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付行司理所當然的霸道叫于卿和班渡一起陷入了沉默。
班渡視線稍稍偏移,悄悄盯着于卿的側臉看,發現她什麽表情也沒有。
他內心嗤笑,掩去了眼底的嘲諷,又變回了那個乖巧的班渡。
于卿不僅臉上沒有表情,內心也毫無波瀾。
場面一度陷入尴尬,仿佛剛才付行司的話就是吹過的風,除此之外誰也沒人在乎。
她拿出了手機,看了下時間,發現是正午了。
“到午飯時間了,要出去吃嗎?”于卿問班渡。
班渡面頰還有些紅,聞言小幅度點頭,“可以只有我們兩個嗎?”
新時還在二樓睡覺,于卿沒有打算吵醒他,便答應了。
再次被無視的付行司哽住,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愣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眼下的情況。
似乎是終于注意到了付行司,班渡朝着付行司揚起了一個單純無辜的笑容,說:“說起來,上次鈴蘭姐姐才說要在交流會上與你說些話。”
“你不會不知道吧?”
班渡又用手捂住了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含笑的眉目,“好奇怪,明明你和鈴蘭姐姐是未婚夫妻,她竟然連這個都不告訴你嗎?”
少年敏銳察覺到了于卿微微收縮的指尖,內心對付行司的嘲諷更甚,嘴上期期艾艾說:“哎呀,你剛才和卿姐姐說的話也好奇怪。”
“明明是有未婚妻的人了,竟然還和卿姐姐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
付行司的眼神已經被怒火填滿,看樣子是恨不得将班渡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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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渡狀做害怕躲在于卿的身後,又面露憂愁,“抱歉啊,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可能付哥哥說話就是這樣子的吧。”
撲面而來的綠茶清香叫付行司怒火中燒,又因為他躲在于卿身後導致不能動手,便只能用眼神怒瞪他。
“于卿,有了當年殷栗和殷度的事情,現在你也要被這樣的手段蒙蔽雙眼是嗎?”付行司冷笑着對于卿說。
于卿終于願意把目光投向付行司了。
對方的條件确實可以成為古早文的男主角。
長相俊美,世家顯赫,性格更是霸道傲慢。
然而,于卿對此毫無感覺。
就算頭頂上的标簽再如何閃亮,也不能改變他,包括他背後世家的本質。
“那也與你無關。”于卿冷冷地說道。
一句簡單的話,就把兩人之間從前所有可能的交集都區分開來了。
付行司的瞳孔猛然收縮,面色微不可查陷入了蒼白。
只是幾秒種後,他恢複了原态。
男人站在書架的旁邊,望着于卿和班渡從他的身邊路過。
“于卿,你身邊的人是元首獨子。”付行司突然說。
班渡一愣,下意識看向于卿,卻見她的表情沒有任何反應。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這種事情不需要你來告訴我,同樣的,我也不想從你的口中聽到這些話。”于卿說。
她的眼神多了些冰冷,第一次對某個人投之以負面的情緒。
“或許你從前自以為是了解我,因此會告訴我班渡的身份。你的目的我不清楚,但你的品行我卻了解得徹底。”
“付行司,我離開顧家,和你們所有人都沒有關系,自然也不會在乎你們自以為是的一切。”
眼前的女性明明身穿着的是暖色系的衣服,神情卻冷淡得透不出一絲的暖意。
她就這樣望着他,眼底下的黑色被濃重的迷霧覆蓋。在染上了少許的厭煩後,那一重迷霧好像被撥開了,又好像更重了。
付行司咬牙,極力壓制自己的怒火,“于卿,你确定要和我們鬧成這樣嗎?”
“我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是你自認為我們都是過錯方!”
“我們明明就站在金字塔的最頂端,你卻偏偏想要往下走,甚至反過來苛責我們!”
一聲聲的斥責向于卿傾瀉而出。
于卿抿唇,不發一語。
站在她身邊的班渡則是變了臉色,上前跨步擋在于卿的身邊,“于卿想要做什麽,想什麽,和你們根本就沒有關系!”
“卿姐姐确實離開了顧家,但她什麽也沒有拿走!”
少年挺直背脊,眼神狠厲。
總是像貓兒一樣在腳邊撒嬌的少年終于露出了屬于野獸的爪牙,目光鎖定眼前的敵人只為了将身後的人保護好。
他昂起頭顱,夾雜着譏諷的嗤笑對付行司說:“卿姐姐從沒有苛責過你們!反倒是你們總在自以為是要求卿姐姐按照你們想要的方式和你們相處!”
