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失戀
這會所太嘈雜了, 燈光和音樂一起在律動,周遭随便一抓拍,都是快樂的剪影。
那一刻, 蘇棠因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張了張嘴,卻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盛苡說完這句話後, 她仍然很淡定, 還在低嘬自己杯中的酒,笑意淺淺。
只有蘇棠因, 她握着酒杯呆呆地愣住,傻傻地看着盛苡。
盛苡喝完杯中酒, 口紅在透明的杯壁留下痕跡。在這燈紅酒綠的氛圍之中,更添一分顏色。
幾瞬之後。
蘇棠因猛地站起來, 直直地瞪着她, “盛苡,你你——”
她的臉都漲紅了。
蘇棠因怒道:“我現在非常需要你的一句話,告訴我你是在逗我玩。”
盛苡笑着安撫她,“沒有。你站起來幹嘛?坐下來嘛,聽我慢慢說。”
這這這能慢慢說嗎?
蘇棠因的臉越漲越紅。要不,她現在先把盛霁給删了?
盛苡将謝問琢同她說的話一一複述了一遍。
她強調:“這是一場很理智的聯姻局,順帶解決一下這次莫名其妙造成的問題。”
蘇棠因一臉的荒唐,不停搖頭。理智嗎?她怎麽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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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苡, 你不要被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鈔票哎!”
盛苡托着腮,腦海中自動跳出謝問琢的身影。主要是——和他結婚,怎麽想, 她都覺得自己不算虧。
她拉住激動過頭的蘇棠因, 問說:“你覺得他帥嗎?”
蘇棠因:“……那倒是帥的。”
盛苡又問:“你的擇偶标準是什麽?”
蘇棠因:“……”
她一秒鐘領會到閨蜜這話是什麽意思。她繼續跳腳:“那也不行啊, 你們你們甚至都不熟!五年沒見面了!”
盛苡嘆口氣:“可是好像沒有別的辦法了。那天放出口的話, 程慕辭當真了,在場的人也當真了。我可以不在乎,他不行,他家裏很複雜,他說了,不能随便來。”
蘇棠因憋紅了臉。
她很想說,你是不是被那個姓謝的給洗了腦?
看着盛苡無奈的模樣,蘇棠因不得不喪氣。行吧,看來木已成舟,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她感慨說:“謝問琢真的好厲害。”
之前她已經聽了一圈風聲,但凡和謝問琢有打過交道的人,紛紛如此慨嘆。但沒有涉及到她身上,她無法真切感知,直到這一回,她發出了由衷的慨嘆。
蘇棠因問出最後一個問題:“那你哥知道嗎?”
盛苡:“……”
蘇棠因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沒和盛霁商量過。蘇棠因欲哭無淚,這下好了,盛苡要被收拾,她也跑不掉——她這把人看着看着,都看到狼圈裏去了,根本沒法交代的。
蘇棠因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哥什麽時候回來?”
……盛苡也不知道。
但是她已經感覺到很濃郁的危機感了。
應該快了吧?說不定哪天她一睜眼,看見的就是盛霁黑沉沉如烏雲壓頂的臉。
她對爸爸媽媽都沒這麽怕,唯獨怕盛霁。
蘇棠因叫服務生上酒。事已至此,她決定喝酒先壯壯膽,別的改日再說。
她不忘叮囑盛苡:“回頭你哥要是準備收拾我,你記得攔着點。”
盛苡嘆口氣。
“我也想跟你說這句話。”
蘇棠因一噎。
她們兩個是真的能闖禍,也是真的慫。
服務生上了酒,兩人碰了下瓶,便喝了起來。
蘇棠因還好,她只是單純想喝。盛苡的話——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她心口悶悶的,只想借酒澆一澆。
她和程慕辭将近三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她現在也是實打實的失戀。
就算有和謝問琢的事情在轉移她的思緒,也沒法完全掩蓋傷懷。
盛苡靠在蘇棠因肩頭,她喃喃問了一句:“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會犯這樣的錯?”
