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刷票 “我選執竟老師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只有副導演此時忽然點點頭說, “就這個問題吧。”
時煦一臉的莫名其妙，“就這？”
副導演點點頭，示意攝影師鏡頭跟上。
王嘉佑在底下撓撓頭, “這算是個什麽問題？”
“這可就是你不懂了。”他旁邊的人小聲道，“每個人都有四個舍友呢，選誰都會得罪人，如果選舍友之外的人，整個宿舍都會得罪。”
王嘉佑怔了一下, 不可思議地看向茍退，“那他為什麽……”
“噓，噓。”他旁邊的人以手抵唇, 示意他不要再說。
時煦倒是沒想太多。
他來參加這場比賽就是為了拿到合同，至于其他人，對于任務而言只能往後放放。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滑過尹涵時停頓了一下。
既然是真心話……
他擡起頭, 看着低着頭擺弄手裏鼓棒的執竟，執竟像是有所感受，擡頭與他對視。
“執竟……”持續篤定的說完後知後覺的補上了個, “老師, 執竟老師。”
茍退的眉毛緊緊皺着。
他顯然沒有想到時煦會選擇一個導師, 完全規避了自己的尖銳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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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言辭犀利而激烈，“為什麽要選擇執竟老師呢？是因為他更有能力幫助你出道嗎？還是因為你想讨他的歡心？你選擇了他, 那麽其他人呢？你的舍友呢？”
時煦被他連珠炮般的話打的有些發懵。
“是……是因為……”他腦子飛快的轉動，真實原因肯定不能說了，只能趁現在編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正當他前後兩難之時，執竟忽然将手中的鼓棒敲了一下牆壁。
只是輕輕地“咚”的一聲，卻瞬間集合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執竟半垂着頭, 根本不看茍退，只淡淡地提醒他越線了。
茍退皺起眉，喉頭動了動，不敢再多說話。
時煦的目光還在遠遠瞧着執竟。
執竟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兩樣，甚至嘴角微微向下，像是表達不悅時留下的後遺症，可時煦卻總覺得他眼睛裏帶着一絲笑意。
每次捉弄他之後都會出現的那種。
游戲繼續。
有人選擇吃辣椒，也有人選擇真心話，但這次問出的問題便溫和許多了，場上始終保持着熱鬧的氣氛，大家和樂融融的，在火鍋氤氲的霧氣之下，時煦甚至有一瞬間感覺自己回到了學校。
但随着郝富接受懲罰，好不容易搭建起的溫馨氣氛頓時涼了。
郝富選了真心話。
他旁邊的臻瓊像是安排好了一般立即問，“說一個你覺得一定走不到最後的人，和一個你覺得一定能走到最後的人。”
郝富露出了個為難的表情，攤手道，“這個問題也太犀利了吧。”
臻瓊立即笑，“導演們就喜歡犀利的。”
郝富笑了一下，正要回答，Jacob忽然皺皺眉，“可這是兩個問題。”
Jacob和臻瓊住在一個宿舍，是默認的宿舍長，他一開口，臻瓊頓時有些瑟縮，不敢再開口。
郝富勾着唇，及時圓場，“那我就只回答一個吧，反正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走到最後。”
他的發言有些狂，Jacob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那我就說說一定走不到最後的人吧。”
郝富臉上帶着不走心的笑容，目光轉向時煦這邊的瞬間，眼底閃着挑釁而戲谑的光芒，“我覺得是林通。”
場子裏一片嘩然，時煦的餘光看到正在涮肉的林通手中一抖。
雖然林通的表現不是最好的，但因為詐騙事件他在衆多演員裏算是小有名氣。
學員們都很同情他的遭遇，也為他的失而複得感到高興。
郝富忽然說林通，大家都有些不解。