“你們一邊貪婪得想要永遠留住卿姐姐,一邊又痛恨卿姐姐沒有變得和你們一樣!”
“這樣的你們,難怪卿姐姐離開顧家。”
兩人面對面對視,眼眸中都是恨不得讓對方死去的怒火。
于卿怔愣地望着擋在自己眼前的少年,突然覺得有些無奈。
那原本壓抑着心髒的負面情緒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她忽然覺得和付行司糾結這些沒有意義。
她不知道自己從前和這些世家子弟間發生了什麽,但憑借這麽多天和他們的相處也有了大概的猜測。
付行司的話難道難道不對嗎?
如果真要追求起來,其實于卿自己反而是錯誤的。
是對這個古早文形成的世界而言,于卿是錯誤的。
就好像每天清晨太陽都會升起一樣,人們從來都不會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他們的眼見是真的,觸感是真的,所聽所聞也都是真的。
所以,于卿是錯誤的。
“付先生,時候已經不早,你該離開這裏了。”于卿說。
她又變回了那個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能觸動她分毫的于卿,神色淡漠而疏遠。哪怕是站在他的眼前,也遙不可及。
兩人的争吵聲戛然而止。
付行司抿唇,飽含怒火的眼眸注視于卿,企圖從她的神色中看清什麽,卻失敗了。
班渡同樣閉上嘴巴,沒有敢說話。
明明此時的于卿沒有露出什麽生氣的情緒,班渡就是不敢吭聲。
“付先生,請吧。”于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付行司深呼吸,閉上雙眸将那翻湧的怒火重新壓回胸口,再次睜開雙眸,他已經冷靜下來了。
“于卿,我最後一次建議你,将你那些無用的觀點摒棄。”
說完最後一句話,付行司離開了書店。
“卿姐姐,你沒事吧?”班渡小心翼翼望着于卿。
于卿緩和了面色,“我們去吃午飯吧。”
見于卿真的沒有什麽不适的情緒,班渡才放下心。
只是心中還保留了些芥蒂。見于卿沒想再關注付行司,班渡就藏在心裏。
地上的書還沒有放回書架,班渡那重要的東西到後面也沒有找到。
于卿曾詢問要不要再找找,班渡拒絕了。
他拉着于卿到餐廳裏享受只有兩人的世界,又向于卿撒嬌說以後周末了可以回來繼續做書店的店員。
于卿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好答應。
一切都朝着班渡想要的方向發展,似乎距離她越來越近。
兩人離開餐廳後,班渡就該離開了。
他即将入學,需要回去做開學的準備。
“卿姐姐,我可以抱抱你嗎?”
少年的手指糾纏在一起,面頰緋紅。
提出這個要求時,肩膀更是縮在一起,顯然是陷入了難為情中。哪怕知道這是自己主動的要求,也覺得有些過分。
于卿答應了。
少年雙眸立刻變得閃閃發亮,上前将于卿抱住。
他的腦袋蹭蹭于卿的頸窩,仿佛貓一樣企圖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氣息。
“卿姐姐,我也會去交流會的。”他說。
于卿輕拍他的肩膀,表示知道了。
“哈哈哈,卿姐姐不會因為我的身份生氣嗎?”班渡從她的頸窩處擡起頭來,笑着問她。
他的眼眸依舊是閃閃發亮的,只是眼底多了些不明的情緒。
于卿将少年的笑容收入眼底,神情平淡,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班渡又是笑了笑,将擁抱收緊。
他的下巴靠在于卿的肩膀上,感受着懷中女性的溫度,他留戀地面頰蹭着她的頸窩。
“卿姐姐,要等我哦。”他說。
班渡最後還是離開了。
道別之後,于卿到公園內找到了一個長椅。
她坐下來後閉上雙眸休息了一會。
“猜猜我是誰?”
雙眸被覆蓋了,于卿睜開眼就看見的也是一片漆黑。
“相燕。”于卿說出了他的名字。
“哇!于卿小姐猜中了!”相燕蹦出來,然後坐在了于卿的身邊。
他的胸前還挂着攝像機,頭上戴着一頂漁夫帽。
“我這一次拍到了特別好看的照片,正想要去找你,就發現于卿小姐在這裏!”他的面容展開了一個極其燦爛開朗的笑容,“好幸運啊!”