她們剛才說了太久的謝問琢,主角一下子換了人,以至于蘇棠因反應了好幾秒。
她頓了一頓,聲音很輕地嘆了一句:“應該是吧……”
她爸爸就是這樣的。他說,他很愛她的媽媽,從他的行為來看,他也确實是愛的。可是到最後,被發現外面有人的也是他。
“他和我解釋了很多,但是他沒有解釋到,為什麽他沒有和我說他談過戀愛,沒有和我說他的初戀回來了,沒有和我說他們聯系上了,更沒有說他正在被她糾纏。他們私底下有過那麽多的聯系,可我全都不知道。”盛苡嘴角勾起嘲諷的笑,“直到最後,還是林知鳶讓我得知的這件事。從始至終,他明明有那麽多次坦白的機會,可他一次也沒有坦白。”
盛苡突然揪住蘇棠因的袖子,将臉埋進她的頸窩,緩解着突然崩潰的淚意。她用盡了全力,肩膀不受控地顫抖,她拼命在遏制自己的難過。
“最後我知道了,他才來一句接一句地解釋,他不覺得太晚了嗎?”
“他一直說他和她沒什麽,可是他早就踏進了罪惡的深淵不是嗎?他的身體是沒有做錯事,可是他精神上呢?沒有斷不掉的聯系,只有不想斷的聯系。”
盛苡的臉上,是希望被摁滅的黯然。
“我以為他不會的。那麽多誘惑,可我對他很有信心。”
蘇棠因将桌上的紙巾拿過來抱在自己懷裏,給她遞了一張。
一整張紙巾,很快就被她的淚水沾濕,蘇棠因默默地又遞了一張。
盛苡根本說不清,程慕辭有多讓她失望。
這兩天她因為一直在想謝問琢說的聯姻的事情,所以顧不上難過。可和小姐妹一空下來,湧上心頭的只有難過。
删好友簡單呀,拉黑簡單呀。
可是要想真的走出來,根本不簡單。
蘇棠因陪她一起罵着程慕辭。
她們兩個待在一樓。
可這家會所,還有個二樓,能将一樓的一切不動聲色地收入眼中。
秦岱倚着欄杆百無聊賴地看了一會,頗覺無趣,正準備收回身的時候,目光忽然落到樓下的沙發上。
他挑了下眉,凝目看了一會,忽然回身喊人:“琢哥,你挂在嘴邊得意了一晚上的人,知道你一小時沒見如隔三秋,喏——過來,讓你緩解緩解相思之情。”
謝問琢正與柏珩他們議事,聽了這句話,才給了秦岱一個眼神。他在确定秦岱說的話的真實性。
秦岱不樂意了,“靠,我說真的。”
他這才收回随意搭着的腿,站起身來看。
二樓的欄杆旁,很快出現了一道格外惹眼的身影。
有多惹眼?
他不過剛剛出現,就被舞池裏的不少人注意到了,他們的動作漸漸慢下來,眼神紛紛往二樓飄去。一個影響一個的,人多了就成了異常。
可是影響他們的人渾然不覺,亦或者可以說是全然不在乎,他的注意力卻只在一樓沙發上的某個人身上。
原本只是想看一眼,可是在看清了以後,他的視線便再難收回。
謝問琢周遭的氣息一下子冷卻下去。
秦岱也皺起眉,“盛苡妹妹怎麽哭了?”
謝問琢抿緊了唇,流暢的下颚線緊繃。他的外形輪廓實在優越,此刻卻是只顯寒氣。
秦岱靈光一閃,忽然意識到盛苡是為的什麽事難過。他小心地觑了眼身旁的人,果然,眉心早已蹙起。
為的什麽事,并不難看出,更不難猜出。
謝問琢從上往下望,她抱着蘇棠因在說着什麽,眼眶紅紅的,如海棠浸色。
他很沉靜地看着這一幕,單看外表是真的很平靜,沒有人覺察得出異常,只有看進那雙眼裏,才能看見他的情緒在翻湧。
任由他安靜了一會,秦岱才将手搭上他肩膀,輕拍了兩下。
謝問琢驀然收回視線,叫人去看着點,別讓不長眼的擾了她們。
他回到位置坐下,淡淡垂眸,看不分明心緒。
小姑娘,年紀輕,失戀了難過很正常。
等下一段戀情開始後,或許會比較容易走出來一點。
謝問琢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指節分明。
五年的空白到底是空白,不是他想抹就能抹去。
她和程慕辭之間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難過很正常。
他還真是爽快。柏珩幽幽道:“你悠着點。”
他們看,何止是盛苡失戀,眼前這人,不俨然也是一副失戀的樣子?
