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快不快樂于卿不知道,她只知道要把兩個躺在她床上的兩個少年捶翻下地。
“哎呀!”
兩位少年被于卿一人一拳打在臉上,然後被踹下了床。
他們各自摸着紅腫的面頰,齊聲抱怨說:“姐姐好過分,我們為了讓姐姐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我們,可是廢了好大力氣的。”
這裏的好大力氣可不單指早早起床,還包括處理衛鶴安放在這裏的保護人員,重新撬開電子鎖,爬進于卿的房間,并且在不驚動于卿的情況下躺在床上。
總而言之,确實用了很多功夫。
于卿面無表情,手指門外,說:“現在你們需要出去。”
雙子趴在床的兩邊彼此對視一眼,绮麗如塞壬的面龐一起露出違和的單純笑容,“姐姐是要換衣服嗎?我們可以幫助姐姐換啊。”
“姐姐根本不需要動手,就可以舒舒服服的。”他們笑着說道。
雙子的容貌妖冶而豔麗,偏偏笑得不谙世事,更像是蠱惑人心的海妖了。
于卿沒有說話,只是再次向他們亮起自己的拳頭。
雙子:……
他們沉默着從地面上爬起來,然後離開了卧室。
走出卧室門外,雙子摸着發疼的面頰,紛紛瞪視一眼自己的半身。
顧言右不滿地嘟囔着,“肯定是哥哥你惹惱了姐姐,所以姐姐連着我一起打了。”
顧言左同樣不滿,“我上次還被姐姐打了呢,今天又挨了一拳,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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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姐姐更喜歡我,所以才要多打你一拳。”
“胡說,明明姐姐對我們是一視同仁的。上次姐姐只打我肯定是因為角度問題。等她出來,我叫她再打你一拳。”
兩位相同樣貌的少年就這樣站在卧室門口就着幼稚的問題吵了起來,那熟悉的語句和詞彙可見兩人私底下沒有少吵架。
但如果說外人問起來于卿與他們的關系,他們都會斬釘截鐵說于卿是他們共同的姐姐,誰也分不開他們三人。
說到底,本質上而言,他們只是将靈魂一分為二的兩具軀體罷了。
他們在卧室門外等了一會,終于聽到了開門的動靜。
于卿身穿白色的襯衫,外穿了一件淺色的外套,旁邊是一個黑色的行李箱。
“姐姐要和我們一起去交流會嗎?”雙子一起拉住了于卿的手。
于卿搖頭,“不用了,我和衛鶴安去。”
聽到了別人的名字,雙子紛紛露出了不滿的神情。
“完全不想在姐姐的口中聽到別人的名字。”哥哥說道。
“姐姐只需要想着我們就好了嘛。”弟弟說道。
他們将臉湊近了于卿,将溫熱的氣息灑在于卿的面頰兩邊,“像那種垃圾,只要在姐姐需要的時候拿出來用一用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姐姐去特意關心的。”
說到了這裏,雙子的笑容變得包含惡意,“反正那家夥也願意吧,哈哈哈哈!”
他們毫無芥蒂地将一個人比作成了工具,還是那種用完就能丢掉的一次性工具。
哪怕他們的容貌再如何美麗,也不能将他們惡劣傲慢的本質掩蓋。
于卿不想和他們争辯,掙脫開兩人的雙手,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向小別墅的大門。
不出意料,門外已經占滿了雙子的人。
兩位少年跟随于卿來到門口,見于卿停在門口沒有動,笑着說:“姐姐,還是和我們一起吧。”
“那個工具人現在很忙碌,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們說道。
至于什麽事情?他們當然不會說。
反正最後得利的是他們。
他們只是萬分期待交流會的開始,期待一旦事情有了開端,那麽一切就會亂套。至于這件事情發生後會造成的後果,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不,不僅僅是顧家的雙子不會在乎,其餘的人也不會在乎。
大家都是瘋子,只是瘋的方向不同,表現也不同罷了。
因為衛鶴安沒有過來,雙子的态度看起來軟和實際上強硬,于卿只好坐上了雙子的車。
進了車內,于卿忽然感覺到了一陣熟悉感。
兩位少年坐在她的左右兩邊,将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貼在一起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他們的動作極其自然,仿佛上演了成千上萬遍,以至于嵌入了身體的本能中。
車子啓動了,于卿稍稍向後靠去。
也許是起一大早的緣故,她依舊感到困頓。
出于那熟悉感,于卿沒有将雙子推開,而是閉上雙眸假寐。
周圍很安靜,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黑暗中,于卿感到雙子和自己貼得更近了,幾乎是想要将接觸面積擴大到最大化,幾乎融化成為一體。
腦袋突然開始泛起了疼,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姐姐……”
“姐姐……”
“姐姐!”
