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解決好了?”佘鈴蘭打量自己鮮紅色的指甲,漫不經心說道。
顧言左和顧言右面對面坐着,把玩着桌上的國際象棋。
黑白色的棋子被兩人左右擺弄,就是不願意好好拜訪。
“咔噠。”休息室的門被打開了,尚久走進來。
沉默的男人身上的白色襯衫沾染了星星點點的紅色血漬,垂落在身側的手還纏繞着琴弦。
那原本銀白色的琴弦被紅色暈染,随着他的動作,血珠往下滴,滴在了地面上。
一路走過來,便滴了一路。
佘鈴蘭露出了明顯的嫌惡神色,“處理了垃圾趕緊滾遠點,不要站在這裏,看着晦氣。”
尚久的目光沉沉,越過了衆人,看向待在角落的段此珩。
青年明顯感覺到了尚久的視線,背脊僵直,動也不動。
恐懼感侵襲心頭,段此珩只能瘋狂抑制自己想要離開的沖動。
他告訴自己,不需要擔心,他并沒有觸碰到尚久的行事底線。
就算因為他的緣故新時墜樓了又如何,說到底于卿根本不會因為這件事情遷怒自己。而衛鶴安也不會想要主動手染鮮血。
想明白後,段此珩總算冷靜下來,開始思考之後的事情。
元首派下的兩只走狗都元氣大傷,身為政令官的新時也死了,那麽下一任元首候選人就不再是局限于那幾個。不僅僅是八年前落選的顧家,還會有很多此前沒有資格的家族參加競選。
這其中,當然還包括佘鈴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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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佘鈴蘭雖然是佘家的獨女,卻還沒有完全成為掌權人,自然需要別人的扶持。
想到這裏,段此珩眼底微微暗下。
他想到了雲軟。
是了,雲軟怎麽不會抓住這個機會直接挖空付家呢?就算不能吞下一整塊肉,和佘鈴蘭一起分食,她也是做得到的。
雲軟沒有所謂的羞恥心,為了向上爬,她什麽都可以放下。
正在他出神時,侍從傳來消息,班渡終于到了。
在座的幾人都沒有心思去迎接,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
倒是段此珩,在衡量一二後,決定上天臺去看看。
跟随着侍從,段此珩來到天臺。
他看見了巨大的直升機打開了艙門,下來兩個人。
一個是元首的獨子班渡,而另一個則是手舉着相機的青年。
“此珩!”相燕朝段此珩揮手打招呼,只是還沒走上前,就直接平地摔在段此珩的面前。
“哎呀!好痛!”相燕吃痛叫出來。
班渡眼睜睜看着相燕摔倒在地,面無表情,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相燕顯然已經習慣了大家的冷眼。
應該說,相燕從沒有得到過他們的好臉色。
因為他太突兀了,突兀地完全占據了每一個家族的利益。
他就是一個從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裏走出來的狼,從每一個路過的人身上撕扯下來一塊肉,然後填飽自己的肚子強壯自己,然後撕扯下更大塊的肉。
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狼,尤其是在知道這一頭狼的的名字後,更是厭惡至極。
“你來接我們啦!我們果然是好朋友!”相燕從地面爬起來,笑道。
段此珩勉強扯了一個敷衍的笑容,而後看向班渡,“班渡閣下。”
班渡沒什麽好臉色,開門見山說:“殷栗呢?”
