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野豬肉質比家豬肉緊實,有肉可買,還比鎮上的便宜幾文,滄南村的人都跑到了喻家門口。
往日冷清的喻家如今熱鬧的不得了,孫嬸子家距離喻家不遠,她在家裏忙活了一會兒才過來,誰曾想到喻家時人群裏三層外三層的,耳邊盡是娘子夫郎的說話聲。
沒多時,喻家開始賣野豬肉了,要送人的自家吃的都已經留了出來,剩下的全都放在鋪了油布的背簍裏,在門口擺了一張桌子,案板和菜刀都放在一旁,賣肉用的稱還是借用村長家的。
喻錦淮腳崴了,但賣肉的活他還是能做的,本打算讓孟允舒賣的,可他剛提出來便被拒絕了,看出他臉上的不願意便應了,自己拉着跑過來的喻錦岳幫忙。
至于孟允舒現下已經偷摸的進了小賣部,他昨日沒進到小賣部,只有早上去了一趟,而此時他的時間充裕,正好去裏面轉轉。
一進到小賣部,他率先去了後面的農場,早上摸上去還嫩的玉米此刻已經老了,幸好他早上還多存了幾個,正好留給陸儒安,剩下的讓他拿去做種子,至于土豆……孟允舒拿着鋤頭走到田地裏,蹲下身努力的刨着土豆。
果然系統出品必屬精品,孟允舒手指撥動着地面上幾乎有喻錦淮一個手掌大的土豆陷入了沉思,這麽大的土豆能炒足足兩盤酸辣土豆絲。
孟允舒在孤兒院是種過土豆的,現下刨起土豆來是游刃有餘,輕輕松松的刨完土豆,他又轉身去了池塘,蓮藕和土豆玉米是同時種下的,如今也已經成熟了。
孟允舒站在池塘邊,彎腰将褲子挽到了大腿處,在岸上猶豫了許久,做足了心裏準備,才試探的将腳尖探進去,緊張的慢慢踩進去,直到徹底站在池塘裏,感受着雙腳陷入在淤泥中的觸感,從來沒有下過池塘的孟允舒別扭的蹙起了眉頭。
接着又把胳膊上的袖子高高挽起,咬牙開始彎下腰摸起了蓮藕。
摸出來的蓮藕一個賽一個的大,即便是不喜站在淤泥中在看到岸邊的蓮藕也開心的不得了,這麽多的蓮藕不僅自己家可以吃還能做成藕粉又或者擺在貨架上直接售賣。
又想起自己之前和喻錦淮說做系統發豆芽的事情,可最近家裏的事情太多,這個想法只好暫時擱置下來。
挖完了蓮藕,不等他上岸,右腿忽然被一個滑溜溜的東西蹭過,吓得他瞬間呆滞的站在了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雙眼瞪得溜圓,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雙腿也不聽使喚的直打顫,那是什麽?蛇?他最怕的就是蛇了。
想到這裏,他整個人都在顫抖着,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順着臉頰往下滑,後背也冒出了細汗,沒多久,他後背的衣服濕噠噠的黏在身上。
完全忘記了他當初在池塘裏還養了魚。
他低垂着眼直直的盯着水面,瞪了半晌也不見蛇的蹤跡,片刻後,他松了一口氣驅使着自己軟弱無力的雙腿正要走時,小腿又被帶着涼意且光滑的東西蹭過,這下子,孟允舒終于忍不住了,慌張的從系統裏出去,一刻也不敢停留。
待在門口賣野豬肉的喻錦淮早已賣完了肉,而今坐在院子裏曬着太陽,給村長和明大夫的肉都讓喻錦岳去送了,他自己落了一個悠閑。
雖是曬太陽,他手下的活還是不停,繼續做着他的竹架子,近兩日能歇下來,他打算盡快把竹架子做好放在卧房裏,好方便孟允舒放東西。
忽然間眼前一暗,看到孟允舒憑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忙看了一眼大門,見大門緊閉,倏地松了一口氣,幸好他讓喻錦岳離開時将門給關上了,要是讓村裏人看見方才一幕,那真是解釋不清了。
擡眼瞧見孟允舒驚慌失措的模樣,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不僅發絲緊緊的黏膩的貼在額頭上,身上的衣服也像是被浸濕的一樣,臉上帶着驚恐的表情。
喻錦淮注意到他高高挽起的袖子和褲腿,手上胳膊上腿上以及腳上全是泥,時今已然入冬,天氣寒冷,孟允舒露出來的皮膚已凍的發青,喻錦淮忙站起身脫掉自己身上的棉衣搭在孟允舒的身上,大掌摸着他冰冷的雙手,又探向他的臉頰,發覺如同石頭一般,他的眉頭緊緊的皺成一團,想要擡手将人抱到卧房裏,卻想起自己還崴着腳,一時不良于行。
只能張開雙手将人緊緊的抱在懷裏,胳膊用力抱起他讓他的雙腳踩在自己的鞋面上,等将人圈在懷裏,他一下一下的摸着孟允舒的頭發,安撫着他的情緒,他不知道他的夫郎在系統裏遇到了什麽,但他知道他的夫郎在害怕,作為丈夫他理應驅趕掉這種害怕。
“阿允,不怕,我在啊,不怕。”喻錦淮放輕了聲音,小聲的安慰着他。
感覺到懷裏的人在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喻錦淮略一思索,這樣一直站在院子裏也不是事,大門只是關了,并沒有從裏面關上,雖說來喻家的人不多,可萬一呢?
