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拉黑

盛苡和蘇棠因在酒吧裏喝了三四個小時的酒, 才算痛快,回到了蘇家在這邊的一套房子。

這裏已經提前叫人收拾好了,比較方便, 而且很大,她們兩個來住綽綽有餘。蘇棠因準備拉着她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 好好散散心。

不是失戀嗎?那就療傷!

盛苡翻了下手機的消息。從她上飛機開始她就關機, 下飛機後也沒怎麽看。點開以後,意料之中地看到他發來的成山堆一樣的消息。

從一開始的着急到後面的逐漸冷靜下來。最後一條, 他說:【潋潋,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能告訴你, 你理我一下好不好?我很擔心。】

盛苡垂下眼眸。

是嗎?

如果你真的那麽坦誠的話,她就不會有這麽多被蒙在鼓裏的事情。多到她都數不清, 反複看了數遍, 又反複進行推敲,心裏才大概有個譜出來。

如果你真的什麽願意告訴的話,那為什麽一直都不曾說呢?即使她問了,即使機會都遞到了他的面前,即使有那麽多次可以坦誠的時機。

而且,就算她願意聽,她又如何去分辨他話中真假?

她在見識過他的龐大心機之後,多少有些……自覺玩不過。

盛苡重重一吐息, 仰首平靜心緒。

她覺得她需要好好冷靜一下,去想明白這些事情。

也需要,暫時地與他分開一下, 不然她無法平靜。

至于他們的以後應當如何走……給她一段時間好好想想吧。

原本就是在他算計之下的“合”, 并不純粹, 也并非自然而成, 那“分”與“不分”,也成了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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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苡腦中數條線糾纏在一起,繞成一團,根本理不清。

她最終還是回複了,沒有叫他擔心,但是也沒有答應他的請求。

【謝問琢,我覺得我需要冷靜一下。暫時先分開一段時間吧,你讓我好好想想。我很安全,也很好,不用擔心我。】

盛苡發完這一條後,就拉黑了他。微信、手機號,所有的聯系方式全都拉黑。有了上次拉黑程慕辭的經驗後,這次她尤為熟練。

主要是,不想再接收他的消息。她知道他還會發很多的消息的,她對他有這個了解,可她不想收了,也怕被他幹擾了判斷、影響了心緒。

謝問琢一直在盯着她的對話框,她的消息一出現他就看見了。短短幾行字,看得他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心不停地往下沉,直到沉進淵底。

他秒回了她的消息:【盛苡,不可以。】

在看到紅色感嘆號的時候,他更是眉心皺緊,下颚繃直,臉色黑沉得驚人。

謝問琢緊握着手機,試圖通過別的方式聯系她,但是無一例外——全被拉黑。

他閉了閉眼。

什麽叫做“需要冷靜”?什麽叫做“暫時先分開一段時間”?

她現在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在想些什麽?

一段時間是多久……?

她是不是打算……就這麽分開?

冷靜着冷靜着,暫時着暫時着,就沒有然後了。

這樣的例子并不罕見,甚至可以說是太多。他無法确定她是否也是這樣的打算。

他眼尾浸出些微的紅來,像是開到極致的罂粟,握着手機的手青筋暴起,骨節突出。

他不能接受。

只要她願意聽,他都可以解釋。

她不能就這樣給他判定死刑。

他承認,他是使了計,但是并不到要給這一切判死刑的地步。

他們之間好不容易生成的淵源,不能單單因為這些就此斷掉。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生成的一點點淵源……

他以為他可以讓一點逐漸變成更多,卻不曾想,上天吝啬至此,只願意給過他這一點,不僅不願再多,還要将其收回。

可這些時日尚短的淵源,是他苦求已久,亦是他多年執念。他多年渴求的執念妄念,好不容易觸及一二,又怎能再一把褫奪?

