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受傷 說一句關心人的話,就摸老子手……
他把陳酉錢的資料打包上傳,睡了個好覺。
隔日,除了周碧雲,《警察故事》劇組的全體成員們一起去了道具組,認領服裝和道具。
時煦跟Jacob本一馬當先的在前面走。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道具間,走了沒幾步便被琳琅滿目的道具吸引,Jacob看他一眼,低聲道了個沒見過世面,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時煦聽見他的聲音,擡頭望了一眼。
道具間裏有不少正在選擇物品的學員,大多數都争分奪秒地拿了需要的選擇就走,像他一樣東瞧西看的只有寥寥幾個。
他摸摸鼻尖,問林通,“你們怎麽都很有經驗的樣子?”
“來過啊。”林通嘿嘿一笑,“都淘汰了40個人了,現在哪還有幾個素人,像是Jacob,他光選秀就參加過三四個,經驗可豐富了。”
“行吧。”時煦點點頭,走到拿着警察常服看的Jacob身邊,“哥們,你看什麽呢?”
Jacob睨他一眼,“看服裝。”
Jacob手裏的是一件有些像西服的藏青制服,配着挺括的鐵灰色襯衣、藍色的領帶和一頂大檐帽,袖章、肩章閃亮亮的,一看就是嶄新的,沒人穿過。
他旁邊還有一人,是情景喜劇《超能鄰居》裏一名扮演輔警的學員,看見Jacob手裏的衣服,眼神露出羨慕的光來,“Jacob,你這件衣服可真帥。”
“随手拿的。”Jacob得意一笑,擡手抹了抹制服上的肩章,一彈舌,“絕對帥。”
他說着,看向一邊在一堆黑色衣服裏摸索的時煦,“喂,那個打拳的,你幹什麽呢?別浪費時間了。”
時煦把腦袋從一堆執勤服裏拔.出來,迷茫道,“啊?叫我?”
“是啊!”Jacob有些不耐煩,“趕緊過來選套衣服,還有那個誰,也演警察的那個,趕緊過來。”
時煦舉起一套執勤服,“我選好了。”
“你那也太醜了。”Jacob不給面子地翻了個白眼,“警察都是穿我這套衣服的,幫不上忙,別拉後腿,沒看過電視嗎?”
涉及專業問題,時煦差點笑出聲,“誰沒事穿常服上班?沒見過警察嗎?”
“什麽常服?”Jacob皺着眉,沒聽說過。
“就是你手裏的這個,開大會的時候才穿,平時都穿這個。”時煦晃了晃剛挑好的執勤服,通體的黑色,布料比常服更加柔軟,便于行動。
長久以來的影視劇形象在Jacob的腦海裏根深蒂固,他堅信自己沒錯,去更衣間換了衣服,恰好時煦也換好,兩人在道具間狹路相逢。
時煦許久沒穿執勤服,乍一穿上有些興奮,通體黑色的衣服讓他整個人看着可靠筆挺,眉毛微微一淩,便立即有了警察的樣子。
Jacob則一身常服,頭上的大檐帽蓋住了一頭叛逆的髒辮,還算不太違和。
他瞧見一身黑的時煦,嗤笑一聲,“你這也太醜了。”
“那你就穿這個。”時煦翻了個白眼,閑适地檢查自己的腳底,“但是你別怪我沒提醒你,15年前制服襯衫的顏色就已經從灰色改為藍色,還有,只有交警才帶藍色領帶,其他都是銀灰色的。”
“你!”Jacob一頭髒辮被大檐帽擋着的時候還好,他一生氣揭了下來,立即像是個偷了警察衣服的小混混,“就算這件衣服的樣式不對,也該是穿我這版。”
附近幾個人知道Jacob是B班的,覺得他成績好,肯定知道的多,跟着點起頭。
時煦張張嘴,嘆了口氣。
算了,他只是個被電視劇荼毒不輕的年輕人,自己身為警察叔叔,不該跟他計較。
兩人說話的這會,又幾個小組進了道具間,何童從人群中冒出來,驚喜地圍着時煦轉,“拳哥,你這身真帥。”
“那肯定。”時煦朝他挑眉。
“我那天看微博,好多人知道你有軍人夢,都希望你穿軍裝,穿警服呢。”何童笑得眯起了眼,“就是這種,黑色的,酷!”
時煦笑,“有眼光。”
“這邊怎麽聚了這麽多人?”執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目光掃過時煦,在看見Jacob的時候深深地皺起了眉。
“你一會兒換個角色。”他朝Jacob道。
Jacob不可思議,“為什麽?”
“你的形象不像警察。”執竟的眉毛一高一低,審視般道,“像是僞軍。”
他一連說了幾處着裝錯誤,和時煦指出的一樣,但更詳細具體。
四周響起竊竊私語:
“拳哥說的竟然是對的。”
“執竟老師怎麽知道這麽多?”
“他之前差點接一個警匪片。”
“那拳哥是怎麽知道的?”
