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故人重逢

若華問出這問題時, 汀蘭原來放在枕頭上的左手動了動,最後落在自己的腹部上,她隔着被子輕輕地撫摸着, 眼神裏有幾□□為母親的慈愛之色,只是才過了幾秒鐘, 便換了另一幅神色。帶着不甘和憤懑,道:

“你問我?不如去問你額娘吧!”

汀蘭自得知若華就是殺害她姐姐的兇手時, 心裏便恨毒了若華,于是她對懷孕中的西林覺羅氏打起了主意。很早之前,她偷聽給西林覺羅氏把脈的太醫悄悄議論過, 說西林覺羅氏年紀大了, 她這一胎如果保不住, 可能性命都不保。汀蘭一聽, 便下了狠狠的決心:她一定要若華嘗嘗失去親人,無依無靠的滋味。

于是她收買了廚房的刁順,讓刁順每天都在西林覺羅氏的藥裏放少量紅花……本來她以為這一切她做得天衣無縫,但沒想到她最信任的貼身侍女碧玉居然是西林覺羅氏的人。事情自然便暴露了。

若華聽汀蘭這樣說,便知道她的意思。怒道:

“那也是你自己作孽。”

據她所知,西林覺羅氏是有手腕不假,但一般都是用來自保。而汀蘭的意思, 則是西林覺羅氏害的她。

汀蘭聽罷, 仿佛被戳中了痛處一般,怒道:

“我哪有你愛新覺羅若華作的孽多,你每天這麽心安理得, 就不怕夜晚有冤魂索命嗎?”

岸沚一聽便知道汀蘭說的是她姐姐梅香的事情, 因為她最近得知, 汀蘭一直在打聽李梅香, 為此她便多留了一個心眼。

“你閉嘴吧,你姐姐梅香本就該死!”

因為岸沚的這一句話,便徹底激怒了汀蘭,只見汀蘭狂笑一番,道:

“反正我現在也是賤命一條,不如今天就在此做個了斷!”

說罷,只見她突然從床上爬起來,直接沖向若華,若華躲閃不及,被她兩只手勒住了脖子。

“我今天就讓你下去陪我姐姐。”

說罷更加重了手上的力氣,一旁的汀蘭見狀,在一旁又是打又是拉扯,由于顧及她肚裏的孩子,便不敢使勁,所以這一系列動作都無濟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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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華拼命用手掰開汀蘭的手,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突然想起明珠教的擒拿手,于是便将自己的手騰出一只來,拼命向汀蘭脖子上的動脈撞去。

這一擊果然有用,只見汀蘭手上的力氣仿佛被抽走一般,若華深吸一口氣,接下來再掙脫汀蘭,拽着她的手,繞到她的後方,揣她的腳腕,汀蘭跪了下來,若華趁機将汀蘭反扣在凳子上。

由于長時間缺氧,這一套動作下來,若華也是頭暈眼花,岸沚在門外大喊,吸引來了附近的侍衛,他們一進來便幫若華按住汀蘭,若華這才得以抽身。

只見被侍衛按住的汀蘭仍然不老實,依舊張牙舞爪,口出狂言,她那原本漂亮的容顏變得猙獰,似乎馬上就能掙脫侍衛們。

“格格,蘭姨娘似乎患了瘋魔症,您還是趕快離開此處為好。”

一個扣住汀蘭的侍衛十分緊張地對若華說。若華覺得腦仁子疼,腦海裏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不斷浮起,岸沚扶着她,道:

“格格,你不舒服,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若華頭疼欲裂,只能應着聲,跟岸沚回了自己的院子,遠遠的還能聽見汀蘭在屋內哭喊,詛咒,讓本就荒蕪的秋霞堂越發凄涼。

若華回到房裏,那段塵封的記憶被喚醒了,這似乎是原主不願意提及的往事,不然她怎麽之前一點記憶都沒有。岸沚幫若華按着太陽穴,寬慰道:

“格格,你別理汀蘭,她多半是瘋了。”

若華聽不進岸沚的安慰,腦海裏的片段不斷浮現,原主脾氣暴躁,李梅香當時被阿濟格看上,便自以為成了主子,開始無法無天起來,最後還欺負到了原主的頭上,原主不是個吃虧的性子,當下就給了她顏色看,把她捆起來打了幾十鞭子,有好幾次都打到了她的臉上,那李梅香被毀了臉,一氣之下,便咬舌自盡了。

想到這裏,若華嘆了一口氣,道:

“罷了。”

斯人已逝,這些都是過眼雲煙,她就算想改變什麽,也無能為力。

……

巴圖爾一行人在京城呆着有些日子了,耐不住部下們的請求,今日他們組成一隊,出來找樂子,按照京城人們的描述,最好玩的當屬京城八大胡同。于是一行人便一路打聽,來到了這個人稱“人間天堂”的地方。

“這八大胡同果然是個好地方啊。”

一行人随意進了一間名叫“群芳園”的院子,其中一個部下看着周圍的莺莺燕燕,端的是環肥燕瘦,各有千秋。他不由得發出意味深長的贊賞。

另一個拿刀的部下則不以為然,不屑道:

“切,俗氣,你應該看看臺上跳舞的,那才是仙女下凡。”

“你說我俗氣?我就不信你的眼光能好到哪兒去,讓我看看!”