郝富站得筆直，居高臨下：“我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出道的。這段時間裏，我看見大家都十分努力，而我也認為，這是我們的事業，我們應該忠于它。
可是林通呢？他因為自己的私事，這幾天的練習完全沒盡全力。”
他身邊的人一陣竊竊私語。
“我覺得茍退說的有點道理。”
“可是林通真的很倒黴啊。”
“哎……不過他前兩天的确沒怎麽練，就算是事出有因，估計也要被淘汰了。”
“我感覺他挺有天賦的，這就是運氣不好吧，哎。”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看着大家陷入讨論，郝富彎了彎唇角，“我為什麽說林通不忠？可能有些人不太清楚，林通對于娛樂圈來說不是一個新人了，我在之前就聽說過他，而且我知道他吃辣之後就會長痘。”
郝富遙遙地指向林通，“可大家看他今天還是掉了香辣鍋底——為自己的口腹之欲而不顧觀衆體驗的人，他能算是忠于這個舞臺的嗎？”
不少人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一片沉默中，林通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時煦抿緊唇，低聲問他，“他說的是真的？”
林通臉色微微發白，幾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
“你……”時煦皺起眉，忽的想起平日裏聽到的那些不看好，他一個不注重旁人言論的人都聽到了，林通又怎麽可能毫無耳聞？
“你也覺得你要被淘汰了？”
林通喉頭微微滑動，點頭的幅度比之前大了一些，他垂下頭，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陰影，“他們說得對，我不可能跟上你們的進度了，所以我才……”
“你別聽他們的，你很有天賦。”時煦反駁。
林通怔了怔，緩緩搖頭，只說了個“仲永”。
《傷仲永》。
小時候耳熟能詳的故事。
時煦擰着眉頭正要再說，尹涵忽然開了口。
他仰着頭，目光清冽淩厲，直指不遠處的郝富，“我以為，我們是隊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打擊他只會讓自己的成績也受到影響。”
郝富冷哼一聲，立即反駁道，“正是因為是隊友，我才能更好地看清一個人的本來面貌，恕我直言，尹涵，你很優秀，而且之前也有出道的經歷，我一直十分敬佩你，也相信你的能力，相信——誰更适合出道，你要比我看得更清楚吧？”
聽完他的話，尹涵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兩分，就連話也薄涼了些，“做人首先要看的是品質，如果你連最基礎的人都做不好，就更不要說做偶像了。”
郝富臉色難看地反唇相譏，“那我問你，如果讓評委，讓觀衆給林通同情分，讓他晉級，那麽公平嗎？被擠下去的人願意嗎？”
場內一陣竊竊私語，處在淘汰線邊緣的人各個皺起了眉。
“郝富說得對，我感覺我們C班整個班都很危險。”
“靠同情心晉的級的确讓人看不起啊。”
“我本來覺得我能晉級的，但是林通現在……”
“的确不公平！”
瞧見自己的話引來無數人認可，郝富得意地揚起了唇，雙手也環保起胸，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等等——”
一個清亮的男聲打斷了衆人的讨論。
時煦在人群中高舉着手，一個白色的，小小的MP3在他指尖緊緊捏着。
“這是什麽？”有人問。
“看着像是個MP3。”
“拳哥拿這玩意幹什麽？”
時煦撓了撓被吵的發癢的耳朵，捏着MP3站起了身，懶洋洋、遙遙地與郝富相對，“你要是說公平，那我就必須和你說說了。”
郝富面帶笑意地點頭，“就知道拳哥你最重情義，一定不會允許這種不公正的事情發生。”
時煦緩緩擡起胳膊，學着郝富的樣子雙手環胸，“上回我上熱搜，之後選票漲了不少。”
房間裏的人頓時面面相觑，不知道時煦為什麽會忽然說這個。
凡爾賽文學？不能吧？
一片低語中，只有郝富眉頭微微皺了皺。
他收緊胸前的手偷偷按了按嘭嘭直跳的心，別緊張，別緊張，只是提到熱搜。
