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自食其果
兩人依偎着說了幾句話後, 緊張的氣氛終于緩和了下來。若華的腳也真是奇怪,自她坐下之後,便不抽筋了, 舒服了許多。
因為兩人又是抱着又是說悄悄話,屋內的氣氛很快開始變得暧昧起來, 明珠平視着若華,即使在黑暗中, 若華也能感受到他炙熱的目光,便低下頭,道:
“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麽?”
但見明珠湊近了她的耳朵, 吸了一口氣後, 說了句差點讓若華打死他的話:
“要不你還是下去吧……我腿麻……”
“你說什麽!”
若華從明珠懷裏起來, 繞到後面, 生氣的揪明珠的耳朵和胳膊。若華被他的這回答給震驚到了,不得不說,他破壞氣氛真是有一手。
“哈哈哈哈……”
明珠則不以為意,若華離開了他,雖然明珠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但好歹松了口氣。低笑了幾下之後,意識到自己還處于危險之中, 便趕緊捂上了嘴巴。天知道, 他如果再發出聲音,英親王可能又要折回來了。
明珠聽外面的動靜變小,四周漸漸重回平靜, 他便知道自己是時候得趕緊離開了, 他站起來轉身看着眼前好不容易才得見上一面的若華, 十分不舍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道:
“我得回去了。”
若華本來倚在他肩上,聽他這話,心中雖然不舍,但也知道她不能讓明珠在此逗留太久,于是嘆了一口氣,道:
“好吧,忙了一宿,我也有點累。”
兩人默默告了別,明珠便理理自己的衣裳,最後消失在夜色中。
這廂,尼雅哈還在鬧變扭,他都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實在丢不起這個人,可是兒子還在裏面,他又不忍心置之不理。站在英親王府的大門外,他是進退兩難。最後,終于鼓起勇氣邁出了第一步。
走到門前,守門的侍衛便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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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大人,這麽晚了,有什麽事?”
這侍衛剛才還在犯困,看見尼雅哈來了,不由得搓了搓他那幹澀的眼睛。月亮都快要爬到頭頂上了,這位大人還要拜訪他家王爺,也太“勤快”了點,當然了,朝中為官,不勤快些怎麽行,比這更勤快的比比皆是。不象他,至少可以偷偷打個盹兒。
尼雅哈上前作了一個揖,道:
“我要見王爺,勞煩……”
不等尼雅哈說完,那侍衛便湊近尼雅哈低聲道:
“唉,納蘭大人,實不相瞞,王爺今日心情不佳,謝絕會客,還是明日再來罷。”
尼雅哈一聽這話,懸着的心終于停頓了一拍,他的兒子多半是被抓了個正着,王爺可能已經被明珠給氣得代替自己将他就地正法了。既然王爺不給面子,那尼雅哈也只能識趣一點,嘆了一口氣,道:
“多謝,告辭。”
那侍衛向他還了一禮,等到尼雅哈走得遠了,才站直了腰身。
尼雅哈憂心忡忡地朝自己家的方向走,他該怎麽和郭絡羅氏交代呢?就在這個時候,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個身姿熟悉的姑娘,但見那姑娘眼神飄忽不定,行為畏畏縮縮,顯然是心虛所致,尼雅哈仔細一看,不是自己的兒子是誰?
尼雅哈住了腳步,明珠一路低着頭往前走,最後看見眼前出現一雙皂靴,心中莫名其妙多出一種熟悉而強烈的畏懼感,暗嘆不妙,擡頭一看,果然是自己的阿瑪。
明珠看了一眼吹胡子瞪眼的尼雅哈,笑得比哭還難看,道:
“阿瑪,你怎麽在這?”
尼雅哈也不跟他廢話,直接教訓道:
“你這臭小子,今天我不扒了你皮,我就不是你阿瑪!”
說罷,尼雅哈對着明珠就是一個飛踢,明珠趕緊閃到一旁,由于是自己的父親,明珠絕對不會還手,只有閃躲,所以明珠被尼雅哈一路追到了家裏。
尼雅哈看見明珠跑得這樣快,心裏安定了不少,但也只是那一瞬而已。一想到他竟然敢闖進格格的閨中,尼雅哈便怒不可遏。
尼雅哈怎麽說也是一個武官,身手很有兩下子,回到家之後,他更是放開了手腳,直接把明珠當着下人們的面擒獲。
接下來的事情,明珠就有些倒黴了。只見明珠被尼雅哈薅去了假發,只穿中衣被綁在一長條板凳上,尼雅哈拿了一根廷丈,足有一個男人的手掌那麽寬的板子重重地落在明珠的屁股上。
“反了你了,竟做出這等事來,我納蘭家的臉都讓你給丢盡了。”
明珠被打得冷汗直流,卻愣是沒叫出一聲來,他這一次确實太魯莽了些。如果不是英親王和王妃有意隐瞞,他今天恐怕會比現在更慘。因此他也沒什麽好辯駁的。
郭絡羅氏在一旁看見明珠的褲子都滲出了血,心疼得不行,上前攔住尼雅哈,讓他別打了。
“你真要把兒子打死你才高興嗎?”