說罷便擡起頭,往舞臺上瞧,只見舞臺中央,一個穿着十分……大膽……的女人,正打着赤腳在臺上跳舞,她的一雙天足暴露在衆人的眼中,與旁邊伴舞的小腳們不同,她的動作舒展而柔軟,伴随着小腳們沒有的輕靈之感。

拿刀的部下看了一會兒,便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這舞,他看了巴圖爾一眼,道:

“這一段舞怎麽如此熟悉呢?”

一旁的巴圖爾已經看得入了迷,眼睛都不眨一下,這段舞,他在熟悉不過了,那是他的妻子專為他而創作的舞蹈,名曰“琅瑪”,當時她說,這只舞只為他一人而跳。

那部下看巴圖爾不回答,便加重了嗓音,道:

“臺吉?”

巴圖爾這才回神,咳嗽了一聲,道:

“怎麽,你還會欣賞起舞蹈來了?”

這小子一直以來都是粗人一個,舞刀弄槍還能說上幾句,至于這舞蹈,你說東,他能和你說西。

誰知那小子居然還真看得懂,直接道:

“是啊,和王後跳的那支琅什麽很像。”

這之舞是王後還在世的時候編的,在準噶爾,舞姬們都會跳這支舞,只是自王後離開後,巴圖爾臺吉便再也沒有看過此舞,也不許別人跳。

原先嘲笑他的人站出來,用手用力地敲了一下他的頭,将他拽過一邊,小聲指責道:

“你這臭小子,會不會說話!”

王後一直都是巴圖爾最忌諱的話題,他最不喜別人提起,因為每每旁人提起一次,他便難過一次。

很快,表演結束了,只見這裏的老鸨花媽媽走上臺來,對着臺下的人笑道:

“好了好了,諸位,我們琅瑪姑娘今日獻藝結束,多謝大家捧場~”

巴圖爾聽見了這名字,心跳不禁加速,這世上難道真有那麽巧合的事?說罷,那跳舞的琅瑪正要走,卻有一個鬧事的醉鬼冒了出來,輕浮地問:

“琅姑娘多少錢一晚?”

說罷,用色迷迷的眼睛往琅瑪身上瞥,一雙眼睛恨不得粘在她身上。花媽媽見慣了這場面,賠笑着道:

“爺你說笑了,我們琅姑娘賣藝不賣身~”

這話相當于拒絕了,可那醉鬼還是不甘心,擋住她們的去路,大聲道:

“都進了這地方了,怎麽的?還想要貞節牌坊?一百兩一晚上!”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在花媽媽面前晃了晃,花媽媽并不為之動容,就這點錢,也太瞧不起人了。另一個纨绔子弟見了,便也摻和進來,嚷道:

“你以為就你有錢?老子出一百五十兩。”

說罷也從懷裏掏出自己的銀票。醉鬼也不甘示弱,立馬加價:

“我出二百兩!”

于是兩人開始對着幹:

“二百五十!”

“三百!”

“五百五十兩!”

纨绔子弟財大氣粗,直接加了二百五十兩,醉漢被驚得說不出話來。花媽媽兩眼放光,興奮地直搓手。

“怎麽樣,沒人和我争了吧?”

纨绔搖着扇子,将銀票塞進了花媽媽懷裏,他得意地瞧着衆人,如同一只開屏的孔雀。上前就要拉琅瑪的手,琅瑪一邊掙紮一邊道:

“媽媽,我不去。”

那花媽媽見了錢,便誰也不認了,不痛不癢道:

“哎呀,你就讓他進你房間和你說說話打什麽緊!”

說罷,将琅瑪推入纨绔懷中。琅瑪本來就穿得少,那纨绔看着大片雪白的肌膚,一時間色迷心竅,用手摸了一下琅瑪圓潤的肩膀。誰知道這一摸把琅瑪給激怒了:

“滾吧,猥瑣男!”

說罷揮手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纨绔捂着臉,憤憤地說:

“你穿得這麽少,還裝什麽黃花大閨女!”

說罷,一揮手,兩個孔武有力的家丁上前來,将琅瑪抓住,想要強行拖走。

巴圖爾這下終于看清了琅瑪的面容,與他腦海裏朝思暮想的人重合,當下便站出來,攔住家丁們的去路,冷淡道:

“六百兩。”

琅瑪擡頭看着眼前的男人,驚喜道:

“阿圖!”

說罷趁着家丁們不注意,掙脫後直接撲進了巴圖爾的懷裏。

巴圖爾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當初他親眼看見琅瑪突然間消失了,如今再遇見她,巴圖爾一時間百感交集,紅着眼眶道:

“這些年你都到哪去了。”

…………

若華的脖子被汀蘭掐出了一道道瘀痕,她想用脂粉把它們給遮住,可怎麽也于事無補,這頭正煩躁着呢,前院便又有人來傳話:

“巴圖爾臺吉又來了!”

若華不耐煩地搖了搖頭,甚至開始後悔,當初就不應該招惹,淨是些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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