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雖然王錦繡覺得丈夫鬧, 但并不是很讨厭，也沒到需要改的程度。
關鍵是他改不過來，他不會聽她的。
他這個人就是很自我。
婆婆的話, 王錦繡沒有回答不由着他，而是說父母和子女之間沒有隔夜仇, 她以後會同越河好好說說。
越河有自己的想法, 從小想往外跑，在公婆眼裏很不安分, 很不老實，父子兩人矛盾早就有了, 不是隔夜仇能說清的。
想要父子矛盾化解開來，只能靠越河混出名頭了。
吃午飯的是公婆，王錦繡一家, 二弟一家，以及小弟一人。
小弟對象今年不來吃飯。
馮玉湘還說如果兩個閨女回來，一大家子就齊全了。
鐘家男人沒一個是活泛的性子，婆婆的話兒子們沒搭理, 丈夫也不搭理, 王錦繡心想着說點什麽，正要說出口，二弟妹先說了, 說兩個妹妹住得不遠, 平時就能見到，媽要是想她們晚上來吃年夜飯, 她下午碰見可以去問問。
王錦繡知道二弟妹的話沒有惡意, 附和兩句, 說過年熱熱鬧鬧的好。
她一說話, 馮玉湘不知道想到什麽，沒說話了。
鐘越河開口，往王錦繡的碗裏夾了一筷子炒菜心：“媽炒的菜心好吃，你多吃幾口。”
葉子聽到菜心好吃，她說她也要吃。
鐘越河往女兒碗裏夾了一點，葉子嘗了，覺得并不是很好吃，沒肉肉好吃。
不是很好吃，葉子也沒吱聲說不好吃，媽媽教過她，別人飯菜做得不好吃不能說出來，說出來以後都不願意做給她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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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不會做菜，所以小孩子不能說別人做的菜不好吃。
父女兩人把王錦繡從莫名其妙的尴尬氛圍中解救出來，之後她再沒說話，安靜吃完午飯，留下來洗碗。
媽媽洗碗的時候，爸爸和兩個孩子依舊坐在院子裏，紅包已經拆開，兩個紅包裝的都是兩毛錢。
鐘越河沒想要兩個小孩的壓歲錢，他們的錢能不能在他們自己手裏，全看他們媽媽的意思。
王錦繡一直沒過問孩子壓歲錢的事，洗過碗回到他們自己家，兩個孩子說起紅包，她才想起紅包的事情。
“奶奶給你們多少錢？”她沒打開看，問湯圓和葉子。
兩個小朋友回答各不相同，葉子用手指比了二，說是二個，湯圓正常很多，說兩角錢。
“你們自己能保管好嗎？能保管好的話你們自己保管。越河，我要去我娘家送東西，還要找錦玲聊幾句，你要留下來還是陪我？”今年過年回來，給婆家人的年禮備置齊全，也給娘家的兄弟姐妹準備了。
爸媽肯定是大頭，妹妹錦玲其次，別的兄弟姐妹都差不多。
鐘越河表示會和她一起去，早去早回。
“沒辦法太早回，我應該會和錦玲說會兒話。”她和妹妹有挺多話要講。
在省城的經歷，實在想找個人分享。
想到她妹妹這個人，鐘越河交給閨女一個艱巨的任務：“葉子，爸爸交給你一個任務，媽媽和人說話的時候，你幫爸聽着，回來告訴爸，媽媽和你阿姨都說了什麽。”
這是正大光明讓自家孩子偷聽，王錦繡真的很無語：“又不會說你壞話。”
鐘越河：“你不會說，誰知道你妹會不會說。”
“說你壞話的人多了去，別揪着錦玲了。”
葉子都沒聽懂爸爸說什麽，偷聽，不存在的。
兩角錢壓歲錢最終交到媽媽手裏，讓媽媽先保管了，王錦繡保證錢是他們的，以後他們要花錢，可以直接問媽媽要。
要去娘家送禮，一家人和上午一樣，湯圓葉子兄妹兩人手牽手走路，爸媽提着東西，路上媽媽教他們喊舅舅舅媽，阿姨姨夫，外公外婆。
和婆家人沒什麽話好說，和娘家人更沒話說，王錦繡送了禮，外公外婆意思性給兩個孩子壓歲錢。
外公外婆不如奶奶大方，外婆給兩個小孩一人一分錢。
一分錢且沒任何包裝，怕弄丢小小的一分錢，兄妹兩人收到錢就把錢交給媽媽保管。
親爸媽家送過，給別的兄弟姐妹送，最後去妹妹家送，鐘越河不是很想去王錦玲家，王錦繡讓他帶着兩個孩子回家睡午覺。