“不知道啊,他好像是純素人。”
“奇怪……”
時煦瞧着Jacob越來越綠的臉,得意之餘有些緊張。
他沒想到常服、執勤服這種常識,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是冷知識,只是随便一說,竟然有了暴露的可能。
時煦還在想解決辦法,便被執竟拉住了肩,熱度透過制服布料傳遞到他皮膚。執竟環視一周學員,“出演角色之前要多了解背景才能還原得更好,這一點大家可以向袁星同學多多學習。”
學員紛紛點頭:
“知道了。”
“原來拳哥是查資料了。”
“拳哥真用功……”
“拳哥角色選的也好啊,他穿警服真帥。”
時煦被推倒人前,被迫接受着衆多誇贊,紅着臉摸了摸耳朵,忍不住去看執竟。
他沒搞錯吧。
執竟竟然誇他了?
而且……還誤打誤撞地替他解了圍。
他朝執竟傻笑了一下,十二顆閃亮的牙齒全然展露出來。
執竟輕笑一下,本來就只有一臂的距離忽然縮短,鼻息打在他耳邊,“寶貝兒——牙上有韭菜。”
!
時煦連忙閉上了嘴,順便又用手捂住了唇,臉色通紅地沖進了洗手間。
節目組財大氣粗,即便是洗手間也造得豪華寬敞,每個洗手池的頂端都有着頂燈,可以将其下的人照得一清二楚。
時煦用冷水洗了把臉,水珠順着臉頰往下滾,。
他要是只在執竟面前丢臉也就算了。
在那之前,他可是跟組員說了半天話,後來還被執竟推到了衆人面前。
撞死算了。
人民警察要變成人民笑柄了……
他平複了半天心情,才咧開一點嘴。
光亮的牙齒上一點污漬都沒有,更別說韭菜了。
他把嘴長得更大了些。
路過的學員奇怪地看他一眼,“拳哥,練咬肌呢?”
?
時煦忽然反應過來。
這兩天食堂根本沒做韭菜!!
渣男,我鯊了你!
他怒氣騰騰地回到道具間,剛才還熱鬧的房間已經安靜下來,只有《警察故事》的幾個選手還在原地。
“執竟呢?”他問。
“去教室了吧?”林通不太确定,“他和趙仁是演員,基本上每個組都要他們指導。”
“走,我們也去。”時煦一點頭,帶着衆人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道具間外便是操場,林通有些跟不上時煦的步子,“拳哥,你着急找執竟幹嘛?”
“找他算賬。”時煦磨磨牙,把手指掰的嘎嘣響,一擡頭,看見了白桦樹下正在指揮一組人排練的執竟。
他正要去,一身女裝的周碧雲姍姍來遲。
周碧雲手裏提着白色蕾絲長裙的裙擺,踩着高跟鞋,露着一腿的半永久毛褲一瘸一拐而來,“來了來了,迪士尼在逃公主來了。”
時煦轉過了身。
他瞎了。
迪士尼在逃猕猴桃刺瞎了他的雙眼。
他轉過身了,周碧雲卻不打算放過他,他走到時煦面前,“小拳拳,你今天也太帥了。”
時煦看他一眼就覺得眼疼,揉了揉額頭,“我們先——解決一下剛才說的事,Jacob,你要不換個角色吧?”
他早就覺得他那一頭髒辮奇怪,穿上警服後,更是從奇怪變成了不順眼。
Jacob的角色是男二,換了之後戲份必然變少。他把大檐帽倒扣在頭上,“你什麽意思?”
“你這形象不行。”時煦用下巴指指遠方的人,“執竟說的。”
“那麽多造型師是吃幹飯的嗎?”Jacob哼了一聲,“我臺詞都背好了,執竟說換就換,他算老幾。”
時煦翻了個白眼,“你搞清楚,我們現在是一個團隊,要是因為你一個人……”
“……你!”
眼看着兩個人要吵起來,林通連忙拉着周碧雲幾人過來拉架,好說歹說地勸,才讓二人同意按照原角色排練一遍。
時煦邊演邊糾正Jacob。
“Jacob,你帽檐歪了。”
“Jacob,警察敬禮是這樣的,你手伸那麽高是要去抓太陽?”
“Jacob……”
“Jacob……”
時煦也不記得自己喊了幾次Jacob了,直到他又一次提醒,“Jacob,你是去服務人民的,不是去收管理費的,能不能笑一笑?”
Jacob瞪圓眼,把大檐帽扔到了地上,“你是不是找茬?小子?”
時煦看到帶着國徽的大檐帽沾了土,瞪了Jacob一眼,彎腰撿了起來。
他幹啥了?
他比禿頭班主任教學時溫柔了一百萬倍好嗎?
“你還來勁了。”Jacob顯然誤會了他的眼神,撸了袖子就打算打人。
時煦什麽人,雖然學的是信息工程,但好歹警校耳濡目染多年,收拾個Jacob不在話下。
只看Jacob一通操作猛如虎,跳起來就用出了時煦軍體拳裏的飛踢,時煦迅速一閃身,趁他一腳擡起,重心不穩,飛快地踢向Jacob着力的腿,讓他瞬間倒地。
他往地下倒去時,雙手還在時煦手裏,時煦順手一個反剪,按住他的肩頭,擺出了一标準而漂亮的擒拿式。
“好!”附近幾個小組的人嘩啦啦地鼓起了掌,時煦擡頭去看,收回目光時瞧見白桦樹下的執竟,夢回籃球架下“定情之夜”。
這些人就像修理工們一樣礙事!