段此珩的手指不自覺攪動在一起,“已經被尚久處理了。”
“卿姐姐知道嗎?”班渡問。
段此珩點頭,“于卿知道的,她默許了這件事。”
班渡舍得将視線放在了這位青年上。
當年的事情他作為元首獨子不可能不知道。但那又如何?從前的段此珩失去了家族的庇護變成了只能依附付家的附庸品,現在的段此珩在失去付家依靠後不過是一個還算有名氣的畫家。
畫家,說的好聽受人尊敬。說的難聽,也不過是世家子弟們的專屬玩具罷了。
班渡望着眼前的青年,突然笑了一聲。
這一笑過分漫不經心,以至于根本不像是對人的笑,反而像是在對什麽寵物的輕笑。
“段此珩,你很有意思呢。”他說。
少年向前一步,貼近了段此珩,輕聲說:“付行司的死和你有一定的關系吧。”
注意到段此珩猛然攪動的手指,班渡笑得分外愉快,毫不掩飾的惡意傾巢而出。
“真有意思,你不會以為付行司死了卿姐姐就能看見你吧?你錯啦~”
少年的尾音上揚,活潑又可愛,吐出的話語卻像是毒蛇的毒牙,刺破段此珩的心髒。
“就算付行司死了,你也沒有沒辦法被卿姐姐看見。因為你啊,是一個只能縮在角落裏茍且偷生的懦夫哦~”
直白而洶湧的惡意将段此珩的本質掀開來,便是一灘永遠只能在沼澤裏翻湧的爛泥。
段此珩蒼白着面色,低頭沉默不語。
“你們在說什麽啊?”相燕很不是時候地插嘴進來說話。
班渡收起了包含惡意的笑容,冷淡說:“不需要很你說。”
相燕只好委屈閉嘴。
但是轉念一想,等會就要見到于卿,心情立刻陰轉晴,歡呼雀躍迫不及待往樓下跑找于卿。
當然,如果不是侍從扶着,他很可能翻個跟頭直接從樓梯上摔下去。
段此珩見相燕離開,他扯開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班渡閣下,我也先離開了。”
來到這裏的目的,不過是想要嘗試接觸班渡,看看是否有可以争取利益的可能。現在看來,班渡根本不将他放在眼裏。
不,不僅僅是班渡,應該說所有人都不會将段此珩放在眼裏,包括那已經去世的所謂好友付行司。
他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一個不讨喜的寵物,還是一直沒有自知之明渴望得到不屬于他關愛的寵物。
另一邊,衛鶴安找到了在紀知房間的于卿。
他見于卿坐在紀知的旁邊,就上前說:“需要我去給你準備一些餅幹嗎?現在距離正午還有一段時間。”
于卿擡頭望着青年,沉默。
衛鶴安彎着眼眸,沒有絲毫在意床上的紀知。
眼見于卿前胸的衣襟皺了,他自然而然伸出手為她整理。
于卿是坐着的,并不會影響他整理衣服,他卻要單膝跪下來,以一種仰視的角度為于卿打理衣物,視線也落在于卿的衣襟上,沒有任何的逾越。
整理好于卿的衣服後,他并沒有立刻站起來,而是仰望于卿,唇角的弧度維持在一個絕對溫順的角度上,“于卿有什麽不滿意的事情嗎?”
“殷栗已經處理好了,如果還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可以告訴我。我會為你準備好一切你想要的東西。”
于卿垂眸,擡手,觸碰了青年的面頰。
青年的面頰就和他的笑容一樣,溫和順從,只是輕輕地觸碰,就凹下去了。
他依舊是笑着的,沒有因為于卿突然的觸碰感到任何意外或者其餘的情緒。
仿佛于卿對他做什麽,都是理所當然的。
身軀,思想,靈魂,所有擁有的一切都為她獻上,順從接受她對他始于的一切,無論是嘉獎還是懲罰,都如同信仰般全心全意地接受。
“我想離開這裏。”于卿說。
她不打算瞞着衛鶴安,也不打算隐瞞其餘人。她想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畸形又荒誕的世界。
衛鶴安起初沒有聽明白她的意思,在思索後,才意識到于卿的“離開這裏”指的是什麽。
那一張恭順溫和的笑容第一次在于卿的面前發生崩裂,像是親眼見證神明抛下自己離去般。
衛鶴安的笑容維持在一個即将崩壞的邊緣,又因為過分的原則而始終維持,顯得他怪異極了。
“……于卿想怎麽離開呢?”他輕聲問道。
不知不覺間,青年另一條撐起的腿也磕在地面上了。
他彎下腰,雙手放在于卿的膝蓋上,讓原本就仰視的角度顯得更加卑微。
于卿沉思片刻,說:“可能,是通過死亡。”
青年的笑容徹底崩壞,支離破碎的蒼白将他的整張臉填滿,“于卿打算什麽時候離開?”
