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又和她吵架了?”

“……那明明是她的錯!”

“你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

“少主,總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哪怕是從小一起長大,情分也是會消耗光的。”

“……”

“于卿小姐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嗎?給她一份禮物,去和她道歉如何?”

“……”

“少主,尚久已經完全掌握尚家了。”

身穿白大褂的醫生頗為頭疼,偏偏眼前的少主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在哪裏。

也不對。應該說少主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但控制不住的脾氣讓他好不容易軟下來的态度又會讓他與對方的矛盾點再升一級。

棕紅色短發的少年神情不耐望着旁邊的花瓶,盯着花盆裏的藍雪花久了,就頗為暴躁地伸手一推,直接将花瓶摔在地面上。

“嘩啦!”

花瓶的碎片到處都是,有的飛濺到桌子底下,有的飛濺到了腳邊。

“少主,控制一下。”主治醫生再次頭疼說道。

“少主,尚久那邊成為了繼承人。顧家并不是一個多麽注重血統的家族,何況尚久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非婚生子,他的母親家族也只是家道中落。”

Advertisement

見少年終于控制住了自己即将爆發的脾氣,主治醫生內心松了一口氣。

能聽勸就好,不然他可能下一秒就要被子彈爆頭了。

殷度目光陰沉盯着腳下的碎片,“所以,顧家會為了重新站起來,而選擇接受尚久的橄榄枝,對吧?”

主治醫生正想點頭,扭頭就對上了少主陰狠仿佛在看死人的眼神,一個機靈,話脫口而出:“也不是這麽講。只是你看顧家現在的情況想要繼續保持他們的地位,就必須找一個可以對他們伸出援手的恩人。”

“雖說您與于卿小姐從小一起長大,但上高中之後你們的關系越來越差。這一次您與她還是當着所有人的面鬧翻的。這樣一對比,顧家主自然會覺得……”

主治醫生飛快瞥了眼少主,說:“自然覺得您不會幫助他們。”

在主治醫生以為這位少主又要歇斯底裏大吼大叫時,這位少主竟然奇跡般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氣。

他面無表情掃了眼主治醫生,随後扯了一個勉強算是冷笑的表情。

“這種事情,不需要你特意說出來。”

說完,他就離開了治療室。

主治醫生大大松了一口氣,差點沒有緩過來。

“好險,差點小命不保了。”他喃喃道。

另一邊,殷度離開房間後,下屬們立刻上前為他披上外套。

黑色的外套很寬大,少年的身形偏偏是纖細的。其過分白皙以至于失去了血色的肌膚在這樣黑色的大衣包裹下晃眼異常,又因為那過分濃墨的眼眸而顯得妖冶。

“少主,現在去哪裏?”下屬詢問道。

殷度垂着眼眸,伸手在外套裏翻了翻,拿出了一個盒子。

盒子打開,是一條黑色的絲帶。

明明是想要交給她的,卻再次因為無法控制的脾氣而鬧得不歡而散。這一條絲帶也沒辦法送出去,甚至在離開宴會廳時想着幹脆丢掉,反正她不需要。

這些沖動的想法一晃而過,最後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對方的視線依舊緊鎖他,那些升騰的怒意就瞬間消散了。

說不出的欣喜在心間彌漫開來,他把盒子放回了口袋。

現在想這些也沒用,因為他單方面鬧矛盾的事情經過一天的時間早就衆人皆知。不用想就知道背後有多少人在嗤笑。

“……殷栗那個野種呢?”

“殷栗少爺此時正在主家。”

殷度面部扭曲了一瞬,“那個野種!”

如果不是殷栗,昨天的宴會上他根本就不會和于卿發生争執,這一盒絲帶也可以送出去!

還有那個礙眼的衛鶴安,明明只需要站在角落裏就好了,為什麽要站在她的身邊惺惺作态!

為什麽一定要奪走她的目光,為什麽一定要奪去她的注意力!

但是,不可以動手。因為她會生氣,會将投注在他身上的視線收回,會把他當做陌生人一樣無視掉。

委屈和憤怒同一時刻填滿了整個心髒,扭曲而偏執的情感将他包裹。

不僅僅是他,這個圈子裏的人都是如此。

權勢和金錢是唾手可得的,就連生命都是排在那些底層賤民之前的。

只有情感,讓他們可望而不可即。

一旦體驗過了與衆不同的溫柔,那便會徹底沉淪從而一發不可收拾。

有資格站在她身邊的人小心翼翼,而只能夠望着她的人則是拼盡全力不惜一切手段向上爬,就只是為了觸碰她的腳踝。

“今晚我會去找她的。”殷度說道。

下屬們紛紛低下頭,去不看少主的表情。

當晚,顧家宅子。

“哈哈哈,姐姐!”

兩位小少年一左一右拉住了于卿的手,笑容可愛而天真。

他們身穿一樣的衣服,擺出了同樣的表情,就算是看向她的眼神都詭異得趨同。

“猜猜我們誰是誰?”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于卿眨眨眼,看向兩人的脖頸,發現他們已經用絲帶将脖子遮擋住了,完全看不出誰是誰。

察覺于卿的猶豫,雙子笑容更加燦爛了。

他們一起抓緊了于卿的手,靠在了她的身邊,“姐姐如果猜不出來,就要答應我們的一個要求!”