他将攝像機取下來,打開,然後給于卿看今天拍到的照片。
“這一片葉子是我在郊區看到的第一片變成紅色的葉子。”他說,“郊區的樹木很多,但只有它紅的最快。”
“我看見它的時候,它正好從樹上飄落,我就拍下來了。”
“還有這一只松鼠。它膽子好大,看見了我也不會躲起來,反而跑到我腿邊找我讨要東西吃。我就把我之前摘得果子給它了。”
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同于卿分享着自己今天遇到的所有有趣的事情。就算是稀疏平常的,也能被他說的有趣起來。
于卿聽着,雙眸不由自主彎起來,望着這些照片,嘴角緩緩揚起了一個微弱的弧度。
“于卿小姐。”
“嗯?”
青年的笑容像是太陽一樣耀眼無比,“我會讓于卿小姐一直開心下去的!”
“我們可是朋友啊!”
于卿一愣,而後她面容柔和下來。
清淺的微笑就像是湖面蕩起的波紋,将墜落在湖面的葉子打亂了。
——
夜晚,霓虹燈在閃爍。
行人們臉上的表情淡漠而疏遠,步行匆忙做着自己的事情。
“嘭!”
槍響聲瞬間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紛紛看向了發出槍響的源頭。
一個男人倒地不起,面目猙獰。他的額頭上,是一個猙獰的彈孔,猩紅色的血從傷口流出來,将他的臉分成了兩半。
人們有的伸長脖子去看,等看清楚後立刻露出了嫌惡的表情,與身邊的人說着去晦氣的話。
還有一些人表情厭煩,穿過了來看熱鬧的人們只想趕快離開這裏。
黑色的邁巴赫停在了男人的身邊。
身穿黑西裝的人下來查看男人的情況,确定男人沒有再生還的可能後,他對車內的人說:“少主,已經處理好了。”
殷栗神色冰冷望着那躺在地面上的男人,“其餘的人呢?”
“都處理好了。”
殷栗這才收回視線,仿佛多看一秒都髒了眼睛。
“把屍體處理幹淨,不要被把消息傳出去。”他說着,視線突然掃過了周圍的圍觀群衆。
那些被他看見的圍觀群衆立刻露出了心虛的表情,趕忙離開了這裏,生怕被遷怒。
“這些人的臉,都記住了。”他說道,“如果抓到一些不聽話的,都處理了。”
“是。”
男人的屍體被搬起來,連留在地面上的血漬都被清洗幹淨,不留一絲存在過的痕跡。
邁巴赫離開了原地,前往另一個方向。
車窗外的風景在不斷往後倒退,最終向前翻到了一片熟悉的地界。
殷栗凝望着那亮起燈光的窗戶。隔着一層窗簾,根本看不見屋內的場景,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
“于卿,很快,很快就好了……”
“我會把所有阻礙的東西清除掉,絕對不會讓他們再影響你的。”
呢喃聲又輕又柔,暗藏的偏執與扭曲則是将呢喃化成了沼澤內的藤蔓肆意生長。
房間內,于卿忽然感到心頭一跳,下意識望向窗外,卻只能看見阻擋的窗簾。
她沉吟一會,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看了眼日歷,明日就是秋分。
馬術交流會會持續整整五天,因此需要準備行李。
她最後檢查了一遍行李箱,又和衛鶴安确定了行程,就上床準備休息了。
閉上雙眸,于卿感受到了熟悉的沉重感。
睡意将她包裹起來,而後拽入夢鄉。
夢境中,她好像身處海洋之中。
绮麗的海妖伸出雙臂觸碰她的面頰。
他們笑着,露出了脖頸處的紅痣。
“姐姐……”
于卿醒了,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身上沉重的厲害,尤其是小腹前,被什麽東西壓住了。
“姐姐,早上好呀~”
兩位相同容貌的少年靠在一起,鮮紅的痣點在了白皙的脖頸上,猶如等待采劼的紅果。
腰間的兩條手臂收緊,逐漸向襯衣內部探索,一點點将溫熱點綴在肌膚上。
“我們會讓姐姐感到快樂的~”他們各自趴在她的兩邊,輕聲笑道。
作者有話說:
可惡,懷疑客官們偷偷打開了我的頭蓋骨才發現第一份便當是付行司。
哈,不過交流會裏有兩個便當,客官們可以再猜一猜哦
有急事需要外出,捉蟲的話明天吧,客官們先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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