他的聲音如浸寒霜,閉目吩咐:“訂機票,去盛霁那。”

他不知她的下落,下面人查需要時間,再者,盛世集團大小姐想要遮掩的蹤跡,總是更不易查到些,這無異于加長了所需要的時間。他等不及,只能先瞎撞一撞。

他猜測着,她或許會去找盛霁。畢竟她的父母家人現在都和盛霁在一處。他們也有一段時日沒見了,她想去見見家人也正常。

至于為什麽不打電話确認最新情況——

謝問琢心裏并沒有十分的把握,盛霁會與他說實話。

畢竟一方是自己,一方是他從小就無腦寵溺的妹妹。

所以,倒不如他親自飛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嚴助全程大氣不敢出。他從未見過謝總這麽難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周身氣壓越來越低,也越來越叫他窒息。

今天他所感受到的謝總臉色之差,前所未有,且不停在刷新他記憶中的下限。

不過其實也能理解。

畢竟太太對謝總的重要性,他是最清楚的。

突然發生這檔子事,太太突然出走,謝總怎麽可能不瘋?不瘋才是不正常。

他嘆着氣。今天之前不是好好的嗎?他們夫妻漸入佳境,越來越恩愛,謝總這段時間那叫一個春風和煦,他們這些跟在身邊的員工也都跟着有些受寵若驚。不僅加班少了,老板心情好,他們做事情也容易很多。

怎麽今天突然就……

他這不僅是一朝回到解放前,甚至還不如解放前。

從未得到,和得到後又失去,那能一樣嗎?

從蘇棠因離開他這邊開始,盛霁給她發的消息就沒有回過。

從早上到下午,杳無音訊。

他揉着眉骨。

他極少有這種把控不住的感覺,卻是在她身上都體驗遍了。

而當晚,他回到家的時候,就在門口碰見了這件事的罪魁禍首。

謝問琢拎着外套,靠在牆邊,氣勢沒有被遮掩分毫,依然那般惹眼。聽見動靜,撩起眼看來,盛霁也這才看到他那冷如冰霜的臉色。

謝問琢已經在這裏等了半天,終于是等到了人回來。他将盛霁周遭打量了眼,才問:“她沒來找你嗎?”

盛霁翻個白眼,開着門,“說了沒有。”

他就知道,這家夥根本不帶信的,竟然還能從國內直接飛過來他這邊查探真假。一來一回要耗上不少時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謝問琢的時間有多廉價。

他又想嘲笑,又覺得有幾分心酸,心酸得不忍。

“吵什麽架了?還能把人氣跑。”他沒好氣道,“還沒找到?”

早上接到電話,他以為是小事,現在一看,或許還真不小。

謝問琢在他面前極少這麽謙虛乖順,“沒有。”

盛霁進屋,他也跟着走進去。只是說起原因時,他确實有幾分難以啓齒。

對着人家的哥哥說,我對你妹妹早有心思,今天這局面并非自然而就,而是他使了些心機才促成的結果,那不是……

他摸摸鼻子,所以上次和盛霁打架,他是有放水的,不止是想叫她心疼的緣故。

盛霁那雙眼,直直掃過來的時候,仿佛能洞穿一切。他暫且按下不提,去拿了瓶酒,又拿了兩個酒杯,一一放在桌上。

自己随意坐在一處,又朝他示意,“坐。”

盛霁叫他随意,自己倒自己喝,又拿起手機聯系盛苡。

他們之間恩怨如何他先不管,要站在哪邊也另說,他得先确定她無虞。

他的消息,盛苡還是回的。

得知謝問琢現在已經在他那裏,她悶悶地說了聲知道了。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盛霁手指點在沙發上,又問:【現在在哪?身邊有別人和你一起嗎?】

盛苡謹慎地先問過蘇棠因,“能暴露嗎?”

蘇棠因跟盛霁沒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對這些情況把握起來頗為得心應手,秒答道:“不能。告訴他你在巴黎,身邊有朋友在。”

“哪個朋友?”