他走的這五年,錯過的到底還是太多了。
他們原本準備再坐會就走,但突然遇見她們,一下子就改了行程。柏珩掃向謝問琢,眼底了然。看來她們不走的話,起碼這人是沒打算走了。
柏珩随口問說:“盛霁怎麽還沒來揍你?”
謝問琢:“……”
他不緊不慢地撩起眼,“你很期待?”
秦岱在旁邊直接笑出聲,一點面子沒給留。
何止是他?
他們所有人都很期待。
謝問琢搖晃着又添了酒的酒杯,凝着酒水出神。
盛霁那邊剛好有事絆着,不然早就出現了。
不過應該也快了。
他也在等盛霁回來——回來商議親事。
他們都說他速度快,可只有他自己,還在嫌着太慢。
柏珩和秦岱對視一眼。看得出來,他心情實在不好。
他們沒再惹他,轉而說起了項目的事情。工作吧,平時也沒什麽用處,但是這時候拿來轉移注意力是再好不過。
這會所是挺幹淨,她們也常來,但是免不了會有些不長眼的男的來吵擾,尤其是當兩個女生面前還有一堆酒瓶子的時候。蘇棠因都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沒想到的是,今天一整晚都很安靜太平,一個不長眼的都沒出現。這倒是叫她意外了。
她一邊将手中酒瓶的最後一點酒喝完,一邊掃視了下周圍。很容易的就叫她發現了兩個看起來不太對勁的人。看似是在随意走動,但那姿勢俨然是在護着什麽人一般。
她心裏很快就有了計較。
蘇棠因勾起一笑,這笑裏那就叫一個意味深長了。
盛苡還在生着氣,“林知鳶憑什麽那麽說我的稿子?”
那個女人……
蘇棠因從小到大這些事兒見得可真是太多了。
她的眼裏閃過一道譏嘲:“她故意的,看不出來麽。畢竟在別的地方她從你身上找不到優越感了,只能從這個角度入手,刻意将你貶低,摧垮你信心,膨脹她壞心。”
盛苡見她喝完酒,又給她開了一瓶。
“等回頭我換個人去。本來我是無所謂,但現在——我不服。”
她咬着牙。不得不說,林知鳶的計謀很成功。她生日那天,接二連三的意外确實将她打擊得不輕,這一歲的生日可以說是她有史以來最黑暗的一個生日。
她盛苡畫出來的東西,再糟糕,也輪不上她在這裏指點批判,批評得一無是處。
蘇棠因本來都準備收手了,沒想到她又給遞了一瓶來,看起來意猶未盡,全然沒有準備結束的意思。她頓了一下,默默地接過來。
算了,舍命陪君子。
“就是,我們家潋潋的畫,那必須好啊。那女的有眼無珠!”
蘇棠因想,林知鳶要是再鬧點兒,她就去把那個什麽出版社給端了,看林知鳶還能嚣張到哪去。
一瓶又一瓶,盛苡終于喝得差不多了,有幾分醉意升起。她支着腦袋問她:“準備回去了?”
蘇棠因見她終于有此意,眼裏都快升起淚花,連忙說:“差不多了,我叫車。”
盛苡咕哝着答應。
她懶懶地靠在蘇棠因身上,随意地閉着眼,像是一只慵懶至極的波斯貓。
蘇棠因拿着手機點啊點。
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陰影。
她愣愣擡頭,一入目就是謝問琢那高大的身影。
謝問琢朝她颔首,目标準确地盯住靠在她肩上的人,“我來送她回去。”
作者有話說:
三哥很難過,但不妨礙三哥上前貼貼。
ps:隔壁《你快點心動》全文完結啦,有養肥的寶貝可以去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