朋友選擇撒謊，給爸爸加“罪”，葉子都不知道自己撒的謊原來是真的。
湯圓沒想到妹妹前頭不說，在媽媽快原諒爸爸的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他保不住爸爸了。
王錦繡也不是很生氣孩子爸爸睡得沉，生氣的是明明醒了，不給閨女穿好衣服，讓閨女在外面晃悠。
關于叫醒，葉子能把睡着的哥哥叫醒，說明她發出聲了，爸爸沒醒是因為爸爸真的在睡覺，不是故意的。
“剛才在廁所裏，我去捏葉子的手，葉子小手冰涼，你都不關心閨女，要是明天竄稀，看我不教訓你，湯圓，你陪妹妹上廁所的時候也沒穿好衣服吧，先來喝點粥湯。”
鐘越河洗菜的時候開煤氣煮粥，中午剩下的米飯加水煮成粥，已經煮好了。
作為一個失職的爸爸，鐘越河沒吭聲，認命挨罵。
喝到粥湯，葉子冷靜下來，突然蹦出一個詞“一根筋”。
鐘越河聽得眼皮一跳，這閨女上輩子絕對是他的仇人，這輩子來尋仇的。
王錦繡将粥湯吹得沒那麽燙了，再喂閨女一口：“什麽一根筋？”
“爸爸，一根筋。”葉子努力回憶。
爸爸說出來的一根筋，中午說太多話了，葉子沒辦法具體記得一根筋是在說什麽。
可以肯定出自爸爸之口。
“你爸爸确實一根筋，帶小孩子最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王錦繡知道這裏用一根筋不對，奈何會說的詞不多，幹脆亂用，知道她是在指責孩子爸爸就行。
“媽媽，一根筋。”不對，不是媽媽說的話，爸爸好像說媽媽一根筋。
王錦繡很是意外：“葉子怎麽說媽媽一根筋呢？葉子知道一根筋什麽意思嗎？”
葉子搖頭說不知道。
王錦繡想了想，給女兒解釋一根筋的意思，葉子聽媽媽說一根筋的意思，覺得一根筋不是個好詞，所以爸爸是一根筋！
不知道洗第幾遍菜的鐘越河再一次慶幸，還好自己閨女是個傻閨女。
“你別洗菜了，再洗晚上就沒菜吃了。”見高大的丈夫縮在一邊洗菜裝不存在，王錦繡出聲。
鐘越河把菜放好：“是我的不對，我以後肯定好好帶孩子，不讓孩子着涼生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