于卿搖頭,“不清楚,但是我預感很快就要離開了。可能是明天,後天,一星期後,也可能是一個月後。”
“這樣啊……”
青年的所有的理智幾乎被擊碎,成為了滿地的碎片,無論如何都無法拾起來,再如何努力也不過讓雙手變得血肉模糊。
于卿看見了青年頭頂上的标簽再不斷變換,游戲bug般不斷閃現出無法辨別的符號。
【屬性*&6】
【衛鶴安*&……&……%……&】
【屬性*&%&……%】
【衛鶴安,屬性:奴仆】
仿佛經過了一個世紀這樣漫長,那混亂的标簽終于恢複原樣,又投透出了一絲詭異。
青年低下了頭,不讓于卿看見自己的表情。
他終于伸出手,捧起了于卿的手,将掌心朝向他。
指尖摩挲着肌膚,感受那溫涼肌膚下溫熱的血液,感受柔軟的觸覺背後是即将離開的神明最後的施舍。
漸漸地,他靠近掌心,将一個虔誠的吻落在掌心處。
于卿一愣,但到底沒有阻止她。
她不清楚青年那溫順笑容背後近乎虔誠的情感是為什麽而來,也無法接受。既然如此,就在離開前給予最後的溫柔,不至于讓這一份情感變成冷冰冰的遺憾。
感受到她所給予的最後施舍,青年終于失去了可以作為支撐的幻想,不得不去接受這個既定的事實。
她要離開了,要離他而去,重新回到她自己的地方。而他,只能被毫不留情抛下。
可是,哪怕是要離開,她也贈予了他最後的獎勵。
看啊,多幸福啊,幸福到接近死亡……
“于卿,我好幸福啊……”他告訴了于卿自己的所思所想。
衛鶴安從她的掌心處擡起頭來,那是痛苦到堪稱幸福的面容。
“請放心,我會為你準備好你想要的一切。”他揚起了一個虛幻的笑容。而這個笑容,一如既往溫柔恭順。
屬性為奴仆的青年用信仰般虔誠謙卑的眼神凝視着自己的神明,“于卿想要離開,那就離開吧。不用擔心會發生什麽阻礙你的事情,我都會為你處理好的。”
順從接受她的一切,無論她想要做什麽,獻上自己的所有就足夠了。
已經很幸福了,只要為她準備好想要的一切,就已經很幸福了……
于卿意識到衛鶴安現在的狀态有些不對,輕喚一聲,“衛鶴安?”
衛鶴安歪頭,“嗯?”
他又變回了從前的模樣。
于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謝謝你的理解。”
或許衛鶴安早在她失憶時候看他的第一眼就意識到她的不對勁了,只是沒有說出來,而是默默的接受罷了。
“對了,于卿要不要回房間等一下?”衛鶴安說,“殷栗的事情還有很多要處理的後續,班渡也快要過來了。我要過去把後續的事情安排好。”
于卿只好點頭,“我知道了,你去吧。”
青年終于松開了她的手,從地上踉踉跄跄站起來,中途還差點重新摔倒。要不是于卿及時扶住,可能會腦袋着地。
于卿囑咐衛鶴安替她照顧好紀知就離開了,只有衛鶴安還在房間內。
他站在床邊,笑容完全消失,淡漠而冰冷。
視線居高臨下施舍給了始終閉着眼睛的紀知,他冷冷說:“你該醒了,紀知。”
床上的青年緩緩睜開雙眸,淚珠立刻從眼角滑落,融進了發絲裏。
“為什麽要離開呢?”他自言自語問道,又像是想要透過層層的鋼筋水泥呼喚離開的于卿。
衛鶴安垂眸,“于卿想要離開,當然要為她準備好一切。”
紀知瞪大雙眸,不敢置信望着衛鶴安,“你願意讓于卿離開嗎?”