雖說兩位弟弟平時性格惡劣喜好捉弄人,但在她的面前幾乎不會多麽過分,頂多是一些小小的惡作劇。

因此于卿點頭答應了。

“只要不是太過分,我會盡量滿足的。”

得到了姐姐的承諾,雙子對眼眸瞬間便得閃閃發亮。

“太好啦!”兩位一模一樣的小少年共同歡呼雀躍。

正當兩人準備将自己的願望說出來時,侍女就上前來告知于卿,殷度已經到了。

兩位少年的笑容戛然而止。

于卿稍稍一愣,“我知道了,拜托你去準備一些招待用的東西吧。”

“好的。”

與侍女交代好後,于卿再次看向顧言左和顧言右。

兩位小少年的臉上重新挂上屬于孩童的天真微笑,“姐姐,我們可以一起去嗎?好久沒有看見殷度哥哥了,有點想念他。”

“如果你們想的話,當然可以。”

雙子當即笑道,“那我們快點去吧!姐姐不用着急,我們想和殷度哥哥說些悄悄話!”

如此歡脫可愛的模樣,哪怕趨同到詭異的程度,也是叫人心生憐愛的。

于卿伸手在兩人的腦袋上摸了摸,“好,你們去吧。”

“那姐姐要等一等哦,不可以偷聽我們說話!”

“嗯。”

雙子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于卿有些無奈,卻見到一邊的侍女欲言又止的表情。

“秀琳,怎麽了?”于卿疑惑道。

侍女下意識掩飾好自己的情緒,“不,沒有什麽的,只是一些私事而已。”

而蹦蹦跳跳離開的雙子,在來到會客廳的門前,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

負責的侍女為他們推開會客廳的大門,在兩人進入後又關上。

“殷度哥哥,好久不見。”

殷度擡眸,就将兩個長相一模一樣如同複制品的雙子收進眼底。

少年立刻擰眉,“于卿呢?她為什麽不在這裏?”

雙子彼此之間對視一眼,而後面部對準了殷度,嘴角揚起了相同的譏諷。

“姐姐完全不想見你呢。”顧言左嗤笑道。

“畢竟你昨天惹了姐姐生氣。”顧言右同樣嗤笑道。

他們一步一步靠近殷度,終于在殷度前方不到十米的距離停下來。

像是在看一個不知好歹的蟲豸,譏諷與傲慢在眼底醞釀,利劍般将殷度渾身上下掃射了一遍。

“你們在和我說這些,是想達到什麽目的嗎?”殷度同樣冷笑對兩人說。

雙子齊齊歪頭,“诶?為什麽這麽說呢?”

“是惱羞成怒了嗎?”站在左邊的小少年說。

“是因為姐姐不喜歡你嗎?”站在右邊的小少年說。

哪怕五官尚未完全張開,也能夠看出未來精致绮麗的模樣。

絲帶被他們從脖頸處摘下來,露出了一顆豔紅色的小小的痣。那極其豔麗緋糜的紅痣點綴在白皙的脖頸處,猶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還在成長的兩位海妖般的小少年将臉靠在一起,面對這個就算是上門祈求原諒也端起倨傲架子的殷家繼承人表現出了絕對的嘲諷。

嘲諷他不受控制總是歇斯底裏的脾氣,嘲諷他連裝成柔弱的樣子都不會甚至被家族中的野種壓制,更是嘲諷他就算是與姐姐一起長大面對姐姐的抛棄也無能為力。

眼見留有标志性紅棕色短發的少年眼眸內逐漸被盛怒填滿,雙子的笑容越發嘲諷。

多可笑,多醜陋,多可憐,多無用。

一只可憐巴巴死乞白賴的小狗,用最拙劣的方式讨好主人,卻得不到主人的半點注視。

而現在,這是小狗還因為惱羞成怒準備大發脾氣。

“哈哈哈哈哈,殷度快要被姐姐抛棄了!”他們吐露出了最尖銳的話,瞬間将少年瘋狂壓抑的怒火點燃!

“閉嘴!!!”

“嘭!”

槍響聲穿破了整個會客廳,尖叫聲打破了這個寂靜的夜晚。

大門被打開了,侍女面色蒼白地站在門口。

當她看見殷度手中顯然已經已經開過一次的槍,還有兩個似乎被吓傻一動不動背對着她的小少年時,驚懼的情緒便将她淹沒了。

“殷度少爺!”她恍惚的說了一聲,而後軟倒在地靠在門框上。

殷度的手在顫抖,惡鬼般的眼神将兩位少年鎖定,槍口對準了其中一人的腦袋。

兩位少年笑容燦爛,嘴裏卻說着相反的話。

“殷度哥哥,你為什麽要殺我們!”

殷度猛然一顫,僵硬地将目光轉向會客廳的門口。

黑發少女面無表情望着他,眼神陌生像是在注視一個陌生人。

“殷度,你需要冷靜。”她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冷漠語氣,對他說道。

作者有話說:

于卿,原名是顧于卿,離開顧家後就只交于卿了。所以才會有很多人習慣于稱呼于卿為于卿。

寫點子殷度的事情,嗨,雖說人死了吧,但還是給點戲份吧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