“随便報兩個,稚雨啊虞傾啊。”

盛苡挑眉,觑她一眼,還挺有經驗,看來沒少做這種事。她笑了笑,順着她的意思做。

盛霁那邊還是好辦的,确定了她的位置和安全之後,沒有過多管束的意思,只道:【既然去了那就好好玩吧,給你的卡裏錢是夠的。實在不夠就說。】

錢确實是夠的。

他只是預想了下盛苡花得毫無節制的情況。

但也沒想約束半分。

盛苡:【我現在不想見謝問琢。】

盛霁:【嗯。】

他應了。也就意味着他會處理。

盛苡放了心,甜甜道:【謝謝哥哥。】

雖然她稍微隐瞞了些事情,比如她現在正和他的人在倫敦,而且接下來的行程可能會将他氣上雙份。盛苡稍稍有些愧疚,但是,她也沒打算坦白。

一坦白,接下來的大部分行程蘇棠因去不了,她也去不了,那人生得有多麽無趣!

無所謂了,反正從小到大她也沒少騙他。

盛霁無奈。只有到這個時候,這個小魔王會乖得像是小公主,別的時候,魔王現形,壓都壓不住。兩幅面孔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盛霁:【還是老話,安全第一。遇到任何事情,第一時間跟我說,不可以隐瞞。】

盛霁:【回來給我捏一下臉。】

盛苡:【哦哦哦哦!!】

盛霁彎唇,不緊不慢地收起手機,看向謝問琢。

謝問琢剛才有一股沖動,趁他不備搶走他的手機看一眼他們的聊天,那她現在在哪就都可知了。但大概預計了一下他和盛霁的攻擊力差距,猜測了一下成功率,預想了一下失敗後局面會如何……他還是按捺住了沖動。

現在只剩這一張牌了,不能再得罪了。

盛霁看手機的時候他的眼睛恨不得糊上去,對方乍然收起,他默然地收回微微前傾的身體,輕咳一聲,問:“怎麽樣?”

“挺好。”他聲音帶着幾分玩味,“特地點名了說不想見你。交代吧,什麽事。”

謝問琢心一涼。

盛霁的眸光已然嚴肅了幾分,他正經地開口:“當初你們這個婚結得本來就太突兀,各方匆忙,顧慮不周,多少是過于沖動。我們最終還是默許了她的想法,沒有過多插手。但是,謝問琢,如果她想離,這個婚,就非離不可。”

盛霁直接将自己這邊的意思挑明。

這個婚本來就不是經過各方敲定,謹慎周全,圓滿得成。相反,實在是沖動,缺漏挺多,需要走的流程也都沒走。

事後盛老爺子在家唉聲嘆氣了不少日子,直道這小女娃娃被他慣得膽子頗大,什麽事都敢做,這麽大的事也敢先斬後奏。

一生鐵骨铮铮的老爺子,什麽時候這麽無奈過?以往,其他人要是敢叫他這般無奈,早已棍棒上身。

可這一回偏遇到的是他這小孫女。老爺子愣是只能唉聲嘆氣,唉着嘆着愣是接受了……即使心底再不認同。

別說是這樣了,就算是盛霁說要去教訓盛苡,他反而還要先被教訓一頓。

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要離,他們也沒什麽意見。

而且,婚禮未辦,衆人未昭,離起來很方便。

閃婚閃離嘛,家中長輩都很開明,都能接受。

盛苡是盛家三代裏唯一出的一個女孩兒,自小便被寵着慣着,任性他們認了,嬌慣他們也認了,反正她想做什麽,家裏人很難說出一個“不”字。

從前謝問琢有所聽聞,但是感知得或許不多,而這一次,對這一現狀的感知,算是極深了。

半點不婉轉,半點不迂回。

事情明明白白地給他呈在這兒。

謝問琢喉間生澀,澀到發苦。

這一切,像極了一夜夢。而現在,就在夢醒與不醒的邊緣。

作者有話說:

三代一女是什麽概念呢?一代一女都會很寵愛的,更遑論是三代。

當初結得有多容易、得意,現在謝三就有多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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