于卿低下頭,看見了兩個身穿不同衣服的孩童。
他們只有五六歲的模樣,長相一模一樣,面上的笑容卻截然相反。
兩個小孩子手指着地面上破碎的花瓶,又指了指癱軟跪在一邊瑟瑟發抖的侍女,齊聲說:“姐姐,她把花瓶打碎了。”
于卿向侍女看去,卻發現侍女把腦袋低得更下了,恨不得把額頭貼在地面上。
“真的,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太困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于卿從她的聲音中聽出了哭腔,還有那瑟縮中的恐懼。
“這怎麽可以呢?”帶着鴨舌帽的男孩說,“做錯了事,就要就受懲罰。”
“對啊,姐姐教過我們的,如果犯錯了就好好好道歉。”沒有戴帽子的男孩說。
聽着兩個男孩的話,侍女将腦袋完全貼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部已經被冷汗浸濕。
“小姐,真的很抱歉!”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低着頭努力讓自己的恐懼不讓大小姐看見。
那源源不斷冒出來的恐懼不僅僅是因為打碎了花瓶,更是源于那站在大小姐身邊的兩個孩童。
他們笑得像天使一樣可愛,吐出的話語也充滿了童真。
可是,知道他們天使的笑容和可愛的言語背後是什麽呢?
是喜好玩弄人心,捉弄人的惡魔。
明明只是六歲的孩童,卻已經熟練地運用手中的權勢與金錢對所有渴望向上爬的人進行捉弄,一步一步引導這些人堕落,看着他們距離跌入深淵只差一步時丢出一根稻草。
他們天生就沒有同理心,高高在上玩弄所有在地面上匍匐的人。
這樣的他們,在大小姐來之前,笑容可愛地對她說:“要主動承認哦,不然……”
“花園裏的薔薇很歡迎你的澆灌。”
侍女沒有別的辦法,也知道根本逃不了。
只要雙子願意,她連離開這片地界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稱為花園內薔薇的養分。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哽咽地說着,只希望自己還有機會活下去。
大小姐向前邁了一步,蹲下來,“沒事的。”
她說:“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最近家裏的事情很多,難免會讓你們累一些。”
侍女一愣,擡起頭來,露出一張秀麗的面龐。
于卿稍微恍惚了一瞬,再次感覺到了微妙的熟悉感。
她的身體還在說話,“你這段時間休息一下吧,正好衛鶴安要回家了,我讓他送你回家。”
侍女突然瞪大了雙眸。
衛鶴安是檢察官獨子,在未來也一定是檢察官。這樣的身份,如今卻要送她一個普通的侍女回家?
這怎麽可能的?
除非,大小姐發現了。
于卿将她從地面上拉起來,拍了拍她裙子上沾染的灰塵,說:“去吧,就說是我讓他送你回家的。”
侍女呆滞了好幾秒鐘,淚如雨下,“我,我知道了!”
她跑着離開了,頭也不回。
于卿望着侍女離開的背影,等她徹底離開後,才回過頭看向雙子。
雙子的笑容完全消失,不滿的情緒完全表露出來,“姐姐好過分,應該讓她好好道歉才對。”
“明明姐姐就是這樣子教導我們的,做錯事情要好好道歉。”
然而,他們口中的道歉,誰都清楚是什麽意思。
“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于卿對雙子說。
雙子的表情突然陷入空白。
他們抓住了于卿的手,“姐姐,你是在責怪我們嗎?”
“說到底,也是姐姐的錯!”
“誰叫姐姐總是看別人,不看我們!是姐姐的錯!姐姐要和我們道歉!”
“都是姐姐的錯!”
“姐姐!”
于卿被兩人搖醒了。
睜開雙眼,雙子的臉出現在眼前。
于卿将兩人推開,面無表情。
從前的記憶與現在重疊在一起,終于串聯起來。
那個侍女,是衛鶴安咖啡廳的服務員紀婉。
雙子被于卿推開也不見的惱怒,笑容可愛地下了車。
于卿也離開了車,終于将交流會的場地收入眼中。
這裏是郊區,卻不是郊區。
那是無數金錢堆砌而成的人工小島,清澈的湖泊将人工島包圍,只有一條寬闊而透亮的橋連接岸邊。
兩邊站着烏泱泱的人群,攝像機與無人機的鏡頭對準了每一個角落,卻不被允許靠近世家子弟分毫。
每當一個人從豪華的車子內下來,就立刻引起了一陣陣的軒然大波。
“那個女的,怎麽沒見過?”染着一頭無垢銀發的青年昂着下巴詢問跟随的助理。
助理将視線望過去,思索了一會,說:“六年前離開顧家的顧于卿,現在是于卿。”
青年眉毛一挑,來了點興致,旁邊的男人說:“四叔,你見過于卿嗎?”