“為什麽啊,為什麽要離開?”
“好痛苦啊,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就感覺到痛苦了,何況是眼睜睜看着她離開……”
紀知猛然拽住了衛鶴安的衣袖,近乎破碎的神情望着衛鶴安,“她不能走,絕對不能走!”
“衛鶴安,我們要想辦法讓她留下來,絕對不能讓她走!”
衛鶴安緩慢抽出自己的袖子。
“你想如何?”他問。
紀知大口穿着粗氣,像是瀕死的菟絲花,正在瘋狂汲取讓自己存活下去的養分。
他匍匐在床上,淚水不斷打濕被褥,形成了一個個水色的點,又将一整片被褥侵染,叫所有的點融化成一大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麽做……”他啜泣着說,任由淚水打濕面龐。
“要讓她留下來,一定要……”
他忽然叫喚了一下,“是了,于卿總是容易心軟的。”
“如果是有孩子呢?有一個可以讓于卿暫時不想離開的孩子呢?或者什麽別的都好,只要于卿放不下這個東西,總是可以留下來的。”紀知欣喜萬分說着,面部呈現出了病态的紅色。
說着說着,紀知的欣喜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癫狂。
“不對,不對!沒有用!根本沒有用!”
“什麽也留不住她,什麽也沒辦法阻止她離開!”
“誰都阻止不了,而你卻要幫助她!”
過分蒼白的青年搖搖欲墜,又歇斯底裏,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都揮灑出去。
突然,他注意到了窗外的陽光。
金色的陽光正好灑在床上,倒映着的陰影是沙沙作響的樹葉。
那一天的陽光,也是這樣的。他向于卿訴說愛意,卻得到了毫不留情的拒絕。
然後是什麽?然後他暈厥過去,再次醒來,于卿說他們可以用朋友的關系相處下去。
是了,能有什麽讓于卿留下來呢?恐怕只有這一條性命了。
就像上次一樣,只要感受她,一旦她離開自己就會死亡,于卿一定會心軟留下來吧?
終于想到了辦法的紀知欣喜若狂,正要起身去尋找于卿,就被衛鶴安攔下來了。
他萬分焦急看着門口,“我要去見于卿!只要告訴她,一旦她離開我就會死,她就會留下來了!”
“沒有必要。”衛鶴安對他說。
青年神色冷淡,沒有任何的情緒。
他對紀知說:“沒有必要去見于卿,于卿也不會因為你的性命而留下。”
紀知怔愣着,不明白衛鶴安想要表達什麽。
不過在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拿着相機的青年進入了房間,咧開了一個異常開朗的笑容,“紀知我來看你啦!你的身體好點了嗎?”
注意到紀知看向他奇怪的眼神,相燕歪着頭,“你怎麽了?”
紀知瞳孔猛然收縮,不自覺向後倒退。
顯然,他沒有忘記當初自己在醫院時突然經歷的窒息。哪怕相燕衛鶴安沒有告訴過他,紀知也清楚當初的自己到底是被誰差點殺死了。
“滾!”紀知不受控制喊道。
相燕一愣,“诶?我?為什麽?”
一連三個問號,青年臉上的迷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嘲弄的笑意。
“看來你知道了呢。”他說。
相燕卿一步一步朝着紀知的方向走去,手中的攝影機被他取下來,随心擺弄了一下,竟然成為了一把精巧的手/槍!