他柔弱的小綠茶形象……
不行!必須補救。
他忽然松開壓着Jacob的手,自己把腳絆在了Jacob伸展的腿上,就勢平地一聲摔,連連道,“打不過,實在打不過。”
Jacob:“……”
同組幾人沒看懂事情的走向,手忙腳亂地上來扶人,時煦偷偷瞄着執竟,看他仍在白桦樹下站着,微微放下了些心。
“拳哥,你手破了。”林通指了指他的掌心。
時煦瞧了一眼,打着哈哈點頭,根本沒把這擦破皮的傷放在心上,“沒事,你們先繼續練。”
他始終瞄着執竟的餘光裏,終于有了動靜。
他轉過身,看見執竟在樹蔭中朝他招手。
這麽多人呢,去還是不去啊。
時煦猶豫了一下。
執竟的身子緊挨着一棵粗壯的樹,背後正在練習中的小組剛好看不見他。
時煦左右為難時,執竟無聲地笑了一下,蹲下了身。他兩只手都伸了出來,手掌弓起,朝他勾了勾,時煦一臉迷茫,執竟兩手便又合了兩下。
好、像、在、逗、狗。
時煦眼睛越睜越大。
這個渣男!!!
百度谷歌沒有你,搜狗一看就有你!
他一同念着韭菜的仇,兇神惡煞地走過去。
沒想到,他往執竟那邊走,執竟也起身往無人的樓裏走去,兩人你追我趕,很快到了個沒人的休息室裏。
時煦氣勢洶洶,手背“啪”地拍在了桌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嗚……哥哥……我手爛了……”
執竟怔了一瞬,盯着他的手看了一會兒才低笑出聲,“休息室有藥。”
他說着起了身,去一邊的藥箱拿藥。
時煦自覺使喚了執竟,心裏頭得意,興致勃勃地伸長了脖子看。
執竟拿起了溫和的碘酒,看了看,放了回去,換成了極為刺激傷口的酒精。
時煦:“……”
時煦手上只是擦傷,面積不大,就是皮破了,裏面的嫩.肉零星地暴露在了空氣裏。
執竟拿着棉棒點了點酒精,“寶貝,你這個必須要消毒的,不然會破傷風。”
時煦幹笑着咽了咽口水,“不用了吧,就這麽點大。”
“那怎麽能行。”執竟淡笑着,手抓着時煦的手腕,看似沒怎麽用力,卻因為反抓着關節,時煦掙脫不開。柔軟的棉棒按在手上,瞬間變成了千百根惡毒的小針,紮得他頭皮發麻。
“疼疼疼。”他皺着眉叫喚。
——他其實沒多疼,主要是想靠自己“柔弱”的聲音,喚起執竟那稀薄的良知。
“知道疼了?”執竟面不改色,又沾了一些酒精給他擦了一遍。
……
渣男果然沒有良知。
時煦的手攥起又展開,深吸了口氣,擠出笑容,“謝謝哥哥,我知道哥哥都是為我好。”個屁。
“知道就好。”執竟眼皮都沒擡,“跟電視學了幾招三腳貓擒拿術,就敢往同學身上用。”
我那不是跟電視學的。
時煦偷偷舔牙龈,心裏偷樂,小渣男,說出來怕吓死你。
“我錯了,哥哥。”他另一只手攀着桌沿,“我下次一定不會這樣。”
我下次一定背着你打。
執竟瞄他一眼,按住了他的小指。
時煦抽了抽手,沒抽回來,心有餘悸地問,“還要再消一遍毒?”
執竟但笑不語,抓着他的小指往邊緣掰了一下。
“哎哎哎疼!”時煦連忙把胳膊跟了過去。
好在執竟只是做了個樣子,便松了手,他擡眸,漆黑的瞳仁帶着暗色的光,“會了嗎?”
“啊?”時煦懵。
“打人。”執竟微涼的指尖搭在了他的手指關節上揉動,時煦很快消散了痛意。
他看着執竟垂着眸,給他揉着關節,一臉無害地道,“再把自己弄傷,我會心疼的,寶貝。”
這渣男……
這渣男有一套啊!
時煦在心裏頭胡思亂想。
說一句關心人的話,就摸老子手,辣雞!色魔!
“還疼嗎?”執竟手指停下動作,時煦飛快地收回了手,“不疼了!”
“那就好。”執竟又看了眼他手上的傷,“晚上有個活動,你跟我一起去。”
時煦迷茫臉,“晚上?打籃球?”
“吃火鍋?”
“撸串?”
“網吧?”
他絞盡腦汁,晚上還能幹什麽?
等等,晚上!
睡……睡覺?!
執竟任由他猜夠了才緩緩開口,“朋友聚會,你負責倒酒。”
時煦:“……”
人民警察淪落到給渣男陪酒了。
QAQ
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