讓他睡午覺，他也不樂意，最後還是跟過去了。
王錦玲剛和丈夫吃完午飯，鐘立志也才洗好碗，一家四口就上門了。
姐妹兩人說話，男人和孩子都待在院子裏。
鐘越河鐘立志兩個男人相對無言，湯圓葉子和小妹妹肉餅倒是有蠻多話說的。
主要是葉子和肉餅說，肉餅正月十二出生的，快滿一周歲了，如今已經會在爸媽扶着的時候走路，待在院子裏靠着爸爸的膝蓋，由爸爸抓着肩膀，站着和哥哥姐姐們說話。
兩歲多的葉子說話還說不清，肉餅更說不清，兩個孩子就是很奇妙地聊在一起了。
湯圓身為年紀稍長的哥哥，比兩個妹妹成熟很多，妹妹問他話他才回答，不問他就不回答了。
屋子裏姐妹兩人說話，王錦繡一上來就拿兩塊錢給妹妹，說是當做孩子的周歲禮和今年的壓歲錢。
王錦玲也沒客氣，接過兩塊錢，沒拿錢給姐姐，而是拿了幾件小孩子穿的毛線衣給姐姐：“這幾件衣服是我自己織的。”
“你後面三個多月學的？織得很好。”王錦繡難以置信，妹妹居然會織毛線衣了。
“我打下手，主要是立志織的。”王錦玲想想還是沒冒領功勞，坦白說是丈夫織的。
“立志織的？這我可不能收下，都是大點孩子穿的衣服，留給肉餅長大穿吧。”王錦繡不想接受毛衣。
王錦玲：“姐，你別客氣了，就是織來送給你們家孩子，也當練手，肉餅有幾件新衣服，等她大了再給她織幾件。”
王錦繡這才接過三件長得差不多的小毛線衣，都很好看，上面甚至織了圖案，都是兔子，兔子用的灰色毛線，毛衣則都是棕色毛線。
三件不攤開很難看出大小，王錦玲知道三件先後完成時間，裏面最後一件完成度最高，也是最小的，她告訴姐姐最小的給葉子，另外兩件給湯圓。
“粗看兩件都還不錯，仔細看，有的地方還有孔，留的空處比別處大，所以兩件不好的給湯圓，最好的給葉子，一個數量多，一個質量好，哪個都不虧。”
“我想小孩子更認數量，幸好葉子年紀小，好糊弄，今年如果我不回家了，衣服留給肉餅長大後再穿？”她不介意毛線衣是練手作品，對她來說用的都是好毛線，織出來的都是新衣服。
王錦玲自然想過三件毛衣的去處：“兩件大的送出去，小的留給肉餅，我覺得你會回來，你真的回來了，沒白費立志趕工完成三件毛衣。”
“立志真是心靈手巧，毛線衣都會織了，我家越河就不行，讓他縫補破的衣服都難。”越河手粗，手上紮了木刺都要她幫忙拔。
“對啊，立志心靈手巧才讓我看上的，讓他動手他就動手，不嫌煩，婚前婚後一個樣，姐，你給我說說你在省城的經歷，讓我長長見識。”
省城的事情王錦繡有很多想說的，租房躺椅之類的省去，直接從遇到吳曉君開始講。
聽完姐姐的經歷，王錦玲表示羨慕了，順便說在姐姐離開後沒幾天，她也去縣城逛了一天，帶着丈夫和閨女去逛的，就是那天買了許多毛線回家讓丈夫學織毛衣。
“我就說姐姐出去三個月回來跟脫胎換骨似的，果然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王錦玲能很明顯感覺到姐姐的變化。
表面上看着還是黑瘦，實際比三個多月前好很多，說話都更有底氣了。
王錦繡自認為在省城三個多月沒學到什麽東西：“還有很多東西要學，我現在就想兩個孩子能成功讀出來，也不求他們讀的多好多有出息，長大以後別後悔就成。”
“沒什麽好後悔的，能去省城，又能住在大學城裏，兩個孩子的起點已經勝過許多孩子，我想過我家肉餅讀書的事情，肉餅不愛讀書我也不會逼着她讀書，不要十幾歲被野小子騙了生小孩就行。”
“有你這麽精明的媽媽，有立志這麽心靈手巧的爸爸，肉餅以後挑選男人的眼光肯定很高，不會随便被騙的。”王錦繡還沒想過湯圓葉子結婚生小孩的事，聽起來還很遙遠。
王錦玲是真的很怕閨女跟野小子跑了：“誰說得準呢，有些女的就很傻，傻得沒邊了，我覺得爸媽生的女兒裏頭，我們兩個最聰明。”
她們姐妹是所有女兒裏過得最好的，原本姐姐錦繡過得并不好，今天王錦玲看到姐姐，确定姐姐過得不錯，能在省城找到一個月三十塊錢的保姆工作，差到哪去？
王錦玲在村裏是個思想比較開明的姑娘，奈何去過的地方不多，見過的世面少，在她眼裏三十塊錢已經非常多了。
“我不聰明，越河沒把我接到省城之前，你可沒少說我笨。”妹妹真的經常說她笨，說她傻。