須臾他下定了決心,就這樣抱着孟允舒往卧房裏挪着,剛走了幾步,就察覺到孟允舒在掙紮的同時還在嘟囔着,于是他停下來,湊近去聽,随即忍不住嘴角上揚起來。
只因他的阿允說:“你的腳崴了,不能動,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他即是這般說了,喻錦淮自是不再動彈,靜靜的等着他從自己的腳上移到地面上。
緩了一會兒的孟允舒重新站在了自己熟悉的土地上,他臉色蒼白如紙,執拗的褪下喻錦淮的衣服遞給他,“天冷,你穿着。”
見狀喻錦淮只得接過來穿上。
“我去換衣服。”話落,孟允舒拖着自己綿軟無力的雙腿往卧房走去,目送他離開的喻錦淮注視着他顫顫巍巍的步伐,恨不得沖上去扶着他,可他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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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給村長和明大夫送完豬肉的喻錦岳随手折下一根細枝,拿在手上把玩着,眼睛左瞧瞧右看看,打量着周圍,村長家在滄南村的村頭,而明大夫的家為了方便救治村人,便住在了村中間,不管去那家都差不多。
不遠處沿着村道迎面走過來一人,一身褐色短打,脊背彎曲,獐頭鼠目,一雙眼睛不懷好意的四處亂轉,走的近了,喻錦岳才看到他懷裏似乎抱着什麽,故此壓低身體護着,不讓人看見他拿的什麽。
每個村幾乎都有一個愛偷雞摸狗的,滄南村的正是劉二狗,他本不是這樣,前些年征兵他爹上了戰場未回,他娘管不了他,去賭場一兩回,家裏的銀錢輸的一幹二淨,自此養成了這種毛病。
他不僅游手好閑愛偷東西更重要的是他還是滄南村最懶的人,有時外人奇怪,劉二狗即懶又怎麽會去偷?不應是懶得偷嗎?
這可是萬萬錯了,他的懶是懶得收拾家裏,懶得下地,懶得掙錢,就連吃飯壓實懶得上桌,每每都是他的老母親劉老婆子給他端到炕上他才肯吃,正因為如此,家裏沒個進項,地裏的活劉老婆子也做不了多少,無法只好賣出幾塊,只留下了兩畝地。
兩畝地每年田稅交了,剩不下多少,不足以養活他們,是以劉二狗便幾天偷上一回,他還記得自己要在滄南村住,故每次偷都是去別村偷主糧,在自己村裏摸上幾顆菜,村裏人知道他的性子,懶得計較,他自己也知道村裏人的容忍度在哪裏,每每都不越過這條線,再加上他有一個在鎮上做管事的大伯,所以大家也都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要讓他們孤兒寡母活下去。
“劉二狗,你懷裏是什麽?”
劉二狗一瞧是個毛頭小子,他也不怕,擺着手道:“小屁孩知道什麽,滾滾。”
他不願說喻錦岳自然拿他沒辦法,總不可能上去搶過來看看,只能在心裏嘀咕不知又是誰家被偷了。
回到家中,年幼的妹妹已經開始切肉,只待午食做了。
喻家。
孟允舒換好衣服,在卧房裏坐了一小會拿着自己沾滿泥漿的衣服走到院子裏,又打了一盆溫水将衣服泡上,端着小凳子坐下後他才發現自己忘帶了皂角,又去挂在屋檐底下的籃子裏取出來皂角。
重新坐回凳子上,他挽起袖子,開始洗衣服,心裏惦記着現代的洗衣機。
見他恢複正常,一旁的喻錦淮想問卻不知如何開口,最後還是孟允舒看出他的想法自己開口說了。
得知事情的經過,喻錦淮不由得一樂,他問道:“阿允不記得在池塘裏還養了魚?”
經他提醒,孟允舒回想起來,碰到他的是自己養的魚,不禁面紅耳赤,他怎麽将這茬事忘了?
但他強裝鎮靜,理直氣壯道:“我記得,可池塘裏就是蛇,魚還小,不可能的。”他怎能讓其他人知道自己是被吓得奪系統而出?他的面子往哪擱?
他越描越黑,喻錦淮看出他的小心思,自是順着他的話來。
“嗯,是蛇。”
孟允舒将衣服錘的啪啪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