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劫難

明珠才聽完那安達的勸告, 才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就看見牢頭帶着人過來了。身後兩個身體壯實的獄卒架着被打得渾身皮開肉綻的尼雅哈,叫人看了無不感到觸目驚心。明珠一把接過精神憔悴的尼雅哈, 焦急道:

“阿瑪,這怎麽回事?那幾封書信是真是假?”

明珠覺得應該就是那幾封信的原因, 才導致尼雅哈被慎刑司的人整成這個樣子。尼雅哈吐了一口鮮血,攢着自己的手道:

“鳌拜這個卑鄙小人……”

就在這時候, 牢頭卻拿出一卷聖旨出來,道: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罪臣尼雅哈, 任左領一職期間, 多次進言多爾衮, 教唆其謀反, 此等背君棄主之舉,實乃令朕寒心,着免去左領一職,流放寧古塔……至于其二子明珠,去大內侍衛一職,貶為庶人,欽此!”

尼雅哈聽罷, 流露出絕望的神情,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走到流放寧古塔這一步,他跪在地上, 痛哭道:

“皇上, 微臣冤枉!”

那牢頭卻無半點同情之心, 将诏書合并好之後, 便遞到尼雅哈面前,冰冷道:

“納蘭大人,接旨吧!”

郭絡羅氏一聽這消息,直接暈厥了過去,好在明珠和若華兩人及時扶住了她,才不至于讓她的腦袋瓜子直接砸在地上開花。尼雅哈接過诏書之後,也不哭了,在地上沉默了半晌,才拉住明珠的手,道:

“明珠,你記住,鳌拜這小子不是什麽好東西,若是他日有機會,你得提醒皇上!”

若華在一旁聽了之後,非常贊許地點點頭,心裏對這個公公有了幾分賞識,這誰不知道,以後鳌拜就是一個禍害,現在他才剛剛得勢,尼雅哈就看出了端倪,不得不說他的眼光之毒辣。明珠不住點頭,他是不相信自己的父阿瑪會做這種事。

“阿瑪,那幾封書信真的是您的嗎?”

男兒有淚不輕彈,明珠問尼雅哈時,眼眶都紅了,卻不曾讓眼淚流下半分。尼雅哈聽罷,嘆了一口氣:

“我是被奸人所害,而今你能出去,就別管我了,快走吧。”

尼雅哈在接到聖旨的那一剎,就已經徹底認命了,他原來是葉赫部的首領,正因為如此,皇上始終都沒有相信過他,鳌拜不過是挑撥了兩句,又胡亂做了幾張書信這些假證據,就把他尼雅哈給推進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阿瑪……”

明珠看着渾身是傷的尼雅哈,怎麽能舍得就這樣走,只是緊緊的攢着尼雅哈的手不放,若華第一次見明珠這個樣子,突然才想起來,明珠也不過才十八九歲,放現代還在教室裏面讀書呢,年齡确實小。

“我叫你走你聽不見?你死不要緊,妻兒老小怎麽辦?”

尼雅哈不知怎麽回事,突然之間就變了臉色,他氣憤地指着若華和郭絡羅氏,明珠順着他的手看過來,便見了若華那一張如花似玉的容顏和郭絡羅氏那被吓得發白的臉,心裏生出一絲憐惜。過了良久,尼雅哈才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說罷,重重地拍了幾下明珠的肩膀,他這個兒子自小就是慣着養大的,如今自己馬上就不能保護他們了,這份重擔交給明珠,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

明珠看着尼雅哈,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兒子拜別阿瑪!”

若華看這地不宜久留,順治現在要放他們走,鬼知道待會會不會又來一道聖旨要他們的命,因此在若華看來現在有機會就得抓得牢牢的,她把明珠扶起來,道:

“明珠,我會陪着你。”

于是緊緊拉住了明珠的手,尼雅哈看見若華如此堅定,原本懸着的一顆心也落下了大半,總歸來說,這媳婦倒還是一個重情義的人。明珠看着握着自己的那雙手,雖然又小又薄。卻在這時候讓他感到有一股子力量從那裏襲來,讓他感到窩心。

給尼雅哈拜別過後,明珠和若華便扶着郭絡羅氏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監牢。尼雅哈看着幾人遠去的背影,眼底流下一滴淚來:

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就這樣,明珠和若華三人在別的牢房的人們那羨慕,渴望的眼神中,離開了。獄卒們也感到驚奇,因為尼雅哈都被打成那樣了,也定了罪,按理說,他的親人也應該一并流放的,沒想到他們居然可以毫發無傷的回家,簡直不可思議。

這廂,明珠和若華回到家門口,卻看見納蘭府的門前居然貼上了封條,一個負責把守此地的官兵見了他們,便道:

“此地已被查封,閑人勿近。”

看着那小卒一副冰冷生人勿進的模樣,一路都在憋着氣的明珠這下子終于爆發了,怒不可遏道:

“你這是什麽話,這是我自己家也不能進去?”