說罷将那板子一把奪過來,然後上前去查看明珠的精神狀态,明珠已經疼得暈過去了。
尼雅哈十分冷漠地看着郭絡羅氏,道:
“不是我要打死他,我若不下重手,他能記住嗎?”
這夜晚闖進未嫁女子之閨閣,是何等的輕浮浪.蕩之舉,這不被人發現便罷,被發現了,他納蘭家還有什麽臉面在京中立足。
說罷奪過板子,又在明珠身上多打了幾下,确定他那生性倔強驢脾氣的兒子是真的暈過去了之後,才扔掉廷丈,怒氣沖沖地走了。
郭絡羅氏與尼雅哈不同,看見明珠暈過去了,緊張得沖着院門外,嚷道:
“快找個郎中來!”
……
若華一晚上都沒睡,前半夜是因為跟明珠的事情,搞得她驚魂未定。到了後半夜,刁順的慘叫聲從前院傳來,從一開始的大喊大叫到後面的越來越虛弱,若華也因此失眠了。
若華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和汀蘭居然走到了這一步,往日她們的情誼雖然說不上深厚,但情分還是有的,而昨晚兩人對峙之時,卻巴不得對方死。若華怎麽也想不明白,汀蘭居然這樣恨她到底是為什麽。
若華在那時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原來與汀蘭竟然這麽疏離了,複雜的情緒在若華的心裏慢慢滋長,但是她知道,這一切都回不去了。
清晨,岸沚過來服侍若華起床,若華看着鏡子裏滿是黑眼圈的自己,困倦地打了一個哈欠。岸沚一邊給她梳頭發,一邊和她閑聊:
“格格,汀蘭被打發到秋霞堂去了。”
秋霞堂是英親王府最偏僻的地方,那裏是一間荒蕪了許久的廂房,已經多年未修葺過了,汀蘭去了那裏,相當于是被“打入冷宮”。若華對這個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覺得來得太快了點。
“說來也好笑,我聽前院的人說,那刁順見了王爺便吓得尿褲子,還沒問,就什麽都招了。”
說罷,岸沚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一開始她還以為刁順有意要護汀蘭周全呢,到了後面,還不是一樣變得軟弱不堪一擊。若華聽後,好奇道:
“他不是嘴硬得很嗎?”
“誰知道呢?恐怕是不想再挨一遭了吧。”
說罷,幫若華在鬓邊插上一只碧玺白玉蝴蝶簪子,若華照着鏡子,總覺得那簪子沒插好,不斷地用手去撥弄,其實她對那個刁順沒什麽興趣,她最想知道汀蘭是怎麽敗露的。
“那汀蘭是怎麽認罪伏法的?”
據她所知,汀蘭既然做了這事,按道理應該周密些,怎麽那麽快事情就暴露了。岸沚回想了一會兒,道:
“那汀蘭一開始還矢口否認,還讓王爺趕緊處死刁順,後來侍衛們在她院子裏查出了紅花。命人檢查了福晉的藥,發現裏面也有,劑量小得很,很難察覺……”
紅花乃活血化瘀之良藥,然孕婦用了,日積月累,則必定滑胎。若華聽了之後,搖搖頭,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不對,她也是孕婦,在房裏放紅花是什麽意思?”
岸沚被若華這樣一問,也怔住了:
“這……”
确實如此,把那東西放房裏,那這事做得也太不幹淨了些,但凡是個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這麽幹。
事情有些蹊跷,若華站起來,道:
“咱們去瞧瞧蘭姨娘吧。”
說罷若華換了身衣裳,在岸沚的陪同下來到了西來堂。只見殘破的屋子周圍雜草叢生,現在是春天,萬物複蘇,那些草足有人的腰那麽高。這裏只有一條路通到房門前,若華推開殘破的木門,便看見汀蘭斜倚在木床上,但見四處破敗不堪,屋子裏有一股潮濕的黴味,不時有風從破敗的窗子裏吹進來,看着着實凄苦。
汀蘭身上蓋着一條錦被,這應該是這間屋子裏除了茶壺碗碟之外最像樣的物件了。汀蘭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但因為長得漂亮,即便是這般,亦是個病西施。她看見若華來了,也不行禮,一言不發。
“為什麽把明珠騙進來?”
若華坐在一張凳子上,俯視着汀蘭,開門見山道。汀蘭看着面無表情的若華,譏諷道:
“瞧格格說的,難道你就不想見明珠少爺嗎?我是在成全您啊。”
若華覺得汀蘭已經瘋了,竟然說出這種話來。但若華并不生氣,淡然道:
“是啊,我應該謝謝你。”
若華的回答半真半假,她是想見明珠,但是她沒有想過會用這種方法。看着汀蘭被子裏微微隆起的腹部,若華才想起來今天這一行的主要目的:
“那為什麽要把紅花放在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