“唔,上次沒有成功殺死你呢。”相燕卿笑道,“這一次不會了。”
衛鶴安讓開了一個位置,見到相燕卿手中的槍,說:“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于卿還在這裏。”
相燕卿微微瞪眼,“那有點麻煩呢。”
嘴上這麽說,他還是将槍恢複原樣,成為了攝影機的模樣。
他一邊組裝攝影機,一邊說:“那個蠢貨不喜歡身上待東西,為了不被他丢掉,我就随便給他的攝影機裏做點改裝。”
“你看,他一直待着沒有離手哦。”他笑道。
終于,他站在了床邊。
紀知想要離開,卻被相燕卿面帶微笑拽住了頭發往後扯。
“哈哈哈,你想逃嗎?不可以,因為我想殺了你。”
“你會給于卿帶來麻煩的,不可以。”
紀知吃痛,重新倒在床上,又被相燕壓着動彈不得。
“滾!滾!你放開我,我要去見于卿!”
相燕卿的笑容不變,扭頭對衛鶴安說:“你覺得用什麽方法比較好呢?”
還不等衛鶴安回答,相燕卿就自己找到了答案:“當然是和上次一模一樣啊!”
他哼着不着調的歌,拿起了一個枕頭,在紀知驚恐的表情下壓在了他的臉上。
“放心放心,我有經驗的,這一次的位置很準确。”像是在安慰他,相燕卿說道。
被枕頭壓住的青年奮力掙紮,想要将窒息中掙紮出來,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逃脫。
過分孱弱的身體不足以讓他在面臨生死時有掙紮的力氣,只能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哼哼~哼哼哼~”相燕卿輕而緩慢地哼着歌,奇怪的歌詞從喉間蹦出來,看不見的音符挑在了不斷掙紮的枕頭上,又融成了掙紮的悶哼聲。
衛鶴安再次退後一步,目光越過這番畫面,看向了窗戶。
窗戶外,陽光正好,金燦燦地灑進了房間。
從知道于卿準備離開,衛鶴安就不打算讓紀知活下去。
不僅僅是紀知,還有很多人,都是需要清掃的對象。
他們都不會允許于卿離開的,一定會成為于卿離開的阻礙。
不管他們讓為了讓于卿留下來而用了什麽樣的手段,衛鶴安都不會讓他們如願。
衛鶴安如此想法,相燕卿當然是如此想法。
如果說衛鶴安是屬于于卿奴仆,那麽相燕卿就是因為她而誕生的“人”。
于卿是相燕卿運轉的核心,是相燕卿的靈魂,是他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意義。
完成于卿想要的事物,是相燕卿混亂屬性中唯一的标準。
哪怕這個标準的後果,是相燕卿本身會消失。
“時間差不多了,你看着處理。”衛鶴安說着,轉身就要往門口走。
相燕卿摁着枕頭,笑容燦爛,“那我什麽時候也可以殺了你呢?”
衛鶴安扭頭,眼眸淡漠,“你可沒有資格動我。”
聽懂了衛鶴安淺層含義的相燕卿撇嘴,“好吧,我知道了。”
枕頭下的青年掙紮的力度逐漸變小,掙紮的雙臂如同花藤攀上了相燕卿的手臂,渴望尋找其餘生的希望。
然,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逃脫死亡的陰霾。
修剪圓潤的指甲因為主人垂死掙紮而顯得猙獰,劃破了相燕卿手臂,抓下的紅色血痕像是撕開的屏風。
“好啦好啦,快點去死吧,我還想見于卿呢~”相燕卿笑道。
随着他最後一聲的催促,那掙紮的雙臂終于無力垂下,軟軟搭在被褥上。
與此同時,笑容燦爛的青年突然變換了神色,眼眸中重新填滿迷茫。
“诶?紀,紀知?”他迷茫道。
作者有話說:
哪怕知道于卿會離開,衛鶴安也會抱有“我的一切都是于卿的,于卿想要離開而我為她掃清了阻止她離開的障礙,就等于于卿使用了我,真是太幸福了”這種想法,而于卿離開他,他也不會産生絲毫的怨念,因為他是于卿的,自然是于卿做什麽,他都全心全意接受啦
而相燕卿和衛鶴安又有一定的區別。他本身就是因為于卿而誕生的,并沒有自己固定的性格,算是危險系數最高的一種,甚至連基本的身為人的認知都沒有,呈現出很多屬性上的變化,于卿才會看見的一堆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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