“然後——”時煦偷偷瞄了一眼一邊好整以暇看戲的執竟，将自己的姿态偷偷調整地跟他接近了些，語氣淡淡地接着道，“你的票數也漲了不少。”
郝富抿了抿唇，臉上堆起笑，“這不是沾了隊長您的光嘛……”
“哦。”時煦也不多說，只繼續往後說道，“林通被騙，我幫他追回了錢，又上了熱搜，票數又增長了不少。”
郝富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偷偷擦了擦額間冒出的冷汗。
其他學員則是越聽越糊塗。
拳哥在說什麽？他們不是在讨論“公平”嗎？和熱搜有什麽關系。
時煦心裏頭歡呼雀躍，面上裝着不動如山。
一邊回憶着執竟在休息室看見他套着紙袋時露出的鋒利眼神，一個利落的眼刀刺向郝富。
“怎麽，偷別人票數偷上瘾了，還越偷越明目張膽了。”
“什麽！？”副導演“蹭”地站了起來，“偷票數？”
時煦一點頭，“不信你問他。”
郝富額頭挂滿冷汗，手背蹭上去又放下，沾了整手的水珠，他聲音發顫，卻仍色厲內荏地低斥，“你有什麽證據？”
“有啊。”時煦把手裏的MP3抛起又收回，“不信的人大可以看看數據，郝富的投票數據增長曲線和我的到底有多同步。”
他說完這話，副導演立即眉頭緊皺地叫人拿來了電腦，手裏噼裏啪啦地迅速查看數據。
“是真的。”他飛快的蓋棺定論。
整個房間瞬間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偷票數？！
這可比同情票更令人不能接受，也更令人不齒了。
郝富剛才還信誓旦旦的說其他人不公平，沒想到自己竟然早就做了那樣叫人發指的事情，簡直是賊喊捉賊。
房間裏的讨論聲一浪高過一浪，時煦心裏頭的小人翻着跟頭，和表面雲淡風輕截然相反，正為自己做了一件匡扶正義、懲惡揚善的好事而感到高興。
“等等。”還沒來得及高興到心裏，副導演忽然疑惑出聲，“你是怎麽知道票數出錯的？你能看到投票數據？”
這可是違規的啊！
時煦把玩MP3的動作一頓，看了看手裏的東西，撓了撓頭道，“我有個能看數據的MP3。”
“是我的。”林通抿着唇站起身，清瘦的身材像是風中勁竹。
時煦轉頭看他，林通手握成拳指節發白，眼神卻十分堅毅，“這個MP3是我的，數據也是我查的，袁星他沒有違規。”
副導演也沒想到，一個違規的，要受懲罰的事情兩個人竟然搶着要承擔責任，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他摸摸鼻尖，“雖然你們找出了節目的BUG，算是有功，但這件事畢竟是違規的，還是要受到相應懲罰的。”
林通皺了皺眉，“可是這個東西的确是我的，我願意接受懲罰。”
時煦撇他一眼，眼底絮起笑意，“怎麽，因為我幫你說話，你就要替我受過？報恩的小螞蟻？”
“……”林通一連不可思議，“不是！”
眼看着二人就要争論起來，副導演連忙過來拉住了二人，“行了行了，這個根本不是重點，我們首先要解決的是郝富的問題。”
二人點頭。
“我剛和技術部确認了，大概從兩周前，就有人偷偷入侵了後臺，将郝富的數據與袁星的進行了綁定，并在後臺設定了可以調整的竊取系數，在這之後袁星經歷了幾次投票高峰，郝富都或多或少地跟着蹭了熱度，是很嚴重的刷票事件。”
“嗯。”時煦把手背在身後，略有些緊張，“那會怎麽處理。”
副導演皺着眉，“你的情況有些特殊，你最近熱搜上了很多，郝富偷你數據之多，短時間內不能估算，只能說用巨大形容。”
時煦舔舔唇，催促他，“嗯，嗯，然後呢？”
“具體的措施目前沒和總導演商榷，還不能确定，但是有一點。”副導演說着，身子轉向臉色煞白的郝富，臉色嚴肅，“郝富，你被淘汰了，立即。”
一片沉默後，衆人紛紛點起頭。
的确，他不配繼續留在這裏。
一片黑色的頭頂猶如浪潮跟随海浪紛紛沉浮着，就連郝富身邊緊挨着的，和他關系要好的臻瓊，也在為難地看了一眼臉色已然鐵青的郝富後，也跟随身邊的人低低點頭，融入了衆人之中。
時煦還在原地站着，看見大家點頭，也跟着潦草地點了點頭，點了幾下，迫不及待地又去問副導演，“然後呢？”
——不重賽嗎？
副導演眼神迷茫。
這不是都報仇雪恨了嘛，他也說了，具體措施他還得等總導演來了才能一同商量，拳哥這是在問啥……
難道……哦——！
副導演一拍腦門，“剛才說的懲罰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