男人從文件中擡起頭來,目光掃過那邊的黑發女性,意味不明笑了笑,“怎麽會沒見過呢?”
“畢竟差一點就成了你的表嫂。”
青年愣住了,“她之前是尚久的未婚妻?”
男人合上了文件,“只可惜還沒有訂婚,她就離開顧家了。”
這個回答叫青年的笑容擴大,“四叔,你覺得如果我把她搶過來,尚久會怎麽樣?”
“會殺了你。”男人不帶任何猶豫說道。
“哈哈哈哈,好有意思,你這麽說我更想做了!”
青年的笑聲突然停下來,“怎麽見不到那條元首的走狗了?”
風間墨把已經看完的文件交給助理,說:“這段時間做好準備,不要參與太多事情。”
男人說着,帶着一點警告地看着風燭,“尤其是付行司,離遠點。”
風燭又笑起來,笑得肆意張揚,帶着不屑的語氣說:“殷栗要殺了付行司?哈哈哈,都是元首派的,現在倒是自相殘殺起來,為了什麽?不會是為了自己坐上元首的位置吧!”
風間墨沒有說話,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推了推金絲眼鏡,端着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
“誰知道呢?畢竟,都是瘋子不是嗎?”他望着自己的侄子說。
青年笑容不變,“誰說不是呢?我們也差不多。”
叔侄兩人互相對視着,看不見的拉扯與野心被淺薄的血緣關系包裹,只要外力稍微一推,就能将內裏血淋漓的腐肉暴露出來。
另一邊,于卿與雙子一起登上了連接岸邊與人工島的橋。
從橋的一邊往下看去,只能看見清澈的湖水,以及裏面各式各樣的游魚。
湖面倒影了天空,幹淨透亮不染一絲纖塵,卻更是又讓人動手打破的感覺。
花了一些時間終于到達人工島,于卿看見了衛鶴安。
青年同樣身穿淺色系的衣服,在左胸前扣上了一個楓葉形狀的胸針。
站在衛鶴安旁邊的是面色蒼白接近透明的紀知,神情有些恍惚幾乎下一秒就要破碎。
“于卿。”紀知首先走向于卿。
他抓起了于卿的手,将掌心貼在自己的面頰上,恍惚的神情終于得到了喚醒,彌漫在眉間即将破碎的感覺也終于散去了一些。
“好久沒有看見了,好想你啊……”紀知輕聲說。
于卿沒有動,視線越過紀知,看向了衛鶴安。
青年的笑容一如既往溫柔恭順,正如他的屬性一樣,只要主人需要便會立刻奉上自己,而主人不需要時就會站在一邊等待。
“喂,于卿!”
陌生的聲音叫住了于卿。
于卿看向聲音的源頭,發現是一個銀色頭發的青年。
他的臉上是肆意張揚到誇張的笑容,“等會,我們比一比如何?”
于卿看了一會,發現他的頭頂上沒有标簽,就轉過頭不想理會他。
“走吧。”于卿對幾人說。
雙子站在于卿的旁邊,涼薄的眼神望着風燭,紛紛嗤笑,沒有理會。
衛鶴安點頭,自然而然站在了于卿的身邊,“你的房間我讓人處理好了,如果還有什麽需要的東西,就和我說吧。”
“嗯,謝謝。”于卿說。
衛鶴安微笑着,正想說什麽,就聽見了一聲槍響!
“嘭!”
子彈穿過了他和于卿之間,一道紅色的血絲出現在于卿的面頰上。
青年的面色猛然僵硬住了,死死盯住于卿面頰上的傷痕。
于卿面無表情回頭,與青年對視。
青年手持槍,槍口的方向還對準着于卿,“不聽話就殺了你啊。”
【風燭,原文中無該角色,性情肆意張揚肆無忌憚,對所有事物充滿了掠奪的喜好】
【屬性:野心家】
作者有話說:
ok,付行司死亡倒計時(也可能沒有倒計時)
可惡又沒有捉蟲!我去吃個年夜飯回來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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