王錦玲：“當時不是偏聽了別人的話，以為姐夫在外頭有人了，姐夫在外面沒人說明你眼光好，沒看錯男人。”
“又不是我自己看上的，你不是不知道。”
當初她和越河在一起的時候，很多人非常震驚，王錦繡自己也很震驚，爸媽和別的兄弟姐妹沒問，都以為她和越河是婚前發生關系，越河負責。
外面甚至流傳一個說法，她表面老實，內裏精明得不行，故意給越河下l藥，懷他的孩子，妄圖攀上他家。
什麽和什麽啊？
真是冤枉，他們夫妻結婚後才有夫妻之實，結婚結得很突然，妹妹問她，她把兩人認識的過程告訴妹妹。
王錦玲是公認的村裏一枝花，她不覺得自己非常漂亮，不覺得姐姐是襯托她的醜陋不堪的存在，她反而覺得姐姐很好，姐姐把他們認識的過程告訴她，她給姐姐分析了一番。
在王錦繡聽來，妹妹是亂分析，她也沒聽妹妹的話，哪成想後來越河告訴她為什麽會喜歡她後，和當初妹妹說的話相同之處。
妹妹提到她說話聲音好聽，提到她眼睛好看，提她對親近的人好，很難不讓沒談過對象的單身漢淪陷。
關于對人好這件事，妹妹舉例說她自己不想幹活，讓姐姐幫她幹，姐姐總是能毫無怨言幹完。
別的兄弟姐妹基本沒有心甘情願的，願意幫忙也想撈好處，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當時王錦繡心裏想的另外一回事，嘴上說鐘立志和姐姐是一類人，立志比姐姐對她更好。
她知道對妹妹好，幫妹妹幹活，妹妹會給她好處，她不提而已。
她想要的是好處，妹夫立志想要的是妹妹的感情，兩人有本質的區別。
總之她認為她和鐘立志不能混為一談。
“反正只要對你好就行，不對你好的男人留着幹嘛？留着過年嗎？”王錦玲認為每個人都有私心，不管誰對誰好，只要自己過得舒心就行。
王錦繡：“越河性格不是非常好，但也絕對不是壞人，我挺滿意現在的生活。”
兩人說話說着，湯圓從院子裏進來，告訴阿姨和媽媽，肉餅葉子都犯困想午睡了。
姐妹兩個不知不覺聊了大半個鐘頭。
王錦玲趕緊問姐姐：“姐，你哪天走？”
“正月初三大早上離開。”
“那我們姐妹明天正月初一再聊，你今天上午剛回來，先在家休息一天，家裏菜夠不夠的？不夠從我家拿，我和立志上午趕集回來，買了很多菜。”
“不用，我晚上在我公婆家吃年夜飯，半下午的時候自己會去趟鎮上買菜，只待兩天，不買很多菜，你的菜留着自家燒年夜飯吃。”
王錦繡沒拿菜，拿走妹妹送的毛衣。
三件毛衣的确是王錦玲讓鐘立志練手送給姐姐兩個孩子的，鐘立志看見毛衣出現在姐姐手上，沒任何異樣的神色，王錦繡當面道謝。
鐘立志也說謝謝姐姐今天送東西來，客氣了一番後，一家四口離開。
兩個小朋友望着媽媽手裏的衣服，王錦繡看葉子和肉餅都不是很困的樣子，問丈夫：“你讓湯圓來催我們的？”
鐘越河：“葉子不困，肉餅是真的犯困了，不催你，你都不知道走，平時不愛說話的人，在妹妹面前那麽多話。”
“你在我面前不是也很多話？”王錦繡不跟他扯了，三件毛線衣都放在手上，告訴兩個小朋友，等回到家裏就給他們看毛線衣，是姨夫和阿姨織的。
兩個小朋友聽見是他們的新衣服，都挺高興，今天收到奶奶和外婆給的壓歲錢，還有新衣服！
“我們過年都沒新衣服穿，兩個小孩子比我們更早穿上。”鐘越河在邊上酸言酸語。
王錦繡非常了解他，懶得和他掰扯衣服的事情，直說了：“我覺得立志挺好的，都能自己織毛衣，也不知道湯圓葉子的爸爸能不能織一條圍巾出來，難得很。”
王錦繡的話直接挑明了，鐘越河很難不回擊：“我有我自己會的事情，織毛衣這種事情太難了，你別刁難我，圍巾也不簡單。”
“我們家孩子爸爸只會說，衣服的錢就該讓賣衣服的賺。手藝不好的話，是該讓賣衣服的賺，別說織圍巾，竹針和毛線球放在你手裏，你都煩得不行。”
王錦繡頭次陰陽怪氣鐘越河，陰陽怪氣完了，還說自己考慮織毛衣的事情，自己織省錢。
貼紙上不是有很多圖案嗎？她可以照着貼紙圖案織毛衣圖案。
“毛衣哪是那麽容易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