明珠已經崩潰到了極點,自然什麽都顧不上了,誰知那無名小卒聽了明珠的呵斥,卻不放在心上,反而更加大聲反駁:

“別說是你家,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說不讓進就不讓進!”

他的話如同一盆油一樣,澆在明珠那滿腔怒火上,就差一點點,就可以把他給引爆,若華一看情勢不對,連忙把郭絡羅氏扶到牆邊靠着,上前将明珠拉住,朝着那小卒道:

“這位大人不好意思啊,我家相公喝多了。”

于是也不再多費口舌,忙把明珠拉過一旁。明珠正憋着氣呢,火大,若華費了老半天勁兒才把明珠拉回來。勸道:

“你呀,不要這麽沖動!”

若換作以前,若華一定會支持明珠跟那無名小卒幹一架,可是現在,因為沒有系統,她不能提前知道劇情,不敢像以前一樣無所顧忌,開始變得小心翼翼了,她現在還不想死。

明珠被若華拉回來冷靜了片刻,終于壓制住了胸中的怒火,變得安分了少許,沒有剛才那麽意氣用事了。若華觀察四周,發現院子周圍都有官兵把守,雖然不多,但是也很難對付。

“這看得那麽嚴,怎麽進去啊?”

若華看着這幾個官兵心裏發怵,倒不是若華和明珠傻,如果不是因為兩人現在一毛錢都沒有,也不至于要闖進被查封的房子裏,兩人現在為了一口吃的,可算是費盡心思。

明珠揉了揉他那酸脹的太陽穴,道:

“實在不行就等到天黑。”

根據明珠的作戰經驗,只要天一黑,很多事情就好辦了。若華不置可否:

“裏面都被抄過了,我們去可能也找不着什麽東西,你可要做好準備……”

先不說抄家抄出來的財物全部進國庫,就是那抄家的官兵,大的不敢拿,小的肯定拿了不少,哪裏還有得剩下?明珠聞言,默默地不說話,抄家他不是沒見過,有沒有得剩他內心最清楚,四目相對,兩人都不敢把那句“不去了”說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郭絡羅氏卻清醒了,而且還聽見了兩人的談話,道:

“在我院子裏的柏樹根下,藏有一個酒壺,裏面有一張京郊的宅院地契……”

明珠一聽,原本萎靡的鬥志重新燃起,他正好不知道該去哪裏住呢,如果地契還在的話,一家子人起碼不會被風吹日曬,高低能有個避風雨的地方。

“您怎麽把地契藏那裏去?”

明珠對于郭絡羅氏的行為很是不解,地契埋地上,這不是糟踐嗎?郭絡羅氏哪裏知道那麽多,道:

“當時信了一個白眉老怪的話,用地契做了個風水局,說是可以發家聚財……哼!這個騙子!”

說罷,郭絡羅氏氣得喘了兩聲,明珠一聽,無奈道:

“這話也就是騙騙您!這地契要是在下面受了潮,拿出來也沒用。”

郭絡羅氏一聽明珠這樣說,原本因為有些指望而變得明亮的眼睛,這下子又蔫巴下去了。嘆了一口氣:

“我當時哪知道會有今天。”

她堂堂四品左領的福晉,雖說不如那些個诰命們闊氣,可是這房子,當時誰家不是手上十幾套,随便拿來玩玩怎麽了?要是知道有今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財寶都藏起來。說罷,又流下了痛苦的淚水。若華實在是看不得她這樣,見她哭哭啼啼地說些馬後炮,按捺住心中的不悅,道:

“您也別急着傷心,好歹等我跟明珠進去了,一探究竟。”

聽了若華這番話,郭絡羅氏倒是不哭了,開始請求這天快黑,這樣是生是死好歹也早點有數。

一家三口為了避免被懷疑,便找了個地方躲起來,到了傍晚天剛擦黑時,明珠和若華便開始行動了。這時候是吃飯的時間,官兵們輪流吃飯,守衛相對來說便沒有那麽森嚴,是鑽空子的好時機。

明珠和若華兩人一前一後,兩人從守衛最松的側牆進入,只見明珠一上前就将那官兵給打暈,換上他的衣裳,看着高高的院牆,明珠沉思片刻,對若華道:

“你別去了,我拿了東西便回來,回去等我消息。”

若華雖然想和明珠一道,但轉念一想,這地方本就守衛森嚴,人多反而不好行動,況且衣服也就只有一套,她如果跟明珠進去說不定反而更加容易暴露。于是點點頭:

“好,等你回來!”

明珠聞言點點頭,一個助跑縱身一躍,虛踢了倆下,便翻過去了,若華看着明珠的背影,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明珠能平安回來。

翻牆對于明珠這種練家子來說不算是難事,一下子就進來了,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他覺得自己很憋屈,這裏是自己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到今天卻要用在這樣的方式進來,實在是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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